第307章殺雞儆猴


    夜色茫茫,夜風吹來,冷徹股骨,雪隨風起,天地蒼蒼。


    南宮信天撐一把黑底描著白雪紅梅的傘,緩緩走向自己的書房,走到梅苑大門時,從苑中的梅花叢中透出的微弱燈光,淡淡的打在他的身上。


    打燈籠的侍女梅君看到燈光後,臉上露出一抹震驚的表情,驚訝的道:“主子,有人闖入書房……”


    南宮信天擺擺手,製止梅君,神情一既往的,一個安靜的靜字形容,就連擺手時,他的手明明在動,依然讓人覺得很安靜,那種沉靜已經仿佛靜到骨髓裏麵。


    “你對那個女犯人似乎挺關心的。”慕容晟看著從外麵走進來男子,眼眸中似是有一抹戲謔。


    他的下屬來報,南宮信天今天到過天牢,還給那女子送藥。


    南宮信天收起避雪用油紙傘,彈一下鬥篷上雪,淡漠的道:“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


    “你不解釋?”慕容晟皺起眉,若不是蒼穹危在旦夕,他根本不會如此屈尊降紆。


    “你又為什麽不殺她?”南宮信天反問,似是慕容晟這一國王爺,他根本懶於一屑。


    “當然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慕容晟不理所當然的道,隨之麵容一頓,揚起一笑道:“那女人也當真是厲害,不愧是薄家出來的人,真狠。”對別人狠的人很多,但是對自己比對敵人更狠的,他是頭一回看到。


    南宮信天坐到書桌後麵,拿起一本書,靜靜的看,絲毫不理會眼前,感慨萬千的一國王爺。


    他那種慣常的沉靜,就是一咱另類的、無聲的譏諷。


    慕容晟終於忍不住一拂衣袖,大步走出門,心裏暗道:“等蒼穹的危機一過,看你如何囂張。”南宮世族自穆氏一族亡後崛起,似乎太過順風順水,是時候給他們點教訓。


    “主子,得罪晟王,怕是不好吧。”梅君奉茶時擔憂的道,晟王此人,雖然是能屈能伸,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你去問問今天是誰在梅苑當守?”南宮信天接過茶,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眸中卻有抹陰鷙。


    “是,主子。”梅君應道,心裏有些發悚。


    主子是動怒的,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認不請自己的主子是誰,把晟王放進梅苑,這不是找死嗎。


    珊瑚往描金的火籠中添了炭,擦著手道:“主子,時候不早,早就睡吧。”


    薄情一襲白色寢衣,慵懶的趴在鋪著大紅錦被的大床上,手指戳著暖寶的鼻頭,眉宇間一抹陰鷙,顯示此時她的心情很不好。


    珊瑚善解人意的,沒再說話,靜靜的站在大床邊上。


    暖寶靈活的避開逗弄它的手指,迅速躲到大床的一角。


    薄情一把揪起它,捧到紅唇邊,重重的親了一口,拋到床尾去,又恢複原來的姿勢,不再理會暖寶用小爪子捂著嘴巴,正目光幽怨。


    珊瑚的嘴角馬上抽了抽,一隻畜生也居然懂得什麽叫非禮,薄情目光卻更加暗沉。


    原本打算在大婚的第二日,就悄悄前往蒼穹,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那想到某人一夜的折騰,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如今已經是年初五。


    慕昭明說這是針對她的陰謀,讓她等一等,但她不能再等,東盟眾人也不願意再等。


    福禍同擔,無分彼此,不隻是形容她跟慕昭明,還有東盟眾人跟她亦是如此,再等會讓人寒了心。


    似是剛沐浴過,慕昭明墨發披在身後,披著貂裘走進來,看到趴在床上的女子,那慵懶的姿態,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大步走到床沿坐下。


    同宮女們放下重重紗幔後,珊瑚識趣的帶著一眾宮女,退出外麵守侍。


    慕昭明在床邊坐下,伸手撫著薄情的小臉,破了身之後,那份妖冶更無處可藏,連發尾稍著都透著銷魂噬骨的惑性,何況是此時的霓裳半掩,一顰一蹙間的風情,是人都逃不掉這份誘惑。


    瞧到這一幕,薄情戒備的縮起身體,慕昭明卻不容許退縮,把她的身體從大床撈放懷中,捏著她的下巴用力吻下去。


    此時,紅唇腫了,紅唇破了,兩人口皆是腥甜的,鮮血的味道。


    二人衣帶漸寬,薄情主動的摟著慕昭明的肩膀,盡心盡意的回吻,伸出舌尖主動深入探索。


    薄情的熱情如火,慕昭明當自己是幹柴,任由自己和身燃燒,燒到撩心時,雙手微微的一出力,馬上響起錦布撕裂的聲音,薄情的寢衣化為布片,飄落在地上,然後是他自己。


    兩人的身體似是化掉,然後溶在一起般纏綿著,靈魂已經深深纏綿在一起,隻差最後一步肉的結合。


    薄情的熱情卻忽然退盡,一把推開慕昭明,玉手掩著紅唇,長發淩亂的散在身上,半遮半掩,最是誘惑的姿容展露無遺,眸光陰暗的盯著正處在欲火焚身中慕昭明。


    “怎麽了,還在生氣,我不讓你去救人。”十分理智的一番話,此時從慕昭明口出來,居然說出三分的性感七分的蠱惑。


    正在焚燒中的他,散發狂野的蠱惑。


    薄情抹了抹唇,抬起媚眼,妖冶的笑道:“我剛才舌吻了暖寶,忘記漱口,你不會介意吧。”


    暖寶,六月飛雪,冤啊!


    某人一記冷眸掃去,雪上加霜,暖寶變冰寶,噗一聲連滾帶摔的跌下床。


    慕昭明回眸盯著薄情,咬牙切齡的道:“很好,會跟我使性子了,反正你的初夜過了,不會再痛得淚流滿麵,讓我有所顧忌,三天太少了,我看五天就很不錯。”


    五天!薄情猛的抬起頭,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五天下不了床。


    逃!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顧不得沒有穿衣服,反射站起來要跳下床,一隻大手卻閃電般,握緊她的腳踝微微用力一掀,整個人摔倒在大床上,高大的身體已經覆上。


    彼時,羅帳內,玉體起伏,薄情如小貓般的嬌吟聲陣陣。


    直到她暈睡之前,慕昭明灼熱的唇,貼在她耳邊道:“好好的睡,什麽都別想,把事情交給我處理。”


    薄情已經累得意識漸失,從善如流的閉上眼睛,什麽也別想,在半夢半醒中,有人給她念了一段類似心法類的文字,她也本能的運轉內力。


    “參見陛下。”


    禦書房中,薄暉恭恭敬敬的行禮,慕昭明是他在薄情之外,此生唯一敬佩的人,他值得。


    慕昭明放下筆,端起沐月新沏上來的,淡淡的道:“朕知道情兒,還有你們一直在為救人的事情著急,朕今日把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救人的事朕有計較,你們不必擔心,他們三人除了靈雎有些微恙,全都安然無事,日後不必再提。”


    薄暉眼中一絲驚,隨之似想到什麽,田默默的點點頭。


    眼前的男子竟然是一心是要為他明氏先祖,為他父母族人報仇,豈會在蒼穹帝朝暗中沒有布置,他們真是多慮


    因薄情的關係,也沒有道謝,抱拳道:“有陛下這番話,東盟上下也就安心,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情兒,這幾天因為此事心情不好,你讓她好好休息幾天,瑣事就不要煩她。”慕昭明頭也不抬,透射出帝威的黑眸中有一絲心痛。


    薄暉一怔:“在下明白,在下告退。”必是那丫頭使性子,才會有今天這一出。


    禦書房中隻有慕昭明一人時,桌麵上的奏折批得飛快,再加上手下能人多,本沒有什麽奏折,不出一個時辰後,奏折已經批完,靠在椅背上:“孫總管,發還原處。”


    端起沐月生新沏上的茶,腦海中出現的,卻是薄情昨夜在他身上婉轉輕吟,妖媚動情的模樣,放下手中的茶杯,大步往聖宮內一片,依彼岸園原樣而建的殿宇——彼岸殿。


    大床上,薄情依然沉睡,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兩道陰影。


    眉宇間仍然有一絲倦色,長發散落在軟枕上,熟睡的模樣,似初生嬰兒般安靜。


    暖寶正枕在薄情臂彎上,感覺到有人靠近,眼睛眯開一條縫,看清來人時,趕緊往薄情懷中鑽,卻被慕昭明大手一把拎出來,拋到帛兒懷中。


    “出去。”兩個字不容質疑。


    修長的手指,撫著嬌顏,隻有他知道,她此時不是在睡覺,而是在修練,醒來又是一個層次的飛越。


    天下局勢,如今已經十分明朗,大戰不可避免,蒼穹帝朝也不再沉默,而是開始出兵攻奪周邊的小國。


    大臻和華夏兩朝帝王,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下旨,讓軍隊按兵不動,原地休整,隨之一道將春圍考試時間推遲到秋後中,招納天下人才的榜文貼出,天下瞬間嘩然。


    大部分人不明就理,為什麽是天下,而不是大臻或者華夏,而是整個天下人人皆可以參加。


    朝會上,齊國公出列道:“陛下,我軍正勢不可擋,如今隻剩下一個最硬的大治皇朝,為何在此時突然按兵不動。”這不是給蒼穹喘息的機會嗎?


    驚帝慕昭明麵容淡淡,聲音冰冷的道:“這些皇朝、王朝小國,不過是我們的磨刀石。兵貴在精,不在多,此番大戰收編戰敗國的軍隊頗多,餘下的時間讓他們和練兵,我們需要的精銳之兵,而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殤帝梵風流淡淡的笑道:“貪得多嚼不爛,大臻、華夏大軍剛攻下四大王朝,疆土擴張太快,管理上跟不上終是禍亂。當務之急是廣招人才,兩朝需要匯集大量的人才,輸入地方,鞏固戰地。”


    簫謹天也點點頭道:“此次科舉,不隻是原大臻疆域的人可以參加,而是整雲天大陸的人都可以參加,諸位愛卿,怕是要為此科舉多費些心思,為將來諸務人才。”


    聞言,眾朝臣馬上下跑道:“諸位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大帝王每人一番話,已經闡明,他們已經在做最後的蓄力,隻待時機一到,馬上就對蒼穹展開進攻。


    地龍供熱,室內火籠內點著銀霜炭,熏籠內點著特製的,彼岸花的幽香,整個屋子暖意濃濃,與外麵的冰天雪相比較,可謂是雲泥之別。


    薄情從沉睡中醒來,隨便動了動身體,體內一陣轟鳴,筋骨一陣霹靂啪啦,全身有說不出的舒暢。


    伸伸懶腰,懶洋洋的喚道:“珊瑚,我餓了,端些吃食來。”按住在被窩中亂鑽的暖寶,把它從被窩中揪出來。


    捧著它到跟前,正要親親時,小東西連忙用爪子捂著它的嘴巴。


    帛兒帶著幾名宮女,捧著漱口的物事過來,恰好看這一幕,含笑道:“珊瑚幾天才說,暖寶這小東西會害羞的,我還不相信,如今算是看到,主子要親它,竟然知道捂著臉。”


    害羞,薄情狡黠的笑了笑。


    薄情洗漱過後,抱著暖寶,披著一襲大紅的薄紗寢衣走下床,步伐如輕盈,踩過厚厚的絨皮地毯,走到窗邊,外麵依然是一片冰雪茫茫。


    “陛下呢?”薄情想起,自己暈睡之前,某人似乎給過她一個承諾。


    “娘娘,陛下已經去早朝,估摸著也快散了。”帛兒含笑走過來,托著衣服道:“娘娘,珊瑚已經去張羅吃食,請更衣。”


    娘娘現在這睡意睲鬆,腰肢若隱若現的樣子,別說是男人把持不住,連同是女人的自己,也不由的心猿意馬,還是趕緊穿上衣服遮住才是正經的。


    換上繁瑣華麗的宮裝,薄情不喜歡高髻,淡淡的道:“橫豎不出門,照以前那樣梳發髻,簪上鳳凰步搖即可,免得脖子痛。”在自己的地盤內,還弄得那麽隆重,無聊!


    花廳內,珊瑚已經張羅了一桌子早點,依然式樣多,份量卻是極少的。


    珊瑚先把一碗極品血燕粥擺到薄情跟前,又把一小扁碗擺到暖寶跟前。


    這隻小東西也矜貴,出生也是用血燕、血嬰人參和著狼乳養著,為它還特意捕了幾頭母狼圈養,比他們還尊貴。


    暖寶也不客氣,爪子抱著小碗,埋頭大吃大喝。


    薄情今天胃口大開,把桌子上的東西都償了一遍,忽然停下筷子道:“今天初幾?”


    珊瑚含笑道:“初十,主子這一睡就是五天。”若不是那人有交待,他們該急得跳腳。


    不過,看主子的神清氣爽,似乎武功高精進,現在她已經估計不出主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薄情手上的一滯,順勢夾起一隻水晶餃,放入口中狠狠的嚼咬,似是跟水是餃有仇一般。


    五天,初十,慕昭明那個混蛋真的讓她睡了五天,混帳。


    想那晚的事情,麵上卻不由自主的一紅,還有暖寶被自己連累,連忙從自己碗中,分了一半粥給它。


    “啟稟娘娘,仁肅公主在外麵求見。”冰淩姑姑走進來回道。


    薄情黛眉微微一挑,放下筷子道:“本宮才剛醒不到一會兒,仁肅公主就過探望,真是巧合啊!”


    冰淩姑姑一怔,回神後含笑道:“此事交給奴婢,不消片刻就能找出來。”彼岸殿,竟然有人敢往外傳信,找死。


    “找出來後,就在院中當眾處置,不必來回本宮,你選退下吧。”薄情端過漱口的濃茶道,冰淩姑姑會意的退出外麵。


    帛兒遞上帕子道:“娘娘,仁肅公主見是不見。”


    若是在華夏,那些公主可以不理會,隻是多多少少總得給天帝一些麵子,不然外麵傳起來會不好聽。


    薄情自然也想到這一層,無奈的道:“你請仁肅公主到正殿,你們替我梳髻。”這帝後真早不好當啊!


    忽然嫵媚的一笑,眼眸中詭譎而興奮。


    仁肅公主,她正有氣無處發,有人送上門,她何樂而不為。


    天空上飄著雪,仁肅公主含笑站在殿門外麵,輕聲道:“你確定驚華公主已經醒了,不會有錯吧。”


    宮女曉芙獻媚的笑道:“公主,是紫紅傳的信,帝後娘娘已經醒來,那叫珊瑚的侍女,還親自到小廚房張羅吃食,全是帝後娘娘喜歡的。”


    主仆二人正說著,殿門忽然開了,一名穿著淡綠色衣裙,眉宇間一抹英氣,舉止從容淡然女子走出來。


    仁肅公主記得,此女叫帛兒,是薄情跟前得力的人丫頭。


    帛兒上前福一福,不卑不亢道:“見過公主,帝後娘娘正在用早膳,請公主先到正殿略等片刻。”


    仁肅公主一腳踏入彼岸殿,映入眼簾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麵竟然是花草全無,而後是天花、天雪二閣,旁邊還有很數座精致的亭子、閣樓陪襯,簡單卻不見單調。


    似是沒有注意到仁肅公主的驚訝,帛兒領著他們走進,天花閣隻有紗幔飄飛,卻沿有牆的一樓正殿。


    仁肅公主正襟坐在椅子中,淡淡的打量著眼前的布置,實在不似是帝後所居住的宮殿,而是一處避世隱居的雅居,全無半點華麗的裝飾,卻又絲毫不失華貴。


    啊……


    突然一聲驚叫響起,然後是一片吵雜聲,打破彼岸殿中原有的寧靜。


    仁肅公主似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正想讓人去打聽,忽然彼岸殿的太監、宮女一拔一拔的出現在天花閣前麵的空地上,低垂著頭,整整齊齊的站在成列。


    再過一會後,隻見兩名小太監拿著板子,抬著一張長條凳擺在眾人眼前,看架勢似是有什麽人犯錯,正準備處置。


    果然,東西擺好後,馬上有兩名長得十分壯實的嬤嬤,拖著一個宮女上來,強行壓在長凳上。


    仁肅公主正為自己捉到薄情私自用刑的把柄而高興,就聽到曉芙震驚的道:“公主,是紫紅,她犯了什麽錯,竟然被人拿下,不當眾處罰。”聞言,仁肅公主的麵色馬上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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