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給人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在這些年中,不論是朝鳳自己,還是身邊的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化。


    “君主不要求自己像堯,卻要求臣下都像伍子胥,這好比巴望殷人,都像忠直的比幹那樣。若是都像比幹那樣,君主自然就不會有什麽過失,臣下自然不會背棄君主。可麻煩的是,君主不能正確估計自己的力量,下麵又有田成子那樣圖謀篡權的臣子,還要巴望他們都像比幹,所以國家得不到一點安寧。”


    忻明搖搖頭,似是在感歎些什麽東西。越發的,叫朝鳳看不出他的意圖來。這話雖然表麵聽著,像是諷刺,可是自己卻總覺得其中還有什麽,更加深刻的涵義。


    “假如聖君被廢,暴君得立,那麽人們就不可能發揮長處,卻要時常為短處所憂慮。失掉了長處,國家就建不起功業;拘束在短處裏,民眾就不再樂於生存。用沒有功業的國君,駕馭不樂於生存的民眾,這在全國百姓中,是行不通的。像這樣的話,君主就無法役使臣下,臣下就無法侍奉君主了。”


    這......這是在說顯策上位嗎?朝鳳皺皺眉,可是把顯策一步步推上去的,不就是他嗎?那他又何必說這個,莫非他是想暗喻什麽,所以才會從大夏,千裏迢迢的跑到匈奴來。可是他到底要說什麽呢?


    “國家的安危,在於君主能否分清是非,而不在於強弱。國家的存亡,在於君主是徒有虛名,還是握有實權,而不在於臣屬的多少。所以,齊國是大國,但由於名不符實,君主在國內被架空了,名位和實權都已旁落。所以臣下得以篡奪君位。”


    似是注意到朝鳳眼神的變化,忻明隻是詭異的笑了笑。然後看向莫離,繼續開口道:


    “桀是天子,但沒有是非觀念;對無功的人給予獎賞,使阿諛奉承的人,憑著欺詐手段,得以尊貴起來;對無辜的人橫加刑戮,使駝背的人,因為先天不足,而被剖背。把欺詐當成正確的。把大生缺陷。當成錯誤的。所以彈丸小國。得以戰勝泱泱大國。匈奴雖是不如大夏土地遼闊,可是因為您的治理,卻是蒸蒸日上啊。”


    原本下麵的大臣,都已近做好反擊的準備了。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褒獎’之詞,實在心裏膈應。雖說匈奴的確對大夏抱有野心,可是名義上,到底是大夏的附屬國。這種事情,就像是以權謀私一般,可以有,但是不能放到明麵上說。


    “世子辛辛苦苦來一趟匈奴,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情吧?”朝鳳笑笑。看了看忻明“這些朝堂上的事情,朝鳳也聽不懂,之覺得怪乏味的。若是這樣,朝鳳就先回去了。”


    雖然現在自己還不確定,忻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可是朝鳳敢確定。既然他會叫字,那就說明,這件事情,絕對是和自己有關係。他現在不說,莫非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無法再大庭廣眾下開口?


    “嗬嗬,是忻明越矩了。”見到朝鳳給了個台階,忻明就立刻順著杆子,往下爬了起來“隻是匈奴的變化實在太多,使得我的有些不敢相信了。說起來,這新的匈奴宮殿,忻明還沒有參觀過,不知道可否請殿下帶個路?”


    這個要求提的,且不說男女有別的古訓,就是單從身份地位上來說,也是不應該的。可就在朝臣又開始議論的時候,忻明卻是從懷中掏出一串東珠:“這是皇後娘娘,拖臣帶給公主的信物。娘娘很是想念公主,而且她也隻有公主您了。”


    “既然是鳳兒的母後有話說,那麽鳳兒就去吧。”看那東珠的成色,的確是皇後級別佩戴的。莫離看了看朝鳳,果然發現她臉色不悅。既然提到皇後,那就要提一提他的兒子――待戰。


    對於待戰的死,隻怕鳳兒到現在也沒有放下吧。莫離的眼神暗了暗,這個忻明,竟然用這個來引鳳兒出去,雖是好主意,可是不論他要說什麽,隻怕都被鳳兒記恨上了。那自己,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既然世子來都來了,那朝鳳,就有必要進一進地主之誼了。小貴子,你在前麵引路,我這就帶世子看了看匈奴宮殿。也讓他長長見識,省的一直像隻井底之蛙似的。”朝鳳的話,引來了群臣一片輕笑。可是忻明此時,卻是沒有絲毫反駁。


    得到了朝鳳的命令,小貴子先是怯生生的看了看莫離,在得到允許後,小貴子立馬滿臉笑容的上前引路:“娘娘就是愛說笑,不過兩地的風土人情,的確是有不小的差別。大人多看看,也是有好處的。”


    這一趟行程,並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地,兩人之間也沒有人先開口,氣氛尷尬的,就是小貴子都不敢說話。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潺潺的水聲,倒是打破了平靜。


    “小貴子,那是何處?”朝鳳皺皺眉,仔細想來,自己似乎很少出夏宮。也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麽遠的地方,


    見到朝鳳好奇,小貴子立刻上前引路:“回稟娘娘,這是洪範池,又名‘龍池‘,在洪範池泉群中,最為著名。池名源於《尚書?洪範》,取其洪水就範之意。據池東光十八年。《重修洪範池碑記》載:金完顏時,龍池呈正方形,四周石砌。”


    那池子邊長各七尺,水深約六尺,清澈見底。池底及四壁散泉緩緩浸溢,日湧量約百畝,水自池壁南側的石雕龍口中湧出,跌入一二尺見方的小池中,與繞龍池一周的石渠聯通,然後匯入狼溪河。泉水流經的石渠叫月河,上有月河橋連通龍池和龍祠。


    “洪範池奇特之處有二。其一是‘洪範浮金‘,為古東阿八大景之一。若是有人擲硬幣於池中,上湧的泉水,便使硬幣飄搖旋轉,而不沉下,日照其上,金光閃閃,呈現出浮光耀金之奇觀。”


    一麵說著,小貴子一麵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兩個銅板,分別遞到朝鳳和忻明的手中。朝鳳嚐試了一下,發現果然不假。銅板被池中的波浪搖晃著,卻始終無法沉下去。


    “我曾經聽聞,嘉靖進士――何海晏有《洪範浮金》一首:‘方池十丈水之潯,洪範錫名稱到今。戲擲一錢清澈底,隨波蕩漾似浮金。‘看來就是描寫這裏了,那麽其二就是‘不以旱澇而消長‘。”忻明低下頭,看著池中被太陽照射的熠熠生輝的銅板,突然開口道。


    聽見忻明開口,小貴子先是一愣,就連連點頭道:“的確,這奇特出而,就是旱澇如一,水位不受旱澇的影響,始終如此;不以‘冬夏而變溫‘,即長年如一,池水是恒溫,長年都是一個溫度,所以冬溫夏涼。冬天你會看到池水熱氣騰騰,一片霧氣,用手一拭熱乎乎的。夏天則寒入肌骨,清人心脾。”


    池周築以護身石欄,由欄板和立柱扣結而成。柱頭立雕石獅、蓋鈕等飾物,欄板浮雕花卉,池底有震海猴一個。龍池裏的水,從南麵的一青石龍頭中流出,水質優良,清甜。


    水自池的外壁的石雕龍頭中湧出,躍入二尺見方的水池中,泉水繞匝池一周,匯入狼溪河。此水為高級營養滋補品――阿膠的生產,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這在秦漢時的《神農本草經》,和後來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就有記載,距今已有兩千年的曆史。


    “按古法,先取狼溪河水,以浸泡黑驢皮,後取阿井水熬膠。考狼溪河水源於洪範泉,其性陽,阿井水發源於濟水,其性陰,取其陰陽相配之意。‘故,洪範泉水,為全國唯一傳統熬製阿膠用水。”


    聽這小貴子的解說,朝鳳笑笑:“想不到,就是一個池子,還有這麽多的說頭,和用法。倒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這若是不夠了解,誰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的呢?可若是了解的太多了,東西也變的麵目全非了”忻明笑了笑,有些玩味的看向朝鳳“殿下,哦,不,這個時候應該要改口叫娘娘了吧。在您走了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多的都無從說起。”


    果然是有事,朝鳳皺皺眉,心裏一種強烈的不適感。不知道為什麽,朝鳳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一生。可就是如此,朝鳳還是開口說道:“既然無從說起,那就挑你最想說的那件事,然後長話短說。”


    “娘娘您知道,為什麽我會留在大夏,並且幫助顯策嗎?依照大夏現在的形式,若是平南王真的有心,就是謀反也不成問題,可是您猜猜看,為什麽我要留在顯策的身邊,替他辦事?”一邊說著,忻明一邊看著朝鳳微笑。


    朝鳳皺皺眉,這也是自己想問的:“莫非,你也被顯策的好皮相迷住了?本宮怎麽不知道,平南王世子居然好那一口。”


    “迷住是迷住了,不過迷住忻明的,卻不是顯策,而是朝鳳。”忻明望著朝鳳,慢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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