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頭,城牆像要塌陷一樣;盔甲映著日光,金鱗似的閃亮。號角的聲音在秋色裏響徹天空,塞邊的泥土在夜色中凝聚著紫氣。寒風半卷著紅旗,輕騎馳向易水;天寒霜凝重,戰鼓聲低沉不起。


    “又見麵了,鳳兒,這些日子我想你可想的好苦啊。”雖是麵對這千軍萬馬,可是忻明卻是一點傷感,害怕都沒有。反而顯得興奮異常,若不是他手裏還拿著刀劍,隻怕會叫人誤會,是誰家的公子在求愛。


    快十年了吧,這些年中,自己幾乎夜不能寐。忻明看著朝鳳的臉頰,輕輕地笑了笑。自己再等的,就是這一天吧,就是這個人把。突如其來的,忻明居然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朝鳳聽聞,現在的世子身居高位,還真是恭喜啊。畢竟隻有昏君亂主,才會在不了解臣子的思想,行為的情況下,卻把國家大權委任給他們。才會以輕者君主名望下降、國土喪失,重者國家滅亡、君主身死,的代價,來提攜你。”


    說道這裏,朝鳳先是勾起嘴角,無不嘲諷的笑了笑:


    “若是說起來,大夏禍亂的根源,就在於不懂得任用臣子。不能用法術來衡量臣子。這樣,必然根據眾人的議論,來判斷他們的好壞。不過仔細想來,也就是這樣,朝鳳才可以這樣順利的進來,還真的是多謝了。”


    按照顯策的脾氣,朝鳳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他必定眾人稱讚,就跟著喜愛;眾人誹謗,就跟著憎惡。所以做臣子的,不惜破家費財。在朝廷內,結成同黨、在朝廷外,勾結地方勢力來製造聲譽。用暗中訂立盟約來加強勾結,用口頭上封官許願。來給予鼓勵。


    就像嘉妃攬權的時候,說什麽‘順從我的,就能得到好處,不順從我的,隻能得到禍害‘。


    眾人貪圖她給的利益,又迫於她的威勢,從而認為:‘她真能對我高興。就會讓我得到好處;對我猜忌惱怒,就會傷害我。‘


    這才使得眾人都歸附她,民眾也靠攏她,把一片讚美聲傳遍全國。現在的大臣也是一樣。有濫用財物行賄,來騙取聲譽的。有致力於獎賞賜予,來拉攏民眾的,有致力於結黨營私,網羅智士。來胡作非為的。有憑借免除賦役、赦免罪犯來提高聲威的,有致力於迎合下屬,而顛倒是非,和用危言聳聽、奇裝異服、漂亮稱號,來惑亂人們視聽的。


    這些情況。上達到顯策那裏。顯策又不能弄清楚實情,因此認為他是賢人。奸臣又會派出詭詐的人,在外充當別國寵信的使者,把馬車借給他,給他瑞節使人相信,教他外交辭令使他莊重,用貴重的禮物資助他,讓他作為外國使者來遊說本國君主,暗中夾帶為奸臣說話的私心而議論公事。


    為誰做使者呢,是為自己;為誰講話呢,是為君主左右的奸臣。朝鳳勾了勾嘴角,顯得很是愉悅。顯策喜歡使者的話,認為他講得頭頭是道,從而認為,他稱讚的奸臣,是天下的賢士。


    “鳳兒還真的是刻薄啊,不過古代的所謂聖明君主,並不是父子,兄弟依次傳授王位;而是依靠在朝廷內結成同黨,在朝廷外勾結地方勢力,威逼和殺害君主,而謀求大利的。”忻明有些懶散的笑笑,歪著頭,看著朝鳳。


    “你怎麽知道是這樣的?”這可不像,是什麽忠臣良將說的話,不過既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那誰也別裝什麽正人君子了。朝鳳一笑,真的和忻明聊了起來。


    “舜逼迫堯,禹逼迫舜,湯放逐桀,武王討伐紂。這四個王,都是作為臣子而殺了自己的君主,天下卻都稱讚他們。考察四個王的思想,是出於貪得天下的野心;衡量他們的行為,是使用了暴亂的武力。然而這四個王雖說自管擴充勢力,天下的人卻稱讚他們了不起;自管顯耀名聲,天下的人卻稱讚他們很高明。這樣,威勢足以淩駕天下,利益足以壓倒一世,天下人都順從他們。”


    權勢好比是君主的深淵,臣子好比是君主權勢這一深淵裏的魚,魚離開深淵,就不能再得到它了;君主把權勢失落給臣子,就不能再收回來,忻明搖搖頭。


    “根據現在知道的,田成子奪取齊國,司城子罕奪取宋國,太宰欣奪取鄭國,單荼奪取周國,易牙奪取齊國,韓、趙、魏三家分晉,這八個人,都是臣子殺死自己的君主,而立的。”


    靖郭君田嬰任齊相,和老相識談話的時間長,老相識就變得富有;賞賜近侍小物品,近侍地位就會抬高。談話時間長、賞賜小物品,都是微小的資助,尚且可以借此致富,何況把權勢讓給官吏呢?


    “國家內外,對於君主左右的那個奸臣,都異口同聲地暗示君主:重者要君主甘願卑身讓位,而居其下,輕者賞賜高爵厚祿,使奸臣得利。奸臣位高祿厚,黨羽越聚越多,又有篡奪君權的野心,其他黨羽就變本加厲地,迎合他的心意,勸說他。”


    奸臣聽到這些話,急忙豎起耳朵點頭稱是。所以在朝廷內,結成同黨,在朝廷外,勾結地方勢力,窺測時機,發動政變,一舉而奪取國家政權。朝鳳輕輕地笑了笑,這些道理,忻明倒是曉得的透徹,看來平時沒少幹。


    “對內利用黨羽挾持,或殺害君主,對外利用諸侯勢力,來顛覆自己的國家,背離正道,心懷陰謀,對上鉗製君主,對下擾亂法治,這樣的奸臣,是數不清的。這是什麽原因呢?就在於君主,不懂得選擇臣子吧。”


    史書記載說:‘周宣王以來,亡國的,就有幾十個,其中臣子殺死君主,而奪取國家政權的,所在多有。‘那麽禍亂從國內產生,和從國外興起的,各占一半。


    若是能集中民力,抵抗禍亂,即使國破身死,還都算是賢明的君主。至於改變法令,君臣易位,把整個國家和全體民眾,拱手交給別人,這才是最大的錯誤。


    “忻明,既然你地位高,權勢重,又有低下的臣子,爭相給你捧場。而你也與外國勾結,樹立私黨,對下擾亂國法,對上挾持君主,地位顯貴,並專權獨斷。可是你為何不反?”朝鳳皺皺眉,看著忻明問道“你可不要說,是為了忠君愛國,這樣的鬼話。”


    那些殘暴不仁的君主,並不是一下子就滅亡的,也是慢慢造成的。所以桀、紂雖然無道,都還在位十多年,這就是慢慢地衰微,以至滅亡的道理。可是忻明,擾亂了,卻不征服。控製了,卻不奪取,他到底要做什麽?


    “國?那是什麽鬼東西?”忻明嫌棄的皺皺眉“我所在意的,不過是您罷了,所等待的不過也是您罷了。我的命是偷來的,現在該有您來還回去了。六軍布陣!”


    戰爭是一個國家的頭等大事,關係到軍民的生死,國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觀察、分析、研究。隻有聽從了,有利於克敵製勝的計策,還要創造一種勢態,作為協助我方軍事行動的,外部條件。


    “對方的樣子,來者不善。”甄謹皺皺眉,上前擋住朝鳳“還請您先到後方觀戰。”


    見到甄謹這樣的舉動,朝鳳也不推辭,主動退下,轉而觀察對方的‘勢’。


    所謂‘勢’。就是按照我方建立優勢、掌握戰爭主動權的需要,根據具體情況采取不同的相應措施。用兵作戰,就是詭詐。因此,有能力而裝做沒有能力,實際上要攻打,而裝做不攻打,欲攻打近處,卻裝做攻打遠處,攻打遠處,卻裝做攻打近處。


    善於調動敵軍的人,向敵軍展示一種或真或假的軍情,敵軍必然據此判斷而跟從;給予敵軍一點實際利益作為誘餌,敵軍必然趨利而來,從而聽我調動。一方麵用這些辦法調動敵軍,一方麵要嚴陣以待。


    所以,善戰者,追求形成有利的‘勢‘,而不是苛求士兵,因而能選擇人才,去適應和利用已形成的‘勢‘。善於創造有利‘勢‘的將領,指揮部隊作戰,就象轉動木頭和石頭。木石的性情是處於平坦地勢上就靜止不動,處於陡峭的斜坡上就滾動,方形容易靜止,圓形容易滾動。所以,善於指揮打仗的人,所造就的‘勢‘,就象讓圓石從極高極陡的山上,滾下來一樣,來勢凶猛。這就是所謂的‘勢‘。


    “平戎萬全陣。”忻明手持旌旗,號令三軍。


    在戰場上用語言來指揮,聽不清或聽不見,所以設置了金鼓;用動作來指揮,看不清或看不見,所以用旌旗。金鼓、旌旗,是用來統一士兵的視聽,統一作戰行動的。既然士兵都服從統一指揮,那麽勇敢的將士不會單獨前進,膽怯的也不會獨自退卻。這就是指揮大軍作戰的方法。


    見到忻明的動作,甄謹也不得不端正起自己的態度。驕兵必敗,現在還不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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