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還沉浸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相擁在一起,溫千冷的電話就像詐屍一樣響了起來。


    “操!大半夜的誰呀?”溫千冷起身。


    “可能是詐騙電話吧,睡覺前還是關機的好。”劉一桐打開台燈,看溫千冷急急忙忙下地去拿正在電視櫃前充電的手機。


    “喂?恩…我是。”


    “什麽?你說什麽?”


    溫千冷的臉色越來越嚇人,劉一桐多少猜到那不會是一個好消息。


    “阿冷,出什麽事了?”隻看到溫千冷急急忙忙得穿衣服套褲子,手忙腳亂六神無主。


    “小夕…”


    “端木稀?”劉一桐眉頭一凜。


    “不是!是我妹妹!療養院打來的,說就在半小時前她的髒器開始突然衰竭,已經送去搶救了!”溫千冷糊裏糊塗得穿上衣服就要下樓。


    “我跟你一起去!”劉一桐也跳下床。


    夜半路況好,溫千冷幾乎把車開得跟飛機似的,一路闖著紅燈衝到療養院。


    療養院的護士抱歉的神色打碎了溫千冷最後一絲希望,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推開了急救室的大門。


    醫療器械已經被拆卸下來,兩個小護士正從女孩的身上拔管子。


    “你們做什麽?!”溫千冷虎狼般橫衝直撞進去,嚇得兩個小護士立刻縮回牆角。


    “你們拆機器幹什麽…。不是在搶救麽?你們為什麽不救她!”


    劉一桐抱住溫千冷:“阿冷…你別這樣了…小夕她走了。”


    “不可能!”溫千冷甩開他,撲到女孩的床前。


    “她隻是一直躺在那不能動而已…這兩年來,一直是這樣而已。”溫千冷端詳著女孩蒼白沉靜的麵容,她纖細瘦弱,就像紙片做成的人般脆弱。


    失去了靈魂和活氣的軀體軟綿綿的,任由溫千冷的淚水滴在上麵。


    “阿冷…”


    “她沒有死,她能聽的見的!”溫千冷乞憐一樣的眼神直刺劉一桐的內心:“阿桐你幫我找大夫過來,救救小夕啊!”


    劉一桐摘下眼鏡,擦了擦臉,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不能再失去小夕了,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溫千冷的呼喊聲響徹整個急救走廊。


    護士長不得已上前,對劉一桐說:“麻煩安慰下你的朋友吧,餘夕蓮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淩晨一點一刻,死因是肺部器官衰竭導致呼吸障礙,她長年臥病又有肺部舊疾。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工作人員已經在太平間準備好了,你看是不是――”


    劉一桐衝她點點頭,示意再給他們十分鍾時間。


    “阿冷,再陪小夕說說話吧。”劉一桐跪下身來單膝著地,雙手輕輕撫著溫千冷的肩膀。


    簡單的死亡手續辦理,簡單的入葬儀式在第二天全部結束。餘夕蓮這一生簡單又短暫,除了溫千冷和席君成,她幾乎誰也不認識。


    越是這樣單純的人生軌跡,越是認準了一個人便要拚著命對他好。溫千冷想,不管是餘夕蓮還是端木稀,大抵都是這樣子的人吧。


    而席君成,就像是食物鏈的上一級。他太善於發現這樣的獵物,也十分擅長撲捉。


    劉一桐陪著溫千冷回到家,幫他把餘夕蓮僅剩的那一點點遺物整理了一下。除了那些跟席君成有關的回憶,每一樣都讓溫千冷痛苦不已。


    “我第一次見到小夕的時候是在我十一歲。”溫千冷拿起一張卡片:“那是我媽媽死後,即將獨自麵對的第一個生日。”


    那張卡片上歪歪扭扭的孩童字體,來自一個九歲的女孩。


    祝阿冷哥哥生日快樂,越長越帥。


    “媽媽死後我變得孤僻又冷漠,從小照顧我長大的餘阿婆為了能讓我變得開朗快樂一點,自作主張把老家鄉下的小孫女帶進我家門。”溫千冷凝視著那張卡片:“那時我叛逆暴躁,厭惡她嫌棄她,不管用盡什麽辦法都不能把笑容從她的臉上趕走。都沒看到過…她掉一滴眼淚――”


    “要酒麽?”劉一桐說。


    “恩。”


    紅酒白酒洋酒擺滿了麵前的茶幾,溫千冷不太明白劉一桐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喝醉麽?”


    “是,酒醒以後,你就可以不用那麽難受了。”


    “我說到哪了?”溫千冷端起酒杯:“哦,說起小夕,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她哭是為了席君成,最後一次見到她哭…也是為了那個賤人!”


    溫千冷的酒量其實並不好,尤其是在心情很差的時候。


    三杯混酒下肚,話就開始多得不著痕跡了。他從餘夕蓮講到席君成,從席君成講到林野,從林野講到端木稀。有時哭著,有時又大笑。


    劉一桐默默得坐在他身邊,隻聽不說。


    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溫千冷的心早就已經被那些背叛的人們踐踏得千瘡百孔了。雖然目前兩人相處無事,但自己全然能感受到在他內心深處的創傷正小心翼翼得愈合,對外界正能量的吸收也隻能一步步緩解速率。他有時會抑鬱會傷感,也常常會發呆。


    劉一桐不確定自己的存在到底能給他多大程度的安慰,但他已經在努力了。隻是餘夕蓮的死突然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雪上加霜。如果不讓溫千冷麻痹和發泄,他說不定真的會崩潰。


    “阿桐,你有沒有過像我這麽難過的時候…”溫千冷含著醉意,突然說。


    “有吧。”


    “那你能告訴我,需要多久能好麽?”


    “我無法告訴你這個時間的節點,但請你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劉一桐坐著向他靠近了些:“而且,不管能不能好,總有我還在你身邊的是不是?”


    溫千冷從那醉意朦朧的視線裏看過去,眼前的男人模糊又清晰。他的笑容真誠純粹,就像隻為自己一人量身定做的綻放。


    溫千冷的手從對方的肩膀慢慢撫上,他已經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故意的,總之沒有太多的猶豫便欺身將他壓在沙發上。


    ------題外話------


    這回是玩真的了…


    攻到了崩潰的邊緣方能顯出受的治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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