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臣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被秦焰收入眼底。秦焰一笑,心知這件事已經成了大半:“怎麽樣,薛大人對在下的提議可有興趣麽?”


    薛敬臣深深望了秦焰一眼:“我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很能打動人的條件。但是,我有必要提醒閣下,你知道要買下許昌最豪華的五間店麵,一共要花多少錢嗎?”


    秦焰道:“四百萬左右,這個我已經估計過了。”


    薛敬臣搖搖頭,道:“不,你說四百萬,隻是那些店麵的顯性價值,也就是那些桌椅、樓房包括夥計之類,加在一起的價錢。但是你忘了算隱性價值進去,比如……熟客,進貨渠道等等。如果加上這些,你要盤下這五間店,要花的錢不會少於六百萬兩!”


    薛敬臣的嘴裏報出了驚人的數字:“這樣一來,我的幹股可就是一百八十萬!且不說你舍不舍得,我隻想問,這錢你真拿得出嗎?”


    別看薛敬臣現在看起來像是在刁難秦焰,其實薛敬臣這時候最期待的,就是點頭!


    為什麽?因為幹股這東西,和銀子可不一樣。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那裏,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些東西旁人都看得見。


    而幹股,卻是一種看不見的“灰色收入”,你說他占著股份,但這不是他手上的錢啊,所以怎麽能說他是貪汙呢?隻要他把占股份的契約找個隱秘的地方一藏,然後就可以等著年終的時候分紅了。當然,這分紅也會以另一個人的名義轉到另一個錢莊裏,或者直接就存在店麵裏。


    而分紅這筆錢,就完完全全,是他薛敬臣的私人財產。


    就算將來事發了,薛敬臣也可以推說是秦焰讓自己暫時管理這部分幹股,從而將責任推卸幹淨。


    這些店麵,一年的盈利大概在四十萬左右。薛敬臣一年的分紅,至少就有十萬兩!一年十萬,兩年呢?三年呢?十年呢?四十年呢?


    這可是一顆活生生的搖錢樹啊。


    當然,這些都很美好。但現實卻是,薛敬臣必須確認,秦焰真的有能力買下這些店麵。


    聽到薛敬臣的問話,秦焰輕輕一笑:“薛大人,我沒必要騙你。您別忘了,我有個朋友,叫魏師,他的外號可是‘金玉聖手’,大不了我出麵,以他的名義盤下這些店,我想他也會很高興的。而且,根據現在的形勢來說,趙國比您更需要這些店,就算魏師不肯出這份錢,家主也肯定會出的。”


    薛敬臣想了想,頓時明白了秦焰的意思。


    宋現在正在對趙用兵,那麽在宋亡之前,或者說在趙恢複元氣之前,趙國必然要和陳國保持聯盟關係。


    而自己身為陳王寵臣,自己的言行有時也能影響陳國對趙的態度。但如果自己有了趙國人在許昌開的店裏麵的幹股,那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言語之間,自然會維護陳趙聯盟了。


    果然,這份幹股對於自己來說,不僅僅是搖錢樹,也是一條拴住自己的繩子。


    但是話說回來,現在北地三國之中,陳趙弱而宋強,所以陳趙聯盟是勢在必行的,自己倒不妨暫且應下秦焰,至於以後,陳趙聯盟到了破裂的時候,大不了自己忍痛把幹股讓給別人就是。


    便宜是可以占的,但是必須順勢而為。為了私利而損國,那是愚者才會做的事。


    薛敬臣心念及此,當即對秦焰點了點頭:“秦大人,你的話我都明白了。今天下午我就去見陛下,在此之前,這方信物請借我一用。”


    薛敬臣不再稱秦焰為“閣下”,而是改口為“秦大人”,就說明他已經答應了秦焰所求之事。這整個過程中,秦焰自始至終沒有說自己求薛敬臣做什麽,但是薛敬臣卻清楚的知道秦焰想求他做什麽,兩個人能相互猜心思猜到如此地步,倒也不容易。


    秦焰尋思片刻,終於還是將印信遞道薛敬臣手上:“既然如此,就有勞薛大人了。”


    當日下午,陳國王宮。


    薛敬臣一路小跑,氣喘微微的來到陳思勉的後花園。在一片茂盛的花海之中,陳思勉正閉著眼睛,細細繡著薔薇的花香。


    薛敬臣見到陳思勉這般投入,也不好打擾他,隻得在門外靜靜候著。


    過了大概一刻鍾,陳思勉好像是不經意般一回頭,這才發現了薛敬臣:“薛愛卿,你什麽時候來的?”


    “哦,陛下,臣剛到一會兒,正巧就讓陛下看見了。”薛敬臣笑道。


    陳思勉點點頭,其實他一個六級武士,怎麽會感覺不到薛敬臣這樣一個普通人靠近。隻是薛敬臣這般反應,卻讓他十分舒服。


    陳思勉笑著向薛敬臣招了招手:“薛愛卿,你過來,隨寡人一同遊園。”


    “多謝陛下。”薛敬臣受寵若驚,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了陳思勉身邊。


    之後,陳思勉在前,薛敬臣在陳思勉身後兩步,兩個人便在這偌大的後花園中逛了起來。


    陳思勉的花園之中,草木種類簡直可說是琳琅滿目,少說也有一百多種。每到一處,陳思勉就興致勃勃的問薛敬臣這是什麽草木,薛敬臣卻總會說出些一知半解似是而非的答案,經常惹得陳思勉哈哈大笑,然後陳思勉就像是炫耀般給薛敬臣講述這些草木究竟是何來曆,當然,薛敬臣總對自家陛下的學識讚不絕口。


    兩個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遊著園,看薛敬臣的表現,似乎都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兩個人繞著後花園走了大半圈了,這才找了一處涼亭歇了下來。


    直到這時候,陳思勉才問道:“薛愛卿,你來找寡人,不會就是特意與寡人賞花的吧?”


    薛敬臣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對不住陛下了,臣來求見陛下,確實有件事,不過並不是什麽急事。今日臣能與陛下同遊花園,心中一時激動,居然查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陳思勉笑了笑:“你呀,這都什麽腦子,有事兒就早點說嘛。說吧,究竟什麽事兒?”


    隨時責怪一般的語氣,其實陳思勉心中卻頗為受用。至少,他充分感受到了薛敬臣的忠心。


    薛敬臣笑了笑,拿出秦焰的那方印信來:“陛下,趙國派了個使團過來,卻不知道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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