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八九寺究竟為何要哭,就算是瞞著父親離家,意外在附近碰頭,心情上應該是緊張,擔心被發現,但此刻八九寺表露的情感,連旁人看見都會不自覺感到悲傷。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


    我蹲下摸著她的頭,鬥大的淚水從眼中滾滾而出,滴到我的膝蓋上,水漬向外暈開,由溫熱逐漸轉為冰涼。


    我沒有頭緒,節奏轉變的太快了,結果一直到回公園為止,八九寺沒再說半句話,無論我怎麽問,她依然恍若未聞。


    發生了什麽事嗎?


    羽川拉著我悄聲的問,八九寺在一邊低著頭吃冰淇淋,阿良良木則在她旁邊逗她開心,卻被無視得很徹底。


    剛才在超市遇上了八九寺的爸爸。


    我將事情大致和羽川說了一遍,聽完後她沉默的抵著下巴。


    你能想到什麽嗎?


    我也不知道……話說回來joker君,你剛才說的那個方法…


    嗯,雖然很累,但直得一試,現在就看戰場原帶回來的方法,但是…


    看著八九四的模樣,除了無力之外還是無力。


    回到長椅,我和羽川分別坐在八九寺的左右方,阿良良木則和我並肩,沉默變成了尷尬,八九寺一邊吸鼻水一邊挖著緩緩融化的冰淇淋,其他人各自望著前方出神。


    我的爸爸媽媽以前經常吵架。


    寧靜突然被打破了,八九寺帶著些微的鼻音緩緩開口:這話不該由我這獨生女來說,以前他們可是關係很好的夫妻,但記憶裏從來沒看過她們相親相愛的樣子,他們兩個總是在吵架……


    你應該很喜歡媽媽吧?羽川這麽問。


    嗯,當然也喜歡爸爸,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分了手,但我最喜歡他們兩個了,所以才會覺得不安,爸爸他好像真的開始討厭媽媽了,他都不讓我見媽媽…我是不總有一天會忘記,忘記媽媽對我笑的表情,一直不見麵的話,是不是就會不喜歡媽媽了,一直都非常不安。


    八九寺的話讓我心頭一揪,我很幸運,和家人的感情相當好,不會有這樣的擔憂,八九寺愛著雙親,雙親也愛著她,卻不愛著彼此,孩子不能自主的時候隻能任由大人的心意擺蕩,就像汪洋中的小船,不知何去何從。


    因為怕被抓回去失去見母親的機會,所以才嚇哭了嗎?


    我伸出手摸上八九寺的頭,想說些安慰的話,手心卻傳來另一個溫暖的觸覺,羽川的手正巧和我的重疊,原來我們同時間做出相同的舉動,她纖細的手背貼住我的掌心,電流似的感覺讓我下意識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抱歉。


    不,不會。


    我們說著老套台詞,表情泛起老套式的紅,八九寺來回望著我們,然後忍俊不住的破涕為笑,我和羽川互看一眼,也靦腆的笑了一下。


    至真是青澀啊,在我辛勤奔波的時候談情說愛。


    嗚啊!


    呃?!


    戰場原的聲音像是從角落蹦出來嚇人的妖怪,突然間出現在我們耳邊。


    不要突然出聲啊,很可怕耶!


    我這麽抗議,戰場原卻淡淡看了我一眼,平靜的說。


    我可是很平常,很普通的走過來,不過兩位好像都在忙的樣子,據我所知人在專心的時候容易忽略周遭的情況,也就是說當兩位望著彼此的時候,我正踏著高跟鞋引起的清脆腳步聲走到你們身邊,所以不是我想嚇人,而是你們自己在嚇自己。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可以請問為什麽你的鞋子是拿在手上的,所謂清脆的腳步聲去哪裏了!?


    哎呀,應該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掉了。


    她把手上的鞋子往外一丟,然後轉身撿了回來:


    真是好險啊,還好有joker君提醒,不然鞋子可能會遺失。


    戰場原一臉好險的拍拍胸膛,隨手把鞋子穿上。


    …我已經懶得吐槽了。我把臉埋進手心。


    嘛嘛,這個先放一邊吧,戰場原,忍野怎麽說?


    阿良良木滿頭黑線的跳出來打圓場,連忙岔開話題問。


    情況有些複雜,其實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戰場原看著我們,和剛才那冷著臉開完笑的模樣完全不同,表情像吃了苦糖。


    要從迷途蝸牛手中解放是非常容易的,因為跟著牠才會迷路,所以隻要從牠身邊離開就可以解決。


    從牠身邊離開?


    沒錯,因為是人主動接近才會受影響,所以隻要離開就沒事了。


    不,問題不在我們身上啊,是八九寺啊?


    阿良良木聽了戰場原的話之後,不知所措的問,我心裏卻隱約捕捉到不祥的預感,羽川的臉則瞬間難看起來,戰場原沉默著,默默的看著我們。


    這樣、這樣太奇怪了吧?


    看見那張沉默凝視著自己的臉,阿良良木想從我們這理搬救兵,卻看見臉如冰塊般冷的我們,不由得把話吞了回去。


    我本來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畢竟曾有不隻兩年過著非常人的生活,隻有我和你們不一樣,心裏相當不安,於是打算盡快把這件事結束,沒想到……也就是說,母親節因為和妹妹吵架,不想回家的阿良良木君,還有在這天結伴出遊,情況不明的兩位,那孩子……


    她舉起右手,往前方一指,卻是和八九寺完全不同的位置。


    她,我是完全看不到的。


    心頭像是被澆下一大桶冷水,蔓延至身體所有血管,直至骨髓深處。


    原來如此。


    會迷路是因為八九寺的存在。


    看見父親哭出來,是因為…大概…有好幾年沒見到了。


    拒絕阿良良木,拒絕羽川,最後卻任由她抱著的八九寺,我想一定是太過孤單,所以才改變不與任何人接觸的初衷,小心翼翼的感受得來不異的溫柔。


    戰場原沒有說謊的理由,一直到達不了目的地,也是事實,所以不需要懷疑。


    麵對坐立不安的八九寺,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卻沒看見羽川和我做了同樣的舉動,兩隻手,不同手心,同樣的心情,握住了更為細小的手,試著阻擋顫抖擴大。


    ps.讓八九寺爸爸出來打醬油一下,嚇倒了嗎?雖然說是直線路徑,但過不去的地方除了翻牆,還是隻能繞點小路,沒細說不好意思~好幾沒求收藏求推薦了,附帶一本朋友的書:某不科學的電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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