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場動亂以後,武林元氣大傷,被眾人信奉的莫閑雲慘死,屍骨無存,武林盟主林寒更是失去了一條手臂。起初,他們還想著要找魔教要個說法,隻是,遠遠被那個鬼麵教主瞥一眼,竟就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有莫閑雲當初的定力。好在魔教也暫時龜縮起來,教主將教眾交給林寒,就渺無音訊。後來,經常在教主身後的那一男一女現身給了武林一個解釋,眾人才知那莫閑雲竟是幕後主使,害人不成反害己,終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雖有了解釋,但對於魔教的惡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一時半會,他們依舊接受不了魔教與武林整合。是的,鬼麵教主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強行將魔教和武林都交給林寒,縱然武林眾人怨聲載道,但也不敢當著那個人的麵反抗。林寒喪失一臂,有些宵小之輩就將心思打到林寒身上,竟想殺死林寒取而代之。隻是那些人無一例外的都被一個素衣男人打成重傷,那男人容貌俊秀,氣質冷清,江湖上從來沒有人聽過這樣一號人物,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那人武功高強,但是出手會留情麵,從未取人性命,最多不過打成重傷讓人無法再習武罷了。


    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再敢打林寒的心思,江湖竟也就這樣詭異的平靜了下來,沒有人還記得那個自請喂藥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小姑娘,沒人知道她叫什麽,從哪裏來,很快,所有人就隻記得教主的嗜殺成性。


    記得她的應該也隻有那幾個人吧。愛穿紅衣卻從此隻穿素衣的易衡,木訥不愛說話的二號,爽朗潑辣的一號,成熟穩重的她爹林寒……


    -----二號-------


    我是二號,是被教主從狼群中救出來的。我這一生隻有兩個理想,第一是終身跟隨教主,第二是娶一號為妻,現在卻多了一個,就是讓她活過來……


    一號是個很直爽的姑娘,我剛被教主撿回來的時候,她教我武功的時候,我挨了不少欺負,可我就是喜歡她。這一輩子,我最感激的是教主,最喜歡的就是一號了。


    教主其實是個很孤單的人,他被厲鬼侵擾,時常夜不能寐。他強迫自己遠離人群,其實他也愛熱鬧。那件事過後,教主臉上的笑就更少了,縱然他已經不受厲鬼控製,沒有厲鬼的侵擾。


    陸沫提出去喂藥的時候,我們其實都知道,她活著的幾率極小,所以我答應將她的錦囊交給教主,為此,一號還跟我置氣了好幾天。我不知道那錦囊裏寫了什麽,但當我交給教主以後,教主灰敗的臉色突然靈動了片刻,他抱著陸沫的屍體,緊緊捏著錦囊隻身走遠,我想跟上去,卻被他製止了。


    好在他沒有消失很久,幾天以後,他回來了。眼神渾濁,那麽愛幹淨的他居然還沒有換下那身滿是血汙的衣服。他回到魔宮,一句話也沒有說,將自己關在陸沫曾經住過的房間管了整整一天一夜。一號說,教主定是難過至極,我想了想,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一號,就能理解教主了。


    教主從陸沫的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變了。雖然隻是換了身衣服,一身素衣的教主看著絲毫不像魔教之人。教主素來愛紅衣,那身衣服……是對陸沫的祭奠吧……


    教主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整個江湖,第二件事,就是將一號許配給了我。教主參加了我們的大婚以後,就找了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不理會世事。我和一號會經常去探望他,見教主整日裏酩酊大醉,卻一直樂在其中,我們也不敢多提。直到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出世,教主才又回到了魔宮,終於不喝那麽多的酒,隻是,每次月圓之夜他都會對著月亮,舉著酒杯整宿不睡。好幾次,我都看到他捧著當初陸沫讓我轉交的錦囊,眼眸低垂。在魔宮的時候,他會教我們的孩子習武,同我們的孩子嬉鬧,臉上的笑意終於真實了些許。隻是,我時常看到他看著孩子發著呆,眼神黯然,我猜,他一定是想起了陸沫吧……


    其實這麽多年來,我們誰也沒忘記她。


    -------易衡---------


    我是易衡,從我出生的時候起,我就知道,這一生我注定獨孤。若是出生在尋常人家,或許我已經不存在於世間了。或許,我應該慶幸我在魔教出生。


    我本該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不接近任何人,也就能不傷害任何人。知道那天,陸沫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臂,好像之後的事情就超過了我的預期,我居然喜歡那個蠢笨的丫頭,我不敢承認,不敢再多看她,誰知道,我多麽後悔當時沒有多看看她。


    抱著她的屍體的那一刻,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我或許是想哭的,但是卻一滴淚也沒流出來。心裏空空落落的,活生生被挖出來一塊。


    直到一號將錦囊遞給我,我才發覺,我似乎已經呆坐了許久。我不敢當場拆開錦囊,抱著陸沫,遠離眾人的時候,我才擦淨手掌,拆開了錦囊,錦囊裏時一封信,那歪歪扭扭的字跡一看就是陸沫的。


    “易衡,如果我還在,你就不許再看下去了!你要好好過下去,像曾經我說的那樣,有三兩個朋友,隱居在有山有水的地方,養幾隻寵物,偶爾喝點小酒,過的逍遙自在,那才是你應該過的日子。我隻有三件事想要你幫我,第一是你要好好照顧爹,他為了救我失去了手臂……他為武林奉獻了那麽多,你要幫他整頓這個江湖。你這個木頭腦袋,連我都看出了一號和二號兩情相悅,你居然還看不出來。這第二件事就是讓他倆有情人終成眷屬,早日成婚。等以後兩個人有了孩子,你還可以教孩子習武,就當做……是你和我的孩子……第三件事,我雖然很不想這麽說,可是……忘了我……你應該……應該可以正常接觸別人了……


    易衡……你喜歡我嗎?看完了就燒了吧,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我知道,陸沫是想給我生活下去的念想,前麵兩件事我都做到了,隻是那最後一件事,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做不到了。我隱居起來,成日裏酩酊大醉。我幫助林寒整頓,卻不願讓人知道出手的是魔教教主易衡。我將一號許配給二號,他們幸福美滿,但是每當我看到他們的孩子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還活著,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這麽大了。


    喜歡嗎?不是喜歡啊,是愛啊……陸沫,你可知道我有多後悔,那次月圓之夜我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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