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處心積慮費盡心思的討好,她卻是什麽都沒做,就能得到這般效果,換做是她,也該上火了。


    聞言,靜塵隻是抬眸淡淡的笑了笑。


    即便是卸去一身榮華,沒了粉黛,即便是這樣素顏朝天的笑顏,仍然能夠驚豔時光,驚豔何夢錦幾人。


    昨夜夜色朦朧,她尚未看清,此時待看著這樣的傾世容顏,何夢錦頓時覺得,前世的自己和安陽公主因姿容,被人並稱為大漢雙絕。


    見著蘇夫人,這雙絕,絕對是徒有虛名。


    何夢錦猶自有些出神,卻是懷裏的何昕搖了搖她手臂,對著蘇夫人道:“昕兒不會頑皮,昕兒喜歡師傅,不會打擾師傅清修,爹爹你說好不好?”


    “嗬嗬,”蘇夫人聽了何昕摸了蜜汁一樣的話,樂的眉開眼笑道:“這孩子,我越看越喜歡。”


    何夢錦心底微歎,裝傻賣乖果然是何昕專屬所向無敵的利器,而且,就目前來看,他似乎還樂此不疲,心頭這樣想著,麵色上何夢錦也不再推辭,欣然應下道:“既如此,孟錦一定會常帶昕兒來師傅這裏學學佛卷的,如此,便先謝過靜塵師傅。”


    同趙小侯爺打過招呼,又同蘇夫人再三告辭,何夢錦才抱著何昕轉身離開。


    轉身的瞬間,她甚至還看到懷裏的小人兒對著蘇夫人流露出來的依依不舍之情。


    “當真舍不得?”出了寺門,沒了旁人,何夢錦才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回答她的是何昕吐著舌頭扮的鬼臉。


    她就說麽,不過才見了短短一麵,這小家夥這般的演技,連她都要給蒙蔽過去了,無師自通,像誰呢?


    大哥性子沉穩內斂,但絕對算的上是忠厚老實的人。


    而大嫂,劉初夏,更是個溫婉賢惠的女子。


    怎的,他們能生出這麽個狡詐潛力無上限的禍胎?


    許是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心頭的想法,被懷裏的何昕感應到了,隻見他轉頭看向何夢錦,一本正經的道:“姑姑,你是在羨慕嫉妒我的激靈和才智麽?沒辦法,天生的。”


    說著,他還老大人似得聳了聳肩,完全一副無可奈何何其無辜的樣子。


    何夢錦正想的出神,冷不丁被這話一嗆,正在下台階的身子不由得歪了歪,腳下的步子一錯,還好她反應快,身子一轉,急急穩住,不然,這一大一小就要自寺門口的台階上滾了下去。


    “嗯,嗯,天生的,”站穩了的何夢錦咬牙,笑的好不陰險道:“等下從這裏摔下去,我不介意用你做墊背,讓你身上後天再多一記威武彪悍的傷疤,為你這激靈和才智再添一筆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風姿。”


    “嗷嗚……”


    懷裏的那隻瞬間乖巧了下來。


    下到最底層台階,就見到不遠處停放的馬車。


    何夢錦才想郡主看似大大咧咧,沒想到做事還是挺細心,剛朝那馬車走了幾步,突然覺得這馬車有幾分熟悉。


    黑楠木車身,雕刻草木花石,花草皆為金葉,寶石花心,馬車質地用料不是奢華的金玉,但卻隻有一份低調的高貴與威儀――何夢錦瞬間反應過來,這,不是賀蘭玨的馬車麽?


    本是想著要怎樣打招呼,說開場白,卻見對麵的馬車帷幔已經被隨車的侍從掀開,露出賀蘭玨那讓這日光都黯然失色的容顏.


    “上車。”


    簡潔明了,短短兩個字,沒有絲毫情緒起伏,沒有命令的口氣,卻有種讓人不得不聽從的順服。


    而且,說完這話,那侍從將車簾掀開的更大了些,示意何夢錦兩人上車。


    何夢錦抱著已經乖巧老實的何昕,也不扭捏,當即蹬蹬的上了馬車。


    上去了才知道,賀蘭玨的馬車,不是一般般的大。


    他仍舊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坐在那竹椅上,而周圍空間裏,布置的有軟榻,靠枕,香爐……甚至連棋盤都有。


    何夢錦將何昕放好,自己也找了個舒適的,且距離賀蘭玨在恭敬範圍內的位置坐好,馬車的帷幔才再度放下,吱悠的響聲裏,穩穩的向前行去。


    封閉的空間,如此近的距離,又聞著馬車裏淡淡的蘭香,何夢錦莫名的覺得緊張,為了同賀蘭玨的交鋒不至於出於被動落下風,她決定還是自己先開口。


    “公子,我們可以談談嗎?”


    何夢錦把目光投向前方,故意不去看一側那雙浩瀚如海明亮如星的眸子,雖然視線裏隻有前方車的帷幔,但她仍能感受到那懾人的目光。


    “嗯?”


    賀蘭玨隻淡淡的應了,似是疑問,似是無所謂,但無疑,是要何夢錦繼續說下去。


    “公子昨夜的話,孟……我想了一下,”何夢錦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想和公子約法三章。”


    “哦?”


    本該是疑問的話語,在他說來,仍舊是那不緊不慢,沒有絲毫音調起伏的聲音,何夢錦聽來,不由得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


    何夢錦突然有些泄氣,心頭有些堵。


    但她不再出聲,反倒是耐著性子的等。


    如果賀蘭玨不是偽裝,而就是個實打實的慢性子,她不介意陪他慢性子,耗著。


    她不說話。


    賀蘭玨也不再問。


    馬車裏安靜的出奇,氣氛有幾分詭異,何夢錦隻聽得見吱呀吱呀的車輪聲,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心頭有一千個聲音在喊,你問我吧,問我吧,為什麽不問我要說什麽?


    麵色上,她卻是極其沉穩,完全不輸與同樣從容自如的賀蘭玨。


    這樣,便是身心的兩重煎熬。


    身子不得慌,挺的筆直,至少掩飾的絕妙,心也被壓抑到了極點。


    最終,還是何夢錦敗下陣來,出聲問道:“公子不問我要與你約法什麽嗎?”


    她之所以敗北的出聲,是因為看到賀蘭玨已經抬手在棋盤上落下了黑白子,就著自己的左右手。


    何夢錦完全不用懷疑,自己若是不問,就算她憋到死,眼前這人,也回沒有絲毫影響繼續下自己的棋。


    “問什麽?”賀蘭玨撚起一枚黑子,語氣淡淡,神色從容道:“我都已知道,何須再問?”


    “什麽?”


    這回何夢錦由不安轉為震驚,自己還沒有說出口的話,他就已經知道?


    自己打好的盤算他就已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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