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赤普敲響了房門:“主人,雪貢家的人到了。”


    房門“咯吱”一聲從裏麵打開,達傑索朗大跨步走了出來。


    “在哪裏?”


    黑色的宜貢呢長袍,孟加拉虎皮鑲邊,紅色的綢腰帶,腰間佩著短腰刀。一頭長不過寸的短發,看起來紮人。男人胸前不像別人一樣掛著九眼石、紅珊瑚等珠寶項鏈,而是直接掛著一圈骨頭掛飾,也不知道是什麽的骨頭。


    左耳掛著銀質的大耳環,左手上帶著珊瑚花金戒指,腰帶扣上麵是金質的雙龍頭,看起來充滿了野性感的美。


    赤普讓路,跟在主人後麵:“就在寨子外麵。”


    達傑索朗扭頭看向官寨大門口,隻見得打頭騎馬的人頗有點架勢,看樣子便是雪貢土司了。再往後看,跟著一輛馬車。


    便問道:“雪貢家的大小姐有跟來嗎?”


    赤普搖頭:“不清楚,隻知道馬車裏麵肯定有二太太。”


    達傑索朗步下小樓,看樣子是沒有來了。那女人既然狠心到如此處理自己的妹妹,想來跟雪貢土司二太太關係也不是很好,怎麽可能會共乘一輛馬車。


    猜得了雪貢家的大小姐並沒有跟著一起來後,達傑索朗不禁的有點失望。在知道了雪貢家的大小姐竟然也叫梅朵,而且還有那麽一手幾乎一致的字跡,他竟然有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嗬……他是魔怔了,可是如此巧合的事情,真是讓他不得不鬼迷心竅的要求了那位大小姐也必須前來。


    雖然人家不來,他也拿她沒辦法。


    “既然雪貢家的大小姐沒來,那怎麽處理這批人呢?”


    達傑索朗並非簡單的迎接雪貢土司的到來,而是擺出了盛大的場麵――從牢裏帶出來了一連串的嘉吉土司及其家人,還有卓瑪和木匠。


    在二太太聽到了女兒的求救聲,驚慌的從馬車爬下來想要衝到女兒身邊卻被攔下來後,達傑索朗就跟看不見眼前的這批人一樣,用著不大的聲音在詢問著。


    在詢問著誰?


    每個人都知道是在詢問雪貢土司家的人,可是汪覺土司這不拿正眼看人的姿態,擺明了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結果還是會由他定!


    嘉吉土司已經年邁,看著嫁到雪貢家久不見麵的女兒變得如此消瘦,心裏麵也很難受。按他的想法,女兒是因為嘉吉家的事情操心操瘦的。


    達傑索朗從這群俘虜麵前走過,每一個人都不敢直視達傑索朗的雙眼。這個男人帶給嘉吉家的災難實在是太大了。他用著比風還快的速度就占領了整個嘉吉家!他的身材高大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戰神,威風凜凜;他的雙眼又像用烈火淬成的鋒利刀刃,光華爍爍。


    他們為什麽會招惹上這樣一個男人,為什麽!


    當來到卓瑪的身前時,達傑索朗用折起的鞭子抬起了卓瑪低垂的下巴。


    “喏,膽大的女人,你的阿爸阿媽來了,你有救了。”


    卓瑪自然也是覺得有救了。她的眼底閃著晶亮的光芒,但是這光芒卻在達傑索朗用馬鞭輕輕的、帶著點揶揄味道的拍打著她的臉蛋時,熄滅了。她感覺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這個男人,他既然敢攻打嘉吉家,又如何會在意連年依靠著嘉吉家而存活的小小雪貢家呢?


    如果激怒了他,萬一……他要是將雪貢家也攻打下來可如何是好!


    收回手中的鞭子,達傑索朗不再向最後站著的木匠果日邊巴身前走去,而是返身回到了嘉吉土司的身前。對於他來說,木匠果日邊巴就是個入不了眼的人物,不,算不上是人物,小蟲子罷了。隻不過這次,他是被這個小蟲子給惡心到了。


    雪貢土司已經匆忙的從馬背上下來了。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他不敢小瞧年輕的汪覺土司。


    他彎下了他的腰,恭敬的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放在胸前,給達傑索朗行了尊貴的禮。


    在勝利者汪覺土司麵前,他們都是失敗前來討好的人。


    行了禮過後,雪貢土司向後麵招了招手,跟著的下人們就將準備好的一件一件、一箱一箱的禮物給抬了上來。


    “汪覺土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雪貢家的錯,隻求汪覺土司您能放過小女卓瑪,放過嘉吉土司一家。這些禮物我雙手奉上。”雪貢土司連“歸還嘉吉家的領土”這種話也不敢說了,“您要是看不上眼,哪怕傾盡我雪貢家,也一定會讓您滿意!”


    看著下人們將幾十頭牛羊,一箱銀子,一箱珠寶給展示了出來,雪貢土司一邊說著低三下四的話,一邊扭頭看向汪覺土司。


    不曾想,汪覺土司根本沒有理睬他帶來的這點點禮物,而是在手心敲打著馬鞭,步伐悠悠的入了他帶來的隊伍中。


    大家看著他徑直走向了雪貢土司太太。


    一直在擔心著自家女兒身體狀況的二太太,在看到那個聽聞中的汪覺土司向她走來時,打量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差點連呼吸都忘記。


    那男人麵目冷峻,一看就是不近人情的性子。不像別的男人那樣盤起的長辮子,而是幹淨利落的短發,還有不留一根拉碴胡子的下巴和鬢角,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幹淨和俊朗。


    隻是,那高挺筆直的鼻子帶著鷹的氣息,直接就給人以狠厲之感。


    一看便知這是個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男人!


    若是在以前,二太太還會想著女兒嫁給這樣的男兒,該是最好的歸宿。可是現在見了真人,便立刻自覺這樣的男人,絕不是普通的女人能夠駕馭的。這一刻,她竟然在慶幸,慶幸她的卓瑪還沒有真的嫁給這個男人。


    在二太太化身成木頭樁子之時,達傑索朗已經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雪貢土司太太?”


    二太太聽到了他的聲音,明明隻是單純的詢問,但是她卻有發抖的衝動。她僵硬的回道:“是,我是。”


    達傑索朗挑眉,繼續用這種沒有一點怒氣,滿不在乎的口吻道:“本來,你會是我的嶽母。丈母娘呐,該是我討好你才對,可是你為什麽不管好你的女兒呢,恩?”


    二太太機械的聽著:“我,我……”


    “怪不得你女兒這麽小,就敢許給我,原來是因為接受能力強嗎?”


    若是梅朵聽到這樣一聲調侃,必定要“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個達傑,說的這是什麽話。


    怔愣中的二太太不明白什麽是“接受能力”,但是也能估摸著是在嘲諷她的卓瑪。但是她又能怎麽樣呢,卓瑪的命就在人家的手裏麵握著,她敢衝他發飆?


    說一句狠話試試,她的家人統統完蛋。


    二太太忍著達傑索朗的冷諷,隻能尷尬的賣著老臉求情。


    “是我這個當阿媽的沒有管教好她。但是請汪覺土司看在她還小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求求您,饒了她!”


    二太太被尼瑪拉姆攙扶著,弓著腰,佝僂著背,滿臉淚水的向達傑索朗請求著。


    而達傑索朗卻掃了她一眼這可憐模樣後,便看向了官寨院子裏麵站著那一排俘虜,同時向赤普使了個眼色。


    赤普見之,立刻到了俘虜隊伍的最後,將最不起眼的俘虜,木匠果日邊巴給揪了出來。


    一把拽住了果日邊巴的領子,力氣極大,果日邊巴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將人帶到了眾人的視線中央。揪著果日邊巴的領子的大掌一鬆,再伸腳狠狠一提,果日邊巴便狼狽的跪在了地上,正對著雪貢土司跪著。


    “這個,便是你女兒的相好吧?”


    達傑索朗明知故問的向二太太強調著。


    二太太知道,二太太自然知道。她一直就擔心著卓瑪和木匠之間會出個什麽事情,沒有想到最後還是釀成大禍!對於這個臭奴隸,雪貢土司和二太太都不會在意,關鍵是卓瑪,卓瑪可不能有事啊!


    沒聽到二太太說話,那便是默認了。而且也不需要她說話,那邊的卓瑪一看到木匠被拉了出去,立刻就在歇斯底裏的尖叫著:


    “邊巴!邊巴!你們要把他怎麽樣?你們不準動他,不準!”


    站在一旁的下人見她煩,狠狠的兩耳光扇上去以後,卓瑪就閉嘴了。嘴裏都被牙齒給劃傷。


    果日邊巴此時也不會在意二小姐的事情了,他隻知道,他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他的靈魂將會脫離他的身軀。他不知道他是否會下十八層地獄,他隻是希望他死的時候能夠輕鬆一點,不要那麽痛。


    他已經麵臨過兩次死亡,前兩次都因為有一個人的搭救,他才能夠存活。而這次,他知道,沒有人再能搭救他了。


    大小姐,大小姐……


    他隱約的明白,大小姐完全是在利用他,而他如今的下場也全都是拜大小姐所賜,可是啊,他這一生中最快樂、最安穩的時光,難道不是在遇到大小姐以後才有的嗎?


    他在官寨裏麵,安安心心的做著木工,一抬頭,便能看到樓上美麗的大小姐的身姿,那樣心安和愉悅的生活,他生生世世也不願意忘掉。


    大小姐站在樓上看夕陽的時候,可曾知道她就在他的眼中,可曾知道她對於他來說,也便是那光芒萬丈的太陽,讓他不由自主的願意投身其中,被她融化。


    而且,大小姐對他也不全是算計和利用啊,瞧,大小姐還送過他護身符呢!


    那是他將尼瑪拉姆關於格絨夫人的消息說給大小姐聽時,大小姐獎勵他的。看,看呐,大小姐送給他的是護身符,不是別的什麽東西,大小姐也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啊!


    果日邊巴苦笑著,抬起手,想將一直揣在懷裏,不論他去哪裏都揣在懷裏的護身符給取出來。最後再看一看,最後再摸一摸。


    手塞進懷裏,摸到了那珍貴的護身符的邊角。當他想拿出來再看一眼時,他的眼前卻率先閃過了白森森的光芒。


    “撲哧”!


    赤普一刀便砍掉了果日邊巴的腦袋!


    腦袋落地,赤普一腳將其踢到雪貢土司太太的腳前。雪貢土司太太尖叫,卻無處可躲。


    沒有人注意那顆遠遠的腦袋上麵,直到臨死前都顯露的癡戀與不悔的眼神。


    那樣一個風流放蕩的男人,死前最後純粹的眼神。


    “啊!啊!踢開,快踢開!”二太太尖叫著命令著下人將腳跟前的死人腦袋給踢走。剛砍下的腦袋,斷開的脖子汩汩的流著血。從果日邊巴的屍身到二太太的腳前,一條深紅的血道。


    雪貢家的下人哪裏敢在汪覺土司的麵前動腳。在場的女眷紛紛尖叫,一片驚恐。


    “嗬。”


    直到達傑索朗嗤笑了一聲,一抬腿,將頭顱又踢回了相配的屍身旁。


    赤普招來下人,將果日邊巴的屍體給拖走了。


    身死他鄉,結局就隻有喂狼。


    達傑索朗用讓人害怕的神情笑看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緊張的後退一步。雖然死一個奴隸不算什麽,但是像汪覺土司這樣,二話不說,直接動手,還是血腥的一刀砍下腦袋的可就很少了。


    下馬威,很利落的下馬威。


    二太太很擔心,他們想要卓瑪和嘉吉土司一家的要求會那麽容易的被答應嗎?


    達傑索朗終於離開了二太太的身旁,二太太頓感壓力大減的急促呼吸幾下,仿佛要把剛才忘記喘的全部補上。


    達傑索朗又來到了雪貢土司的身旁,再次給赤普使了個眼色。隻見剛剛才殺了人的赤普徑直的向卓瑪走去了。


    “我這個小未婚妻的奸夫處置完了,下來是不是該她了呢?恩?”達傑索朗在雪貢土司身旁平靜的道。


    剛剛目睹了木匠被砍頭這一血腥場麵的卓瑪,因為身體原因,一個刺激就暈過去了。而赤普哪裏會是憐香惜玉的人,直接讓下人抬來一桶水,照卓瑪頭上就潑了上去。


    卓瑪醒,恍惚間,看清了麵前站著的男人赫然就是剛才一刀砍掉果日邊巴腦袋的男人後,腦子瞬間恢複清明,高聲尖叫:“啊,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阿爸,救我,救救我!阿媽,阿媽!”


    赤普不理會她,像抓小雞仔一樣的一把拽住了卓瑪的胳膊,任她怎麽打鬧動手踢腳,抓得極其牢固。帶到了方才木匠果日邊巴死的地方,直接就將卓瑪扔在了滿是血跡的地麵上。


    雪貢土司急得都向達傑索朗跪下了!


    “汪覺土司,饒了我的女兒,饒了她,饒了她吧,我求求你了!”


    達傑索朗不為所動。


    一見女兒遭到這番無禮的對待,二太太也是衝到了達傑索朗的跟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跪的幹脆,跪的利落,跪的響亮。


    “汪覺土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們不應該高攀你的,不應該啊!卓瑪她隻是找了男人,她隻是找了男人啊,沒有規定她一定要是處女的!汪覺土司,我求求你,饒了卓瑪,她還小,她這麽小啊!”


    達傑索朗笑:“你以為我在意她是不是處女?”


    雪貢土司和二太太抬頭,忐忑中聽著汪覺土司要怎麽說。


    “這世界上我隻在乎一個女人是不是處女,但絕對不是你的女兒。你這放蕩的女兒找男人我不管,但是她有了孩子,你們雪貢一家竟然還幫著隱瞞,要把這個奴隸的孩子給生下來?哈,你們是當我聽不見?!”


    達傑索朗最後一個狠音,直接就把二太太給踢翻在地。


    對於能教導出來這麽一個女兒,還幫著隱瞞的母親,他沒什麽好客氣的。


    “和人通奸,竟然還鬧得人盡皆知。你們雪貢家不要臉,我汪覺家可丟不起這個麵子。”


    “可是你已經殺了木匠了,求求你,不要再殺卓瑪了啊!”雪貢土司高聲叫喊道。


    然而達傑索朗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派人讓你們家的大小姐也來,她人呢?”


    這句話問懵了雪貢土司,雪貢土司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彎:“她……她沒來。”


    達傑索朗笑:“這就是你們雪貢家的誠意?怎麽,怕我吃了你們家的大小姐?”


    汪覺家的人一片哄笑。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剝光了往汪覺土司的床上爬,倒真沒有汪覺土司能看上眼的!


    雪貢土司在這哄笑中滿麵通紅。不是他們沒有誠意,實在是梅朵她不願意來,他能有什麽辦法,總能給綁著給押來吧!這一刻,他有些嫌怨自己女兒的不聽話,隻不過是跟著來一趟,怎麽這麽不懂事!


    忽然間,從地上爬起來了的二太太在旁邊提醒道:“老爺,信,信!是她自己不願意來的,不關咱們的事,不關咱們的事呀!”


    “哦,對,信,信!”


    雪貢土司想起,急忙從懷裏麵摸出了在臨走前,梅朵派侍女給他送來的信。他看了一眼,很簡單,就是兩句話:因身體不適,不便於前往。留卓瑪一命。


    他在看到這封信時,很是抱怨梅朵隻寫得這麽簡單,為什麽不多寫兩句!現在拿出來給汪覺土司看,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臨時想起有用沒用的都給使上。


    “哦,信?”達傑索朗蹙眉,又是信,雪貢大小姐是醜八怪不能見人,還是是個啞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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