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時分,山林間的霧氣很重,一絲涼意也襲上心頭,總是讓人忍不住的打顫,說來也還是奇怪,原本是十五的晚上,應該月光還是蠻亮的。可是不知怎麽的,上半夜的月光還是那皎潔明亮,清澈冰靈,三更時分一過,整片天空就好像被一股說不出的霧霾籠罩了一般,特別的壓抑。更有時不時沉悶的巨響傳來,還帶動著大地也跟著震動。


    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路上快速的行進著,雖然具體的人數在濃重的霧霾和夜色掩蓋下無法看清,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一絲吵雜的聲音,一切井然有序的運作著。這顯然是一支受過良好訓練的精銳之師,隻不過四更的時候卻在急行軍,卻不知是為了什麽。


    “將軍,我們這是要到哪裏去啊?為什麽你半夜三更把軍隊悄悄的召集起來,而且叫我們把帳篷也別收起來啊。”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帶著一身重甲,對著身旁一位頭帶紫金盔,身著流雲百戰鎧的中年男子問。


    中年男子輕笑了一聲,一雙虎目在黑夜之中似乎能閃動出異樣的光芒一般,那麽的睿智,又那麽的深邃,中年男子道:“石二,你就不能學學你大哥的那個穩勁麽?你跟著我也好些年了,怎麽就是改不了好奇衝動的性格呢?”


    壯漢嘿嘿一笑,神色顯得頗為尷尬,用大手撓了撓後腦勺,還順便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個身影,道:“將軍,你也知道我就這個脾氣,咋改都改不掉啊,我大哥比我也就聰明一點點,也就那麽一點點,你別看現在一臉的鎮靜樣子,其實他心裏比我還好奇呢。”


    這支軍隊自然是駐紮在天陽鎮外圍的神風軍團,中男子就是統軍大將金成,跟在他身邊的自然就是石家兄弟中的石二了。人數達數萬之眾,騎兵,重甲步兵,斥候衛隊等數個兵種都在夜幕下靜悄悄的前進著,大軍一路前進,卻不出絲毫可疑的聲響,就連騎兵的馬匹都是悄無聲息的,馬掌之上都包著厚厚的麻布。如此的軍隊素質,也由此可見金成的統軍能力的非同一般,正因如此,神風軍隊的威名也才令周邊國家都對此忌憚無比。


    金成聽到石二這一說,倒是轉頭看了石大一眼,隨即說道:“不會,你大哥的眼神裏沒有那麽多的疑問,不信你問問他。”


    石二一個回頭就問道:“大哥,你說你是不是也在心裏想著我剛才說的問題。”


    “沒有!”石大的回答簡潔又幹脆,甚至連頭也沒有轉過來。


    “那你在想什麽?”石二很是疑惑。


    “沒想什麽,隻要跟著將軍就行,將軍說什麽就是什麽,將軍總有他的想法的。”


    金成饒有興趣的看了石大一眼,笑道:“既然是這樣,那石大你不妨猜猜我想要幹什麽。”


    石大對著金成點了點頭,道:“屬下那就亂說一下了,說錯了將軍可不要往心裏去。”


    大手一揮,金成道:“無妨,你就說說你的看法好了。”


    石大看了一眼黑蒙蒙不見一絲星光的天空,吸了口氣,道:“我們急衝衝的趕來天陽,駐紮了兩天,卻什麽也沒有做卻在今夜忽然一下子放棄營地的所有物資,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急行軍十數裏,顯然是有目的的。”


    金成微笑著點了點頭,卻不出聲,示意著石大繼續說下去。


    石大又繼續道:“由此看來,經過屬下的分析,我們前幾天駐紮在這裏恐怕是掩人耳目的一種外表假象,今夜我們雖然大軍出動,但是營地的帳篷卻絲毫未曾動過,顯然是要繼續造成我們還在天陽駐紮的一種情況,夜半出軍隻有兩種情況,一是軍令調動,二是圍殺或者偷襲,不過我更傾向是後者。”


    “哦,石大你倒是有心了,你再說說你傾向後者的理由。”金成眼中閃過幾許讚賞的目光。


    “這點很容易就看得出來,將軍正常行軍時喜歡把騎兵放在重甲兵的前麵,因為那樣便利於發揮騎兵的快速性能,以便有突發情況時候,騎兵能先發製人,而今天將軍下達的行軍隊伍部署上卻是重甲兵在先,大部分騎兵反而安插在後半段的隊伍裏,可見今天將軍是有計劃目標的。而且今天斥候兵當中十幾個兄弟都不在隊伍之中,很顯然將軍早已經將他們派了出去。”


    金成聽完之後,哈哈一笑,不由的點頭道:“石大別看你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心卻是細的很嘛,那你再說說看,我這次要去哪裏,我的目標又是什麽呢?”


    “這個....”石大略顯有點遲疑,似乎有點不確定。


    金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說道:“唉,你盡管說便是,就當分析分析,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會議,你但說無妨。”


    金成的話就好似一顆定心丸,石大一下子打消顧慮,道:“屬下曾仔細的研究過天陽周邊的地理環境,天陽鎮背靠棲霞山,坐北朝南,我們一路是向東北方向行進的並且是越遠越靠近流經天陽的水路命脈‘青沙河’,這河隻不過是我向雲國和北邊天楚國之間的界限‘莽龍江’的一條支流而已。如果說有目標從‘莽龍江’偷渡進‘青沙河’便可以直插我向雲國的內陸部分。但是‘青沙河’沿岸都是崇山峻嶺,更兼又要流經數個重兵把守的關卡,目標不會那麽傻直接往我們的槍口上撞來。”


    石大用手一指前方的山脈,又道:“但是前方數裏之遙有個‘惡狼穀’,這惡狼穀的數裏之外正好有一塊地勢平坦的岸地適合登陸,而惡狼穀又恰好正是那條路向外的必經之地,如果有目標真的按我的想法來,那我們在惡狼穀設伏的話,一斬其首以逸待勞打他個措手不及,二斷其退路圍而全殲,這簡直就是反掌覆手之間的事情。”說完卻是看了一眼金成的表情,想是要看出點什麽答案出來。


    這一番言論倒是把一旁的石二說得一愣一愣,半響後才回過神來,大手一拍興奮的道:“哎呀,大哥你簡直是神了啊,這麽複雜的步驟你都能猜想的透,你是怎麽做到的?”


    石大沒好氣的看了石二一眼,他明白自己這個弟弟衝鋒陷陣是把好手,但最不擅長的就是想什麽計劃了,於是說道:“跟著將軍時間久了,多多少少都能琢磨出來一點點,再說了將軍都還沒發話呢,你怎麽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金成將手中的馬韁繩一緊,眼光向著‘惡狼穀’的方向看去,道:“石大已經把我要說的都說了,傳我軍令,半柱香之內重甲二縱隊,三縱隊,騎兵一營饒到穀後埋伏,務必要做到不露絲毫痕跡。弓弩營給我埋伏到穀內高處地段,其餘部隊給我藏到穀外圍,一切行動皆看我響箭為信號。”


    “是。”身邊的幾個副官即刻領命退去,紛紛去安排具體事宜了。


    “石大,石二你們兩個就給我保護好青兒,若他有任何一點的閃失,我拿你們是問。”金成轉頭對著石家兄弟鄭重的交代,說完看了一眼在石大懷中熟睡著的趙青。


    自打入夜開始,原本經常吵吵鬧鬧要到半夜才睡的趙青,今天卻是一反常態的早早休息了,就算是剛才從營地悄悄撤離的時候,金成怎麽叫都叫不醒他,沒有辦法隻好讓石大抱著他一塊上馬了。看著熟睡中的小趙青,金成總覺得在他身上好像在發生著什麽,但究竟是什麽,金成也說不上來。


    那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似是而非,金成總感覺在趙青身上有一樣的地方,難道真的是因為被馬匪屠戮了全村而導致了什麽?不,金成深深的感到絕不是那樣的簡單。


    整個惡狼穀就真的猶如一張猙獰的餓狼巨口,除了前後兩個狹隘的通道出口之外,穀底四周都是懸崖峭壁,隻有寥寥幾座不算太高的土包而已,穀內地勢崎嶇,人跡罕至,野草都長到快要到腰部的地方了。現在是四更半左右的時分,時至初冬的時刻,天色還是一片昏暗,穀內地勢較低那更是到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就在這個時刻,忽的有草叢撥動的響聲傳來,聽著動靜人數好像還不在少數。


    “統領,我們這次來向雲國的行動消息封鎖的十分嚴格,何必這麽小心呢。”黑夜中有聲音傳來。


    “你懂什麽,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我們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一旦走漏了什麽風聲,人家隨便調動幾個隊伍就能把我們這區區千八百人全包餃子。”一個沉悶沙啞的聲音開口斥責道。


    “是,還是統領您想的周到,可是咱們在這麽慢騰騰的,那可就要天亮啦,一旦天色放亮那咱們這隊伍可就是真的顯眼的很了,雖然咱們之前換了向雲軍隊的軍服,可是要是人家細細的一盤問,我們還是會露馬腳的呀!”先前的那個聲音又繼續的說道。


    “所以我才故意放出消息說我們要從天陽那裏偷入,讓向雲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裏,好方便我們在這裏展開手腳,誰料他們竟然將‘神風軍團’給陰差陽錯的調防到那裏去了,哈哈,這可就是天助我也了,諒他金成神機妙算,也不可能算出我這張牌,誰又知道我們放出的消息都是假的呢,哈哈哈....”沙啞聲音似乎說到了萬分得意之處,竟在黑夜裏放聲大笑起來。


    身旁頓時有謅媚的人物開始奉承,道:“高,統領的計謀真是高,前半夜我們還接到傳信說那金成一部還傻傻的駐紮在天陽城的外圍等著我們前去呢,以前總是聽說他怎麽怎麽神通廣大,現在看來跟統領您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啊。”


    “得了,別多廢話了,告訴弟兄們加快步伐,咱們這次的任務是把東西送到耀月攻打向雲的前線去,一旦順利完成我們就從耀月繞道折回,回去之後都少不了你們大家的好處。”沙啞聲音一收斂狂態,正聲道。


    剛要有所行動,隻聽的一個聲音猛的大叫起來,高聲驚呼道:“不好,這裏的野草似乎有壓動的痕跡,雖然被人事後又故意扶起來了,但還是可是看出痕跡來的,呀,這是向雲國重甲兵特製的戰靴,不好,大家快撤我們可能種埋伏了。”有一個尖細的聲音猛的劃破夜幕,被他這麽一喊,頓時有更大的噪雜聲傳了出來。


    “吱”一支鮮紅的火箭突然從穀口的地方刺入半空,然後炸散,留下了一大片明晃晃的星火碎屑漫天飛舞,煞是好看卻多了一份肅殺的味道。


    幾乎就在火箭升空的那一個呼吸之後,整座惡狼穀前後內外猛的亮起無數明晃晃的火把,足有數萬之多,這些火把都加入了特製的鬆油脂,燃燒出來的火焰特別明亮。頃刻之間將整座穀內外照射的如白晝一般通亮,火光之中一杆三人多高的大旗迎風展開,兩個繡金大字‘神風’似乎變的異常的此人眼目。


    軍旗之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一把刺天利劍,就這麽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獵物,目光冷靜中卻又帶著野獸一般內斂的凶性。


    “我恭候各位大駕已經多時了。”金成冷冷的開聲,雄者霸氣凜冽無雙,一時間鎮壓全場。


    惡狼穀之內此時正有一隊千人多身穿向雲國軍服的隊伍,為首的是一個環頭豹眼的壯漢,著一身明亮的鎧甲,腰間挎著一把九環鬼頭大刀,此時正一臉的錯愕,驚訝又帶著一絲難以言表的猙獰。


    “金成!你怎麽會來這?你不是在天陽鎮駐紮麽?”壯漢咬牙切齒的問道,他身後的隊伍此時正緊張的紛紛交頭接耳,亂糟糟的擁做一團,有人想往來路撤退,但是來時的穀尾不知道什麽時候站滿了數千重甲步兵。光是這些步兵亮起的長槍就足以讓他們望而卻步,更何況步兵之後還有數量不明的騎兵出現,就算是強行突破了封鎖,他們這些偷渡進來的人又沒有馬,怎能逃得過騎兵的追殺。


    前有萬餘人馬堵截,後有重甲,騎兵壓陣,穀中的幾個高地之上還有千餘名強弩弓箭手,任何的妄動,都可能成為活生生的人肉靶子,這簡直是進了一個毫無生路的死門,絕殺之門。


    哈哈一笑,金成道:“你送給我一個假情報,我就還你一座空營,禮尚往來罷了,說,受誰的命令偷入我向雲地界又是為何?”


    壯漢一聲冷笑:“你不會知道的,老子今天算是栽你手裏了,但你也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是麽!死到臨頭還這麽執迷不悟?”金成語氣一變,殺意甚深,大手一抬,頓時所有步兵向前踏了一步,整齊劃一的步伐震的大地也是一動,弓弩手紛紛將手中的強弓拉開,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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