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年春狩哪家公子最為出彩?”高座上,明黃色衣服的老皇帝端著酒杯,看著這一派繁榮的景象甚為欣慰。他雙鬢已生白發,年輕時也曾有過雄心壯誌最終卻依舊是被消磨。


    “想必應該是嚴家小公子嚴允吧!”座下有官員提出了,“往年年年都是嚴允公子,虎父無犬子,嚴大將軍的兒子也是好將才!”


    嚴將軍坐的筆直,脊背挺起,不驕不躁,絲毫不因為場中人正在誇獎他的兒子而沾沾自喜。見到大家對嚴允讚不絕口,皇帝卻是皺了皺眉,無視了這個話題,將目光轉至正悶聲不說話的段子硯,頗有興趣的問道:“子硯今日難得來一次狩獵,你有什麽看法麽?”


    段子硯放下酒杯,目光幽深,似乎隻是無意的說道:“我今日帶來的屬下可說要給我獵頭熊來呢。”


    一片嘩然,皇帝哈哈一笑,畢竟春狩會有女眷,他們也都隻獵些小動物,他捋了捋胡子,饒有興趣的說道:“哦?倒是從未有人獵到過熊,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好漢。”


    話音剛落,那邊馬蹄聲就響了起來,遠遠看去,一個俊俏的公子哥騎著馬兒往這邊跑過來。


    “籲——”那黑衣勁裝公子哥利索的下了馬,臉上笑容陽光燦爛,他拎著一隻狐狸就走走了過來,“參見皇上!”行過禮,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將狐狸遞給一旁的太監眼睛在人群中不停搜尋著。


    “嚴小公子收獲頗豐啊。”皇帝拿到那隻狐狸,喜笑顏開,“狐狸的皮毛沒有一點損傷,賞!”


    嚴允自然又是一番道謝,他四處看了看,這才問向陸侯爺:“陸侯爺,不知今日陸姑娘怎麽沒有來春狩?”他知道陸妙音平日裏最愛熱鬧,這種能瘋玩的場合她怎麽可能不來?


    “家女前幾日落了水,”侯府同嚴家關係算不上好,但也從未撕破臉皮,陸侯爺晾了嚴允片刻才說道:“受了風寒,我便讓她在家休息幾日了。”


    嚴允收回眼神,埋著頭抿唇一笑,陸妙音被禁在家裏,心中定是惱怒。他盤算著什麽時候偷偷送一隻荷香樓的燒雞過去,卻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早就已經換了個靈魂。


    緊接著又響起一陣馬蹄聲,陸沫隱藏在一群公子哥身後,馬側一隻棕色小熊不安分的拱來拱去。陸沫停下馬,抹了把額間的汗水,一身紅色騎馬裝英姿颯爽,她將頭發高高束起,出門前甚至還纏了裹胸,看起來竟和男兒沒什麽兩樣。


    “不知這是哪家女兒這般厲害。”皇帝或許是一眼就看到了陸沫,爽朗的笑著說道。


    陸侯爺笑嗬嗬的看向那一群人,竟在其中看到了陸沫,心中一驚,微微有些惱怒於陸沫私自混進來,耳邊卻聽見皇帝的讚歎聲,他連忙拱了拱手,說道:“這是侯府家四小姐,微臣竟也不知她有如此才能。”


    聽到陸侯爺如此恬不知恥,陸沫不禁嗤笑一聲,先規規矩矩的給皇帝行了禮,然後斜睨著陸侯爺說道:“侯爺怕是認錯人了,小女姓陸名為絮,不過是山野村夫,怎麽會是侯府四小姐?為絮可高攀不上。”


    說完,陸沫利落的牽著馬走到三皇子身邊,提著小熊有些猶豫,這隻小熊是想送給段子硯,但是按照規矩應該送給皇上的,最終,她還是依依不舍的將小熊遞給一旁的太監。


    老皇帝眼睛一亮,掂量著小熊的重量,小熊還活蹦亂跳的,“沒想到這小姑娘竟是子硯說的那人啊。”話罷,他又將小熊遞回去,“這隻小熊就賞給子硯吧,子硯不良於行,說不定能夠有什麽用處。”


    陸沫欣喜的上前接過小熊,這頭熊還挺可愛的,被陸沫揍了一頓後一直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裏,濕漉漉的眸子裏滿是委屈。陸沫將熊遞給段子硯,一時間,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盯著他。段子硯心中有些好笑,正準備伸手接過小熊,身後卻傳來一陣騷動。


    “有刺客!保護皇上!!”刀劍聲響起,陸沫也等不及段子硯接過小熊了,直接將小熊扔在他身上,小熊啪的一下掉在他的腿上,陸沫轉身拿起桌上段子硯帶來裝飾用的一把寶劍,眼疾手快的擊開向著段子硯飛來的一把刀,一腳踹翻湧過來的人。


    段子硯倒是淡定的很,他轉動著輪椅,靈活的躲避著無眼的刀劍。漸漸的陸沫便覺得不對勁了,為何那些刺客都湧向段子硯,反而忽略更應該被包圍的皇上呢?她有些震驚的看向一旁保護著皇帝的段子旭,難道……賊喊抓賊?段子旭注意到陸沫的眼神,眸光一暗,臉色陰沉,像泄憤似的狠狠一刀刺下去,提著劍慢慢向陸沫靠攏。


    刀劍無眼,眼見著段子硯背後又出現一個人,陸沫飛身上去一劍刺過去,隻是這時,陸沫身後又出現一人舉著刀麵色猙獰的向段子硯砍過去!縱然是這樣,縱然刀已經近在咫尺,段子硯依舊淡然端坐在輪椅上,將腿疾一條偽裝得天衣無縫。陸沫咬了咬牙,強行扭過身子,替段子硯躲過這一刀。


    鮮血迸出,陸沫咬著牙,抽出插在右肩的那把劍,一個轉身就踹開那人,她回過頭,如願以償的看見了段子硯因為震驚而瞪圓的眼睛,她揚起嘴角,捂著右肩沒有說話。


    這是一場考驗罷了。


    見陸沫受了傷,段子旭迅速靠攏,那些刺客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若此刻一一撤離,隻留下屍體和滿地狼藉。


    “你沒事吧?”段子旭眼神依舊滿是陰霾,卻也有幾分真心的關切,陸沫搖了搖頭,拉遠自己和段子旭的距離,淺笑道:“謝謝太子殿下關心,皮外傷,並無大礙。”


    話罷,陸沫不再看向段子旭,眼神微冷,段子旭絕對有問題!她一步一步走向段子硯,傷口隨著她的走動又滲出血來。段子硯雙拳緊握,眼中不知是什麽情緒,他扶著輪椅靠近,止住了陸沫的步伐。陸沫安靜的看著他,嘴唇失去了血色,臉色越發蒼白,紅衣勁裝上被汙血沾滿,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方才那些刺客的。


    段子硯喉嚨微動,正想說什麽的時候,陸沫的身子卻軟軟的倒了下來,他再也忍不住,雙腿微微用力,一把摟住了陸沫。周圍的人都在各忙各的,都在平複自己的內心,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皇帝沒有看到,段子旭卻看得一清二楚,他雙手握拳,腳步向前挪動幾步,卻又默默後退著招手叫來太醫。


    陸沫右肩還在向外滲血,很快就讓段子硯淺色衣服上沾染了血汙,平日裏素有潔癖的段子硯此刻卻一點都不在意,他緊緊摟住陸沫,讓人推著輪椅走向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陸沫屬於嬌客,偏生這次沒有帶女醫過來,周圍一幫子大漢你瞅著我我瞅著你,段子硯更是急紅了眼。想找別的跟來春狩的姑娘,那些個姑娘卻是看到鮮血就尖叫不已,一個個驚魂未定的樣子隻讓段子硯腦仁疼。


    段子硯一咬牙,斥退所有人,自己鑽進了帳篷。久病成良醫,他曾經被腿疾困擾的時候,自己也琢磨了許多關於醫術方麵的知識,太醫已經把過脈拿出了藥,隻差將傷口清理上藥這一步。他知道,如果要給陸沫的右肩上藥,就必定會看到她的身子,這樣的名聲若是傳出去,對陸沫極為不利。段子硯的手有些顫抖,他的心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慌亂過了,他剝開陸沫右肩上的衣服,露出圓潤瑩白的肩頭依舊猙獰的傷口,他目不斜視,專注的給陸沫上藥包紮傷口。


    既然這樣,等陸沫醒了,他就去向皇帝求賜婚!段子硯出帳篷的時候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全然不複平日裏高深莫測又淡然如水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的將陸沫抱上馬車,囑咐著驅馬的人小心慢點,怕路上的顛簸會讓陸沫的傷口裂開。若是他這時候能細細想想,就會知道,以陸沫的性格,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身子被看了而將自己的一生許給別人。


    馬車慢悠悠的走著,這場春狩算是不歡而散,籌備春狩的太子被狠狠罵了一場,受到了驚嚇的皇帝罰太子在東宮閉門思過三日,皇帝年紀越大,就對生死越加的看重,回宮沒多久,皇帝就病了,病情程度被宮裏隱瞞的死死的,朝堂上下一時人人自危,紛紛拉幫結派尋找著明主,本應在這時候拉攏人心的太子卻被關了禁閉,巧合?


    待陸沫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周了,太子的禁閉早就被關完,據說在她昏迷的時候段子旭還來看過她,隻是並不知道其意圖。接連幾日都被苦藥澆灌的陸沫整個人都快要發苦了,她悠長的歎了口氣,右肩傷沒好,右手就不能運用自如,日子過得無聊透了。


    “怎麽歎氣?”段子硯推門而入,依舊坐著輪椅,陸沫卻覺得,他這輪椅應該是坐不長了,“無聊?”


    陸沫點著頭,戳了戳一旁睡得正香的小熊,“無聊死了!春狩還沒玩夠呢!”


    “春狩你還沒被嚇夠?”段子硯敲了敲陸沫的額頭,淺笑吟吟,“一會,我會入宮。”


    陸沫有些懵,迷茫的看著段子硯的眼睛,卻駭然發現了那雙眸子裏盛滿柔情,“去……去宮裏跟我說幹什麽?”


    “小沫,我去向父皇求一門親事。”一直昏迷著的陸沫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應該說是春狩那日發生的事情極少有人知道,段子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求一求我與你的姻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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