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這沒日沒夜的喝酒,算什麽?”


    明溪一把搶過容洛手中的酒壇,不解加上氣憤的說道。


    容洛是個自製力驚人的人,且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一般的情況下,他們很難能夠瞧見容洛變臉。


    其實明溪大概也就猜得出來容洛如此反常,必然是和墨流卿有關。可能夠讓容洛如此的失態,明溪是從來不曾想過的。


    明溪早在幾日前,就回到了南陽王府。準確來說,是被南陽王擰回去的。


    也不知道南陽王到底答應了明溪的什麽要求,反正父子兩人在房間中談了很長時間的話,期間外麵伺候的人甚至都聽到裏麵桌椅碰撞聲音,還有花瓶摔碎的聲音,所有人度在猜想,是不是明溪說了什麽話,得罪了難得回京的南陽王。


    不過這樣的猜測很快就消失了,因為父子兩人結伴出來的時候,明溪那張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除了南陽王微微有些陰鬱的臉色之外,倒是看不到任何的不和諧的地方。


    可就是這幾日,明溪再來找容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容洛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的酒,整個書房中,散亂的扔滿了酒壇。明溪在踏進這裏的時候,嘴角直抽,他真的有些懷疑,容洛是不是將他府邸酒窖中藏得酒,都給搬出來了。


    然而,饒是喝了這麽多的酒,容洛依舊還是清清醒醒,鳳眸銳利冷傲,隻是眼底卻掩藏著深深的痛。


    酒壇被明溪奪取,容洛也不理會,隻是淡淡的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伸手抓住另一個不曾開封的酒壇,動作有些不耐的打開,仰頭猛灌。


    明溪見此,真的是非常的心疼那些他覬覦了那麽長時間的好酒,就被酒的主人如此的糟蹋沒了。


    明溪勸不了,指的轉頭看向那個被他硬生生的拖過來,從進來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的人,湊上前道:“鳳墨,你倒是說句話啊,讓你來,你這樣的幹坐著算什麽?”


    墨流卿冷冷的看了眼明溪,眼角掃過低眉喝酒的容洛,然後轉過頭不說話。


    早上下朝,墨流卿剛剛的來到鳳府,就被正好過來的明溪給堵了個正著,然後也不聽她的意見,將她就給拖進了容府。


    墨流卿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容洛了,從那日說出那種話之後,至今已經有四天。這四天中,即使是早朝,容洛也是告假,說是身子不適。


    “墨兒,為何要說出這番話?”那一日,深受打擊的容洛,雙手微微顫抖的捏著她的肩膀,努力的維持著冷靜的問道。


    那肩膀上傳來的痛,到現在,似乎都還鑲嵌在她的肩膀上,無法散去。


    墨流卿抬手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肩膀,麵具後麵低垂的眼簾遮擋住了眼底的微微澀意。


    “因為,我不喜歡你!你的存在,讓我覺得困擾。”


    “困擾?墨流卿你發誓你當真對我沒有任何的情誼?”容洛的手猛然一緊,眼底是深深的受傷。


    肩膀上的痛傳到了心裏,墨流卿忽然猛地扣住身下的椅子,手指微微的嵌進椅子中。


    “鳳墨,你……。沒事吧?”明溪驚愕的出聲,實在是剛剛麵前的人的反應似乎是有些過大。


    “沒事!”墨流卿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霍的一聲站起來,“我還有公事需要去處理,就先告辭了。”


    說完,墨流卿也不等明溪的反應,轉身快速的離去。


    “哎……。”明溪都還沒來的叫一聲,人影就消失在麵前。


    而容洛此時倒是放下了手中的酒壇,反而看向那原本墨流卿坐著的椅子扶手上,那深深的指印……。


    “鳳主,宮中來信!”墨流卿一回到鳳府,易安就出現在她的麵前,將手中還密封著的信叫道她的手上。


    墨流卿打開翻看一看,黑眸中一抹冷寒一閃而逝。


    “皇帝若是病了,這婚期,自然也就下不來了!”墨流卿將手中的信件連著信封一並燒掉,淡淡的說道,“病重,病危的人,最忌諱鬼神怪力之說,就讓馨貴妃好好的加把勁,或許,他兒子的儲君寶座,就能坐穩了。”


    墨流卿的話中,意思極為的明顯,易安也是個聰明人,馬上就知道該如何的去給師父傳遞消息了。


    墨流卿擺擺手,易安垂下頭,恭敬的退了下去。


    賜婚,她接的下這個旨意,自然也就有辦法讓這個婚成不了。


    不說她本身就不想娶,單是君千隴不想嫁,這樁婚事就不應該存在。


    微微歎了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遮擋住眼底的波濤。


    因為放不下心中的怨憎,所以不能動情?嗬,這個世上有比這還可笑的事情?


    是了,沒有,這件事情確實是最可笑,也最匪夷所思。


    手,撫上靜靜的擺在琴案上的九霄環佩寒玉琴,墨流卿有些黯然。


    她……。似乎真的傷到了容洛……


    罷了!


    這是她的選擇,她就絕對不會後悔,她也不想再為情所累,所縛,所傷,所苦,前世的鳳鸞,就是個教訓,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允許再次的重複一遍。


    因為剛剛看到容洛的現狀而產生了一點點的猶疑的墨流卿,忽然再次的想到了之前緣滅的話,心牆再次的高高築起。


    那容洛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撬開了一點點小縫隙的心門,在緣滅大師的話中,徹底的再次的合上。


    張炳在收到自家徒兒的消息之後,眉眼帶笑,鳳主果然不似一般人,皇帝都敢算計。


    摸了摸花白的頭發,既然鳳主否如此的吩咐了,若是他不照著做的話,難道還真的打算讓鳳主去娶那什麽公主?那可不行。


    “貴妃娘娘,您現下身子一切都好,冷宮中落下的病根,現在經過了這短時日的調養,倒是已經大好。”張炳在為馨貴妃請完脈之後,笑眯眯的說道。


    馨貴妃臉色微微的有些難看,揮手讓身邊伺候的宮女退下,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張禦醫,本宮希望你不要再提關於冷宮的事情了。”


    冷宮的過往,是馨貴妃心中的刺,絕對不想也被人提起。隻要是一想到冷宮時候拿非人的生活,馨貴妃就異常的敏感,總覺得這是對方故意的在挖苦她諷刺她。


    要是換做旁人的話,馨貴妃恐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可對方是一手將她從冷宮中提攜到現在地位的張炳,這就更加的需要小心應對了。


    “臣也隻是在提醒貴妃娘娘,如今之位,來之多麽的不容易。”張炳收拾這手中的醫藥箱,心中不免對於這種行走還要帶著醫藥箱的行為,甚為的不滿。所以說做大夫犯人啊,每天擰著這麽重的箱子,隨叫隨到,哪有做毒叟來的快活,看誰不舒服,一個毒藥就宰了。


    “貴妃娘娘,皇上心中中意的人,可不是五皇子呢!”張炳低垂著頭,一邊整理著被他越整越亂的醫藥箱,一邊說道,“鳳主決不能娶了七公主,貴妃娘娘應該明白吧!”


    “皇上下的旨,本宮,本宮也無法啊!”馨貴妃艱澀的說道。


    “若是皇上病重的話,這婚大概就成不了了。”張炳提著醒,靠近馨貴妃的時候,塞了一個小東西在她的手中,小聲道:“你兒子儲君的寶座,才能好好的……。坐穩!貴妃娘娘,這是你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可就晚了。”


    張炳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會馨貴妃一瞬間變化的神情,笑嗬嗬的退開些,大聲道:“貴妃娘娘這身子骨啊,看樣子臣得好好的調理調理才是,無論如何,臣定當將娘娘的病,給醫治幹淨。”


    張炳話中的那個【病】字,包涵的是一直以來馨貴妃的心病,若是能去除掉心病的話,那麽馨貴妃的病,也就不是病了。


    馨貴妃在張炳離開之後,緊緊的攥住手,眼底的光芒從剛開始的糾結,到後麵的堅定。


    她還需要仰仗他們,這個皇宮中,好不容易有人能夠幫助她,她絕對不能失去這一助手。


    皇上終究隻是皇上,他的皇子公主那麽多,她的皇兒繼承大統的可能性本身就不大,若是皇上能像對待君輕然那個病秧子一般的對待她的皇兒的話,她也不會做出此等的事情。


    然而,她不能再冒險,皇上的脾氣陰晴不定,說不準哪一天她再次的失勢。與其這般的擔心,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皇上,這一次,你可千萬不要怪臣妾,誰讓你不聽臣妾的勸來著,非要賜婚給鳳墨?要怪,你隻能怪你自己,怪鳳墨,絕對臣妾沒有任何的關係。


    幾番利害的對比,馨貴妃最終決定冒險一試,成功了,她日後可就是皇太後了!想到這樣的可能,馨貴妃的心中就掩飾不住的激動興奮。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右相府――


    相比較別院的心驚膽戰的等待著結果,墨流卿的院子就顯得平和了很多。


    一直膽小的不敢出自己的小院的四夫人何氏和墨清荷,現在倒是經常的來她的小院中,墨謙早在那次的挖後院之後,心中的不滿爆發,徹底的和墨諄等人鬧翻了,搬到了她的院子中。


    而這幾日,從上次墨流卿對容洛說出那種話之後,整個人就像是仙外之人,整個人顯得很飄渺,很冷淡,很讓人……。心疼。


    “姐姐可是身子不適?芍藥?”墨清荷在小廚房中,一邊做著墨流卿最喜愛的梨花酥,看了眼院子中的躺椅上閉目似乎睡著了一般的墨流卿,小聲的問道。


    芍藥搖搖頭,“四小姐放心,小姐現在很好,隻是大概心情不太好而已!”其實她也很不解,幾天前,小姐忽然的拒絕了容相,芍藥最開始都以為自家小姐一定會和容相在一起的,可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墨清荷點點頭,“那就好,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皇上才會下令撤走府外的看守人員,要是一直如此的話,難道我們還要和那幫人一直的生活下去?想到墨華染那個囂張的樣子,我就一肚子的火。”


    芍藥沒有說話,心裏卻在想著,小姐到底打算做什麽?


    墨謙趴在石桌上研究著棋局,而墨清荷的娘四夫人何氏,則是坐在另一邊,低眉斂目的認真刺繡,不驕不躁的,倒是像一個深閨中養成的性子。


    原本靜靜的閉著眼睛躺在躺椅下不動彈的人,抬起手遮擋住了眼睛,然後緩緩的張開眼睛。


    “小姐醒了?快些來嚐嚐小姐你最喜歡的梨花酥,這可是芍藥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做出來的,小姐一定會很喜歡的。”


    芍藥一見墨流卿醒了,當即笑著說道。


    墨流卿望著麵前精致的糕點,一點胃口都沒有。


    “放著吧!”疲憊的揮揮手,墨流卿從躺椅上站起來,對趴在石桌上,認真地自己和自己對弈的墨謙道,“謙兒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你當你是召喚小狗啊?真是!”墨謙一邊不滿的抱怨,一邊卻還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芍藥望著盤中完整的糕點,眼底的擔憂更盛。


    小姐……。


    “謙兒,你想要留在墨諄的身邊?”一開口,墨流卿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墨謙猛地皺起眉,不是因為墨流卿的稱呼,而是從墨流卿這句話中,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你……。要離開?”


    倒了一杯茶,墨流卿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墨謙,倒是像是在給墨謙考慮的機會一般。


    墨流卿已經決定,一旦離開這個家,那麽,她將會讓這個墨家,將墨諄,從北流連根拔起。


    墨謙若是留在這裏的話,必然會讓她有所顧忌。


    “看樣子是真的了!”墨謙陰沉著臉,冷笑的譏諷道:“你現在倒是長誌氣了啊,竟然開始學人家離家出走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個笨蛋腦瓜子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會想出這麽複雜的事情?我要是讓你一個人跑出去的話,不知道你會不會餓死在外麵。哼!”


    傲氣的揚起下顎,墨謙氣衝衝的摔門跑掉了。


    餓死在外麵?墨流卿勾起唇,恐怕有些難了。


    墨流卿望著麵前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便沒有興趣再喝下去了,果然,茶一冷,就變苦了。


    站在窗前,一陣風過來,竟令人感到一股涼意。


    已經入秋了,天也真的開始慢慢的轉涼了,時間倒是過的飛快,一轉眼,她已經在這裏呆了快一年了。


    “小姐,吃點東西吧,小姐的身子剛剛才好,若是不吃點東西的話,當心身子!”芍藥掛心墨流卿的身子,擔心她身子骨剛好,又被她自己折騰垮下來,端著剛剛的梨花酥,和熱騰騰的茶走進來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安排好了?”轉身走到榻上坐下,墨流卿並沒有伸手去拿吃的,反而撥弄起來桌子旁的香爐。


    芍藥點頭,“已經安排好了,隻是,小姐,我們若是忽然的消失的話,必然會引起動亂,墨大人也絕對會想方設法的找到小姐的,到時候,恐怕還會牽連表少爺一家。”


    “我知道!”這麽淺顯的道理,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既然她決定這麽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做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芍藥張張嘴,其實她比較想要知道的是,小姐是怎麽看待容相的事情的,可是眼瞧著小姐不願意多談的樣子,也隻能憋在心裏。


    芍藥看的出來,容相對小姐是真心的,那般驕傲的人,被天下稱之為四絕之一的男子,當時小姐說出再也不見他的時候,那眼底的痛苦和絕望,令人動容。


    其實芍藥看的很清楚,其實小姐根本就是對容相有些心動的,當時所說的【不喜歡】三個字,壓根就是口不對心。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讓小姐說出那般決絕的話,可身為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無論小姐做出任何的決定,即使是不好的決定,她也會站在小姐的身邊。可惟獨這一次,讓芍藥想要去找容相說清楚,說清楚小姐並不是那般的無情之人。


    “右相府的禁令在明日就會暫時的撤銷,今晚,我給墨華染一個機會。”


    機會?芍藥真的很懷疑,墨華染真的敢嗎?


    芍藥低估了嫉妒中的女人,且還是帶著滿腔的仇恨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一旦瘋狂起來,那可是會不顧一切的。


    墨流卿其實從很早以前就在為今天布局,現在也確實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今晚的夜,出奇的靜!


    芍藥早早的點好了燈,坐在一旁托著下巴呆呆的看著自家小姐。


    她在想,小姐的所說的收網,到底是什麽時辰發生,這樣的幹等著,也著急啊!


    窗外忽然的傳來一陣響動,而這樣的響動卻隻是停留在院子中她平常所休息的躺椅邊上。


    墨流卿的手一顫,翻動書頁的手微微的一緊,竟然有種想要回過頭的衝動。


    “墨兒……。”


    窗外傳來的沙啞中帶著痛意的聲音,讓墨流卿倏地閉上眼睛。芍藥一怔,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焦慮的看向自己小姐。


    “墨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墨兒能夠好好的想想嗎?不要那麽著急的否決我們之間的關係!”容洛這幾天的不理朝政,算是合了永和帝的心意了,在不確定容洛到底什麽時候突然的好起來之前,永和帝召見老容王,說什麽以散心為主,讓容洛去邊防之地的雲靄城去巡視一遍。


    剛開始的時候,容洛是抗拒的,後來老容王親自的過來,祖孫兩人關在書房中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話,最終出來的時候,容洛反正是答應了去雲靄城了。


    這一次,容洛是來和墨流卿告別的!


    放不下,他的整顆心都給了她,他也不願意放手!


    他隻是希望,借著這次的離開,讓墨流卿好好的想清楚。屆時,他回來之後,無論她的決定是什麽,他都不會放手。


    他容洛一旦愛上,便是一生!


    這幾日自暴自棄,冰寒的月光下,容洛的臉色微微的有些難看。


    眼見著他說了這麽多話,對方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反應,那雙原本懾人的鳳眸,瞬間暗淡下來。


    “墨兒,等我回來!”


    容洛深深的眷戀的看了眼那窗紙上印出來的絕美身影,最後留下這句話,快速的轉身離去。


    容洛怎麽也沒想到,他的這一離開,到真正意義上的相見,卻是在半年之後!


    外麵再次的安靜下來之後,墨流卿緊攥著書頁的手已經微微泛白。


    “小姐……。”芍藥擔憂的望著她,既然痛苦,為何要如此的折磨對方?


    “無事!”手漸漸的鬆開,墨流卿深深吸了口氣,淡淡的回了一句。


    當外麵再次的出現動靜之時,墨流卿從榻上起身,“謙兒來了,你去瞧瞧。”


    “幹什麽?沒看到我來了,毛毛躁躁的,怎麽伺候我姐?”芍藥剛一開門,就差點撞上了急匆匆的闖進來的墨謙,還好芍藥機靈,連忙閃到一旁,這才避免了撞成一團的慘事發生。


    可是還不等她說話,她的小少爺竟然就直接的來個惡人先告狀了,將芍藥徹底的氣笑了。


    “是是是,謙少爺,芍藥錯了。”


    話音剛落,忽然屋子一黑,頓時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了。


    “姐?”墨謙眨巴了幾下眼睛,這才適應了突然黑下來的房間。


    墨謙畢竟有內力,雖然不是多麽的深厚,可夜間視物這一點,倒是難不倒他。


    芍藥是一點武功都沒有,可關鍵是她對這件房屋很熟悉,自然,磕磕碰碰是不會了,很輕易的兩個人就來到了墨流卿的身邊。


    “抱緊了!”


    墨流卿的手一攬,將芍藥和墨謙攬在懷中,從敞開的後窗戶,刷的一聲竄了出去。


    墨流卿率先的將墨謙和芍藥送回鳳府。


    “鳳主!”墨流卿早先就交代過,所以易安早早的就等候在這裏,一見到他們,就迎了上來。


    將已經徹底傻掉了的墨謙放在地上,芍藥此時已經熟門熟路的開始整理房間,一點也沒有墨謙的呆傻。


    “芍藥,安排謙兒去休息,要解釋什麽,你都解釋給他聽。”


    墨流卿說完,就離開了。


    而目的地…。


    當墨流卿重新的回到右相府的時候,那火光,已經照耀了半邊天,右相府人聲鼎沸,顯得尤為的慌亂。


    其中,還夾雜著墨諄的咆哮,和不斷的求饒聲音。


    然而,已經遲了!


    墨流卿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忽然伸手向著那已經漸漸的快要滅了的火堆中,扔了幾顆什麽東西。


    【嘭】的一聲,火光瞬間竄的老高,將想要前去撲火的人下了一大跳。


    此時那無情的火舌,正在瘋狂的吞噬著那獨立的屋子。


    好在墨流卿一直以來居住的地方距離別的院子都比較的遠,這樣的這一次的事情,倒是慶幸的沒有牽連到別人。


    墨流卿的半張臉在這火光的投影下,顯得尤為的鬼魅。


    轉身,不再理會那亂作一團的右相府……。


    從今日起,她將不再是墨流卿,更不再是當初的鳳鸞,而是鳳墨,一個全新的人!


    這一次的她將不再受到束縛,真真正正的按照自己的心意。


    無論是墨諄也好,或者是墨華染,亦或者是永和帝,欠了她的,都一步步的還回來……。


    此時,容洛已經出了城,當容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月之後,容洛將原本一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半,為的就是早些回去。


    當京中的消息傳到的時候,一向給雲靄城諸位官員一種淡然優雅之態的容洛,卻在看了信之後,瞬間變臉,硬生生的吐了一大口的鮮血,就那麽的倒了下來。


    “墨兒――”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那悲戚的一聲像是失去了伴侶的狼王般的吼聲,一直到多年之後,依舊還是深深的嵌在當時在場的所有還活著的人的心中。


    若說之前前往雲靄城之時,容洛為了早些回來,而將原本一個月的路程,縮短至了半月的話,那麽,在接到那封信之後,容洛便不顧自己氣怒攻心而倒下的身子,執意返京。


    來的時候,雖然也是趕得很急,可終究還是有休息。可這一次,容洛回去的時候,根本就是一路瘋狂趕路,將半個月的路程,再次的一縮再縮。


    可即便是這樣,之前的耽擱,到現在的重新的返回京城,已然是一個月之後。


    ‘墨流卿’也已然下葬。


    回到京城的那天,天陰沉沉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下雨。


    這樣的天色,讓人的心情尤為的壓抑!


    容洛回來,鳳墨(從現在到以後唯一的名字)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情尤為的複雜。


    她大概猜出了容洛在回來之後第一個去的地方,所以,有些不受控製的,鳳墨來到了‘墨流卿’的墓前。


    果然不出所料,容洛就那麽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也不知是站了多久,當冰寒的秋雨開始落下的時候,容洛依舊還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裏,那一身玄衣風塵仆仆,就連領上的金絲祥雲,也暗淡下來。


    本身容洛就受到了打擊,加上連續這麽長時間的不眠不休的徹夜趕路,當真正的看到這墓地的時候,那心中存著的一絲僥幸,徹底的將他擊垮。


    那高挺瘦削的身子,忽然就那麽的倒了下來。


    鳳墨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身體本能的就越了過去,淋著雨扶住了倒下的容洛。


    鳳墨是極為的愛幹淨的,可在這一刻,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一簇簇的汙漬,可她像是毫無所覺一般。被容洛這麽一壓,鳳墨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的半跪在地上。


    容洛的麵色很憔悴,想來這段時日是極為的不好過。


    鳳墨忽然覺得很心疼,甚至有種想要告訴他真相的衝動。


    這樣的衝動冒上來的時候,鳳墨自己都是一驚,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


    昏迷中的容洛,雙眉依舊緊蹙,或許是因為鳳墨身上那熟悉的氣息,讓他心安,原本緊蹙的眉峰微微的鬆開了些。


    “墨兒……。”


    鳳墨抬手,那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身上,甚至是心上。


    這一刻,鳳墨承認,她動心了!


    然而,因為承認,她也再次的想到了一個多月之前,在鎮國寺,緣滅大師所說的話!


    低下頭看著容洛,鳳墨心中微顫,仰起頭任由冰冷的秋雨打在臉上,將心中的那心疼壓下。


    她,終究還是怕,即使知道他對她的感情,她依舊還是怕。


    說到底,她受過一次傷之後,就徹底的變成一個膽小鬼了!


    “容洛,你該擁有那天下最好的女子!”


    悵然的歎息,鳳墨扶起昏迷的容洛,一步一步的向著來時的路回去。


    鳳墨不知道,在這個世上,在容洛的心中,隻有她,才是最好的女子,也隻有她,才是他此生唯一想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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