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越是不跟蔣軒提這事,心裏就越沒底。


    之後的大半天裏,她都有些悶悶不樂。


    好在正巧孫一鳴來到榆院,把蔣軒叫走了,這才讓她得以一個人靜靜。


    一整個下午,陸清容在心裏翻來覆去地想著各種可能。


    按照蔣軒之前的態度,他肯定是不會踏進那個宅子半步的,但如果不是蔣軒,這孩子又會是誰的呢?


    陸清容還記得,當初蔣軒說過,是承平侯世子崔琰負責安頓的那個無家可歸的女子,難不成……如果真是這樣,又要不要告訴江雲佩呢……


    自己都意識到這想法越來越不靠譜,陸清容自嘲一笑。


    自始至終,這裏麵最讓她擔心的,就是明明蔣軒沒有插手此事,為何坊間會有人把這算在他頭上?


    這無法不讓陸清容逐漸開始胡思亂想。


    她和蔣軒的相處絕對是沒問題的,從兩年前嫁進侯府,到現在,二人之間的感情逐漸升溫,由最初的陌生,直到如今的親近,一直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如果說還有美中不足,那就是她由於年紀尚小,某些運動對她來說還有些力不從心……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畢竟他們也有過幾次親密,雖說次數掰著手指都能數出來,且結果不盡如人意,但也是在慢慢改善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以蔣軒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這樣的確對他有點不人道,難得他還一直肯遷就著自己。


    現在想想這事,難不成,他真的去了別處彌補?


    在陸清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了那麽一點小小的恐懼。


    這是一個她一直不願直麵的問題。


    雖然她和蔣軒相處得很好,感情發展得也很不錯,但有一件事在心裏始終讓人擔心。


    先不論她和蔣軒的親密行為和諧與否,單就這世間把妻妾成群當做常態的認知,就讓她傷透了腦筋。


    以前隻是迫不得已嫁入侯府,對蔣軒並無感情,反而沒太在乎這些。如今情感有了變化。這些問題便不能再視而不見了。


    畢竟,蔣軒是個土生土長的大齊人士,貨真價實的古代人。對於自己這種獨一無二、彼此唯一的感情觀,他能夠哪怕有半分理解嗎?


    陸清容並不確定。


    這也是正是這件事帶給她的最大困擾。


    她非常害怕,盡管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蔣軒平淡如常地認下了這個孩子。自己又該如何麵對這一切?


    要知道,如果隻是納妾。她作為正妻,根本毫無拒絕的理由。


    小時候的陰影,再次浮現於眼前,讓她揮之不去。


    那時賀楷堅持要娶邱沐雲為妻。尹屏茹就曾經妥協過,問他是不是可以隻納妾……


    母親是一個何等剛烈的女子,碰到這種事。都隻能隱忍,可見這世道對女人是多麽的不公!


    此時的陸清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蔣軒的感情,已經到了聽到一絲風吹草動就慌了神的程度,隻覺得這一切情緒來得猛烈,讓她猝不及防。


    蔣軒是傍晚回來的。


    卻因為孫一鳴也跟著回了榆院,所以陪他一起在書房用的飯。


    陸清容是能拖一刻是一刻,自己用飯,反而暫時鬆了口氣。


    不承想,孫一鳴在榆院耗到了戌正才走。


    陸清容索性打算拖到明天再說,早早就沐浴更衣,躺下了。


    等蔣軒回到內室的時候,陸清容已經躺在床上裝睡了好一會兒。


    怕吵醒她,蔣軒聲音極輕,先去淨房梳洗過後,悄悄在她身側躺了。


    陸清容原本打算,就這麽一直裝睡,直到真睡著的。


    卻不想,任憑她如何給自己催眠,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數羊數到一千多隻,也隻是越數越精神。


    精神了,就又開始控製不住地瞎琢磨。


    最終,陸清容還是受不了,打算跟蔣軒問清楚,卻是挑了個最糟糕的時間。


    醜正三刻,眼看四更天都快過了。


    身側的蔣軒早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陸清容卻死活睡不著。


    對她來說,晚上的時候,似乎總是更任性些。


    決定了要問,她便沒有多想,直接就用胳膊肘把蔣軒給拐醒了。


    蔣軒猛然睜眼:“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他難免有些小題大做,隻因陸清容從來沒有過這種行為。


    “有個事兒……我今天忘了問你……”陸清容喃喃道。


    聽到她不是不舒服,蔣軒踏實下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輕聲問道:“什麽事?”


    陸清容磕磕絆絆地把從今日聽來的事講了,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細不可聞。


    蔣軒則是越聽越清醒,到最後,已睡意全無。


    陸清容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穩穩地攥著,似乎是感受到她心中那份不安,想要盡量安撫。


    等陸清容說完,蔣軒立刻表態:“她有身孕的事,我知道,卻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陸清容瞪大了眼睛,盡量保持著冷靜。


    蔣軒這話,看似撇清了關係,卻仍有疑問在。


    陸清容忍不住重複道:“不知道是誰的?”


    蔣軒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補充:“我從來沒有單獨見過她,這謠傳乃是無稽之談。”


    陸清容聞言,懸了一整天的心,方才落下來。


    以她對蔣軒的了解,他是個不屑說謊的人,如果這事真的跟他有牽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不認賬的。


    “我記得上次你提過,已經派了人盯著木樨胡同的宅子,那她曾經接觸過什麽人,應該有些了解吧?”陸清容問道。


    “這事說來蹊蹺,我派去的人,足足盯了幾個月,也隻是在十多天前,見到過她與外人接觸。”蔣軒回憶道:“當初她在路上,千方百計裝可憐,為了跟著我們來京城,可以說費盡心機,但是真到了京城,住進那這個宅子之後,卻又格外安生,沒再見她主動做過什麽。而且這一次她和外麵來人接觸的時候,他們的對話被聽得一清二楚。他跟那人說,這孩子是我的……”


    陸清容一驚。


    “她為何要這樣編排你?那個外麵的人,又是什麽人?”陸清容急著問道。


    “安樂侯府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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