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形狀的袖珍鎖打開了,鐲子形的袖珍鎖雖然開鎖難度增加了很多,但是因為有了趁手的東西,水兒隻花了一晚上就將其打開了。環形的鎖裏空間更是狹小,水兒自縫隙裏麵抽出了另一張薄絲帕,上麵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都是出自周先生之筆。


    借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水兒站在窗前將上麵的內容仔細的看了一遍。就在水兒看的時候,絲帕上的墨跡就開始慢慢變淺。看起來周先生當初寫下這篇東西的時候,特意選用了一種特殊的墨水,這種墨水在接觸空氣後漸漸的就會變淡,直到消失。當水兒看完第一遍後,絲帕上有的地方就已經變得空白。想要再看一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站在窗邊,直到絲帕上的墨跡完全消失,水兒都沉浸在震驚之中,上麵的內容,讓水兒一時難以消化。她感覺那些一直籠罩在秘密之上的霧霾已經漸漸散開。真相即將浮出水麵。


    清早起來伺候的侍女見到水兒站在窗邊發呆,既擔心驚擾到她,又怕她受涼。躊躇之時,仁德嬤嬤也來到了臥房,看見站在窗邊的水兒身上衣衫單薄。頓時不悅的瞪了一眼侍女,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上前為水兒披上。


    “主子,清晨的寒氣是最重的,您穿這麽少站在窗邊可別受涼。”說著,仁德嬤嬤扶著水兒走向床邊。


    這回沒用仁德嬤嬤開口,侍女連忙道“奴婢吩咐廚房熬些薑湯為主子驅寒。”說完小跑著離開。


    捏著墨跡已經退去的絲帕,水兒任憑仁德嬤嬤扶著自己坐回床上。熬了一夜,水兒確實感覺有些乏了。隨手將絲帕放在枕邊說了聲“嬤嬤,我先睡一會,桌上的東西找個盒子給我收起來,放我枕邊。”


    仁德嬤嬤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散落著幾樣東西,兩片分開的鐲子。(..tw)一根細細的針,兩根簪子,一個鐵球,一個鐵塊。一塊薄絲的畫卷。


    “主子放心,老奴這就去找盒子給它們裝起來。”仁德嬤嬤一邊為水兒將被子掖好一邊應承著水兒吩咐的事。


    看著水兒閉上眼睛,仁德嬤嬤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小心翼翼的用兩根手指捏起水兒枕邊的絲帕。仁德嬤嬤那張處變不驚的臉上顯出一絲緊張,不自覺的瞟了一眼閉目休眠的水兒。


    雖然閉著眼睛,但是水兒對於仁德嬤嬤的一舉一動都心知肚明。絲帕上的字已經全部淡化消失了,剩下的殘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仁德嬤嬤想把它拿給誰,對於水兒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為最重要的東西,都在她腦子裏了。


    自從冷書跟她攤牌,水兒就知道這滿院子的人都是不可信的。真要做什麽的事的時候她都是擯退左右。所幸這些人還都很識趣。


    仁德嬤嬤見水兒沒反應,快速的將絲帕揣入袖籠裏。轉身匆忙的離去。仁德嬤嬤一出水邊閣就將袖籠裏的絲帕拿出放在一個荷包中,喚來一個小太監,吩咐他將荷包送給皇上身邊的大總管。


    再進到水邊閣,仁德嬤嬤就已經淡定很多,從櫃子裏找出一個盒子。輕聲回到水兒臥房,收起桌上的東西,看著桌上被分開的鐲子,精巧的機關讓仁德嬤嬤看得眼花繚亂。壓下心底的疑問,快速的將裝好的盒子放到水兒枕邊。


    水兒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仁德嬤嬤,仁德嬤嬤的心莫名的少跳了兩下。


    “辛苦嬤嬤了。”水兒說話的聲音略有些嘶啞。


    “都是老奴該幹的。”仁德嬤嬤恭敬的回答。


    水兒笑笑。(..tw無彈窗廣告)轉過身去,背對著仁德嬤嬤。嬤嬤單手扶上胸前,恢複跳動的心髒,好似為了補償漏跳的那兩下,變得躁動起來。下了樓,剛剛她派去送東西的小太監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跑這麽急可是有什麽事?”仁德嬤嬤攔下小太監問。


    小太監點點頭說“總管請嬤嬤去。說是想了解一下花嬪的病症是否有所好轉。”


    仁德嬤嬤一聽頓時了然。點點頭說“你到門口等我,我交代一下。”小太監說了聲“好嘞”轉身跑到院門口等候。


    仁德嬤嬤轉頭叫住正在擦桌子的丫鬟說“我去去就回,若主子醒了問起我,就照剛才聽到的話,回主子。”小丫鬟點頭領命。仁德嬤嬤簡單整理了一下。跟著小太監離開水韻宮。


    見到太監總管,仁德嬤嬤就將自己的所見一一匯報,並仔細的描述了銀鐲子上精巧的機關。


    冷書將絲帕遞給身邊的太監總管說“你能看出些什麽嗎?”


    太監總管小心的接過絲帕,衝著窗戶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一手拎著絲帕邊,一手拈著蘭花指在絲帕上麵揉撚了幾下。然後將絲帕雙手送給冷書說“奴才覺得,這絲帕上原來應該是有些什麽的!”


    “哦?何以見得?”冷書接過絲帕,學著太監總管的樣子,看了看又聞了聞。


    “回稟陛下,這絲帕上麵雖然現在什麽也沒有了,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一些被書寫過的痕跡。”說著,太監總管上前用蘭花指點了一個地方說“您看,這幾處絲線格外潔白光亮一些,而其他地方則有些發黃。您在聞聞這絲帕上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還是有些腥味,奴才曾聽說海裏有種動物的血液能用來做墨水,而剛寫下的時候,墨水是黑的,但是時間久了,字跡就會慢慢消失。但是寫下的,總會留下些痕跡,所以奴才就大膽的推測,這上麵曾經應該有些什麽,隻是現在墨跡消失了。”


    冷書聽完點點頭說“你說的正和朕意,朕也聽說過這種隱形墨水。隻是不知這能否還原這上麵的墨跡。”


    “奴才以為,可以讓工部那些人看看。”太監總管提議道。


    冷書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點點頭說“對。宣工部侍郎,他經常擺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讓他來看看,正對了路子。”


    工部侍郎一頭霧水的被宣入宮,帽子壓在亂糟糟的頭發上,胡子上到處是被燒焦的卷毛。身上的官服看起來很是幹淨,但是不經意露出的裏子,暴露了幹淨之下的本質。


    “下官拜見皇上。”


    “免禮平身,愛卿,來看看這個。”冷書將絲帕遞給工部侍郎,工部侍郎接過一看,略有些詫異,也放鼻子地下聞了聞。


    “愛卿怎麽看?”冷書問。


    “回皇上,這上麵曾經寫過或是畫過什麽。但是現在看不見了。”工部侍郎恭敬的回話。


    “可有法子,讓它再次顯現?”冷書問。


    工部侍郎搖了搖頭說“若隻是海魚的血液,或是烏賊的墨汁製成隱形墨水,讓其再顯現,很是簡單。但是,這上麵明顯添加了其他的東西,墨跡在消散前先模糊了筆畫,即便是讓其顯現,也隻是一片片斑駁的墨跡而已。恕臣無能。”


    冷書聽了工部侍郎的話,好不失望。轉念一想便對深居內宮的水兒多了一絲戒備。開始反思自己能否應該加大一些看管的力度。機關鐲子,無字絲帕,這些東西可都不一般。雖然冷書承諾了會報恩,但是出現了他不能掌控的局麵,這就有些不太妥當了。


    看到皇上失望的表情,工部侍郎心裏咯噔一聲,自己還原不了絲帕上的墨跡,會不會給皇上留下無能的印象,這可不利於以後的官途啊!


    “皇上,臣還有話想說。”


    “愛卿還有何事?”冷書問。


    “回皇上,這絲帕上以臣所見,並非我現今之物。”


    “愛卿怎麽說?”工部侍郎的話頓時勾起了冷書的興趣。


    “回皇上,這絲帕上的細絲,細而韌,入手冰涼,臣曾聽父親說過,五十年前中州著名的絲鄉出現了一種罕見的冰蠶,數量很少,吐的絲,入手冰涼水火不浸,極其罕見。當時的縣丞得知之後,便將冰蠶收到府內,把當年所有的冰蠶絲織成一匹布,送到宮中。中州當時的皇帝得布之後很是欣喜,重賞了縣丞,並升了他的官。就在他舉家上任的路上,有一群匪徒,見財起意血洗整個車隊,並將冰蠶當成肉食,全部烤食,冰蠶自此絕種。”


    “愛卿的意思,這絲帕就是由那匹進貢的冰蠶絲製成?”冷書問。


    工部侍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皇上,是不是出自那匹布上的,臣說不準。但是您再看這絲帕的絲織紋路,正是五十年前的手法。因為這種織法,費時費力三十年前就已經廢棄了。所以臣能推斷這絲帕並非現今之物。”


    “愛卿果然見識廣博,賞。”知道了這麽多的東西,冷書也覺得收益匪淺,大方的賞賜了工部侍郎。再說絲帕上的內容,既然還原不了,冷書也不費那個心思了。轉頭吩咐大總管說“傳朕話,今天中午到水韻宮用膳。”


    冷書覺得既然水兒已經選擇了第二條路,那麽兩個人就應該更坦誠一些,什麽是不觸及底線?冷書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水兒直到自己的底線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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