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陳風意外的是,神念沒入裂魂之後,新老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回答自己,仿佛新老此時根本不在裂魂中一樣。


    愕然的站在原地,陳風猛然意識到什麽,難道說在這黑暗裏,就連新老都離自己而去了?


    “師父,你在嗎?”


    “師父!”


    一種莫名的恐慌襲上陳風心頭,他瘋狂的向著裂魂中打入神念,可是依舊沒有半點效果。


    陳風愣愣的站在原地,慌亂的不能自己,師父去哪了?我該怎麽辦?我會不會永遠走不出這黑暗?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新老的存在,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如果離開新老,自己獨自麵對無法解釋的未知,隻能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新老的消失,讓陳風方寸大亂,他瘋狂的嘶吼,手掌化出一道道靈氣狂暴的射出,砸進黑暗之中,但陳風再次失望了,因為靈氣幻化的各種攻擊,隻是剛剛衝出手掌,便被黑暗吞沒。


    一次次的呼喚,帶來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尋找,帶起一次次的絕望。


    陳風無助的癱坐在地,驚恐的看著周圍黑暗,發出一聲聲不似人類的吼叫。


    “為什麽?不讓我出去,這裏是哪?”


    “為什麽……”陳風抱著雙腿,在地上不停顫抖,宛如一隻受傷的小鳥,可憐至極。


    但任憑他如何詢問,身邊卻隻有無邊的黑暗,黑暗仿佛是一張張滿是嘲諷的臉,讓他用力的抱緊雙腿,顫抖的更加厲害。


    時間緩緩流逝,陳風依舊抱膝坐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之內,他現在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向周圍,因為他怕看到那無盡的黑暗,和自己已經花白的頭發。


    是的,此時的陳風已經失去了往日容貌,他的頭發已經從原來的黑色,變成了花白,原本還有些稚嫩的臉上已經溝壑叢生,一雙老手上布滿了皺巴巴的紋路,看上去就像雞爪一般粗糙。


    緩緩放開雙腿,陳風那蒼老的臉上綻放出解脫的神情,眼角不經意的劃過一滴眼淚,他累了,已經無法在維持抱腿的動作了,他此刻隻想閉著眼睛,暗暗靜靜的躺下,然後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佝僂的身軀緩緩伸展,卻疼的他冷汗直流,因為太長時間的枯坐,他身體中的肌肉已經萎縮,筋脈也收縮到了極限,他隻能斜著躺在地上。


    “啪!”在陳風倒地的時候,衣衫之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和地麵接觸,發出一聲脆響,陳風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後艱難的抬起隻能彎曲的臂膀,緩緩在衣衫中拿出一物。


    那是一顆有些粗糙的手工飾品,上麵由藤條編織出一個圓環,在圓環的中間,鑲嵌著一顆打磨圓滑的晶石,在晶石的中央有個小小的孔洞,孔洞中似乎還藏有什麽東西。


    陳風靜靜的看著飾品,淚水再次溢出眼眶,他強忍著身上的劇痛,一手拿著飾品,另一隻手將孔洞中的東西拿出。


    將物品拿出後,陳風發現這是一張被卷成一團的薄紙,輕輕將薄紙展開,一排排整齊娟秀的字跡出現在紙張之上‘陳風,我等你!’    一排排我等你,仿佛是一聲驚雷,讓陳風長大了嘴巴,無數片段仿佛電影一般在自己腦中快速劃過。


    記得那時,自己意氣風發,揚言要還秋家威名,記得那年,自己信誓旦旦,要為自己兄弟報仇雪恨,記得那年,自己曾對一名叫秋萱的女子發下誓言,讓她等著自己回去,可是如今,誓言未成,自己卻要身死在這一片虛無之中,自己對得起那些曾經相信過自己的人嗎?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誓言嗎?對得起那個默默等著自己的女子嗎?


    啊~!這一刻,陳風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隨後他瘋狂的在地上爬起,然後佝僂的向前行走。


    在這一刻,肌肉的撕裂讓他全身鮮血淋淋,但他的眼中沒有痛苦,在這一刻他的身體依舊佝僂,但他的臉上卻滿是找到新生的微笑。


    是的,他明白了,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即便是亡,他也要將誓言一一完成。


    如果誓言不成,天欲攔我,我便與天爭,地欲攔我,我便與地鬥,黑暗算的了什麽,哪怕你吞噬了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卻在,哪怕你吞噬了我的靈魂,我的精神還存,如果你要亡我,那便來吧!


    陳風發出一聲駭人的嘶吼,隨後不顧全身疼痛,硬生生的站直身體,身上頓時傳來一陣骨裂肉撕之聲,可他卻哈哈大笑,昂著頭,挺著胸,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遠方。


    時間仍舊繼續,陳風依然邁著有力的步子,向前邁進,可是讓人奇怪的是,隨著陳風的走動,他花白的頭發正在緩緩變黑,他臉上的溝壑正在慢慢變淡。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無盡歲月,當陳風終於再次恢複本來麵貌的時候,在這漆黑的虛空中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仙途渺渺,歲月如梭,吾參,天地之造化,化凡塵為虛無,紅顏枯骨,萬世化土,黑暗牢籠,破!”


    聲音剛起化作滾滾天雷,在這一片虛無之中紛紛炸響,隨後漫天黑暗,如鏡子般紛紛碎裂,發出刺耳的劈啪之聲。


    在聲響傳來之際,一道華光湧進其中刺得人雙眼失明,陳風隻覺在白光驅散所有黑暗的同時,自己頭痛欲裂,隨後一陣眩暈襲上額頭,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醒醒,喂喂!醒醒啦!”一道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風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紅著小臉,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爺爺,爺爺,他醒了,他醒了!”小女孩看到陳風睜開雙眼,雀躍歡呼,隨後一蹦一跳的跑遠,而陳風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身處在一間低矮的房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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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愕然的起身,陳風快速將神念運轉一周,發現體內並無異樣,這才心中稍定。


    “風兒,你沒事吧!”正在陳風盤算自己身在何處之時,新老的聲音忽然在裂魂中傳出。


    “師,師父?”陳風全身巨震,一種久違的親切感瞬間傳來,不禁驚呼出聲。


    “嗯?”裂魂中的新老,微微愣神,隨後好奇道:“風兒,你昨日怎會忽然暈倒?”


    “暈倒?”陳風茫然,疑惑的問道。


    “是啊,昨日ni剛進寶殿,便來到此地,可在進入這裏的瞬間,你就暈了過去,任憑我如何呼喚,你都沒有半點反應!”新老話語中帶著些許的關愛之意,陳風心中一暖,卻沉默不語。


    黑暗牢籠中的經曆,陳風曆曆在目,那種無助,彷徨,仿若夢魔般在自己腦海回蕩。


    沉默少許,陳風忽然咧嘴一笑:“師父,這些年真的謝謝你了!”


    呃?新老困惑,不知陳風所言何意,但陳風卻淡然一笑,臉上露出一抹與他年紀絕不相仿的滄桑。


    是的,雖然此地隻是一日光景,但在黑暗牢籠中,陳風卻被整整困了上百年之久,在牢籠破碎之際,陳風明白了黑暗牢籠的意義所在。


    修仙一途,本就是枯燥乏味,如身處黑暗一樣,而忍受不住寂寞的人,隻能老死於黑暗之中,永遠都無法參天悟地,成為一方大能,經此一事,陳風已經心如磐石,他相信,雖然以後自己未必能傲視蒼宇,但走過黑暗牢獄之後,他最起碼有了踏天問道的資本。


    “爺爺,爺爺,是妞妞把大哥哥叫醒的!是妞妞做的!”正在尋思之際,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好好,妞妞最能幹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在門外響起,隨著聲音的傳來,一位年邁老者,拉著剛剛離去的小女孩,在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小女孩剛一進屋,紅著小臉躲到老者身後,偷偷探出頭,用靈動的大眼睛不停在陳風身上掃動,不時還吐出小舌頭,摸樣煞是可愛!


    老者慈愛的伸手在小女孩的頭上摸了摸,隨後轉頭看向陳風,而陳風此時也正上下打量老者。


    眼眸微轉,並未在老者身上發現絲毫靈氣波動,陳風緩步走下木床,對著老者一拱手,柔聲道:“在下陳風,多謝老丈出手相救!”


    老者對陳風的態度十分滿意,揮了揮手,笑道:“小友不必客氣,身體好些了嗎?!”


    “有勞您老掛念,小子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小子尚有一問,這裏是?”陳風友善的對著老者輕笑,開口問道。


    哪知老者卻笑而不答,反而問出了一句讓陳風莫名其妙的話:“小友可曾做好進入方天的準備?”


    “嗯?”陳風神色一怔,下意識的調轉靈氣,全身戒備起來,但臉上卻仍帶著笑意:“恕小子眼拙,未看出前輩也是得道之人,隻是不知前輩何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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