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鑼鼓聲,朝鳳的第一反應便是閃開,省的在被人群衝撞一次,可是出乎意料的,人群並沒有想剛剛一般橫衝直撞,反而是安靜的在一邊圍觀著,這倒叫朝鳳有幾分好奇了。


    “大娘,隻是在幹什麽?”見朝鳳實在好奇,術葬也難得的識時務了一會,拉住一邊的大娘就問道。


    沒想到大娘豎起食指,小聲的虛了一聲“小夥子,你不長到這裏來吧。這是猜燈謎,選燈王呢,你可莫要太大聲,打擾到人家。”


    ‘猜燈謎’又叫‘打燈謎’,是元宵節後增的一項活動,出現在宋朝。後來傳到匈奴,發展到現在,首都蘭度每逢元宵節時製迷,猜謎的人眾多。開始時是好事者把謎語寫在紙條上,貼在五光十色的彩燈上供人猜。因為謎語能啟迪智慧又饒有興趣,所以流傳過程中深受社會各階層的歡迎。


    “燈王?”朝鳳愣了愣然後重複道。


    聽見朝鳳出聲了,那大娘才回過頭又看了一眼,卻在看見朝鳳的黑發後愣了愣“呦,姑娘怕不是匈奴人吧?匈奴的姑娘雖也有黑發的,卻少有像姑娘這般柔順烏黑的。”


    “嗯。”朝鳳還沒有開口,術葬就先點了點頭“我的卓文君是個大夏姑娘,很漂亮吧。”


    別看術葬乍一看風度翩翩的,可是他的口氣簡直就像是一個炫耀自己又得到了什麽新玩具的孩子。見他這般,倒朝鳳氣的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這一下逗得大娘善意的笑了笑。


    “嗬嗬,你們是新婚夫妻吧,看起來感情可真不錯。聽聞新王後也是大夏女子,卻不知道她是否有娘子這麽美麗。想當年老婆子我和我家那個死鬼也是每年一起來燈節的。不過老頭子命不好,先走一步了。”說著大娘歎息了一聲,似是有回憶起了過往。


    見大娘這般,朝鳳倒是有一些不知所措了。她緩緩地抬手想要安慰一下大娘。卻有想到自己與這個大娘不過是萍水相逢。就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自己又該說些什麽呢?好在大娘並沒有一直沉迷在悲傷中,倒是很快又恢複了笑容,繼續給朝鳳講解起來。


    “猜燈謎是蘭度花燈會的壓軸戲,而燈王自然就是燈謎大會的冠軍。若是得到了燈王的名號,不止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還可以得到今年的花燈之王,以及一大筆賞金。”說著,那大娘伸手遙遙的一指,之見一盞琉璃燈掛在那裏。


    那琉璃燈圈片大者經三四尺。分內外兩層,內層燈裙五色琉璃所成。山水人物,花竹翎毛,種種奇妙,儼然著色便麵。內襯較短,而外層為純用白玉,晃耀奪目,如清冰玉壺。爽徹心目。


    遠看就已經很是精巧了,湊近一看卻益奇,花燈圈骨悉皆琉璃所為,號“無骨燈”。花燈底下琉璃燈山,其高五丈,人物皆用機關活動,結大彩樓貯之。又於殿堂梁棟窗戶間為湧壁,作諸色故事,龍鳳噀水。蜿蜒如生,遂為諸燈之冠。前後設玉柵簾,寶光花影,不可正視。仙韶內人,迭奏新曲,聲聞人間。殿上鋪連五色琉璃閣,皆球文戲龍百花。小窗間垂小水晶簾,流蘇寶帶,交映璀璨。中設禦座,恍然如在廣寒清虛府中也。


    這樣精巧的東西,就是宮中也少見,朝鳳又在心頭讚歎了幾句,剛想轉身離去,卻被術葬拉著,想燈謎的中心會場走去。


    “你這是要做什麽?”朝鳳皺皺眉,實在是不能理解術葬思維的跳躍性。這剛剛不還好好地嗎?怎麽突然就想猜什麽燈謎來了?還非要拽著自己。若不是大庭廣眾的,自己非要個他些顏色看看。


    術葬似完全感受不到朝鳳的怒火,依然我行我素的向前走去“花燈很好看不是嗎?隻要猜對燈謎就可以得到了。”


    說著,術葬就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裸子放到看門人的手裏,作為他與朝鳳的報名費。看門人的動作很麻利,許是見多了大場麵。對於朝鳳黑著的臉,看門人依然可以笑著安慰“小娘子莫氣,這猜燈謎不一定非要贏哩,關鍵啊,還是給生活增加情趣。”


    聽見小娘子這個稱呼,朝鳳本來是想反駁的,卻被術葬一句話堵住“沒事,她就是這個性子。可是我喜歡的,也就是她這個性子。”


    “哼,我是什麽性子,你當真很清楚不成。”待走到背人的地方,朝鳳在術葬的身上狠狠地就是一擰“朝鳳記性再不好,卻也是記得這不管明裏,暗裏,我也才與大司命見過幾次?怕就是一隻巴掌也數的清的吧,隻是不知道您怎麽就一下這麽了解我了?”


    腰上的疼痛讓術葬皺皺眉,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仍然死鴨子嘴硬的不肯鬆口“你的性子並不難猜,隻是太變扭了,不好掌握就是,可是心卻是不壞的。雖相處的不多,可我懂你。”


    “你......”見術葬口氣這樣輕薄,朝鳳又要狠狠地擰他一下,不過這一次卻被術葬擋下了。


    術葬伸手,隨意的從花燈下摘下幾個錦囊,扔給朝鳳“既然來都來了,自然不好空手而歸的,而且錢都付了,總不能什麽都不帶走吧?”


    “呦,還真想不到,大司命還是個惜財之人。怎麽難道您還想拿下燈王的名頭?”朝鳳條件反射的接下術葬扔過來的香囊,然後皺著眉,調侃一般的望著術葬說道“既然是你想要贏,為何又把這些扔給我?莫非,您還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術葬輕輕地搖了搖頭,茫然的看著朝鳳“我根本就不會猜燈謎,而且我剛剛扔的銀裸子是我身上所有的錢了,若是贏不了,隻怕我們要走回去了。”


    所有的錢......朝鳳先是愣了愣,好半天才像是回味過來了一般。既然是所有的錢,那麽現在術葬身上就當真一文不剩了?想到這裏,朝鳳突然覺得自己的手有一些發癢,心中突然後悔自己剛剛怎麽沒有一刀子紮死術葬。


    若是平常,自己身上還有些金銀首飾。可是現在呢?自己身上穿的,是莫離派人送來的東西,就連發型,也隻是簡單的麻花辮,何來一點裝飾?這個時候,朝鳳才明白清露喜歡給自己佩戴添加飾品是一項何等未雨綢繆的舉措了。可笑自己先前還嫌麻煩。


    事到如今在抱怨也沒有用了,朝鳳還記得自己和莫離來時,就算是重做了馬車,也都還是費了半個時辰的。若是真的要自己走起來,隻怕就是到了天亮也走不回宮中。


    不成功便成仁嗎?朝鳳突然感覺到壓力山大,都是自己身邊的這個混蛋啊,早知道果然該殺了他的。可是想歸想,朝鳳還是無奈的打開了錦囊,慢慢的抖落開錦囊中的字條。


    隻見字條上寫了簡短的一句話“殘花片片入畫中”。朝鳳先是皺皺眉,然後在手中寫下了個‘殘’字。待到去花字的大部分取兩個“匕”,畫中扣“十”,結合成“畢”字。


    寫下答案後,朝鳳又打開剩下的兩個錦囊:隻見上麵一個寫著“柴扉半掩”,一個寫著“半放紅梅”。朝鳳先是將“柴扉”二字掩去“此”和“戶”,由剩下的“木”和“非”組合成“棑”。然後又用同樣的辦法“放紅梅”三字各取一半而組成“繁”字。


    三個謎底從開錦囊,到解謎不到半刻鍾,這點就是連一邊看守迷場的人也沒有想到的。見朝鳳解謎解的這樣迅速,看場人不但沒有什麽怨言,反而連連恭賀,就連一旁同樣同樣猜燈謎的人,臉上也隻有羨慕,而無嫉妒。


    “您這邊請,見您解謎的速度,已是大多數人所不能及的。不過......”看場人笑笑,毫不掩飾的誇讚起朝鳳來,然後突然語氣一轉,又有些神秘的笑笑“剛剛的都是字謎,若是腹中有些墨水的人,都可以猜出一二來。不過接下來可就麻煩許多了,娘子若是就此打住,到是也可以去前台領三錢銀子的。畢竟若是第二局輸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三錢銀子嗎?朝鳳輕輕地皺了皺眉,開始在心頭算計起來。自己沒有出宮過,一切吃穿用度都由別人打理,自然也不知道這三錢銀子夠不夠花費。隻是剛剛自己和莫離吃的元宵似共不到十文錢,若是三錢,也夠自己回去了吧。


    可就在朝鳳想要去領錢的時候,一邊的術葬卻又搶先答道“不會的,文君很厲害的。若是文君,我信她必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奪得魁首。”


    “既然官人都這麽說了,娘子就請進吧。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邊,這一進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隻有得到了魁首才有那賞金資格。若是中途敗了,可就隻能空手而歸了。”


    “知道了,知道了。”術葬一邊回答著,一邊拉住朝鳳往場中衝,氣的朝鳳又在他的手中擰了好幾把。


    “你又不會,若是領了賞金回去,豈不是方便?”朝鳳甩開術葬,不滿的叫道。


    術葬也不介意,隻是笑笑,看著朝鳳“我信你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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