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萬裏無雲,


    繁鬧的城市,滿是悲傷。


    分離的時光總是那麽令人感到萬分不舍,但親人永別的悲痛卻仍是如期而至。麵對命運,許多時候我們都在努力的抗爭,麵對不公,我們許多時候卻隻能選擇無助的嘶吼。


    在潘浩殺人既成事實的背景下,親人們的努力與奔波到頭來換回的隻是他在死後沒有被終身剝奪政治權利,隻是讓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獲得了5000元的醫藥費。


    而潘浩,卻是付出了他隻有19歲的生命。


    他錯了,他不該失手宰了那個畜生。可是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他為了不向惡勢力低頭,他為了讓自己跟自己的家人能夠在以後的生活中過的更好一些,他在被正義與公理拋棄之後,除了以暴製暴,他還能做些什麽?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杯中的酒已經幹了,臉上的淚也已經冷了,可是耳邊的那聲槍響仍是久久的回蕩。


    恍惚中,王羽一動不動的趴在桌上。徐佳曼輕輕走到一旁關掉了音樂,看著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的男友,她隻能愣愣的流著眼淚將他緊緊的摟在懷裏。


    千言萬語,在此刻都化作了一個暖暖的擁抱;


    萬語千言,在此刻都化作了兩行滾滾的淚水。


    愛,需要聲聲甜言蜜語;


    愛,又不需要太多點綴。


    ………


    ………


    咚、咚、咚


    陣敲門聲傳來,徐佳曼擦了擦眼淚起身走到了門前。看著站在門外的張萍,徐佳曼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張萍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同樣點頭回應了一下便邁步走了進來。


    “他睡著了嗎?”張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王羽,輕聲向徐佳曼問道。


    “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了。”徐佳曼輕聲道。


    “這是法院判決的賠償書,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隻能把這個東西交給王羽,畢竟潘浩的父母根本就沒有這個償還能力。等他醒了之後你拿給他看一下。”張萍說著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交到了徐佳曼的手上。


    “好,我知道。等他醒了我一定拿給他看。”徐佳曼收好文件,抬頭道:“這次真的謝謝你了,這麽晚了還麻煩你特意跑一趟,真是對不起。”


    “別這樣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幫到什麽忙。”張萍說著想到潘浩的判決結果不由得眼眶紅了起來,稍稍平複了一下心境之後,小聲道:“對了,簽訂轉會的日期已經定在了三天之後,記得提醒王羽一定要準時到場。”


    “好,我會的,謝謝你。”徐佳曼點了點頭。


    “不用謝,那我就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張萍說著又轉臉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王羽,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把判決書給我看看。”


    徐佳曼剛剛關上房門,忽然被身後響起的嘶啞聲音嚇了一跳。轉臉看去,王羽不知何時,已是從桌上抬起了腦袋。


    “明天再看,行嗎?”徐佳曼眼中滿是擔憂。


    “沒關係的,拿來我看看。”


    王羽為了不讓女友太過擔心,說著努力的在嘴角掛上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別擔心,我隻是想看看公平的法院讓我們賠償給那個雜碎多少錢。”


    雖然知道男友的心中此刻滿是恨意,但是徐佳曼在稍稍猶豫之後還是將判決書遞到了王羽的手中。


    “嗬嗬,這個雜碎的命居然值200萬。”


    看著判決書上麵那些個白字黑字王羽冷冷的笑著,隨即咬牙道:“別說是200萬,就是2毛錢我也不會給他。”


    看著王羽有些扭曲的麵目,徐佳曼害怕而又心痛,隻得從一旁緊緊的抱住他,將自己溫熱的臉頰與他那滿是淚輒的臉頰貼在一起。


    就在這時,徐佳曼的手機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拿過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很是陌生的號碼,不知為何,徐佳曼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


    ………


    醫院,急救室外麵的走廊上。


    王羽蹲在地上抬頭看著手術室門前的指示燈,一雙赤紅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耳邊傳來母親跟李嬸的陣陣哭聲,此刻王羽的心中無比至誠的為手術裏正在進行搶救的潘叔做著祈禱。


    不久之前,醫院打來電話,告訴他們一直重傷昏迷不醒的潘叔突然出現了心率衰竭的跡象因而被緊急送進了搶救室。煎熬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正當眾人快要到達崩潰邊緣的時候,忽然搶救室門前的提示燈熄滅了。


    “大夫,怎麽樣?”


    “大夫,浩浩他爸沒事吧?”


    “大夫…”


    看著唄眾人圍攏在中間但卻一言不發的大夫,王羽的一顆心瞬間冰冷到了極點。王羽知道潘叔已經走了。


    因為舍不得讓耗子太過孤單,他選擇緊隨兒子的腳步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啊…”


    聽到大夫口中的歉意,李嬸立時一頭重重的倒了下去。王羽趕緊抱住,可是入手處,他的心不禁又猛的往下一沉,王羽清楚的感到懷中昏死過去的李嬸身上的溫度竟是在迅速的消失。


    “大夫,快救人…”


    猛然間,令人顫抖的嘶吼聲瞬間響起,久久的回蕩在深幽的走廊之中。


    ………


    ………


    寬敞而裝修考究的會議室內坐滿了人,此刻王羽正坐在韓斌跟另外一個中年男人的中間。


    與紫麒麟男籃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一個個臉色很是難看相反,另一些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則是滿臉喜氣,看著王羽等三人所在的位置,不停的小聲議論著什麽。隨著王羽在麵前的文件上簽下名字,會議室內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韓總,謝謝你忍痛割愛,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培養王羽的。”坐在王羽左手邊的那個中年男人站起身來,笑著向韓斌伸出手來。


    “哪裏、哪裏,張總你太客氣了。我相信王羽到了你們的球隊會有更好的發揮。”韓斌韓斌笑著伸出手來。


    “哈哈,韓總你放心,我們已經請了最好的訓練師,一定會讓王羽在cba的舞台上發出最耀眼的光芒。”那個中年男人說著拍了拍王羽的肩膀,對韓斌繼續道:“如果韓總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能在電視機前看我們為王羽準備的發布會,我相信那會是cba球員轉會有史以來場麵最大的一次。”


    “好,到時候我一定看。”


    韓斌笑著又與那中年男人握了握手,隨即向一言不發的王羽肅然道:“我知道最近在你的身上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安慰的話我也不太會說,總之我希望你一旦踏上球場就能拋開外界的一切幹擾,我在這裏提前祝在你以後的職業生涯中都能夠一番順利,早日大展宏圖。”


    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大手,心中很不是滋味。王羽知道這一握之後,這裏的一切都要跟自己說再見了。雖然自己還是可以時時的回到這座城市裏,可是那時再相見,恐怕大家早已成了路人。


    愛之深,恨之切。


    紫麒麟男籃俱樂部對王羽來說,意味著太多太多,給了他太多太多,對他的期望也同樣太多太多,可是如今的自己卻是深深的傷害了它,傷害這許多曾經給過自己信心與關愛的人們。


    回不去了,白紙黑字已經落地生根。


    回得去啊,至少我的心還留在這裏。


    ………


    ………


    轟鳴聲中,飛機已經駛向了跑到的盡頭。下一刻,它呼嘯而起轉瞬間就變成了一隻翱翔天際的大鳥。


    機場護欄外,一輛緩緩在路邊停下來的高級轎車上下來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紫麒麟男籃俱樂部的老總――韓斌。


    走到護欄旁,韓斌默默的給自己點上一根香煙。看著遠處的天邊飛機殘留的那一道白色痕跡,他久久無語。直到身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張萍在他的頭上輕輕打了一下,他才愣愣的回過些神來。


    “別看了,回去吧。”張萍笑著小聲說道。


    “好。”韓斌點了點頭,剛想轉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抬頭對張萍道:“對了,你想不想再重新做回一名記者、體育記者。”


    “哎,口口聲聲的說對他失望頭頂了,我看你卻是一點也沒有放下。”張萍搖了搖頭,笑著問道:“讓我去哪裏做體育記者?是不是南方?”


    韓斌被張萍道中要害隻得乖乖的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道:“一來,我對那家俱樂部不是很放心;二來,你也知道最近在他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去了之後可以替我看著他,不要讓他把這些陰影帶到球場上。不然我擔心他的職業生涯維持不了兩年的時間就會結束。”


    “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張萍笑瞪了一眼。


    “你不懂的。”韓斌說著忽然眼中神色一亮,轉而道:“如果你不願意去也沒有關係,我可以派別的人去……”


    “我願意去,誰說我不去了…”


    張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韓斌話中的調侃之意,隱隱被嚇了一跳,嘴裏說著趕忙追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韓斌的胳膊。


    “這可是你自願的啊,我沒有逼你吧,對不對?”韓斌笑著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對對對,您老人家一點也沒有逼我,嗬嗬…”張萍笑著點了點頭,道:“你打算讓我什麽時候過去?”


    “明天就動身。”韓斌回答的十分幹脆。


    “明天?”張萍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看樣子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對不對韓總?”


    “明天我給你送行,辛苦你了,嗬嗬。”韓斌笑著啟動了車子。


    滿心歡喜中,張萍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誰會料到,這一次的南方之行不但改變了張萍的命運,更是改變了王羽今後的籃球軌跡,甚至深深的影響了王羽的一生。


    (一日三更,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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