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裏癢癢的。有什麽哽咽在那裏。上不去下不來。讓易其琛有些難受。可是他隻是迷戀地著眼前單薄的身影。仿佛已經隔了好幾輩子沒有見過。走上前。易其琛將亞秀抱進了懷裏。感受著他清晰的肩胛骨。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


    上天果真不負他。他的珍寶沒有離開。居然完好無損地送還到了自己手中。


    亞秀任由他將自己緊緊箍在懷裏。哪怕覺得自己都要被擁抱得窒息了。也沒有喊停。隻是放縱易其琛繼續抱著自己。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第一個擁抱。以愛人的名義。光是聽上去。就讓亞秀心裏軟的不像話。


    易其琛扣住亞秀的肩膀。閉著眼。嘶啞著嗓子開口。“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不是已經死得隻剩了一具幹屍了。怎麽可能又活生生地站在這裏了。當初我苦苦求你回來的時候。到桌子。椅子。皮帶。領帶。凡是能夠結果我自己的東西。我都設想過無數個自殺的方法。這個時候。你又在哪裏。”


    亞秀。你真的以為易其琛什麽都能夠包容你。什麽都能夠遷就你。連這種可惡的玩笑都能夠一笑了之嗎。不。不可能。易其琛不是神。不是聖人。他會哭。會傷心。會難過得不想繼續活下去。恨不能一路殺到地獄裏。將你拉回人間來。


    好不容易。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都被掩埋起來。終於放棄相信你會再回來這件事情之後。你為什麽又要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將那些傷口再次撕扯開來。連著骨頭。連著肉。全都變得鮮血淋漓才滿意呢。


    亞秀啞口無言。隻能說一句對不起。而後再沒有出聲。


    可是易其琛不理會。他像是要將這麽些日子裏沒有發泄出來的情緒。全部都發泄到亞秀的身上。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可是漸漸的。易其琛說的乏了。說的話也變了。他開始深情而絕望地哀鳴。如同四肢被折斷的困獸。


    他說。亞秀。我的亞秀。你怎麽還不回來。你為什麽還不回來。


    眼角的淚水自己滑落下來。順著亞秀殘破的那張臉流淌。變得彎彎曲曲。最後到了下巴時。已經隻剩下一點淚痕。摟住易其琛的腰。亞秀心裏又是一痛。易其琛瘦了。瘦得不成樣子。


    即使現在給亞秀一千張嘴巴。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如何去安慰易其琛心裏殘破的那個傷口。


    那天。亞秀發現自己的飛機失靈之後。距離崖壁已經不足百米。根本來不及迫降。咬咬牙。亞秀將飛機調成了自控的模式。飛機的機速調成了最低檔次。但這樣也隻能有一兩秒間的多餘時間。事不宜遲。亞秀放棄了穿降落傘。等他穿上了。估計已經在操作室裏被壓成肉醬了。


    用手肘在玻璃上用力撞開。操作室的外窗玻璃應聲而碎。亞秀整個人鑽出了窗口。向下縱身一躍。亞秀剛剛離開機身。飛機的機頭就撞上了山崖。緊接著就是油箱爆裂。爆炸的火舌瞬間襲來。


    亞秀利用重力向下墜落。但是那餘波實在是太強。亞秀半個人都被燒了一遍。登時就讓他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間。他恍惚覺得自己是掉在了一個大樹的樹冠上。這也是他自己跳機時做好的打算。接著就是重重摔到了地上。幾根肋骨應聲而碎。劇痛讓亞秀徹底昏迷了過去。


    等到亞秀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有脖子以上能夠動彈。下麵的部分都被打上了石膏。包上了紗布。這是一個黑而安靜的房間。沒有窗戶。沒有門。連縫隙都沒有。一點光都透不出來。


    亞秀想要喊出聲。問問這裏到底是哪裏。但是他什麽都不見。睜眼和閉眼都隻有一片漆黑。這樣無邊無際的寂靜比所有烈性的毒藥都要讓人害怕。即使亞秀在從前訓練時接受過訓練。但終究還是扛不住多久。


    幸好。亞秀還有痛感。他能夠憑借著一點點痛感的變化打發時間。即使他連小拇指都動不了。但至少知道自己是活著的。並且一秒秒在變好。


    後來。亞秀才知道。這個密閉的房間根本就稱不上房間。這隻是個牢籠的開始。


    在被關上的第三天。這個房間終於被打開。它直接從房頂上整個拆開。帶來了大片的亮光。亞秀本來還在睡夢中。猛然被這樣的亮光弄得清醒過來。即使閉著眼睛。依然被刺得一直流著眼淚。那時候。他見到了將自己帶回來的人。


    一個男人。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你前一秒見到他。一個轉身。你就能夠忘記。


    男人著病怏怏的亞秀一眼。眼裏什麽波動都沒有。隻是詢問了身旁的醫生。“他怎麽樣了。”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病人的恢複能力十分驚人。不過由於受傷太重。還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治療。”


    男人臉色頓時沉鬱下來。“我沒有很長時間給你們。反正都死不了。你們盡管大膽地往他身上實驗。過程我不會過問。隻要一條。一個月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我的要求你們必須全都做到。”


    這個男人的話。注定成為了亞秀日後生活的預言。除了他沒有死之外。他每一天。每一天。都過得生不如死。那些醫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些藥水。每天都會給亞秀注射。那種感覺亞秀經曆過。就和當時尚風仿造出來的“第二十六”一樣。痛到了骨子裏。


    可是即使痛的連靈魂都要離體了。亞秀居然奇跡般活了下來。而身體上的傷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愈合著。甚至有種隱隱新生的感覺。從開始的一天三劑。到五劑。甚至是十劑。亞秀的痛感神經幾乎都被磨爛了。


    到了一個月的最後一個期限裏。亞秀接受了一場手術。那是一場活生生的酷刑。他被注射了藥水。渾身無力的躺在手術台上。眼睜睜地著鋒利的手術刀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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