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有一種青蛙被毒蛇盯上了感覺,他的本能在告訴自己,這一箭他藏不了、避不開,或許也擋不住,以他當下的境界,距離觸碰法則還有太遠的距離。


    保持著開弓姿勢的薛麒麟,露出了一抹笑意,下方有法陣的加持,此刻動用了麒麟箭,剛剛服下一顆三轉金丹,現在丹力已融入元脈中,運轉正值頂峰,因為種種機緣巧合,這一箭是他踏入修行路以來最強的一箭!


    終於,薛麒麟的氣勢已攀升到極致,麒麟箭即將出手。


    可就在這時,薛麒麟的身體陡然化作一片血光,被一股無名的力量絞得粉碎,手中的麒麟弓發出刺耳的尖鳴聲,斷成了三、四截,那支麒麟箭也被崩飛出去,旋轉著射入到泥土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瞬間,生死已定,再無法逆轉,不過,薛麒麟的腦袋居然保持完好,他的雙瞳中充滿了不解和震驚,似乎他壓根不懂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一股足以撕裂人耳膜的尖嘯聲從遠方掠來,在空中留下一個長長的洞,直通往天邊。


    洞外的空間一如往常,而在洞內,空氣在瘋狂的震蕩著、咆哮著、扭曲著,發出的轟響聲越來越劇烈、刺耳。


    場中的修士都在呆呆的看著那個洞,包括葉信,他們都知道,剛才是一種攻擊從極遠極遠的地方射來,因為速度太快,斬殺了薛麒麟之後片刻,引發的亂流與音震才來得及追上。


    另一邊,已被救上證道飛舟的張開君突然張開口,噴吐出一口鮮血,隨後便昏厥不醒人事了。


    葉信回過神,繼續向前方衝刺,他知道有人在幫他,但此刻不是糾結答案的時候,先衝出去再說。


    雲高山上,蕭魔指和漁道又一次衝入墨衍的房間,漁道臉色有些不好看,急聲問道:“我們馬上就要動手了,你在幹什麽?就不怕打草驚蛇?!”


    墨衍慢慢抬起頭,隨後露出笑意,越笑越開心,連他的肩膀都在抖動著,良久,他總算能控製住自己的心情了,隨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說……一個合格的射手,最怕的事情是什麽?”


    蕭魔指想了想:“大霧?”


    漁道知道墨衍做事向來極有分寸,此次突然出手,應該有自己的原因,他低頭沉吟片刻:“是眼疾麽?”


    “不是。”墨衍搖了搖頭:“是被另一個合格的射手先一步盯上。”


    “你到底幹了什麽?”漁道問道。


    “薛麒麟動用了麒麟箭,老大有危險,我必須要出手。”墨衍說道:“而且我很想告訴老大,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


    “你竟然……殺了薛麒麟?”漁道大吃一驚,薛麒麟絕對是這證道世最強的箭手,他們曾經見過薛麒麟出手,當時墨衍也自愧不如。


    “如果我和薛麒麟正麵對敵,我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但他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了老大身上,我趁虛而入,他不能不死。”墨衍說道。


    “主上距離這雲高山恐怕有七、八百裏吧?”蕭魔指突然說道。


    “人在千裏,箭在眼前。”墨衍淡淡說道。


    與此同時,星殿的主艦上,那年輕人的臉色陡然變得格外精彩,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轉頭遙遙看向了雲高山的方向。


    如果在一天前,他會立即發布命令,準備應變,但現在本應該服從他的兩個大修,已經喧賓奪主,無視他的存在,指揮各方修士圍剿葉信,所以,他不準備提醒什麽,到了最後看你們該如何收場?!


    這時,高問鼎從旁邊的一艘證道飛舟上躍了回來,興衝衝的說道:“葉信是在找死!他居然在往北逃,北邊有薛麒麟和張開君坐鎮,是我們最強的一路了,管保讓他碰得頭破血流。”


    “薛麒麟在麽?”段真靜也露出了笑意:“好像用不著我們出手了,薛麒麟的麒麟箭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我們就等著好消息吧。”高問鼎摩拳擦掌的說道,事實上,他真的不想與葉信對戰,說他心中在害怕,他肯定會否認,僅僅是不想而已,如果薛麒麟能除掉葉信,自然一了百了。


    單對單的戰鬥,薛麒麟應該是擋不住葉信的,但薛麒麟身邊有大批修士護持,不懼葉信欺近,主動權在薛麒麟這一邊。


    可惜,隻過了十幾分鍾,又有一艘證道飛舟飛射而來,當高問鼎和那證道飛舟上的修士交談過幾句之後,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出了什麽事?”段真靜察覺到有些不對。


    “薛麒麟戰死,張開君身受重創,現在暈厥不省人事……”高問鼎吃力的說道。


    “怎麽可能……”段真靜差一點跳起來,他與薛麒麟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而且以前和薛麒麟打過交道,清楚薛麒麟的箭術有多麽恐怖,這才多長時間?就被葉信殺掉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葉信又釋放出聖訣了?薛麒麟成名已久,身邊還帶著不少人,怎麽會如此大意,給葉信釋放聖訣的機會?”


    “葉信沒有釋放大絕,是有別人在幫葉信。”高問鼎的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團。


    “光明山?”段真靜有一種窒息般的感覺,剛剛過了半天,光明山就趕到了?不太可能!


    “不是光明山,但我們……好像應該出手了。”高問鼎突然轉身看向那年輕人:“聖使意下如何?”


    論到應該如何指揮圍剿葉信,高問鼎不想理會那年輕人,但說起聯手圍攻葉信,他很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力。


    那年輕人緩緩抬頭,看向高問鼎,片刻,他的視線又慢慢轉向了段真靜,雙瞳中滿是譏誚之意,好像在說,怎麽?你們一直自說自話不是很快樂麽?現在怎麽又需要我拿主意了?


    隻是,他太低估高問鼎和段真靜了,這兩個人的閱曆都很深,久經風雨,早已到了榮辱不驚的程度,換個角度理解,就是他們的臉皮比城牆還要厚,之前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他們眼中的傾慕與信任是那麽的真誠,與那年輕人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年輕人左看右看,硬是沒發現高問鼎和段真靜有一絲一毫的愧色,良久,他發出長長的歎息聲,似乎承認自己的心性確實沒有練到家。


    “現在已經有些晚了。”那年輕人緩緩說道。


    “聖使的意思是……”高問鼎不解的問道。


    “我一直隱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那年輕人說道:“剛才……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問鼎兄,你一年會動用幾次大絕?”


    “這個說不準。”高問鼎說道:“遇到爭端才會出手的,去年我一直在修煉,沒有在外走動,今年倒是在寶莊中與人打了一場。”


    “真靜兄,你呢?一年之內會動用幾次大絕?”


    “我有五年沒動過手了。”段真靜說道:“平日好端端的,又何必傷筋動骨呢?”


    段真靜用‘傷筋動骨’這幾個字來形容釋放大絕,對很多修士而言都是恰到好處的,動用大絕,往往代表著相對一段時間內的衰弱,如果為了爭奪什麽,自然不會落人後,可平常無事,誰都不會無緣無故耗費自己的元力。


    “那葉信到現在為止,一共釋放了多少次大絕?你們數得清麽?”那年輕人說道。


    “葉信的法門極為特殊,換成我們,恐怕是支撐不下來的,早就耗盡元力了。”高問鼎說道。


    “葉信的法門確實特殊,但這隻是部分原因。”那年輕人說道。


    “聖使到底想說什麽?”高問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他在修煉。”那年輕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我修煉,要進入靜室,隔絕外音,屏棄雜念,集中心神,汲取元氣,滋養自身的元脈及元府,而葉信的修煉之道與天下修士都不一樣,這殺戮場就是他的修行地!他每一次釋放大絕,根骨便更強一分,元府亦更廣一寸,他的元力雖然受到些損耗,但氣息一直在增長!“


    高問鼎和段真靜呆呆的聽著,那年輕人的話他們都能聽懂,但又無法理解,葉信是把殺戮場當成了修煉地?這算什麽?修煉是把讓自己的狀態達到全盛,然後閉關調息,讓自己的元力得到緩步增長,象葉信那樣不停的損耗元力也是修煉?


    “所以我說……我錯了。”那年輕人歎了口氣:“我本以為借用他人損耗葉信的元力,我們再出手,會多幾分把握,可現在才明白,今天的葉信要比昨天的葉信厲害得多!”


    “莫非聖使是打算放過葉信了?”高問鼎皺起眉。


    “不,正好相反,今天恐怕是星殿最後的機會了。”那年輕人說道:“這一次無法除掉葉信,幾個月之後,天下再無人能製得住他!”


    “聖使未免太高看那葉信了吧?”段真靜有些不以為然,葉信很厲害,他是承認的,但要說天下無敵,那就有些荒誕了。


    “我第一次進入葉信的聖訣,隱隱感覺這種聖訣有些熟悉,和貪狼星皇的聖裁很相似。”那年輕人說道:“其實我又錯了,葉信的傳承要比貪狼戰訣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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