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鳳大人此行一帆風順,能早日回程!”


    北都城外,南陽王一張頗為和氣的國字臉上,帶著笑容說道。那看似親和的笑容中,到底是包含了多少的陰謀算計,恐怕也隻有他自己能知道了,別的人大概是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南陽王的手中端著一杯酒,他代表的是永和帝前來送她,鳳墨倒是也不矯情,同樣的端著一杯酒,微微的示意,一仰頭就喝下了下去。


    實際上,鳳墨她也是昨晚才剛剛的回來,這一回來,晚上都沒來及休息,就忙著百裏清揚的事情。等到事情忘完了,已經是淩晨了,索性的就不休息了。


    將東西整理了一下,就踏上了出使南衡之路。


    至於明溪,鳳墨將其安置在了鳳府中,療養生息,帶上一個傷員上路,且在明知道這一路上將會回到的危險,帶上他,隻會拖後腿罷了!


    這是鳳墨對執意要跟過去的明溪的原話。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明溪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被留了下來。臨走的時候,明溪還不忘叫喊著,等他傷好了隻會,一定會去找他的話之類的。


    望著南陽王率領的百官,鳳墨微垂的眸子中,劃過冰冷殺意。這些人中間,多少的人想要她一去不回?多少的人想要她的命?還真的是有些好奇呢!


    永和帝自然是不可能來送她,無論是此行的目的,還是在身份上,鳳墨都相信,永和帝定然是非常的後悔給了她如此高的地位。原本他是打算利用她去牽製容洛的,卻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和容洛的關係如此之親近。


    無論是什麽原因,反正永和帝是絕對相信自己的心的。就算是誤會,就算沒有把握,他隻要是心中有了懷疑,那麽就一定會付諸行動。


    這一路上,倒是一點也不用擔心會無聊了!


    鳳墨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侍從的托盤中,微微彎腰拱手,猛地轉身,抬手道:“出發――”


    南衡,我來了,而你們,可有準備好……。


    容洛一路快馬加鞭的往回趕,等到他趕回北都之時,鳳墨的使團已經離開了整整一天。


    “快開城門――”


    容洛回來之際,城門已關,遠遠的,烈風就大聲的喝道。


    城牆上的守備,一瞧見這陣仗,連忙嚴正以待,“來者何……容、容相……。開城門,快開城門。”


    瞬間,厚重的城門緩緩的開啟,隻是隻來得及打開一個一人過的縫隙,容洛就已經策馬穿過,徒留下傻了的城門守備。


    容洛一路疾馳,當他從馬上跳下來站在鳳府緊閉的大門前的時候,劇烈的喘息,可以看出他那緊張的心。


    “世子……鳳大人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烈風將剛剛聽城門守備官說的消息告知了呆呆的站在鳳府前的容洛說道。


    容洛沒有做聲,反而忽然的腳一蹬,刷的一聲再次的翻身上馬。韁繩一拉,那千裏馬一個揚蹄,轉瞬間就調轉馬頭,再次的向著城門口衝了過去。


    烈風知道,世子是想要去追已經離開了的鳳墨。可是,明明就應該知道,鳳墨離開已經六七個時辰,現在早已經出了北都的周邊城,即使現在快馬加鞭,恐怕也得好幾日才能追的上。世子,這不眠不休的將那半月的路程,硬生生的縮短了大半,本就是打算在鳳墨臨走前見上一麵,可是誰能想到,世事變幻無常,世子最終還是沒有能見到。


    這當真是擦身而過!


    烈風想到這裏,連忙追了上去。


    容洛並沒有真的沒腦子的去追鳳墨,他隻是出了城的來到一處高坡上,望著南方。


    幕夜星辰,容洛仰著頭,深深的吸著這夜色中的寒氣,心卻早已經跟隨者鳳墨離開了北流。


    從來不知道,隻是分開兩個月罷了,卻像是分開了許久一般。為了能早些的回來見她,他甚至將原本兩月的事情,全部的縮了再縮,可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她。


    如果是之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的患得患失,他必然是嗤之以鼻,覺得根本不可能。然而,再如何的不可能,現在也都成為了可能。他是真的愛上那個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外的女人,即使她並沒有真正的接受他,隻是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答案,可他卻從來不曾想過放手,從來都沒有。


    他會將北流真真正正的處理好,那個時候,他會給她一個沒有勾心鬥角的家。


    容洛能夠感覺到,雖然鳳墨確實是站在他的麵前,可她的心裏麵裝著太多的事情,她的心不在這裏,那麽就是將鳳墨強留下來的話,也是不會開心。


    如此的話,便放手讓她去處理她的事情,然後,他再去接她!


    “世子……。”烈風下馬,望著那有些蕭瑟寂寞的背影,心中憋著一些話,竟然不知該如何的說出口了。他都能想想,若是世子在知道那件事情之後,以世子的性子,恐怕這北流,他是決計呆不住了。


    “說吧,我不在的這段時日,發生了什麽事情?”烈風的欲言又止,他不傻,自然是能知道的,心中不免是有些擔心,可是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前幾日,鳳大人去了一趟都蘭城!”


    容洛疑惑,“都蘭城?去那裏做什麽?”


    “神醫百裏,世子應當是聽說過吧?”


    “有話直說。”被這樣的吊著,容洛很厭煩,而心中卻隱隱的升騰起了焦灼之感。


    神醫百裏,百裏清揚,他如何不知?那人如今也不過是二十三四歲罷了,在十五六歲,就奪得神醫的稱謂,如此的能力,實乃天下驚歎。然而,在百裏清揚卻最終歸於南衡鳳鸞的麾下,從那之後,就再也無人能見到那跟隨鳳鸞的铩羽騎出征的神醫。


    隻是,此時烈風為何會提到百裏清揚?


    “七日前,鳳大人隻身一人,獨自去了都蘭城的郊外的千瘴穀,為的,就是幫失明了的百裏清揚尋求解藥。而昨日深夜,鳳大人才帶著受傷的南陽王世子與追過去的百裏清揚,返回了鳳府,今日一大早,鳳大人都未曾來得及休息,就帶人出城前往南衡了。”


    烈風之所以如此的和容洛說,實際上也是為了給容洛提個醒。百裏清揚身為鳳鸞麾下的人,卻和鳳墨如此的交好,是否代表,鳳墨這個人的身份,實際上是……。烈風也不敢將話說的那般的絕對,畢竟鳳墨是世子的……


    為了百裏清揚,獨闖千瘴穀!


    容洛一怔,難以置信,也無法相信,那般清冷孤傲的人,何以為了別人而去做那般危險的事情。


    鳳墨有心上人了?不,不可能,也絕不允許!


    容洛抬手撫上自己鼓噪的心跳,努力的平複那翻騰的醋意。那想要立刻的趕到鳳墨的身邊,想要弄清楚她和那個百裏清揚的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可容洛也不是那種莽撞的人,若是現在他真的離開了,那麽就給了永和帝和南陽王的機會,如此的話,就算是她和他在一起了,反而失去了可以生活的地方,那就實在得不償失了!


    沒關係,他會將北流的事情徹底的解決掉,然後去找她!


    他是絕對不會給任何的人奪走她的機會,絕對不會!


    硬生生的壓下那心頭狂湧將要淹掉他的酸澀,容洛翻身上馬,“本相今日回來,若是不去覲見一下皇上,是否有失君臣之禮?”


    容洛這個時候回來,讓永和帝也好,還是南陽王也好,都有些始料未及。


    而容洛晚上臨近子夜的時候,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永和帝的寢殿中。


    “臣,容洛,今日抵京,特來拜見皇上!”殿外,容洛那淡漠的清潤的聲音陡然響起,甚至是一點預料都沒有。


    永和帝剛剛的睡下,就被那簡直就是他夢魘的聲音炸醒,一瞬間就從龍床上坐起來,一雙暴虐的眼中,帶著殺意和深深的不滿。


    竟然回來了,容洛竟然在今天回來了!


    永和帝本身已經打算好了,在容洛回來的路上,截殺他。按照往年的話,他應該是在半月之後,才回來,可是今年竟然整整的提前了半個月。


    陰沉著臉的從龍床上起身,永和帝知道,這個人今晚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安心的睡下的。


    “皇上,這麽晚了,您怎麽還起身?”曆公公小心翼翼的遞過去龍袍,問道。


    “哼,容洛都這麽大聲了,目的已然是很明顯,你當朕是聾子,這個時候還能睡得著。”他就知道,容洛和鳳墨一定是一夥子,否則的話,為何鳳墨前腳剛走,容洛後腳就回來了。


    果然,鳳墨騙了他,和著容洛一起設計他!


    將龍袍套上,永和帝的眼中泛起了興奮難耐的光,因為激動,眼底甚至都泛起了血絲。


    “容相這般晚了,還能在回來的第一時間來見朕,實乃是過於的尊禮了。容相這麽長時間的趕路,理應好生的休息一下才是!”


    永和帝讓人將容洛請了進來,笑著指了指邊上的位子,示意他坐下來。


    容洛麵色沉靜,停了永和帝的話,微微的勾起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因為永和帝的關心,而真的高興一般。隻是,那笑容中多了一絲冷酷,多了一絲失望,多了一絲決絕。


    “皇上若是真的有那份惜臣之心,臣是真的感到高興,隻是臣倒是有些擔心,皇上是人前一套,背地裏還是一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真的是讓人防不勝防,豈不是很危險?”


    容洛含沙射影的話,讓永和帝的臉色一變,目光陰沉狠辣的看著他,“容相此話是何意?朕乃天子,自然是一切為了整個北流的臣民了,難道容相還懷疑朕之用心不成?”


    若是一般的人,聽到皇帝都如此的說了,一定不會再繼續的在上麵追根究底。可是容洛不是,他都知道的,在他不在的時候,就是麵前的殘暴無良的永和帝,將鳳墨在那般冷的天兒中,罰跪在青石板上好幾個時辰。而那個時候,他正好的也將鳳墨全身的內力封住,否則的話,必然的也可以用內力抵禦一下寒氣。


    那樣的冰天雪地,容洛可以想象,那幾個時辰下來,肯定腿都凍傷了。


    加上朝堂上的刁難,容洛有種想要殺了永和帝的心。可他不能,終究,此人還是他容家的君,至少在他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殺了他的。


    “皇上此言倒是令臣受寵若驚!”容洛臉上噙著溫和的笑,“對了,臣聽說皇上派遣了樞密使鳳大人出使南衡?這畢竟是皇上的決定,臣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樞密使雖然貴為二品大臣,可終究在身份上,似乎還是差了一點。臣倒是覺得,若是能讓九王爺一起的話,必然,南衡也不好挑我北流的短處。皇上您說是嗎?”


    容洛坐在椅子上,神色泰然處之,一點別的異樣都沒有。就是這樣運籌帷幄什麽事情都像是掌握在手中的自信傲然,讓永和帝有種想要生吞了他的血和肉的衝動。


    “皇上,出使南衡的人,應該能夠安然無恙的返回北流吧!”沒有給永和帝說話的機會,容洛端起一旁的茶,淺淺的啄了幾口,抬起眼簾,那一雙鳳眸中閃耀著異樣的冷光。這不是詢問,而是他所設想好了的,需要一個肯定罷了!


    永和帝臉色陡然一沉,劇烈喘息的胸膛顯露出了他此時心中的變化。大力的一拍桌子,從禦案後麵站起來,森冷的泛紅的毒辣眼睛,狠狠的瞪著下方麵色淡漠的容洛。


    “皇上這是何意?”容洛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杯盞,將一旁的蓋子重新的蓋回到了杯盞上,那一鬆手,發出的清脆聲音,不知為何,讓永和帝竟然心一顫,那一眼的冰冷,隻覺得有一股子的冷氣從腳底竄起。


    整個寢宮中都是一片寂靜,容洛麵色淡雅,鳳眸半斂,修長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輕緩的敲擊著,‘篤篤篤’的聲音,使得整個寢宮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之中。


    忽然,永和帝的整張臉一變,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滴落在衣襟中。一雙眼睛帶著貪婪之色,看著容洛的左手。


    鳳鳴令!


    那漆黑的嬰兒手掌大小的令牌,不就是傳說中的可以號令十萬鳳鳴騎的鳳鳴令嘛!


    可貪婪之餘,永和帝更多的是驚懼和一絲恐慌。


    他現在稍稍的有些後悔,若是鳳墨死了,容洛真的調動了鳳鳴騎的話,那他這個皇帝,也算是坐到了頭了。


    可轉念一想,若是鳳墨不似死,這兩個人一旦聯手的話,他一樣的也沒有好下場。既然如此的話,他何不做的絕一點。再者,就算是路上真的遇上了什麽意外的話,也不盡然都是他做的,容洛也不能為了小小的一個鳳墨,就敢真的造反才對!


    想到這裏,永和帝也稍稍的放下了心來,原本有些僵硬的麵色,此刻也稍稍的好了一些,“容相這是說什麽話?鳳愛卿自然會安然無恙的回來。隻是,容相所說的要派遣輕然的話,朕倒是覺得不甚妥當。一來,鳳愛卿他們已經離開一天,即使現在出發,趕也趕不上。二來,容相也應該清楚,輕然的身子,恐怕很難熬過那長途跋涉,容相覺得呢?”


    容洛沒有說話,隻是手有一下每一下的敲著椅子的扶手,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永和帝的話一般!


    好半晌,容洛才緩緩的起身,“如此,還有一事,皇上,臣需要請教!”


    “說!”永和帝近乎咬牙切齒的才吐出這個字眼出來,此時的眼神若是能殺人的話,恐怕現在的容洛已經被釘死一千遍一萬遍了。


    “臣希望皇上能下旨取消鳳墨和七公主的婚事!”沒有理由,即使知道隻是個女子,他也絕對不允許冠上她的姓。即使知道她們之間不可能發生任何的事情,可那種獨占欲,就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永和帝大掌緊攥,皇帝的尊嚴,不允許他答應,可是,再瞧見容洛手中的令牌,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道:“朕的聖旨已下……。”


    “聖旨是皇上下的,皇上若是想更改的話,那不是很簡單的事情?”打斷永和帝的話,容洛現在的肚子裏麵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一方麵是因為永和帝,一方麵則是因為腦中不斷的想著烈風的話,關於鳳墨,關於百裏清揚。


    永和帝的手已經改攥身側的軟墊,眼底寒光閃閃,眼底瘋狂的殺意彌漫,最後都歸於一片沉寂,“朕……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若是容相無事,就先下去吧!”


    容洛淡雅佇立,最後微微彎了彎身,這才從皇帝的寢宮中退了出來。


    他也知道不能逼迫的太緊,否則的話,隻會得不償失。


    容洛到底還是算錯了一步,那就是永和帝的殘忍程度,他是屬於那種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人的人。既然他已經對鳳墨產生了懷疑,且對容洛起了殺心,那麽,他就絕對不允許任何不必要的麻煩產生。而無疑,在永和帝看來,殺了鳳墨,就等於隻阻斷了容洛的一部分的助力,他怎麽可能放過。


    【哐當――嘭――】


    容洛剛剛的踏出寢宮的門,裏麵就傳來各種各樣的摔東西的聲音。而容洛卻隻是冷冷的勾起唇,背著手,從容不迫的離開了皇宮。


    既然他手中有權,他也就要讓永和帝清楚,容家能守住他的江山,也就能奪走他的江山。


    容家,確實是有這份自傲,無論是他也好,還是他爺爺,都有左右北流天下的能力,但看他們要如何用罷了!


    現在的容洛倒是從來不曾想過要將永和帝拉下馬來,在對待永和帝的態度上,倒也算得上是恭敬。


    然而,當鳳墨遇襲的消息傳入他的耳中的時候,容洛第一次的不顧身份的闖進了禦書房,就昭示著,容家,和皇室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的決裂……。


    而此時,前往南衡的路上,鳳墨正在自己的房間中閉目養神。


    北流的南邊臨近南衡,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都是能到的。不過,因為百裏清揚的眼睛的關係,過於的顛簸,對眼睛的複原不太好,因而,鳳墨選擇了水路,雖然繞了點路,可人卻舒服很多。


    睜開眼睛,鳳墨沉沉的看著麵前的麵具,微微的歎了口氣。


    起身來到外麵的甲板上,望著夜幕下的星辰,如玉的臉龐,仰著頭望著那一彎明月。


    “鳳主應當休息。”身後,那微微歎息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帶著憐惜。百裏清揚看不見,卻鍛煉了一雙比任何人都要靈敏的耳朵。


    憑著感覺,百裏清揚很準確的來到鳳墨的身邊站定,揚起唇,緩緩道:“鳳主,在我們的心中,無論是你做出的任何決定,我們都不會有任何的微詞,隻要鳳主高興便好!”


    百裏清揚的眼睛蒙著一圈圈的厚重的紗布,原本就瘦削的臉,此時倒是顯得比女人的臉都要小,加上那瘦弱的身子,若是不算上那身高的話,倒是真的會讓人以為是一個嬌弱女子。


    鳳墨轉身,沉沉的看著看不見的百裏清揚,習慣性的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卷著他肩上柔軟的發梢,淡淡道:“即使我曾經拆散了你和她的姻緣,你也心甘情願?”


    明顯,鳳墨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那就像是一塊結了痂的傷疤,刻意的遺忘,卻又被刻意的提醒。


    鳳墨殘忍嗎?她確實殘忍!


    百裏清揚沉默,鳳墨緩緩的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抬手將吹拂在臉龐的發絲撩向一旁,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其實你始終放不下,因為放不下,所以你死也不願意去求你的師父,因為放不下,所以,寧願失明,是嗎?”


    不是,不是的!百裏清揚想要反駁,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喉嚨酸澀,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沒有,他從來沒有什麽心上人,那不過隻是為了留下來的一個借口罷了!


    之所以不回去,是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一個人存在!之所以失明了不去找師父,是因為師父已經不在了!


    百裏清揚一直都沒有說過,也不曾提過,在那一次,雪域之戰時,她重傷昏迷,而就是那個時候,師父的死訊傳來。那個時候,擺在他麵前的是兩個選擇,一個是立刻的回去奔喪,如此的話,就是盡了孝失了忠。一個,則是留下來,為當初重傷的她,逆天續命,然後,盡了忠失了孝。


    自古忠孝兩難全,他最終選擇卻是盡了忠失了孝,如此而已!


    為此,他這個一向不善於撒謊的人,編製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隻是因為她是他的主,更是他這一輩子的朋友。


    鳳墨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她絕對會心中內疚絕對會親自的負荊請罪的去百裏清揚的師父的墳前。


    正是因為了解她的這一性子,所以,百裏清揚才會編製了這麽一個彌天大謊,為此,他不得不去撒一個又一個的小謊去圓之前的謊。


    如此的不斷的重複!


    鳳墨見他不語,有些自責,便歎息道:“罷了,我不該提這樣的事情。不過……”


    話音到這,鳳墨眼底寒光一閃,抬手快速的將百裏清揚推到一旁,而她自己則一個仰身,避開那寒光四溢的暗器。


    鳳墨直起身,冷冷的看著河岸邊上的叢林以及瞧不見動靜的黑漆漆的水麵,漂亮的唇瓣危險的抿成一條直線。


    送死的來了,她應該送一程的,否則,這一路上,大概是不得安寧了!


    手一揚,長劍就握在手心,腳尖一點,便就站到了船的扶欄上。


    如雪白衣,在夜色之下,隨風搖擺,那清冷的月光下,宛若要乘風而去一般。


    鳳墨的眼睛一稟,抬劍一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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