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萬福金安。”


    夜絕塵一身風霜,輕抬了抬手沒出聲,候在殿外的兩個宮女半低著頭,福了福身子悄聲退下。


    推門而入,沒有想象中的溫暖,反倒是一股冷氣撲麵而來,瞬間便讓得夜絕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內殿中,金眼被聲響驚醒,金色的眸子折射出冰冷淩厲的暗光,可當熟悉的氣息靠近時,它就放鬆了下來,伸展了一下翅膀飛了起來。


    “閉嘴。”穿過一道門,繞過屏風,夜絕塵冰冷的眸光在落到床上睡得極不安穩的小女人身上時,以閃電般的速度變得溫柔似水,變臉之快讓金眼險些忘了煽動翅膀,直接掉下來。


    為毛對它就那麽凶,嗚嗚,它好傷心。


    “火爐裏的炭火都沒了,怎麽不吩咐人進來添、、、、、、”夜絕塵坐在床邊,將手捂熱之後才伸去輕撫她柔滑的臉蛋。


    可不等他把話說完,金眼就抓狂,跳腳,要暴走了。


    嗚嗚,它是一隻鷹好不好?


    它能吩咐人嗎?


    它說的話,人能聽得懂嗎?


    嗚嗚,你個無良主子,太欺負人了。


    眼角的餘光瞥到神情悲壯,表情富豐,抓狂暴走的金眼,夜絕塵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由得臉色微微尷尬。


    那啥,他倒是把金眼是一隻鷹的事實給忘記了。


    估計,金眼要是飛到宮女房裏一通鷹啼,會引發血戰什麽的。


    伊心染天快亮的時候才躺上床上睡覺,殿裏的炭火早就涼了,她也懶得再吩咐宮女來替她加,就那麽硬著頭皮蒙上被子睡覺。


    可她明顯小看了自己對於夜絕塵的依賴,沒有他在身邊,她是真的很難入睡啊,那滋味太痛苦了。


    好不容易翻來覆去的睡著了,被子裏又冷得難受,睡得極淺的她,在夜絕塵手掌撫上她臉頰的時候便醒了,就是不想睜眼,害怕是自己在做夢,瘋狂的貪戀屬於他的氣息,他的溫度。


    “染兒,醒了?”好笑的看著她閉著眼睛往他懷裏鑽,夜絕塵長臂一攬,將她連人帶被擁進懷裏,一夜的疲累在看到她嫻靜的小臉時,突然覺得什麽都值了。


    看著她,也越發想要盡快卸下自己一身的責任,帶著她遠離所有的是是非非,浪跡天涯,遊山玩水去。


    “醒了。”扁了扁小嘴,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小腦袋埋進他的懷裏,甜糯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似天空中摸磨不定的雲彩。


    雖然他很細心,讓金眼回來向她報平安,可是她想他,哪怕是一個時辰都覺得時間好難熬,更何況是一整個晚上。


    “對不起,我的小東西。”他淺吻她的發頂,修長的手指特別喜歡在她的發絲間穿梭,那種纏繞的感覺讓他覺得很真實。


    他就想這樣纏著她,癡癡纏纏的,糾纏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你不在,好冷的。”抬起頭,噘噘小嘴,語氣滿是撒嬌。


    “那我抱著你就不冷了。”知道她怕冷,心下越發恨那些不會伺候主子的奴才,竟然敢讓他的小女人挨凍。


    “嗯。”他的懷裏最暖和,最是讓她安心。


    “寶貝兒,難得為夫在你眼裏就隻有暖爐的功能。”夜絕塵哀怨,怎就不能惦著他點兒別的好呢。


    功能一詞,是他從伊心染那裏學來的新鮮詞匯。


    但他,卻是運用得相當的到位。


    “我家老公還有別的很多功能呢。”揚了揚,伊心染扭動著身子,雙手爬上他的脖子,雙腿纏在他的腰上,整個人都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像樹袋熊一樣的黏在他的身上。


    雖說這時候,太陽高懸,也算是日上三竿,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好吧,在他最容易心猿意馬,想入非非的時候,以這樣極具挑逗的姿勢坐在他的身上,對他真就那麽有信心,不擔心他會化身為狼,撲倒她嗎?


    這小妖精,越發愛玩了。


    “小家夥,別玩火。”他不想傷害她,哪怕他忍得很辛苦,可也不願因為他,而讓她的身體存在任何的隱患。


    要是沒有發生昨晚的事情,現在他已經向夜皇告了假,帶著她回到王府,期待幾天之後她的生辰。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


    也正因為如此,夜絕塵越發憎恨那個壞了他好計劃的幕後主使。丫的,別讓他抓到他,否則剝皮抽筋,放時油鍋裏炸絕對是輕的,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的。


    “我有玩嗎?”眯了眯清澈的眸子,嘴角上揚,難掩眼裏那一閃即逝的狡黠之光。


    她才不會承認,她是在勾引他呢?


    反正吧,她這麽做,就是在逗他。


    “你個壞東西。”夜絕塵氣極,猛的抱著她站起身,嚇得伊心染差點兒驚叫出聲,但因他的動作,讓得兩人某個地方貼合得更緊。


    刷!


    伊心染小臉暴紅,突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什麽蠢事兒。


    那啥,男人果然是經不起挑撥的。


    扭扭,動動,伊心染尷尬的扁著小嘴,想要離那個頂著她的東西遠一點,再遠一點。


    “嘶――”


    聞聲,伊心染渾身僵直,小嘴微張不敢再動了。


    夜絕塵倒抽一口氣,雙手托著她的俏臀,這小東西以為自己什麽都懂,其實啥也不懂,她要知道鐵定不會以這樣的姿勢,貼在他的身上扭動。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扭,隻會越貼越緊,讓他越發想要嗎?


    “老公,我錯了。”她不排斥夜絕塵對她做那事兒,但真要麵對的時候,她又變鴕鳥了。


    嗷嗚,她不該玩火的。


    “晚了。”夜絕塵喘著氣,俊臉泛著潮紅,就這麽抱著她倒上床,經典的男上女下,壓著她,卻不會傷到她。


    兩人身體緊密貼合,讓她有壓迫,但又無路可逃。


    金眼飛呀飛,看呀看,睜大一雙金色的眸子瞪著在床上翻滾的一男一女,要不是它整顆腦袋上都是毛,鐵定老早就羞紅了。


    張著鋒利的嘴,不知道在啼叫些什麽,拍打著翅膀破窗而出,哇哇,非禮勿看,非禮勿視,它不想長針眼哇。


    “唔、、、、、”


    火辣辣的吻,狂野又不失霸道,粗重又不失溫柔,讓得伊心染很快就迷失在他專注的親吻裏,忘了時間,忘了地點,那拍打在他胸口的小手,也不知是在抗拒還是愛撫他。


    這個時候的她,就仿佛置身在一片蔚藍的大海裏,她隻是一葉小舟,隨著波濤的起伏而起伏,努力的想要抓住點兒什麽,尋求可以救命的稻草。


    雪白的裏衣滑落,露出嬌嫩如嬰兒般晶瑩如凝脂的肌膚,夜絕塵的指尖似帶著無形的火焰,撫到哪裏哪裏就止不住的酥麻,好像要燒起來一樣,難受著夾雜著陌生的歡愉。


    他的吻,沿著她的額頭,鼻子,櫻唇,一點一點往下,滑過修長的玉頸,落到精致的鎖骨,而後是柔軟得不可思議的雪白。


    那一刻,她仿佛是夜絕塵十指撥動下的琴弦,溫柔,激昂,狂野,恬靜,都跟隨著他的情緒。


    “染兒、、染兒、、染兒、、”她的名字,是最美的詩篇,讓他一遍又了遍的誦念。


    理智告訴他,停下來,停下來。


    情感卻告訴他,不要停,不要停。


    他的靈魂在叫囂,他的身體也在叫囂,要她,要她。


    終於,大手在她的身上遊走,衣衫褪盡,全身泛著誘人可愛粉色的她,更是刺激著他緊崩的神經,一觸就會崩斷。


    “嗯嗯、、好難受、、、”伊心染覺得很熱,很難受,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隻知道特別的難受。


    她的腦子很不清醒,但她看得出夜絕塵的隱忍,他的壓抑,他的猶豫,他的掙紮。


    他們都糾纏成這樣了,他還在為她想,將自己交給這樣的男人不會錯。伊心染對自己的容貌相當有信心,不是說情動時的女人美如妖麽,她此時此刻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之瘋狂吧。


    但他,沒有毫不猶豫的要她,因為他要她,不僅僅隻是想要她的身體而已,他更在意她的心。


    “染兒、、、”


    吻,炙熱的,令人窒息的吻,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他會進去時,夜絕塵抱著她坐起來,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發,也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讓她平複下來。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有點兒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動。


    “我願意的、、、、”細若蚊聲,貝齒緊咬紅唇,這種事情她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吧。


    好像是她要求著他、、、求著他對她怎麽樣似的,感覺好奇怪。


    “我知道。”讓她的耳朵貼著他心髒的位置,夜絕塵深吸幾口氣,柔聲道:“聽到了嗎?我想要你,瘋狂的想要你,可是我舍不得。”


    她應該值得更好的,哪怕是要她,也不能在這樣一個什麽也沒有準備的清晨。


    撇了撇小嘴,伊心染沒出聲。


    “寶貝兒,等你生辰過後,就算你想逃,我也不讓你逃了。”麵對她,他的任何自製力都是一個笑話。


    他沒有信心等得更久,那便在她成年之後。


    “你想都別想,我才不要。”聽著夜絕塵這話,她臉更紅了,嘴硬的低吼。


    “你不要,我要。”


    “你混蛋、、、、”


    “我是你一個人的混蛋。”


    “流氓,無賴。”


    握著她的小拳頭,夜絕塵再次俯身,親親她的額頭,再親親她的小嘴,“我拿衣服給你換上。”


    床上,淩亂得令人咂舌。


    他的衣服,她的衣服,散落一地,可見剛才那場麵有多麽的火熱。


    夜絕塵看著近乎赤裸的自己,俊臉泛紅蔓延到了耳根,逃一般似的跳下大床,跑去屏風後麵拿幹淨的衣裳。


    吩咐宮女打來熱水,兩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穿好衣服收拾妥當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宮女端著早膳進來的時候,伊心染端坐在銅鏡前,夜絕塵拿著木梳在替她綰發,那情景看得一個個小宮女麵色泛紅,各種羨慕嫉妒恨。


    腦海裏無一不是想著,要是能嫁給戰王就好了,實在太幸福了。


    “請戰王殿下,戰王妃用早膳。”


    “都退下。”


    “是。”眾宮女福身告退。


    柔順的長發在夜絕塵的手裏顯得特別的聽話,幾個扭轉間,一個漂亮又不失簡潔的發髻便是梳好了,細心的挑出幾件小發飾別入黑發間,襯得他的小女人越發的美豔,讓他都不想讓她出門見人了。


    伊心染不喜歡化妝,夜絕塵也不喜歡她化妝,梳好頭發就算好。


    “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快吃。”


    “你也吃。”兩人你替我夾,我替你夾,甜甜蜜蜜的用完早膳,手牽手到外麵散步說會子話。


    泛白的太陽光灑在臉上,暖暖的,很舒服。花園裏,那些綻放著的花朵上,散落著碎雪,憑添了一份清冷之美。


    “你都不想問問,我跟哥哥都談了些什麽嗎?”有時候,伊心染忍不住吐嘈,夜絕塵你丫的是不是太相信我,不擔心我把你賣了嗎?


    人就是那麽矛盾的,相信你有問題,不相信也有問題。


    “我相信你,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就說,我會用心聽。”當他真正懂得什麽時愛,才明白兩個人之間的信任有多麽的重要。


    如果他對她滿是猜忌與懷疑,那便不是愛了。


    他既然愛她,那麽就不能懷疑她,那隻會將她推得更遠。


    她若愛他,又怎會舍得傷害他。


    愛情,相互的同時,更多的是彼此信任。


    “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丫的,這是吃定她了。


    “那就等知道的時候再說。”


    “夜絕塵,你丫的欠揍。”


    “不欠揍,我欠親。”夜絕塵把臉湊過去,那表情是‘求親親’。


    追跑著笑鬧一陣,伊心染靠在他的懷裏,柔聲道:“東方霧仿佛對四國龍脈有著某處執迷,他一定是在迫切的尋找著什麽。”


    夜絕塵安靜的聽著,沒出聲。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那他在跟我們做交易前,必定已經去過蕭,蒼,南三國的龍脈,那三處龍脈都不是他要找的地方。夜國龍脈是他最後的希望,可最終他還是敗興而歸。”


    “他並非是想要毀龍脈,好像是想借著龍脈做什麽事,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但他卻不知道,他所去過的南國龍脈,並非是南國龍脈真正所在。”伊心染望進夜絕塵漆黑如墨,璀璨如星的墨瞳裏,甜軟的嗓音認真而堅定。


    孫嬤嬤給她的項鏈,才是解開南國龍脈之謎的關鍵。


    “什麽?”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還記得我剛嫁來夜國一個月,許皇後的兄長許天霸出使來夜國嗎?”


    夜絕塵點了點頭,伊心染又道:“他就是為了南國龍脈的秘密而來。”


    “龍脈乃是曆朝曆代埋葬先祖的地方,南國皇陵怎麽會不是龍脈所在,這是怎麽回事?”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畢竟這件事情出乎他所能理解的常規了。


    “我也不明白,但事實就是南國龍脈並非真正的龍脈所在,而據孫嬤嬤所說,隻有我才能解開南國龍脈之謎。”伊心染剛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跟夜絕塵的反應差不多。


    於是,她把當初孫嬤嬤給她項鏈,告訴她項鏈來處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給他聽,算是解開他心聽疑惑。


    項鏈的事情夜絕塵是不知道,當時他對許天霸到夜國一事,雖然滿心的懷疑,但看在伊心染的份上,他並沒有過多的插手,因此倒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有這樣一回事。


    或許,正是因為夜絕塵對她無條件的信任,才讓得他一步步走進了伊心染的心裏,再也無可代替。


    “染兒你想怎麽做?”


    “這個秘密或許能讓我們從東方霧那裏獲得更多的情報。”


    比如,什麽時血月城之危?


    隻有弄清楚東方霧最在意的是什麽,他們能握在手裏的主動權才越大,安全係數才越高。


    血月城一行,她的心裏總感覺非常的不安,像是一定會出什麽事情一樣,不得不讓她想辦法將更多可能的籌碼緊緊的拽在手裏。


    “這太危險了,萬一他要對你不利怎麽辦?”東方霧那個男人,遠不像表麵上看到這麽簡單,夜絕塵是不得不防。


    他雖不懼於他,但他有牽掛,就不能太由著自己的性子。他也答應過伊律瑾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先想一想伊心染。


    “如果龍脈對他真那麽重要,他是不可能傷害我的,因為除了我,那項鏈落在誰的手裏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算東方霧有通天之能,也是什麽辦法都沒有。”


    看著他滿眼的擔心,伊心染衝他笑笑,故作老成的道:“要不,等回了王府,你也親自試一試,你就會相信我了。”


    “我什麽時候不相信你了,我隻是擔心。”他多麽希望,這個小東西還是如最初一樣,無憂無慮,莽莽撞撞,冒冒失失,沒心沒肺的,不用思考那麽多,顧忌那麽多,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他知道,現在的伊心染回不到那個時候,因為她如他一樣,有了特別在意,特別想要守護的人。


    為了心中所愛之人,做任何的改變都沒有怨言。


    “項鏈的秘密我告訴了哥哥,而龍脈的秘密也是哥哥回到南國的護身符,或許也是他奪爭南國政權的籌碼之一。”她能幫伊律瑾的隻有這些,他想要真正收服南國,那便必須事事親為,否則不足以立君威。


    “他會成功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心中有相同的一個,想要嗬護的小女人。


    “說說你吧,事情可有眉目了。”


    “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麽舉動,想來會暫時安靜兩三天時間,他能設下一個連環局一石幾鳥,本王自然也能,就看誰的局設得更高深吧。”


    “當然是我男人。”


    “做鳥的感覺很糟糕,你家男人還是比較喜歡做獵人。”


    “我也喜歡做獵人。”


    “說實在的,我倒很想感謝一下那個設局之人。”夜絕塵笑得意味深長,要不是鬧出這樣一出好劇,他又怎能看到幾兄弟團結一致,共同對敵呢。“因為他,似乎讓我們幾兄弟都站出來了。”


    伊心染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過來,“那他還真是幫了很大一個忙。”


    帝王之家,親情淡薄,生性冷漠。


    她很感激,夜絕塵的那些個兄弟,看重的不是皇位,而是手足之情。縱使,他們的母親鬥得很厲害,他們幾兄弟能守著那份血濃於水,手足之情,她真心替夜絕塵感到慶幸。


    這一仗,她相信,他們七兄弟聯起手來,會打得非常的漂亮。


    “三國使臣離開之後,二皇兄就去找其他幾個皇兄,想來應該進宮來了,一會兒我們都去父皇的禦書房,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布署。”


    “好。”


    夜皇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很感動吧。


    他們是夜氏的子孫,他們是夜國的皇子,有人意欲動夜國之時,他們能挺身站出來,就說明他們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是什麽,也從未忘卻自己肩上所擔負的責負。


    “夜絕塵,你也是時候去找太子談談了吧。”這兩個男人,哥哥太執著,弟弟太淡漠。


    他們都重情,卻也正是敗在這個‘情’字上麵。滿心覺得自己是在為對方著想,卻不曾想過,他們給的是不是對方想要的。


    要是他們早知道換位思考,或許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夜修傑身為太子,早晚都會君臨天下,後宮裏也會有越來越的女人。


    他的情路,注定是不平凡的。


    第一次,真心真意,純粹的沒有目的愛上一個女人,為她癡,為她狂,換來的是滿心滿身的傷。在他的這場愛情裏麵,他也並非是什麽都沒有得到,至少他品嚐過何謂刻骨銘心的男女之愛。


    雖然傷了,但也成熟了。


    愛情本身無錯,愛上什麽人也沒錯,錯在他愛她時,她不愛他,他一點一點收回他的愛時,她卻猛然醒悟。


    他與她之間,注定是剪不斷,理還亂,有著一場糾隔。


    經曆了這一場愛,這一份情,夜修傑不會再輕易的動情,哪怕再次愛上一個女人,他也會懂得留下幾分愛自己。而這樣的他,才適合做一個皇帝。


    因為,他的愛,注定不能是滿分的。


    太多的女人等著他的愛,太多的女人需要他的愛,一份愛若給得太滿,後宮就真會亂套了。


    這便是,夜修傑與夜絕塵不一樣的地方。


    前者,會動情,也懂得收心。


    後者,一旦動情,便是再也無法收回。


    愛錯,他將終身不碰任何一個女人。


    愛對,那他所有的愛都會給那個女人,再也無法分出一絲半點兒。


    這樣的他,無法成為一國之君,無法坐擁三宮六院。


    “嗯。”


    三年了,的確是該談談了。


    、、、、、、、、、、、、


    太子府?心語樓


    蓮花河畔,水榭閣中,本該空靈婉轉的琴曲被彈得淒婉幽幽,猶豫不決,將斷未斷,時起時伏,整就一亂七八糟的大雜燴。


    十指撥動著琴弦,人心卻早已不知飛往何處。


    桃粉色繡著百合花的長裙,長長的拖曳在地,在柔軟的地毯上鋪成一麵扇形,雪白的披風不時隨風輕蕩,如畫的雙眉下,是一雙神色複雜的眼,幽幽沉沉,帶著無言的矛盾與糾結。


    似風,似霧,讀不懂。


    已亂得不成樣子的琴聲,不但不悅耳,還刺得耳朵生生的疼。


    “求求太子妃別彈了。”慕欣慕瑤兩個丫鬟終是沒能忍住,低頭跪在地上顫聲道。


    這一團亂麻似的琴聲,聽得她們耳朵都生疼,當然也一早就發現南榮淺語似乎很不對勁兒。可她們是她的丫鬟,跟了她就不能再背叛她,她們不是受不住這折磨,而是擔心這亂麻似的琴聲,會引得太子起疑。


    國家大事他們不懂,可察言觀色她們會,短短幾個時辰,太子夜修傑前後的變化她們都瞧在眼裏,莫名的就有些心驚膽顫。


    南榮淺語做任何事情雖然都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們,但是多少還是會泄露出來一些,她們兩人能活到現在,腦子自是都不笨,甚至她們還很機靈,避過了不多的災禍。


    晚宴上投毒一事,本就處處透著古怪,雖說一切證據都指向太子,她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太子是無辜的,然而太子妃的某些舉動,還是讓她們心中起了疑,尤其再加上南榮淺語這些反常的表現,更讓她們心中疑惑重重。


    因此,說話行事就越發的小心些來。


    她們想活不想死,就得保住南榮淺語這一顆大樹,否則她們有多少條命都是不夠死的。


    太子很可能已經對太子妃起疑,她們發現行走在心語樓的侍衛多了起來,誰知道暗處還有沒有別的眼睛在盯著。


    嗡――


    一邊串的古怪琴音發出之後,緊崩的琴弦‘啪’的一聲斷開,南榮淺語蔥白的指頭鮮血順流而下。


    啪!啪!啪!


    一滴接著一滴,落在琴弦上,那細碎得不明顯的聲音卻猶如重錘般一下下直接敲在她的心上,疼得腳趾頭都蜷縮起來,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都飛去了哪裏,她也知道自己的神情舉止都很怪異,她也知道她的琴聲很難聽,會暴露出自己的異常。


    可是,她無法克製自己,無法克製。


    從昨晚在地下室裏跟昌伯候,她的父親南榮昌密談過後,她就開始變得患得患失,猶豫不決。


    她想讓自己變得強大,變成主宰一切的王者,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又無法抗拒她即將要實施的那種做法,於是乎,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心靈深處那股力量,硬生生的撕成碎片。


    她的父親有一句話是對的,隻有站在眾人之上,手握生殺大權,才能最終改變自己的命運,主宰他人的命運。


    她,不想再做棋子。


    她,要做下棋之人。


    所以,清醒吧,她已不再是從前的她。


    “都起來。”冷眼掃過流血不止的指頭,南榮淺語聲音淡漠而冰冷。


    卸下溫柔偽裝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是,太子妃。”


    “把琴收走。”本想借著撫琴平靜腦海中翻湧的思緒,卻不知越彈越發讓她沒辦法安靜下來。


    索性,彈到最後琴聲跟她的混亂的心聲,糾纏在一起,越擰越緊,越理越亂,分都分不開,亂成一團。


    “是。”慕欣點頭,上前將斷了弦的琴抱在懷裏,慕瑤恭敬的道:“奴婢去拿藥替太子妃包紮傷口。”


    話落,躬著身上前拿出一塊幹淨的手帕,先將南榮淺語的手指包起來,殷紅的鮮血立馬就浸透而出。


    指腹之上,赫然是琴弦劃出的一道細長口子,有一指甲長。


    “昨夜,太子可曾來過?”從宮中回來,夜修傑直接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什麽事情都不理,什麽事情都不問。


    她積壓著滿心的火氣無處發泄,隻想著要找父親問個清楚明白,於是回到心語樓就吩咐她的替身,扮成她的模樣,假裝成受了驚嚇,請府醫開了些安神藥,躺在床上裝睡。


    而她,則是趁機了太子府,直奔伯昌候府而去。


    “來過。”慕瑤回答,頭垂得越來越低,不敢正視南榮淺語鬥然變得淩厲的聲音。


    “什麽時候來的?”她不在心語樓,會不會已經被他瞧出什麽來。


    想到這裏,南榮淺語猛然站起,仿佛那凳子上長了針,讓她無法再安然坐下去。


    她費盡心機就是不想讓夜修傑知道她的秘密,如果他已然看出什麽,或者知道了些什麽,那她接下去要做的一切,還有何意義。


    以他的性子,不但不會接受,甚至還會、、、、、、


    搖了搖頭,她安慰自己不會那麽湊巧,興許隻是她自己嚇自己,其實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太子殿下來了一會兒,聽說太子妃受了驚嚇喝了太醫開的安神藥已經睡下,就在太子妃的床前小坐了一會兒,之後便起身離開了。”當時,正好是她跟慕欣在旁伺候,也沒見夜修傑有何奇怪的舉動。


    “太子可有詢問其他的?”


    “沒有,臨走前隻是吩咐奴婢們好好照顧太子妃。”


    南榮淺語替身一事,除了她自己跟她父母之外,慕欣跟慕瑤是不知情的。這種事情,畢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並非是南榮淺語不信任她們,而是故意為之,如此才能讓伺候在身邊其他的人瞧不出絲毫不妥當來。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金安。”慕欣將琴收回琴房,拿著些處理傷口的藥回來,正好撞到夜修傑。


    “免禮。”


    “謝太子殿下。”


    南榮淺語轉身,一雙鳳眸一瞬不瞬的望著他的容顏,心微動,福了福身子,柔聲道:“臣妾給太子請安。”


    “起來吧。”


    “謝太子。”夜修傑給她的感覺似乎變了,可問她是哪裏變了,一時間她也說不清楚。


    這種變化,讓她暗自心驚。


    “太子妃好長時間沒陪本太子下棋了,擇日不如撞日,現下可好?”


    “慕瑤,備棋。”


    “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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