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時,身邊坐著一個女子,伏在沐裳手畔似乎睡的正香。女子有一張清秀白皙的臉,年紀似乎要比沐裳小上幾歲,緊閉的眉目間透著幾分憂慮,身子蜷縮在一起,小小的一團,像是一隻乖巧的白色小狗。沐裳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渾身癱軟,沒有半分力氣,體內的真氣似乎被什麽壓抑著,想要運行真氣時,五髒六腑都如同針刺一般。


    她悶哼一聲,身旁的女子眉目動了動,睜開了眼。“你...你醒了。”女子怯怯的看著沐裳,清澈的眸子裏有幾分怯弱好奇,沐裳上下打量著那女子,隻見身前的人,身子瘦瘦小小的,模樣清秀柔弱,□□在外的肌膚上,布滿了青紫的掐痕。沐裳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耳畔,那裏有一顆小小的黑痣。眸子一斂,眼前這個女子應該就是小伍的姐姐,若是有機會定要將她救出去。


    “你叫什麽名字。”沐裳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幹澀。女子低了頭看著地上,似乎有幾分緊張,聲音小小弱弱的:“我...我叫李幕白。”沐裳輕咳了兩聲,看著不遠處的桌上擺著的茶壺:“幕白姑娘,麻煩你幫我倒一杯茶,多謝。”李幕白應了聲,小跑著去了桌邊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遞到沐裳嘴邊。


    院子裏種了幾叢綠竹,還有個涼亭小池,天上飄著雪花,看上去風景倒是不錯,但此時沐裳已然沒有心情觀賞。她四處看了看,院子外防衛森嚴,她如今失了功力,想要逃出去怕是不容易。那莫堂華怕是喂她吃了喪失功力的禁藥,看來短時間不能恢複功力,沐裳眉目間透著幾分淒然,站在走廊下。


    昨日她醒來時,聽到那莫堂華說,梁之儒將兩個女子逼落了山崖,生死未卜,那兩個女子怕就是止遷師妹和小籠包。眼中翻騰著滔天的怒氣,沐裳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師妹如今生死未卜,顧家危難在及,偏偏如今她卻功力全失,毫無辦法。“啊,你的手。”一直跟在沐裳身後的李幕白驚呼起來,連忙一把抓著沐裳的手,清澈的眸子裏有幾分驚慌,拉著沐裳就匆忙的往屋內走去。


    將沐裳按住在桌旁坐下,李幕白在屋子裏急急的翻找起來,翻出了一瓶膏藥,而後坐在沐裳身邊,替沐裳塗藥。沐裳的手背骨節間,破了皮,滲出絲絲血跡,李幕白神色間蒼白驚怯,似乎很是恐懼,給沐裳上藥的手微微顫抖著,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滴。沐裳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一把抓住她的手。


    “別,別打我。我...我馬上幫你敷藥。”李幕白身子一抖,神色驚慌,一邊推著沐裳抓著她的手,一邊死死的抓著手中的藥瓶,語氣間還帶著哭腔。沐裳輕皺著眉頭,有些了然,這李幕白身上遍布傷痕,怕是定是被那莫堂華打的。沐裳抓著李幕白的肩,將她摟進懷中,放緩的拍著她的背,語氣輕柔道:“幕白姑娘,我不是莫堂華,放心,我不會打你。”


    李幕白縮在沐裳懷裏,身子輕輕抖著,臉色蒼白,眼角流下了幾滴眼淚,嘴裏不住的咽嗚著,看樣


    子像是怕極了。沐裳輕歎一口氣,摸著懷裏人的發,放低聲音:“我已見過你弟弟小伍,他托我救你出去,若是有機會,我定會救你出去。”李幕白從沐裳懷裏抬起頭,眼中有幾分殷切,睫毛上還粘著幾滴淚花,眼睛中閃著亮光,用力抓著沐裳的手:“你...你真的見過我弟弟,他還好嗎。”沐裳點點頭:“嗯,他...他很好。”小伍在山寨的事看來她還不知道,暫且還是先不告訴她,關心則亂,免得她亂了陣腳而暴露了小伍細作的身份。


    李幕白縮在沐裳的懷裏,神色間終於穩了些。沐裳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花,摸了摸她的頭:“莫怕了,日後我不會讓那莫小賊在欺辱你。”“嗯,多謝姐姐,我還不知姐姐你叫什麽。”李幕白望著沐裳,眉目間很是信任崇拜。沐裳一挑眉,笑著道:“沐裳,你叫我沐姐姐就好。”李幕白點點頭,用衣袖擦了擦臉,輕笑著道:“沐姐姐。”


    “沒想到,沐姑娘倒是比小生還要憐香惜玉。”屋子外頭傳來莫堂華的聲音,李幕白一聽,身子突然間抖了起來,一雙眸子裏全是驚恐,沐裳將她護在身後,輕笑著看著站在門口的莫堂華,眸子裏冰冷一片:“原來莫先生還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莫堂華搖著紙扇,昂著頭道:“不知沐姑娘身子如何了,在這山寨裏住的可還習慣。”沐裳一拂衣袖,拉著李幕白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吃有喝,住的還不錯。隻是不知莫先生的身子如何了,上回我下手重了些,似乎傷了先生不該傷的地方。”


    莫堂華臉色一變,瞬間冷了下來,他咬著牙道:“沐裳,你別忘了你如今功力全失,你最好安分些,莫要惹我。否則我就是殺了你,你也毫無還手之力。”沐裳輕哼一聲:“那你也別忘了,你師父前日說過什麽。”莫堂華紙扇一收,胸膛起伏,顯然是怒氣難抑,咬著牙道:“若不是師父說了待你如客,你以為你還能好好活到現在。”見莫堂華氣的滿臉發白,沐裳越是笑的開心:“莫先生尊從師命在下佩服,午時了,我要歇息了,莫先生還是早些回去吧。”


    “好,我回。不過...”莫堂華,指著沐裳身後站著的,眼中皆是懼意的李幕白:“她,我要帶走。”李幕白聞言抓著沐裳的衣裳,眸子裏皆是懼意,身子瑟瑟發抖。沐裳回頭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黑亮的眸子裏靜靜的望著她,似乎有著讓人安神的神力:“她,我留下了。”莫堂華不怒反笑:“沐裳,你別欺人太甚。”沐裳站起身,做勢要關門:“莫先生慢走,不送。”


    莫堂華撐住要關住的門,咧嘴冷笑著:“你等著,我早晚有一天會讓你生不如死。”沐裳啪的一聲關上門,將莫堂華關在門外:“不送。”


    李幕白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怯怯的看著沐裳:“沐姐姐,我...我是不是連累你了。”沐裳揮手示意她坐下,搖搖頭道:“坐下吧,你沒有連累我,我有些累了,歇息一會。”眉目間有些倦意,沐裳閉了眼。李幕白站在一旁,微微歪了歪頭,眸子清澈的望著她。


    “你說什麽,不知所蹤,怎麽會不知所蹤。”顧笙眉頭一皺,臉色有些蒼白。大廳裏,李旭兒坐在正位,秦羽衣和顧笙坐在一旁,而葉錦書則站在顧笙身邊,大廳中間跪著一個穿著黑衣的壯實漢子。漢子恭敬的道:“屬下到了接應之地,等了許久也不見三位姑娘蹤跡,便冒險去會了會賊營裏咱們的細作。那細作告訴我,沐姑娘被活擒了,而另兩位姑娘被那威虎寨的大當家逼落了山崖,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秦羽衣也皺著眉頭,神色擔憂:“一日都不能耽擱,必須派人去救她們。”顧笙看向李旭兒:“不知城主能否派兵前往賊寨。”李旭兒搖搖頭:“如今本官手下的那些個兵,根本就派不出去,皇上派來的那個所謂的副官,將魯州的守城軍符拿了去,若是沒有軍符,本官將人手派出去,定會被那副官扣上一頂謀反的罪名。”


    顧笙微抿著唇問道:“那,那副官可動得。”秦羽衣在一旁搖頭,替李旭兒解釋:“動不得,雖說是寧王慫恿,但那皇帝也確實對旭兒起了疑心,所以才會派那參將來。如今那參將是絕對動不得,我們還要日日護著他安危,若是哪日他出了事,皇上更是會起疑。到那時,旭兒別說官位,怕是連性命都難保。”顧笙閉上眼,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我會親手寫一封信,煩請城主派人將信送到晉王手中。”李旭兒點點頭:“四小姐放心,本官定會派人將信盡快送到晉王手中。”


    夜色已深,顧笙負手站在窗邊閉著眼。葉錦書拿著一件厚絨披風,走到顧笙身後,輕輕給她披上:“笙兒,夜深了,歇息去吧。”顧笙臉色蒼白,眉目間有幾分淒涼:“我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師姐,相識多年,師姐雖有時愛鬧了一些,但對我卻極好。還有止遷,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知救了我多少回,我本就愧對於她們,若是此次她們為了顧府出了什麽事,我...”


    葉錦書從身後抱住顧笙,輕聲在她耳邊安慰道:“會沒事的,笙兒,會沒事的。沐姐姐和止遷姑娘武功那麽厲害,還有小籠包,她們都那般厲害,定不會出事的。再說,不是還有...還有晉王嗎,到時他派兵來了,定會將沐姐姐她們救出來的。”顧笙往身後人的懷裏靠了靠,睜了眼,眸子中閃著複雜的光芒:“晉王那邊,怕也是不能寄太多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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