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秀的聲音是是清脆的,那一串的笑聲,聽起來就像是銀鈴似的。不過許是周圍太過陰暗了,驚叫人覺得全身都發起冷來。若是旁人,此時隻怕早就變扭的不行了。可是錢老板卻仍然隻是自顧自的喝著手上的酒水,臉上還帶著微笑,就像絲毫沒有什麽不妥一般。


    “吃人嗎?這比喻倒好,不過有的人我卻不敢吃。比如從前的朝鳳殿下,後來的新王後,現在的花燈節夫人。”錢老板笑笑,拿起酒杯,重新給朝鳳斟滿酒。


    透明的酒水從壺口滑出,注入酒杯中,發出幽幽的水聲。酒香很是有些醇厚,看來的確是好酒。


    “嗬嗬,您.....您這是說些什麽啊?莫不是剛剛喝酒,喝糊塗了不成?”珠簾秀咬咬嘴唇,不安的看了看朝鳳。


    都說若是兩軍作戰,若是彼此之間都不如何的了解。那麽最重要的,便是心理的強大了。這也就是空城計中,為什麽諸葛亮孤身一人,就可以贏了司馬懿的原因。


    自己本是想先發製人,裝作是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模樣。好騙的主動權,然後在坐下來,好好地和這錢老板談一談條件的。可是沒想到.....珠簾秀攥緊身上的濡裙,心跳的就像是擂鼓一般的快速。


    相比之下一邊的朝鳳就顯得要沉著冷靜的多,她勾了勾嘴角,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這一次的酒,是沒有用熱水溫過的,就這麽筆直的滑到肚腸中,實在是有些冰冷。可是即使是這樣,朝鳳還是感歎了句“好酒。”


    “夫人真有眼光,這是酒還是我從大夏帶來的,聽說是原來宮廷裏的玉釀。隻有皇上才可以喝的,我一時好奇,便命人拿了些來。不嚐還好,一嚐之下欲罷不能,便每年都叫人送些過來解解饞。夫人可喜歡?”


    說著,錢老板便又給朝鳳斟了一杯酒。淡淡的酒香聞的人很是愜意,隻是這時候,卻誰都無心在細細地平常哪怕一口。


    要知道,這上了供的東西,可都是有明確數額的。而且這酒。自己記得是畢少國的特產,一年也就進貢八十壺。這每一壺,可都是標好了號的。若是發現少了,不但管理的總管有麻煩。就是進貢的使節也要被責罰。


    而他呢?不但能因為一時好奇,就可以命人拿來,而且還可以每年都叫人送過來‘解解饞’。朝鳳皺皺眉,這樣的行為,已經不隻是有錢,有權就可以做到的了。


    “夫人的衣服是軟煙沙的吧。這樣華美的布料,可是十年才可以出產一匹的。要的不止是織女的細心,還對技術有極高的要求。聽說一寸軟煙一寸金,您現在可是把整座金庫穿在身上了。”


    錢老板笑笑。似無意的掃了朝鳳一眼,可又在朝鳳回望的時候,快速把眼睛別開了“夫人是大夏人,還穿著普通人家聽都沒有聽說過的衣服,實在是叫人好奇啊。而且夫人貌美如此,實在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嗬嗬,這.......”珠簾秀幹笑幾聲,不知所措的看著朝鳳。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和自己想想的。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就當珠簾秀還想解釋,死撐一會的時候,朝鳳突然點了點頭“你比我想象的的要聰明。既然你是靠衣物認出我的,那麽就是在猜燈謎的時候,是嗎?所以,你最後出的那一題,就是為了為難我。好叫我到這裏來,說吧,你又有什麽目的?”


    見朝鳳承認自己身份了,珠簾秀簡直驚訝的連嘴都合不上了。天啊,自己原是因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想不到原來隻是自己一廂情願。若今天朝鳳殿下沒有來,隻有自己一個人來麵對錢老板,自己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到時候,隻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莫說是提要求了,就是被要挾的,恐怕也是自己了。


    “也是,也不是。”和珠簾秀的膽戰心驚相比,錢老板就要淡定太多了“半真半假,才不容易叫人明白不是嗎?雖是有事情,但是我的確是想和夫人共飲一杯的。”


    若是說自己剛剛聽了珠簾秀的話,隻有三成的把握。可是現在,朝鳳卻一下子覺得,自己手中的籌碼,突然一下子從三增長到了五。


    撇去那些假的叫人肉麻的話不談,現在朝鳳可以確定兩點。第一:錢老板的確是在開始猜燈謎的時候就認出了自己。第二:是錢老板先約的自己,而且的確不單單是為了喝酒。


    雖然隻有兩點,可是它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俗話說的好:誰在乎的多,誰得到的就更少。既然他錢老板也有意做買賣,那至少兩個人的地位是就是平等的。起碼,自己也不需要害怕他什麽。


    “錢老板是爽快人,多餘的話,我們就不說了。既然您做習慣了大買賣,那要什麽東西就又你說。”朝鳳伸出右手,向錢老板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但說無妨,做生意講究個誠心。若是要求合理,自然大家都愉快,若是不合理,那買賣不成仁義在。”


    朝鳳坐正身子,也要錢老板謙讓,自己就提起酒壺。重新給自己又續了杯酒。臉上莫說是什麽被人戳穿的恐懼感了,就是連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都是沒有的。自在的仿佛不是坐在花街柳巷的勾欄裏,到似坐在清涼殿的椅子上。


    見朝鳳這般淡然,珠簾秀也偷偷的在心底鬆了口氣。這買賣到底怎麽樣,現在不管自己的事情,關鍵是這公主殿下是被自己叫來的。這錢老板,也是自己牽線的。這兩個人,不管是誰出了事情,自己都是脫不了幹係的。別聽什麽花魁的名號多好聽,其實一切都是虛的。


    自己什麽都缺,就是不缺自知之明。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誰會去在意一個妓子?隻怕就是自己死了,也都覺得,是自己死了活該。甚至,搞不好還有人像自己的墓碑上吐唾沫呢。


    錢老板笑笑,明顯他對朝鳳這樣的直白感到很滿意。他伸手,把桌上的點心盤放到自己和朝鳳之間“你是一個快要餓死的人,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給了你一塊點心,叫你幫他做一些事情,你會不會答應?”


    朝鳳點點頭,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點心很美味,關鍵是還救了你的命。而你要做的事情也並不複雜,甚至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就是販賣點心。”錢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從盤子中取出一塊點心,卻不吃,隻是看著。


    他的眼神很微妙,看著點心的樣子,不像是看食物,倒是像在看夢中情人。或者是在看自己的夢想一般。


    “糕點的香味很香,被這麽多糕點包圍著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錢老板笑笑,看了看朝鳳“你相信嗎?我曾經有一個夢想,就是要做一個糕點師。這樣就可以被糕點環繞了,這是我想過的最幸福的事情。可是當有一天,這個夢想實現了,卻是如此的痛苦。”


    錢老板長相俊俏,就是簡單的一顰一笑,在他做起來都別有幾分味道。現在他緊緊地顰著眉頭,看的還真的有幾分的叫人心疼。甚至使得人的思緒都跟著他走。


    “這麽多糕點啊,它們就這樣排著隊,在你的眼前,走過來,走過去。走過來,走過去。”一邊說著,錢老板一邊用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抓住點心的兩個角,左右搖晃著,就像在行走一般。一邊走,錢老板的嘴裏還一邊發出癡癡地笑聲。


    若是常人這樣做,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他瘋了。就算錢老板在有錢,在聰明,珠簾秀也忍不住往後麵躲了躲。可是凡事都有意外,比如朝鳳就看的很是專注。


    “可惜啊,事情很快就改變了。看著這麽多的糕點,卻沒有一塊是自己的,甚至連碰,都不讓自己碰。”錢老板搖搖頭,一副頗為哀傷的樣子“肚子裏麵雖然是不餓,可是心裏,卻著實癢的緊。可是若是碰了,我卻有怕連飽腹的糕點都失去。夫人,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朝鳳笑笑,伸手接過錢老板手上的那塊糕點,往盤中一扔。然後笑道“該如何是好,錢老板心裏有數。隻要殺掉這端盤子的,那麽盤子裏的糕點,豈不是就是你的了?”


    “錢某聽說過一個典故,說的是農夫為了趕走田裏的猴子,而去請了老虎。結果猴子倒是走了,可是老虎卻不但霸占了農田,還把農夫咬死了。你說,你要我怎麽相信呢?夫人?”錢老板笑笑,挑起一對桃花眼,斜看著朝鳳。


    朝鳳聳聳肩“老虎至少不會一下咬死你,而且和剛剛和猴子惡鬥過,老虎不一定有力氣。但是你若是再不趕走猴子,莊家可就沒有了。再說了,想必你已經從盤中偷吃了不少的糕點了吧,壞孩子。”


    錢老板愣了愣,然後大笑著,握住了朝鳳伸來的手“死在母老虎手裏,我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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