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因為我並沒有真憑實據,怎麽能把自己所想的,就告訴了他們?這不是在作死嗎?


    果然,在下一秒,劉叔就第一個出聲在質疑我的話,他說:“丫頭,這可不是劉叔嘴欠。你這話要是放在咱幾個,那還沒啥問題,要讓獠牙聽著了,省不了又是動手動腳!還有啊丫頭,這說的可要有證據,獠牙為人甚是狡猾,在事情每個清楚前,你可不好在他跟前明說。”


    劉叔的一臉擔心,我看得極其真實,也不像是在說謊。


    於是,我朝劉叔點了點頭。


    “劉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這說起跟獠牙攤牌不攤牌,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極其重要的事情。


    “說吧,我候著呢。”


    我頓了頓語氣,生怕在下一秒,我會因為我的衝動,而引起了我們四人間的內訌,到那時,我可就成為了千古罪人了。


    這件事情,是極其重要的。我記得,我們當時為了引獠牙露出狐狸尾巴,而讓“那羅古蘭”和“程景”二人,躺在殉葬溝讓那些狐臉鬼嬰和禁婆,給圍上的。而在當時,我也記得劉叔是動了真格的。


    他為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還跟獠牙幹上了。那會兒證明他是相信我跟程景二人,已經死了的。可是為什麽?事隔這麽久,他看到了我跟程景卻沒有一點驚訝之色。


    莫不是,阿展叔告訴他的?可是不大可能呀!阿展叔他的話並不多,他整理話語需要很長的時間,為此他是極不可能跟劉叔解釋的。


    如果,不是劉叔有問題,那麽就隻能是劉叔自己聰明了。


    由於我的停頓,以至於我們四人之間的氣氛,沉默得有些低氣壓。他們三人都集中精神,打算來聽我的“問題”,而我剛剛卻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裏頭,以至於他們三人等得有些久了。


    好半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再浪費時間,我直接了斷的開門見山。


    “劉叔,在殉葬溝的時候,你明明就已經見到我跟程景,我們二人是已經死掉了的,為什麽你現在看到我們二人,非但沒有一點點驚訝,反而依舊跟我們相處得很融洽!”


    我的話剛說完,阿展叔便有些震驚,一臉恐慌的撤著身子。阿展叔的做法,更加讓我肯定了,他是沒有開口告訴劉叔的。


    如果劉叔不是自己聰明猜到的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了…遺留在劉叔身上的,那隻冤魂麵具,其實還附在他的身上。當然,這點相較於我們現在沒有程景幫助,就要來得恐怖了。


    冤魂麵具,其實並不好對付。


    我等了許久,就在我以為,劉叔要默認的時候,他老人家氣得站起身來,伸手指著我的腦殼子,雙頰通紅的對我說道:“本之老子打算忘乎的,竟然還敢開口來問?老子這輩子,就那短命女兒不再才掉了幾滴眼淚,你這丫頭與我無親無故的,老子平白無故為了白擔心了!那會兒老子還真以為你跟阿展叔就這麽過了,要不是老子醒目,都要著你一道了。”


    劉叔這麽說的意思,是不是說,是他自己聰明,猜到我跟程景,其實還沒死,是在做事的?


    “劉叔,你怎麽發現我們兩人沒死的?”


    “你個丫頭片子的,聽完老子一定要打你一頓!”


    “呃…劉叔,你還是…好把,你說吧。”


    劉叔對我擺了擺手,在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把那肉幹給咽下了才開口對我們解釋道。


    他說,那會兒他幾乎就已經相信了阿展叔和不戒和尚的口供。可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所以他想想最後還是下去這殉葬溝,親自看看好點。也算是給我爺爺一個交代,於是他便下到殉葬溝地下,看到了兩副已經糜爛的屍體。


    由於事態緊急,他並不能多看,因為周遭還有許許多多的鬼物圍著他,所以他看完之後,便起了身。開始有些愧疚,於是才會坐在那地上洗眼睛。


    所以,才會出現我們那會兒,聽到的猶如強心針一樣的對白。


    記得劉叔那會兒說道:“周貫去,你個狗娘養的,老子就知你這人沒心肺,你愛管老子瞎事兒是不?老子也告你了,你個狗雜種給老子兜著點,別以為老子老得掉皮了,兜著點吧狗雜種,等著那天你這條命根就敗在了你這巴嘴上。”


    獠牙:“哼。你劉順夠種!你等著爺爺我出了這地,定不讓你好過。”


    劉叔:“老子我就等著了,怎麽著,你要老子命?有那本事就來拿。”


    阿展叔:“都他狗蛋的別吵吵了,又來內訌,不知一會不一心大家都得死不成?這那羅丫頭和阿景,兩人死得冤,可咱們現個兒都站在這地呢,趕緊的快些走,爭取留著命根子出這地兒吧。這地兒太邪乎了。”


    ……


    如今想想這還是問題。


    “劉叔,所以你那個時候還是相信的不是嗎?”


    “老子沒說完,別瞎打岔!”


    我立刻閉嘴,把話題還給劉叔,他緩緩的才開口說道:“那會兒要不是周貫去,老子也發現不了的。”


    劉叔道,因為他當時跟獠牙起了衝突,然後將獠牙按在了地上的那會兒,他覺得殉葬溝裏頭的那兩具“那羅古蘭”和“程景”的屍體,有些奇怪。


    程景的個頭是不小的,如果說這禁婆太厲害,導致程景的下半身被食腐,那還說得過去。可問題不是這樣的,這程景的腐屍肩膀並沒有他本人的一半寬,為此他就在懷疑了。


    而他之所以能發現我的不一樣,是因為穿著我衣服的那具名為“那羅古蘭”的腐屍,並沒有胸脯。


    “丫頭,你好說也是一女娃兒,那腐屍上頭,可沒有奶脯子!”


    聽到這裏,我默默的想幫劉叔,按個讚!


    不得不說,在當時,我身為一個女孩子,本該由的細心卻沒有劉叔來得認真。其實這不能怪我,因為在當時,我們能找的腐屍,也隻有那些狐臉鬼嬰的母親。它們身上已經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本以為這樣的話,我跟程景就能欺瞞過去的。


    沒想到,這劉叔不單單隻是個領軍人物,就連這眼神也是杠杠的。簡直比我一女孩子,還要來得心細。


    “劉叔,你太厲害了,真的,當時我跟程景都沒有想那麽多,就隻是找具腐屍濫竽充數而已。你那眼睛太毒了,這也能發現得了!”


    劉叔伸出手,狠狠的賞了我一個爆栗。我痛得齜牙咧嘴,抱著腦袋瓜子直喊疼,不讓他有機會再打我第二次。


    要不是劉叔打我,我估計已經忘記了,聽完解釋是要挨打了。為什麽劉叔我都已經忘記了,你竟然還記得!


    “劉叔,你怎麽能真打我呢。”


    劉叔還是有些生氣的對我說道:“下回看你還敢不敢騙我這老人家!好說我也可以當你爸爸了,咋地能搞這背後一渣!這次,要不是我自己眼力好,不然都要被你個奶娃子,耍成猴戲了。”


    我對劉叔連連擺手,說道:“劉叔你要是真說你老的話,我隻能對你說一句話,你有我爺爺老嗎?你要是真的要自稱老人家,你估摸著也到了歲數,是不能在出來倒鬥的!這次出去了,你就好好的在家帶孫子吧!”


    我本以為,我這樣說劉叔可能會挺開心的。因為他幹的是倒鬥這一行,分分鍾就是喪命的活。想必他已經將近50高齡的人,怎麽說也不用在出來倒鬥的,少說家裏人也難免是有一番爭論了。


    當然,這些隻是我的以為。


    在下一秒,阿展叔直接揮手讓我閉嘴了。因為,劉叔在聽完我的話後,眼中的那些憤怒,早已消散得不見蹤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所熟悉的寂寞。


    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七,他都會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不說話,也不讓我去開鋪。讓我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裏頭,待在他所能看到的地方。而我,就算那天有許多的約會,也必須推掉,因為我必須留在家裏照顧他,看著他。


    在那樣特殊的日子裏,他的眼睛帶著的不是欣慰,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常心,而是寂寞和孤寂。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爺爺他的寂寞從何而來。


    可如今,我看過那本像極了旅行日誌的東西後,我才明了,這十二月二十七不僅僅隻是對於爺爺很重要,對於我來說,也是特別重要的一天。


    因為,那是我父母的忌日。


    此時此刻,我看著劉叔的眼中也有這種寂寞,與爺爺的如出一轍。就算不用阿展叔和不戒和尚的解釋,我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於是,我不顧阿展叔對我的阻撓和打眼色,還是開了口對劉叔說道:“劉順,你並不是一個人!以後你要是覺得一個人無聊,歡迎你來我家的古董店裏頭。反正我爺爺也一個人無聊得很。”


    劉叔抬頭看著我,對我說道:“年輕時作惡多了,這女兒也短命,我老劉家估計無後了。”


    “隻要你想,我可以幫你。那羅家族的巫書有很多,我可以幫你。”


    說不上來這是為了安慰劉叔,還是怎麽著。我竟然如此不經大腦,就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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