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失蹤,尤其是在皇上下旨禁足的情況下失蹤,可想而知這後果將是什麽了。


    原本守宮的侍衛還打算自己個兒先找一找,等找到了之後,也就免得驚動皇上。可誰曾想到,他們真是找了許久,等到那日頭都落下了,卻依舊還是沒有皇後的下落。不得已,他們隻得提著腦袋前去稟告皇上。


    不出所料,皇上大怒,下令斬了那幾個守宮人的腦袋,然後下令徹查整個皇宮。


    但,整整一夜,將整個皇宮都翻了一遍過來,卻依舊還是麽與找到皇後的下落。一夜之間,各種流言不徑直走,曾經端莊賢良的皇後形象,一夜之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陰狠善妒,謀害皇嗣的惡毒女人的形象。


    “娘娘,外麵流言四起,這皇後也不是那般沒腦子的人,為何會在這時反的風口浪尖之上,忽然的不管不顧的不見了?難道皇後想不到,一旦被皇上隻曉的話,可就是萬劫不複?”


    蘭闕宮中,香穗將一件披風披在坐在窗台前,望著外麵的夜色出神的蘭妃,輕聲的說道。


    蘭妃淡淡道,“不是她沒想到,而是即便是她想到了,也無法去做的緣故。鳳容這輩子,算計來算計去,可算計好了自己的結局?皇宮之中,本身就是勝者王敗者寇,這是她所選擇的道路,也是她教會我的。”這個事實上,一旦別人靠不了,那惟獨就隻能靠自己。


    蘭妃並不知道鳳容到底是去了什麽地方,但是她卻非常的清楚,鳳容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撫上自己的肚子,蘭妃冷笑,這個孩子,本身就活不長,本身就不可能撐得過四個月。她早已經吃了絕孕的藥,若不是那個女子給她吃了那不知名的藥丸,她如何能懷下那個孩子?實際上,她也承認她確實是殘忍,利用自己的孩子做賭注,這其實是和鳳容又有多大的差別?


    “起風了,娘娘,您剛剛小產,身子還需要調理,娘娘還是先回去歇著,奴婢將這窗戶關上。”香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自從皇後娘娘被關起來之後,蘭妃就顯得異常的沉默,經常的時候是老半天都不見她說上半句話,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點求生欲望都沒有的感覺。


    想到這裏,香穗馬上搖搖頭,她這是在想些什麽呢?娘娘好不容易才將皇後扳倒,娘娘的好日子才剛要來,如何會有這樣的錯覺?真是,她真是活膩了,才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蘭妃並不知道貼身侍女心中的想法,就算是知道,此時的她,大概也不會去過問了。伸出手,感受著風從指間拂過的感覺,心中一片安定寧靜。


    “是啊,起風了……。”這風,倒是冷的刺骨啊!明明是剛剛入秋的風,卻讓她覺得徹骨的寒意!她的心已經冷了多少年了?隻是鳳容死了,她如何的能甘心?鳳主,你該是怪我的吧,我辜負了你的期待,將你,將铩羽騎的那些人推向了萬劫不複之地,我這樣的人,該是墮入萬劫不複之地,又如何的趕去見你?又如何的有資格去見你?鳳主啊……


    “你下去吧!”收回手,解下身上的披風,頭也不回的走向內室。她承諾過的,隻要是鳳容被貶之日,便是她為鳳主,為那些枉死的弟兄們恕罪的時候,她已經失信一次,這一次,她如何都不能失信。


    “娘娘……”


    “香穗,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的人不得踏入本宮的寢宮半步。你也一樣!”


    “娘娘――”


    蘭妃不再言語,步履輕緩而堅定的走向內室。


    她這一生,到底辜負了多少人的期待?爹娘的期待,兄長的期待,以及鳳主的期待。她為了她的家人,背棄了鳳主,而爹和哥哥卻最終為了鳳主盡忠。她至今依舊清楚的記得,爹和哥哥在臨死的時候讓人傳給她的那句話:


    【我蘭家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徒,鳳主恩惠,如何能望?你蘭瑛苟且而活,出賣鳳主,背棄信仰,此後便就再也不是我蘭家子孫。】


    到了最後,她舍棄了所有,爹也好,還是哥哥也好,都還是沒有活下來。而她自己,卻被困在深宮大院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實她非常的清楚,從她選擇了那條路開始,她就已經看到了結局。


    蘭妃在寢宮之中,緩緩的褪去那一身華貴的宮妃正裝,摘下那滿頭的金銀首飾,將滿頭的青絲放了下來,換上了從三年前開始,就保存至今的那一簡簡單單的淡青紗衣。


    一直冷漠冰冷的臉上,此時卻掛上了淡淡的笑痕,未施粉黛的清麗麵容上,是從前從裏不曾有過的舒心和放鬆。


    “鳳主,這杯酒,是蘭瑛敬你!”桌上擺放著一桌子的酒菜,蘭妃倒了一杯酒,輕輕的舉起來,對著虛空淡淡的笑答,“蘭瑛不求你原諒,鳳主最厭惡的就是背叛,無論是和原因,我都知道的。所以,這隻是一杯簡單的請罪酒,我敬了,我自己心裏麵也就好過一點點……”


    “皇上駕到――”


    酒杯剛剛的舉到唇邊,外麵就響起了這尖細而嘹亮的聲音。


    蘭妃嘴角一勾,眼底暗芒閃動,而後,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滴也不曾剩下。


    幾乎是在她剛剛的仰頭喝下杯中之酒,楚風然就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掌風一掃,揮下了那已經空了的酒杯。


    “蘭妃,你……”


    “皇上這是做什麽?臣妾這酒喝的好好,皇上卻一來就將臣妾的酒杯打掉,這是何意?”淡淡的看了眼陰狠的看著她的楚風然,蘭妃一臉的淡然,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甚至都不願意給人一點點的情緒表露出來。看了眼地上的酒杯,雖然是說的極為的恭敬,身子卻動也不曾動一下!


    “你這一身裝束是何意思?”


    蘭妃聽罷,這才站起來,張開手臂,笑道:“皇上莫不是忘了,我曾經最喜愛的一身衣衫裝束,隻是進了這牢籠之後,就再也不曾穿過,現在隻是忽然的想起來,便也就穿上了,怎麽,不好看?”


    從他將她囚禁在宮中開始,這笑容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三年多的時間中,她從來不曾對他笑過。其實笑還是不笑,他根本就不在意,本身,他之所以會寵幸她,也是因為鳳鸞的緣故。他隻是想要在她的身上尋找鳳鸞的痕跡,若不是她的那一身氣質和鳳鸞極為的相似的話,以她不及鳳鸞十分之一的容貌,他如何也不會瞧上她!這幾年來,因為每每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鳳鸞,從而她的不敬,他一向是裝作不曾看到。


    說到底,他對鳳鸞還是有情的,否則也不會總是想到她!


    楚風然是經常的這般的想著,覺得自己之所以會殺了鳳鸞,實際上不是他對不起鳳鸞,而是鳳鸞對不起他!甚至還自以為是的認為將蘭瑛留在身邊,恰恰是為了緬懷鳳鸞的緣故。


    可笑,可笑之極!


    蘭妃非常的清楚站在麵前的男人心中的那點子的小心思,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從來沒有過的諷刺可笑。


    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辱沒了鳳主!


    腹中一痛,本身也才是剛剛的小產,身子也是奇差,這個時候飲下毒酒,更是火上澆油。


    喉中一股子濃烈的腥甜感湧了上來,蘭妃的身子一顫,強自的扶著邊上的桌拐,漸漸無力的滑落下來。楚風然見狀,心一沉,上前扶住她,咬牙切齒道:“你喝了什麽?你給朕吐出來!”這個時候,一連的折了這兩名後妃,對他這皇帝來說,是極為的不利且打擊的。


    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在楚風然扶住她的瞬間,蘭妃大力的將他推開,而她自己也跌倒在地上,口中的鮮血更是大口大口的吐出來。


    “不用你假好心,楚風然,你可知道我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我都極為的惡心,我恨不得吃了的肉喝你的血。”大概是鴆毒在心肺之間擴散,蘭妃的整張臉都顯得極為的灰敗,半趴在地上,嘴邊流淌著鮮血,卻笑得極為的猙獰。蘭妃此時此刻的模樣,整一個厲鬼,饒是楚風然心狠手辣,卻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震顫不安。而蘭妃顯然是還沒有說完,她繼續道,“你偏信鳳容那賤人的鬼話,將全心全意為你謀劃的鳳主置於死地,楚風然,你根本就不算是人。你也不想想你的皇位是怎麽坐上的?你也不想想你從昔日無權無勢的皇子,如何的打敗那些勢力龐大的個皇子的,如果不是鳳主為你在外征戰,在內謀劃的話,你以為南衡如何成就先下繁榮?”


    “咳咳咳――”說到激動之處,蘭妃大聲的嗆咳起來,眉宇之間盤繞著一股子的死氣,看樣子是時候不多了,她也沒了顧忌,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麵露陰霾的楚風然,繼續道,“你畏懼鳳主的名聲在外,你恐懼鳳主對你造成威脅,你聽信了鳳容的鬼話,甚至是不調查一下,就將鳳主處死,楚風然,你根本就沒有心,你的殘忍冷血,是世上無人能及。楚風然,你瞧瞧現在失去了鳳主的南衡變成了什麽模樣?另外三國隱約的已經有取而代之之勢。就連當初鳳主以命換來的雪域城的臣服,最後還不是因為鳳主的……。”


    “閉嘴,蘭瑛你大膽!”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提起他是如何得到今日的皇位,更是厭惡他人提起鳳鸞到底是\多麽的能幹,這些在他聽來,就是在不斷的告訴他,他楚風然之所以有今日,全是鳳鸞一個人的功勞,好像是離開了鳳鸞,他楚風然就是一個廢物一般!


    “你以為你死了,朕就拿你沒辦法了?蘭瑛,你是想要挫骨揚灰是不是?”


    “挫骨揚灰?哈哈哈,楚風然,我今日既然敢這般的說,自然也就是不怕。挫骨揚灰?我還真的是巴不得,我這般的人,如何的能去見鳳主?挫骨揚灰?挫骨揚灰好啊!”蘭妃已近癲狂,眼瞳擴散,已經是到了極限。手已經沒有力氣在支撐著她身子的重量,她無力的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的黑血,臉上卻露出了詭異莫測的笑容,喘息的最後說道:“楚風然,不要以為什麽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記住,鳳容的下場,必將是你將來的下場……”


    鳳容的下場?鳳容到底是怎麽了?


    楚風然想要問,然而蘭妃卻已經斷了氣,一直到死,她的嘴邊都掛著那抹令人心驚的詭異笑容……。


    蘭妃自縊的消息被楚風然強行的按壓下來,而知情的人,也都被他處死,對外,隻是聲稱蘭妃憂思成疾,需要靜養,沒有皇上的手諭,任何人不得出入蘭闕宮。


    這樣的平靜表象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因為失蹤數日的鳳容的出現,讓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南衡都震蕩起來。


    堂堂的一國皇後,就這麽的被人廢掉了手筋腳筋的扔在了宮門口,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點完好的地方,如果不是認識她身上的妝容,也不是還能多多少少的能辨識出來她的身份的話,恐怕誰也沒有辦法將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和當初的那個雍容華貴的皇後聯係在一起。


    可事實就是,她確實就是鳳容,就是南衡的皇後!


    已經是入了秋,這天也愈發的涼了起來。


    鳳墨肯定是呆不慣屋子裏的,一直那般的悶著,她心中想著早晚會悶出病來不可。


    所以,此時此刻,鳳墨身上披著一件月牙白的淡色披風,坐在院中,手中捏著一枚象棋的棋子,淡淡挑眉道:“我說了是下棋,可沒想過要來下什麽象棋。”


    “墨兒這象棋下的也不錯啊,這圍棋嘛!我倒也承認,是肯定下不過墨兒,既然已經知道這結局了,我再繼續的下,也就沒什麽意思了不是?”


    容洛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當看到她經過了調理,卻還是瞧不見絲毫的血色的雙唇的時候,眸色微微的暗了暗,索性也就放下了象棋,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墨兒不是說要我說什麽嗎?我可都等了許久了,墨兒打算何時說?”任何的事情他都可以非常的有耐心,惟獨隻要是事關鳳墨,關乎到了她的安然,他就會極為的緊張,極為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現在真的是非常的壓抑自己了,他真的是非常的想要知道他們口中的蓮,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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