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離開了飛黛城,繼續向北進發,他的速度並不快,在風濤鎮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都要一一理清楚,而且這一走是再不會回頭了,至少在他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是不會返回星門的,否則,必將被人所害。


    疾馳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座石橋,石橋有百餘米長,有一支車隊正要走上石橋,卻被一群人擋住了,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執。


    發現葉信正快速接近石橋,那群人中分出了幾個,應該是要過來攔住他葉信,葉信沒心情理會那群人,突然改變方向,坐下的狼王加快速度衝向了河水。


    下一刻,狼王已全力躍起,它的身形化作一支金色的利箭,飛掠過百餘米寬的大河,落在了河岸的另一端。


    接著,狼王衝上了大道,繼續向前,而那群人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葉信離開,跑出幾百米之後,葉信回頭瞥了一眼,發現那車隊已經從石橋上退了下來,那群人的目的應該是阻隔兩岸的交通。


    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葉信沒有在意,又跑出了一個多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座山口。


    山口上有幾個人,察覺到葉信逼近,他們立即站起身,擋在了山口前,葉信感應到一陣陣劇烈的元力波動,證明對方都是修士。


    葉信微微皺起眉,速度略微放慢了些,距離不到五十米時,對方為首的修士突然露出驚愕之色,隨後開口叫道:“是貪狼先生?!”


    葉信一愣,讓狼王慢慢停了下來,隨後開口問道:“閣下是……”


    “是自己人!”那為首的修士向左右說道,他們平複體內震蕩的元力,元力波動很快就消失了,接著那為首的修士向葉信拱了拱手:“在下是無憂星堂的暗星,遲丈祿,在風濤鎮中曾經見過貪狼先生的,不過那時候貪狼先生和元斬先生在一起,而且談性很濃,可能沒注意到我。”說完,那為首的修士眉心處出現了一顆六角星,代表著他是六品星官。


    “原來是丈祿先生。”葉信見對方已表達出善意,平複了元力波動,便從狼王身上跳了下來,隨後笑著說道:“幸會幸會……”


    葉信也亮出了自己的星徽,他倒不是想炫耀自己的品階,不相識的星官相會,都要亮出自己的星徽,這是規矩。


    “來,貪狼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那為首的修士很熱情的說道:“這是功立星堂的暗星,炙蘊先生,這是八嶺雪星堂的暗星,鴻來先生……“


    那為首的修士把身邊人一一介紹了一遍,他們也先後亮出了自己的星徽,三個暗星,兩個府星,星品都在七、八品。


    那些修士向葉信躬身施禮,葉信自然也是一一回應,氣氛顯得很融洽。


    隨後葉信的視線落在山口兩側的岩壁上,上麵刻著很多符文,應該是一種陣圖,但陣圖並不完整,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你們這是在……”葉信問道。


    “奉門主之令,我們要在這裏留下一塊陣圖。”那遲丈祿笑了笑:“別的我就不好多說了,門主再三告誡我們要保守秘密的。”


    “哦。”葉信點了點頭,他的眼神突然閃爍了一下。


    “貪狼先生,你來得正好,我們有事情要向你請教一下。”那遲丈祿說道:“這邊來。”


    遲丈祿說完,向著一塊岩壁走去,其他幾個修士跟在了遲丈祿身後,葉信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隱秘的微笑。


    在蕭魔指、寧高悟等人眼中,葉信是一個城府極深、心機難測的人,其實葉信對人對事的方法很簡單,他的觀察足夠細致入微,而且習慣性的尋找邏輯。


    那些修士的神色、表現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以葉信的觀察力,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不過,除了觀察力之外,葉信還有頭腦。


    此時此刻,太正常就是不正常,葉信的身份已經亮出來了,知道葉信的來龍去脈,多少要產生一點情緒變化,譬如說,同情,或者是嘲笑,辛辛苦苦創立了一座星堂,轉眼間被人奪去所有權柄,葉信算得上是悲劇的代言人了;而不知道葉信的來龍去脈,那麽應該對葉信有幾分敬畏,畢竟葉信是堂堂正正的四品星,星門雖然大,但能列入四品之列的,隻有那麽十幾個修士。


    可是,除了滿眼的熱情之外,葉信什麽都沒看到。


    這不應該!也代表著那些修士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以免露出什麽。


    再往深處推理,為什麽要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隻有一種邏輯能解釋得通!這些修士,對他葉信是抱有敵意的,否則,雙方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他葉信現在又被放在了閑職上,眼前的修士們完全沒有必要對他這般忌憚。


    泥生從上界走下來,論眼界與見識,恐怕沒有誰能與他相比,但泥生居然用‘多智近妖’來評價葉信,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葉信麵前,就算做得完全沒有破綻,其本身就是破綻!


    原本慵懶的趴在地上準備曬太陽的狼王慢悠悠站起身,走向葉信,它的金色雙瞳極具人性化的閃爍出一縷譏諷,顯然已和葉信完成了溝通。


    “貪狼先生可認得這是什麽陣圖?”遲丈祿回頭問道。


    “我對陣圖是一無所知的。”葉信搖頭道。


    “這陣圖還有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成,可惜了……”遲丈祿長長歎了一口氣,隨後突然喝道:“動手!”


    那些修士早已做好了準備,但第一個動手的,卻不是他們,而是狼王。


    狼王抬頭噴吐出一道白光,正轟擊在岩壁上,陣圖上的符文剛剛散發出光亮,便被冰層凍結在裏麵。


    第二個出手的是葉信,他雙手一展,殺神刀已出現在他手中,一招倒卷山河,便把那幾個修士全部卷到綻放開的刀幕中。


    完全汲取了靜花掌教和那魔族大將的元魂,不止是讓葉信從凝氣境中階步入凝氣境高階,更讓葉信的貪狼戰決發生了質的變化。


    最初階的貪狼戰決,尚且擁有與殺招相抗衡的能力,現在的貪狼戰決已蛻變為殺招,那麽殺傷性已接近了隻在傳說中存在的絕技!


    天地之間恍若突然出現了一柄巨刃,摧枯拉朽般劈開一切阻礙,不止是那幾個修士,連冰封的岩壁也被刀幕斬斷,轟然倒塌,方圓幾十米之內,盡在刀光籠罩之下。


    縱使是戰力達到了證道境、又非常信任葉信的狼王,也不由自主向後縮了縮身體,葉信的刀勢,與幾個月之前判若兩人,縱使是它,一樣本能的感到驚懼。


    那幾個修士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拔出,便在刀光中迸射出片片血霧,接著轟然倒塌下來的碎冰和石塊便把他們的屍體掩埋在裏麵,隻有那遲丈祿因為個子最矮,距離葉信也最遠,才算幸免於難,不過,他已被碎冰和石塊砸得頭破血流,大半個身體也被埋住了。


    從始至終,遲丈祿做的唯一的動作是抓住自己的劍柄,然後一切都不可挽回的發生了,他的那聲‘動手’猶在山林間回蕩,此情此景,配合他那如死灰般的臉,顯得很滑稽,好像那聲‘動手’是在告訴葉信要大開殺戒。


    空氣被分割成兩部分,因為刀幕並沒有消逝,如光滑的絲綢,猶在空中散發著光澤,昭示著葉信的出刀軌跡。


    元力震蕩的威力越強,對天地的影響就越大,影響的時效也越長,據說聖術一旦出現,便會殘留很長很長時間,甚至會達到幾年、十幾年,譬如說,一個掌握聖術的修士丟下一團火焰,在火焰熄滅之後的相當長的時間裏,火焰著點周圍依然會保持著高溫。


    葉信的貪狼戰決當然遠遠達不到聖術的威力,但刀幕到此刻還是凝而不散,代表著他已接近了絕技的邊緣。


    葉信在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殺神刀,這時,一隻飛鳥從遠處掠來,接近葉信後,猛然感覺到讓它不安的氣息,急忙升向空中,結果正撞上刀幕的尾端,小小的身體立即炸開,化作無數染血的飛羽,紛紛揚揚向下灑落。


    看到了這一幕的遲丈祿,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這是什麽殺招?就算是門主林推令,恐怕也達不到這種境界……


    葉信抬頭看向灑落的飛羽,隨後長長籲出一口氣,他以前苦苦修煉貪狼戰決,一方麵是因為貪狼戰決可以讓他的攻勢如行雲流水般快意,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戰決,畢竟是屬於星皇的傳承,總該不會太差的,等以後有機會有能力得到更好的,再換也不晚。


    坦白說,葉信認為以後走入了證道世、或者是長生世,肯定要有相應的變化,貪狼戰決並不足以成為他的依仗,如果貪狼戰決真的所向無敵,貪狼星皇又怎麽會殞落?


    現在葉信突然明白了,泥生為什麽對他抱著這麽大的希望?!


    原來……這就是星皇傳承!以前他根本沒領悟到貪狼戰決的真諦。


    雖然這一刀用出了全力,元氣損耗極大,甚至讓他有種站不穩的虛脫感,但他沒有精力顧及這種小事,就像一個無意間點爆了一顆炸彈的孩子,傻傻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發呆,或者,對自己的傑作感到恐懼。


    躲在龍玄策的法螺界裏,步入凝氣境高階,之後他沒有機會與人拚殺,不是東奔西走,就是被困在風濤鎮中,今天鋒芒小試,卻把他自己也唬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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