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婆郎和奶娘桑吉才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已經商定好由奶娘帶領著去官寨的功夫,一扭頭,仁青諾布就消失不見了。


    婆郎大驚:“少爺走這麽快?!”


    奶娘也是連連驚訝,方才還見著是慢慢悠悠的,怎麽消失起來跟幽靈一樣?


    驚罷,奶娘桑吉趕忙跟丈夫打了聲招呼後,帶著婆郎就向前尋去。


    仁青諾布之所以走得快,正是因為瞧見了一個本身就散發著光芒的人從人群的那一頭走過。他眼睛一亮,連身後的下人也不管的,不假思索的就跟上了前去。


    在人群中穿梭時,有個漂亮的小女孩拿著很多自己手工製作的惡魔麵具在給周圍的人發,雖然粗糙不好看,但是大家還是笑嘻嘻的接下,而仁青諾布的手中也被塞上了一個。


    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麵具,仁青諾布把它戴在了臉上。是個青麵獠牙的地獄勾魂使者形象,配上仁青諾布高大的身材,還真有那麽一點變身的感覺。


    他拉著馬,急急的向前尋著。


    梅朵今日換上了一身青藍色綢緞做的普麥,也就是無袖長袍,裏麵彩色條紋的袖子露出來,有一種混搭的風情。她很慶幸今兒個穿的是夏裝,要不然在這麽熱鬧的氣氛和一碗又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粥裏,她肯定要熱得中暑了。


    長袍上有著用金銀絲線描出的一個又一個花朵,在月光、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星點光芒。梅朵頭上綁著青布繡花吊穗頭帕,腳上穿著以單層生牛皮為軟底的敲鼻蒙古靴,濃濃的草原風情便從這些服飾中散發出來。


    今天梳了多股的粗辮子,額頂和發辮中佩戴著珊瑚和翠玉,走起路來來都是脆脆悅耳的響聲。


    她在寨子與寨子間走街串巷,聽著這個道一句祝福,聽著那個說一句吉祥,隻是在這時,她才打心眼裏出現一種她是雪貢家一員的感覺。


    可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老天爺突然很不給麵子的下起了小雨。極小,比春天毛毛雨還要小的雨絲。天上還掛著明月,天上地下還都是一片亮堂,這會兒卻突然下雨了?


    從天上落在眼瞼上的第一滴雨滴,立刻就把梅朵從虛幻拉到了現實中。


    央蘭在身後趕忙抬起胳膊往主子頭上擋,但是這短身短腿短胳膊的,踮著腳尖難受的亂晃蕩。


    “罷了,咱們回吧,萬一等會兒下大了呢?”


    轉身,正要按原路返回,卻見到有個牽著馬、戴著麵具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後。


    梅朵不知為何,心中一跳,透過那張麵具為眼睛露出來的兩個洞,她看到有著兩汪瀲灩的黑色眸子正寧靜的注視著她。周圍的寨子裏到處可聞的歌聲在空中好像烈酒一樣飄蕩。梅朵的心中突然就呈現出了不知從哪兒記在心頭的兩句情歌:


    “從前我倆不相識,是眼睛先傳的話。當初我倆找不到相知的路,是那美麗的歌聲將路打通。”


    細細如同繡花針的雨絲在簌簌的下,然而在這盛大的節日裏,下點小雨就好像是為這場盛會更添上了一分祝福,隻聽得哄鬧聲更大了,隻見得不知名的光圈更加模糊。


    梅朵與那戴著麵具的人對視片刻,而後邊向旁邊走了幾步,不打算理會這個人。可是,她卻發現,在她從這人的身旁擦肩而過時,那人的視線緊緊跟隨著她,然後竟然拉著他的馬匹掉轉了方向,再次跟在了她的身後。


    梅朵扭頭,侍女央蘭更是毫不客氣的衝著那麵具人吼道:“哪裏來的妖魔鬼怪,離小姐遠一些!”


    那人無動於衷。


    梅朵也皺起了眉頭,難不成是遇上個變態猥瑣大色狼?


    隻看這人不說話,還真有點傳說中精神病患者逃院跑到街上的感覺,於是梅朵也不會理會,看在這位患者還有那樣一雙漂亮眼睛的份上,拉著央蘭便繼續往回走。


    “走吧。”


    於是,那男人就一直在後麵跟著。


    梅朵慢慢的走,反正心也不慌,到處都是她雪貢家的人,倒是心裏麵對於後麵那個家夥有點擔心。這家夥,等會兒被雪貢土司揍扁了可怎麽辦?


    就這樣,仁青諾布亦步亦趨的跟在梅朵的身後,而梅朵卻是把身後這個男人看成一個腦子進水的圖謀不軌者。


    靜靜的向前。


    不遠處,人們圍著火堆,跳著鍋莊(圓圈舞),一個跟著一個,搭肩纏臂,彎腰垂首,一邊跳著,一邊唱著酒歌。酒歌曲調悠揚,優美動聽,抒情而歡快,節奏明快熱情;舞步穩重有力,步伐整齊,強烈的踢踏聲、歌聲、鈴聲,有節奏的交織在一起,展現著激昂豪放的性格和氣魄。


    仁青諾布看著前麵那個沒有將他認出來的姑娘,心中的喜悅漸漸藏在心底。看著她望向那堆歡樂的人群,隻是微微的揚起嘴角,再沒有別的什麽喜悅的表情。


    他抬手摸向自己臉上的麵具。


    他本來是想著見到她以後就摘掉的,可是他刹那間湧上來的喜悅讓他忘記了這件事。而且在見到她陌生並且驚訝的眼神後,他就又不想將麵具拿掉了。


    她不認識他,真令人傷心。


    仁青諾布不由得冷笑一下,不知道是為她的冷情傷心,而是為他自己眼巴巴趕來的行為感到自嘲。


    但同時,他的心裏麵也升起來一股對自己的失望,他似乎連張口與她交談的能力都沒有,真是無能。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來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就在這時,桑吉米瑪尋到了這裏,發現大小姐在,趕忙從後麵跑了出來,徑直奔到梅朵身旁,稟道:“大小姐,麥其二少爺來了!”


    梅朵聞言立刻停下步子:“仁青諾布?!”


    正在走神的仁青諾布還以為梅朵終於認出他了,高興的一抬頭,卻見梅朵是在與另外一個婦人說話,與他無幹。


    桑吉米瑪連連點頭:“剛從我家門前路過,麥其二少爺的下人還問我官寨的方向呢,可是一扭頭,那位二少爺卻又不見了。我和麥其家的人一塊來找,剛剛才分開來尋的。”


    這天大的消息!前幾天仁青諾布的信才來,她還以為就算人到也得半個月以後呢。


    “哎呀,這二傻子亂跑什麽!行了,你趕快去找,央蘭,你也找去,隻要見到長得好看的就問一聲。”


    梅朵嘟囔一句,然後就又顛回頭,一來二去的要幫忙去尋人了。


    聽到他念念不忘的姑娘稱呼他為“二傻子”,仁青諾布在原地站得筆直,等著梅朵從他身邊一錯而過,等著那樣陌生和奇怪的視線,等著漠視的目光。


    對他無感就無感吧,他不在乎。


    然而,這次他又失望了。


    梅朵在路過他身邊時,眼睛一瞥,然後立刻停下了腳步。


    仁青諾布詫異,轉頭看她。她發現了!(呸的,誰說不在乎的?)


    但是梅朵停下來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他牽著的馬。馬背上,那個大大的兜兜裏,一個毛乎乎的腦袋這會兒正仰得高高。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秋秋漂亮的眸子立刻發亮,然後衝著梅朵伸出舌頭就要舔來,梅朵一彎脖子躲開了。


    這一躲,就撞到了仁青諾布的後背。


    頓時,她明悟了。


    靠,說你傻你還真傻啊!


    梅朵立刻上來了點火氣,轉到仁青諾布的臉前:“仁青諾布?”


    仁青諾布直直看著她,對於梅朵是通過一條狗才認出的自己表示很不滿,於是他緊閉著嘴,哼都不哼一聲。


    梅朵一抬手就把麵具從他臉上摘掉了。果然,草原的天空下,哪家能有這家夥妖孽的臉!


    “你找我為什麽不說話?”


    麵前的男人薄唇緊閉,看向她的視線移開,望著旁邊的另一處,似乎……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鬧情緒的意思?


    跟你說話頂什麽用,反正你也不待見我。


    仁青諾布不高興的想著。


    明明知道他不會說話,但是卻這樣問,她根本沒有把他的一點事情放在心上,虧他還記得她喜歡吃羊肉,不喜歡吃牛肉,喜歡泡溫泉,不喜歡騎馬,喜歡捏藍寶的耳朵,不喜歡和他說話……雖然記這些好像也沒有什麽用。


    但是,他依然高興不起來。


    看到這副妖孽傲嬌樣,梅朵略微一怔,而後便反應過來。好家夥,竟然還覺得自己委屈?委屈個p啊,是她擔驚受怕半天以為碰見變態色魔的好不好?


    竟然偷偷的來,身邊也不多帶點人,連提前招呼一聲都沒有,果然是心疼老婆,要給嶽父家省迎接費嗎!


    越想就越是生氣,氣呼呼將麵具往仁青諾布的懷裏一扔:“哼都不哼一聲,你是不是啞巴?”


    仁青諾布接住麵具,見到梅朵不僅不開心反而要衝他發火的態勢,更加不開心了。他冷著一張臉,有點固執意味的站在那裏,就好像任梅朵怎麽說罵都不會認為自己錯了一樣。


    梅朵幹著瞪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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