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宋言終於發現自己不用為小命擔心,而且有了一張長期飯票時,她僅有的一點良心突然爆發了,是不是該給那皇帝說說自己的發現?躊躇著來到趙宇淵主帳前,趙宇淵正在裏麵批改奏章,聽到錢和攔住宋言不讓她進來打擾自己的聲音後,頭也不抬的說:“讓她進來。”錢和這才垂首放行。宋言進來後站在桌前也不說話隻是頗為糾結的盯著趙宇淵,心中似在衡量著什麽。


    趙宇淵批改完手上的奏折後抬頭對宋言說道:“說吧,什麽事?”宋言仍不答話,兩隻手在小腹前絞了又絞,終於在看到趙宇淵眉眼明言透露出‘不耐煩’三個字後,才緩緩開口道:“那個,軍隊裏可以有女兵麽?”趙宇淵眉頭一挑,戲謔的看著她說道:“怎麽,朕的公主殿下想去軍隊?”,宋言連忙搖頭生怕她誤解自己的意思把自己送入軍隊,急忙說道:“那你為何要收女的武士?”,趙宇淵察覺到不對了,眼睛微微一眯緊盯著宋言問道:“是誰?”,宋言看著趙宇淵的臉頓時又猶豫該不該說出來,自己會不會害了她?趙宇淵見她不回話,一拍桌子:“是誰!?”宋言嚇得一抖,心想又不是我你衝我發什麽火啊,口中還是趕緊說道:“就是那個蘇衛籌啊,她是女子,別人看不出來,可我是醫生,那次在馬車上就有所懷疑了,而且那次她背我回來也有時會有肌膚接觸,我自然就發現了。”趙宇淵聽後心想:看來我的毒沒有白中,至少她看不出來我的身份。又隨即想到那蘇衛籌女扮男裝混到自己身邊不知有何企圖,不由惱怒的對外麵的錢和吼道:“錢和,去把蘇衛籌綁了給朕帶來。”宋言見她如此做法,不由急忙上前問道:“你要如何處置她?”趙宇淵說道:“自然是問清來意後殺了,欺君之罪怎可輕饒?”宋言跺腳道:“如果她隻是想做官呢?你不是錯殺好人?”趙宇淵輕輕撇了她一眼:“你這麽緊張幹嗎嘛?她又不是你情人。”宋言聞言臉色一頓,也不開腔了。趙宇淵也不管她,手指輕叩桌麵,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著蘇衛籌的到來。


    蘇衛籌被錢和叫人五花大綁推進來時一下跌到地上,雖然奇怪嶽慕也跟著進來,但都沒有多想。宋言看見蘇衛籌摔倒忙跑過去準備扶起她,卻不想蘇衛籌用力一掙,宋言不由一愣。趙宇淵玩味的看著地上的人兒:“朕該叫你蘇榜眼呢,還是蘇姑娘呢?”蘇衛籌已猜到身份敗露,也不用掩飾自己了,目光複雜地瞪著趙宇淵:“我是蘇勝都之女。”趙宇淵驚訝道:“原來是忠於我大哥的龍騎大將軍之女,但蘇勝都隻有三子一女,都已經死了,不知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女兒?”蘇衛籌咬著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道:“我本名叫蘇陶然。”趙宇淵皺眉想了一陣,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她又想不出具體的了。


    這時站在門口的嶽慕開口了,聲音有點低沉:“蘇陶然,是蘇大將軍的庶長女,在她7歲時蘇大將軍對外宣稱因病去世。其實是因為蘇夫人的排擠將她母女二人趕出蘇府,後來她的生母去世,她被一蒙麵人收為徒弟安居於深山之中,兩個月前那蒙麵人消失,她獨自下山應該聽聞蘇家滅門,所以為了報仇才喬裝打扮來靠近皇上您。”蘇衛籌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身後的這個人,眼中分明在無聲地質問著嶽慕為何他會知道這麽清楚。趙宇淵也扭頭望向嶽慕,等待著他的答案。嶽慕苦笑一聲,突然用一種垂垂老者的聲音對蘇衛籌說道:“當今皇上聖明,再說蘇家對你並無大恩,你可知你到底在做什麽麽?”蘇衛籌聽著那無比熟悉的聲音,不敢置信的看著嶽慕,愣了很久之後,聲音哽咽道:“師傅,可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啊!”宋言在旁邊看了這麽久的戲,此時終於懂得這是一個怎樣一個狗血的故事了。嶽慕怒其不爭的罵了一句“愚蠢”,然後走到她身邊雙膝跪地向趙宇淵拜下:“請皇上饒小徒一命。”蘇衛籌看著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師傅,平日裏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如今為了自己卻向別人主動屈膝,即使那人是皇帝,也讓蘇衛籌心中一陣發酸,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


    趙宇淵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一陣,麵上很平靜的說道:“嶽慕,你要為一個想要朕命的人求情?很好,不殺她可以,那就拿你的命換。”蘇衛籌聽後駭然大叫道:“皇上不要,民女甘願一死,請不要牽扯無辜。”“無辜?你的一身武功是他教的,然後你用這身功夫接近朕欲圖刺殺,請你告訴朕,他哪裏無辜?”蘇衛籌還要張口辯論,嶽慕使勁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低著頭悶聲對皇帝說道:“臣甘願替死,請皇下下令。”蘇衛籌恨恨的看著趙宇淵似乎隻要她一下令處死嶽慕她就會馬上撲上來咬死她。而宋言此時卻開口道:“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趙宇淵驚訝的看著一臉嚴肅的宋言,皺眉道:“呆會兒再說。”宋言三步並一步走到桌前正好擋住身後的兩人,說道:“現在。”趙宇淵歪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對嶽慕說道:“你帶著地上那個先出去,別想逃。”嶽慕恭順的站起來抱著被綁得動彈不了的蘇衛籌就出去了。


    宋言走上前來,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一邊遞給趙宇淵一邊說道:“這個東西叫做馬鐙,它可以讓人在馬背上自由活動,你想想啊,你要是訓練出幾隻騎兵軍隊,那。。。”趙宇淵懂得她下麵未說完的話,看了看手裏紙上畫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然後抬頭對宋言說道:“若不是那蘇衛籌,你是否還不肯告訴朕?”宋言臉色有一絲不自然,猥瑣的搓了搓手,全無剛才嚴肅的臉色,幹笑道:“這不是因為我她才被你懲罰嘛,而且前日在山林之中她也曾救過我一命,我隻是報恩罷了。”趙宇淵沒理她有點心虛的解釋,隻是叫嶽慕帶蘇衛籌進來。“我可以饒你一命,也可以饒了嶽慕一命,隻不過有個條件。”蘇衛籌深深的看了宋言一眼後,盯著皇帝問道:“什麽條件?隻要我做得到。”趙宇淵微微一笑:“你肯定能做到,朕隻要你十年的忠心,忠心於朕,忠心於大趙。十年之後你不管幹什麽,隻要不危害到大趙和朕,朕都不會幹涉。”蘇衛籌想了想,蘇家隻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家,蘇勝都也不過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他們從來沒有給自己一個家和一個父親該給的幸福,反而帶來的全是無盡的痛苦,自己該做的已經做了,算是仁至義盡了。看了旁邊繼續跪著的嶽慕一眼,自己不能再因自己的原因讓養育、培養自己十幾年的師傅一起受苦了。想罷,蘇衛籌艱難的掙紮著被緊綁的身體朝趙宇淵跪著,麵容堅定的直視趙宇淵:“從今以後,世上再無蘇陶然隻有蘇衛籌,草民謝主隆恩。”趙宇淵滿意的點了點頭,讓嶽慕給她鬆了綁,給宋言使了個眼睛示意她把蘇衛籌帶出去。蘇衛籌走時擔心的望了嶽慕一眼,在嶽慕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後才放心的和宋言一起出去了。趙宇淵又恢複了麵無表情,冷冷的問道:“說吧,你為何會收她做弟子?”,嶽慕深吸一口氣後說道:“她的母親,如果沒有蘇勝都那個意外的話,本會是我的妻子。”趙宇淵眼睛一眯,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又念及他是嶽肅的胞弟,便大度的揮了揮手,賣人情就要賣得幹脆,不要拖泥帶水的,那樣反而讓人反感。趙宇淵就深得其中三味:“以後管好你的徒弟,朕不希望親口下令送你們上路。”嶽慕感激的三叩首後,如往常般站到了趙宇淵身後,隻是眼神更加的堅定。


    待趙宇淵回到宮中時,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下午了。她麵帶微笑的踏進和鳴宮,卻沒有看見心中念著的那人,環視四周也沒有一個宮人。趙宇淵心下一沉,這時突然聽到錢和報告靜寧宮的小德子來傳話說靜妃娘娘有急事求見。趙宇淵立馬帶著錢和嶽慕風塵仆仆的趕往靜寧宮。剛踏進靜寧宮,就見靜妃屏退了所有人,焦急的拉著趙宇淵的手說道:“淵兒,太後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默染了,默染自己請願去了冷宮,現在太後派人每時每刻都盯著呢。”趙宇淵聽後陰沉著臉什麽也沒說立刻轉身離開,靜妃急道:“淵兒你走哪去?”趙宇淵頭也不回隻是冷冷的甩了一句:“朕找母後去!”話音剛落已不見了身影。


    靜妃想了想,淵兒這暴脾氣若沒人勸著,姑姑也是極為倔強之主,那兩人不是一點就著?再說要是淵兒一氣之下不動腦筋把默染接出來了,以姑姑的手段默染肯定要吃大虧。靜妃越想越不對,一跺腳也往鸞鳳殿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官們覺得有些理解不了或者不合理的地方就提出來吧,我也可以解釋一下或者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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