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形勢,律師詢問似的看向紀睿恒。


    紀睿恒望著地上被江可璿扔得四散的碎片,抿了抿唇,對律師說,“你先回去吧,我會再打電話給你。”


    病房內氛圍不好,律師拿著自己的公文包迅速離開。


    江可璿因為剛才發的好一頓脾氣,還有些喘,這時候抬眼看著麵部表情的紀睿恒,她忽而輕輕地笑了,“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我終於也體會了一把樓沁曾經的感受。紀睿恒,你根本就沒有心,你無情起來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混蛋!髹”


    對於江可璿的嘲諷,紀睿恒仍是無動於衷,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你說的對,無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這些錢算是我補償你的......”


    “所以你是拿著這一百多萬,買我孩子的命了?”江可璿聲音尖銳,“還是,你覺得把這些錢都給我,就能讓我死心,接受你悔婚的決定?”


    紀睿恒默了默,說,“你不是已經有了林子濠?”


    “其實,你還是怨我和林子濠在一起是不是?!”江可璿胡亂把臉上的淚水擦掉,悲切地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和林子濠在一起?我不否認,江家的事業隻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沒察覺到你對我是不是有心!”


    “這幾年我跟著你國內國外兩邊跑,你一心隻有事業,對我也越來越冷淡。可我也是需要嗬護的女人!你隻想著賺錢還錢給樓沁,這幾年在你心裏,樓沁總是在無形中壓製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紀睿恒也不顧這裏是病房,拿出一根香煙狠狠地抽了幾口,他再抬起頭的時候,雙目帶著冷意,“我對不起她,你也一樣。這幾年不是她壓得你喘不過氣來,而是我們曾經的所作所為,都在鞭笞著我們!”


    江可璿瞪著眼睛回望著男人。


    紀睿恒用兩指掐滅了煙頭的紅點,絲毫不覺得熾燙,“我媽說得對,我從來都不懂得分辨‘想要’和‘適合’這兩個詞的含義。當年,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天長地久的。可是我們太像了,可璿,我們都一樣要強,眼裏不揉沙子,一邊愛著,一邊傷害著。如果未來五十年我們在一起了,我想不出除了互相折磨,我們之間還剩下什麽。”


    江可璿死死捏著被角,幾乎是咬牙說著,“既然我們都是壞人,那就誰也不要饒了誰。”


    紀睿恒掀眸,短暫地看了她一眼,複又將頭低下,背過身去,“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完了。”


    說罷,紀睿恒走出病房。


    等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江可璿將身下的枕頭用力地擲向木門,“紀睿恒,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算是死,我也要纏著你!!!”


    理所當然的,紀睿恒並沒有回複她。


    江可璿拉扯著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地叫嚷著,“啊啊——我恨你們!”


    莫奇進入病房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可怕的江可璿,完全沒有他曾經在宴會上見過的典雅貴氣,反而像是瘋子一樣,臉色蒼白,長發淩亂,她抬頭的那一刻,那雙眼睛充血仿佛女鬼一樣。


    “是你?你來做什麽!”江可璿一眼就認出莫奇是跟在淩聿風身邊的人,連帶著也帶了些敵意。


    莫奇十分鎮定,將東西交給江可璿,“這是淩總讓我交給您的。”


    江可璿防備地拿起那張紙,快速的將上麵的內容看過一遍,臉上已經流露出蒼白,“這......是什麽東西?”


    莫奇一板一眼地回道,“江小姐不幸流產,淩總對此很是惋惜。這份文件是對您那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初步化驗,得出的結果。”


    江可璿呼吸驟停,連心髒都開始跳得紊亂異常。


    莫奇好似對自己的話給江可璿造成了什麽樣的效果渾然不知,繼續不帶感情地說,“雖然dna檢驗結果要一周之後才能出,不過,這份驗血結果也恰好證明江小姐的孩子並非是紀少爺的骨血。”


    聽到這,江可璿已經心如死灰,癱坐在病床上閉上了眼睛。


    這孩子的確不是紀睿恒的。


    這孩子怎麽可能紀睿恒的呢?


    江可璿逸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自從這兩個月樓沁出現,紀睿恒已經許久沒有碰她了,不,應該說他們之前早就沒有往日的那種激情了,即便是在一起,紀睿恒也都是心不在焉,草草的結束,就像是應付她一般。


    所以,她才會忍不住,一次次去找林子濠發泄欲/望。


    “你們沒有我的允許,私自拿我的孩子去堅定,是犯法的。”


    莫奇溫溫的笑了,“您可以報警,或者去法院提出上訴,淩總都不會幹涉。”


    江可璿也笑了,“他就是料準了我不會自取其辱,才這樣做的吧。”


    莫奇回以微笑,並沒有插嘴。


    江可璿終於心涼了,如今她唯一能拿捏紀睿恒的把柄都不存在了,她還憑什麽去糾纏紀睿恒?隻要淩聿風將這份報告拿出來,恐怕紀母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畢竟這是一頂好大的綠帽子,扣在她心愛的兒子頭上。


    “淩聿風想讓我做什麽?離開紀睿恒,還是離開海城?”江可璿虛弱地問道。


    “不,恰恰相反。”莫奇用公式化的口吻道,“淩總說,如果江小姐真的想和紀少爺天長地久,也不是沒可能,隻要您答應淩總一個條件,淩總會幫您把這個心願達成。”


    江可璿猛地睜開雙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莫奇,仿佛正透過莫奇,看著淩聿風那條毒蛇,“他、他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江小姐別害怕,淩總的條件隻是希望事成後,江小姐能帶著紀少爺離開海城,最好婚姻能一直繼續下去。”


    “他幫我,對他有什麽好處?”照理說,淩聿風不是應該恨死她才對嗎?


    莫奇模棱兩可的說,“那這就要問淩總了。江小姐如果考慮清楚,七天之後請給我一個答複。”


    離開前,莫奇將自己的名片放在床頭櫃上。


    他其實和江可璿有同樣的疑問,不過由於常年呆在淩聿風身邊做事,莫奇也多少能摸清那個男人的想法。


    讓江可璿得逞,對淩聿風的好處,無非是這兩個惡人湊成一堆,彼此相看兩厭一輩子,最好永遠不要來打擾他和樓沁的生活,這才是淩聿風最想得到的結果,也是最狠的報複。


    -----樂文獨家原創-----


    淩聿風在走廊接完莫奇的電話,又抽了支煙,才回到病房。


    此時,淩嶽坐在病床上,不錯眼神地盯著夏水凝吃漢堡,夏雋禹坐在病床的一角低頭玩手機,聽到房門響時,隻有夏雋禹會抬頭看一眼。


    淩傅正內心焦躁,在陽台那裏來回踱步,好多話想問,可當著淩嶽又不好發作,憋的心口直疼。


    淩母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拉著樓沁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不時會將慈愛的目光放在兩個孩子身上。


    淩聿風舉步走近,樓沁聞到他身上明顯的煙草味,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


    “剛問過護士,隔壁有個酒店,菜做得應該不錯。”淩聿風雙手插袋,杵在那裏,背後是從窗戶透射進來的陽光,把他整個人都襯得暖烘烘地。


    “正好你爺爺餓了,倆孩子才吃了個小漢堡,估計撐不了多大一會兒。你去多要幾個菜,咱們就在病房裏吃。”淩母發話道。


    淩聿風點點頭,可卻並沒動作,淩母順著自己兒子的視線扭頭看到樓沁,這才明白過來,“水心啊,你跟著聿風一起去。他心粗,別回頭點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菜,你幫我督促著他點。”


    知道能離開這間病房,樓沁在心裏稍微鬆口氣,還沒站穩當,就被淩聿風抓著手拉到懷裏。


    屋子裏不是長輩就是孩子,背後被這個男人灼熱的胸膛燙著,樓沁麵紅耳赤地和他拉開距離。


    淩聿風不喜歡她這個舉動,但也沒為難她,用力捏著她的手腕借以表達不滿。


    而淩母距離這倆人最近,什麽都看到了,但也隻能看不到。撇過頭去,偷偷抿著唇角的那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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