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氏麵露不解,尹屏茹隻好勉強開了口。


    “快一個月了,承平侯府的二夫人一直沒再過來。”


    顧氏皺了皺眉:“那你豈不是想拒絕都找不到人去說?”


    “可不是!”尹屏茹歎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當時立刻婉拒了來得幹脆!”


    “你們沒請那二夫人到府裏來一趟?”顧氏問道。


    “請了,二夫人說是家裏有事脫不開身。”尹屏茹對這個說辭實在也很無奈,“後來我還想過,耿氏既然和那二夫人聊得投機,不如讓她幫我跑一趟把話說清楚了,可我們家老爺又說這樣未免有些不妥,而且也怕耿氏越幫越忙……”


    “既然這樣,你也就忘了這事罷。橫豎這麽久不再提起,也就當不得真了。”顧氏勸解道。


    這些尹屏茹也明白,畢竟自己當初並沒有給出任何承諾,但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是覺得不太踏實。


    而當初意外聽到此事的陸清容,現在早就已經將其忘得一幹二淨了。


    隻是偶爾在女學聽人提到蔣軒之時,才會想起不知他的病痊愈了沒有。


    畢竟蔣軒落水那天是端陽節,已經算是夏天,即使得了風寒,多將養些時日也就好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年鄉試開考之時,蔣軒依舊沒有好起來。


    鄉試開考的第一天,正好女學有課,這也是一年多以來陸清容見到墨香院最熱鬧的一天。


    因正好趕上那位賈先生的課,故而從上午的課堂上開始看,眾人就已經在下麵小聲議論起鄉試的趣事。


    就連讀書一向認真的陸清容和江雲佩,都不禁被那些趣事吸引。


    這也著實不能怪她們,那位賈先生的《列女傳》已經足足講了一年有餘,一共就一百來個故事,他還就怎麽也講不完了。


    此時宋妙雪正小聲說著:“今早我來燕國公府的路上路過了貢院,看見馬車外有個考生頭發都白了。拄著拐杖還有些走不穩,看樣子恐怕已近古稀之年了……”


    “這算什麽!”徐櫻此時接話道:“我還聽說有人的學生都當了鄉試主考,自己作為老師居然屢屢落地,依舊是考生呢!這要真是考上了。可怎麽拜師座啊!”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屋前坐於屏風之後賈先生,聲音不見任何波動,依舊講著他的《列女傳》。


    陸清容卻發現,就在剛剛大家哄笑之際,身旁的陸芊玉居然完全沒有反應,而是坐在那裏發呆。


    此時宋妙雪那邊又開始了新的話題。


    “你們說這次誰能高中順天府的解元?”


    “聽說刑部侍郎狄大人的公子狄謙學問了得,想是能在順天府拔得頭籌!”


    說話的正是刑部尚書之女徐櫻,狄大人正是她父親的下屬。


    而這狄謙,陸清容她們也是知道的,正是陸芳玉定了親的未來夫婿。婚期都已經定好,就在鄉試放榜之後。


    原來不隻是母親聽說過狄公子的學問好,就連徐櫻也覺得她能高中解元。陸清容心中暗想。


    但宋妙雪似乎並不認同此話。


    “我可聽說江慎之大人的公子這次也參加了鄉試,怕是那狄公子希望不大了吧?”宋妙雪小聲說著,“江大人是誰你們知道吧。那可是曾經的順天府第一才子,想必他家的公子肯定也差不了!”


    陸清容聞言不由失笑,江慎之的背景她當然聽陸亦鐸提過,當年他名震京師的時候,還沒有她呢,沒想到宋妙雪居然也知道。


    此時坐在一旁的江雲佩聽聞此話,不禁麵色微紅。心中卻難免歡喜。


    而方才一直發呆的陸芊玉此時聽人提到江淩,也突然緩過神來,似乎還跟著微微點了點頭。


    待到上午的課結束後,眾人在二進的小廳用過了午飯,便又聚在了一側的稍間。


    “那個江公子的學問真的很好嗎?”徐櫻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


    宋妙雪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陸清容她們這邊:“她妹妹不是就在這裏。或者你問問陸家的姐妹也是一樣,他們不是一直住在陸府嗎?”


    江雲佩當然不會搭茬,隻是端坐在那裏微笑不語。


    而陸芊玉居然也沒有答話,她覺得還是等著看放榜的好,萬一說了大話反而連累江淩被嘲笑。


    此時反倒是陸蔓玉出來說道:“聽我大哥說。江公子的學問十分了得,連先生都經常誇讚他呢!”


    “我看,未必當了解元就是學問最好的。”燕國公府的二小姐唐珊突然開口道:“像詩雲的哥哥那樣,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被選去做了二皇子的伴讀,怕是才真有學問罷?”


    這是說的武定侯家的嫡子崔琰,也就是崔詩雲的胞兄。


    自從去年蔣軒落水之後,身體便一直沒有痊愈,據說總是時好時壞的。


    故而一個月閉門思過的期限到了之後,也沒有再進宮伴讀二皇子,而是由崔琰頂了上去。


    唐珊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眾人聽了也並沒人接話。


    反而是徐櫻聽了“二皇子伴讀”的字眼,又想起了蔣軒。


    “也不知道靖遠侯世子的病好些了沒有。”


    她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屋中眾人卻是都聽見了。


    陸清容也發現大家的神色都變得有些異樣,有的麵露不屑,有的依舊淡然,有的搖頭歎息,還有的幹脆就裝作沒聽到。


    隻有宋妙雪接著她說道:“他的病好不好又怎樣,即使好了,也不可能再進宮給皇子伴讀了罷!”


    屋中瞬間陷入了安靜,沒有人再說話。


    大家心中都認同宋妙雪的說法,即使是徐櫻也不得不這樣認為。


    陸清容自然也明白這話的意思。


    如果說蔣軒以前的名聲十分不好的話,那麽近一年來,他早已就沒有什麽名聲可言了。


    一年間,蔣軒的病時好時壞,一種說法是去年落水導致的病根未去。


    但還有另一種說法,未免就有些不堪了。


    這些傳言陸清容就不是在女學中聽來的了,而是偶然聽到陸府下人們提起的。


    說蔣軒這段時間和孫一鳴交往甚密,時常一同流連於京城的花街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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