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離開


    十四一向十分聽她家殿下的話,聽師清漪這麽說了,忙道:「是,殿下。」


    她在心中暗自記住,這就是打招呼的最高禮數,可不能忘了。


    ——當——當——當


    遠處的鍾聲響了起來。


    師清漪聽見了鍾聲,在風中抬目看去。


    那鍾聲被輕風裹著,似乎送到了這片廣袤卻又隱秘的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穿過雲層,掠過花樹的枝杈,經過每一棟古雅的建築,最終擦過每一位族人的耳邊。


    這鍾聲讓他們恍惚,跟著驚詫不已。


    再是掩藏不住的喜悅,紛紛跑動了起來,奔走相告。


    殿下歸來!


    殿下歸來!


    他們等這一天,實在等了太久,太久。就如庭有悔所說,久到已經快要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但是他們一直都在堅持等待,堅信總有那麽一天,他們的殿下會回來的。


    這是殿下當年對他們的允諾,他們信她,絕不會食言。


    好在歲月漫長,終能讓他們等到。


    師清漪也有些恍恍惚惚的:「凰鍾響了。」


    洛神在旁側過臉去,沉靜地看著她。


    長生也許久許久沒有回來,當年她被師清漪的血養著,一直在蜀地的萱華軒沉睡,師清漪獨自一人撐起凰都的重擔期間,長生毫不知情。這時候她聽著那凰鍾的聲音,既覺得熟悉,又覺得並不像是她以前印象中的那幾種節奏。


    當每次凰都有大事發生的時候,比如新王登攬風凰台即位,神凰王與王後大婚,千凰亙古有大變化,重要王族入千凰亙古休眠,敵人來犯等等,凰鍾都會響起,所有族人會在第一時間聽到提醒。


    而且每一種的凰鍾節奏都不一樣,族人們一聽,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以便做好準備。


    現在響起的,是一種長生從沒聽過的凰鍾節奏。


    長生立即明白過來,問庭有悔道:「這可是意味著阿瑾回來了?」


    「是。」庭有悔向她道:「當年殿下一麵護著凰都,一麵卻要……」


    說到這,庭有悔頓了頓,看向洛神,眼中含了化不開的悲色,接著往下道:「一麵卻要外出尋找洛大人。司函大人入千凰亙古,長生你在蜀地,洛大人杳無音信,偌大凰都,隻剩下殿下一人撐在最前頭。」


    洛神眼眸垂了垂,呼吸有些亂。


    庭有悔歎了口氣,道:「如此一來,殿下分.身乏術,隻得在凰都待上一陣,處理凰都要事,又在外頭的防禦工事中隨夏主監工一陣,再便是四處尋找洛大人的下落。隻是殿下在外處境艱險,追兵……甚多甚是瘋狂,我們很是擔憂殿下的安危,殿下卻不許我們跟隨,於是殿下離去的每一日,族人們皆提心吊膽,更不知殿下何時會歸來。殿下顧慮族人,便與族人們約定了一種新的凰鍾節奏,每次她歸來時,凰鍾便會響起,族人們便能知曉她歸來了,不必再擔驚受怕。每一次殿下外出,便叮囑我們莫要離開凰都,待她回來,我們皆在等待凰鍾之音,而每一次,殿下都如約而歸。」


    「直到……殿下最後一次外出……」庭有悔低聲道:「我們等了幾年,都未曾聽見那般凰鍾之音,漸漸的,時間越過越久,十年,十幾年……乃至……乃至一百年,兩百年,我們足足等了……六百多年,今日方聽見這鍾聲。」


    十四背過身去,用手背蹭了下眼睛,轉過身時,眼睛紅通通的。


    長生眼中也泛起淚花。


    洛神的心口起伏著,低著頭。


    從夏沉的小冊子裏的那些記載開始,到村子地下迷宮的真相浮出水麵,再到庭有悔的這些回憶,師清漪當年經過的事情


    越在洛神麵前展露出來,洛神也就越發心情沉重。


    那些她不在的時光裏,師清漪所走過的每一寸孤獨歲月,都像是一柄利刃,切在洛神的心尖上。


    沾著顫抖的血與淚。


    師清漪明白洛神聽到這些事就會心裏難受,挨洛神更近了,牽過洛神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輕輕安慰說:「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回家了。」


    她眼底笑意明媚。


    洛神看她,眸中卻哀涼。


    「回凰殿吧。」師清漪希望洛神能早點得到休息,溫柔地說:「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大家也都累了。」


    洛神這才輕輕頷首:「……嗯。」


    留下些許神官在幻陣旁駐守,一行人離開幻陣,往凰殿走去。


    路上十四收到影衛來報,連忙請示道:「殿下,族人們今日曉得殿下回來了,很是激動。紛紛聚在攬風凰台之下,期盼能見上殿下一眼。隻是殿下奔波許久,定是倦了,可要臣下去告知他們,待殿下歇息好,再去攬風凰台與他們相見?」


    攬風凰台和洗罪台,是族裏兩個最適合族人聚集之地。地方敞闊,攬風凰台觀王禮和大婚禮等,而洗罪台則看犯了大過錯的族人受罰,每一次都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師清漪考慮了下,說:「他們等了我這麽久,我去見見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她說著,看向長生:「長生,你帶大家先去凰殿休息,給每個人安排好房間,我一會就回來。」


    她目光輕柔地看著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這些朋友,說:「這裏就是你們的家,雨霖婞,千芊,你們和阿音反正在夢場裏對這邊都熟悉了一遍,魚淺你和濯川當年更是來過,你們隨意就好,有什麽缺的,隨時和長生或者凰殿裏的神官們說。」


    「多謝師師。」魚淺感激道。


    濯川跟在魚淺身後,閉著眼,無法回應。


    師清漪再將臉轉向夜:「夜,你受了內傷,得調養一下。凰殿的藥坊裏有你需要的各種藥材,讓長生跟你一塊去。」z.br>


    「好。」夜點了點頭。


    長生盯著夜看,眼中有些藏不住的擔憂。


    師清漪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對庭有悔道:「你跟其他脈的那些脈主說一下,晚些時候到我書房來,我有事要交待。尤其是兆琮,你先把兆玨和兆唁的事告知他,讓他做個心理準備。」


    庭有悔之前注意到了兆玨和兆唁的融合體,臉色十分駭然,這種情景對每一個凰都族人而言,都是一種近乎殘酷的驚嚇,畢竟兆唁為了得到光翼而煉化他哥哥的行為實在太過喪心病狂。等在路上的時候聽了師清漪對兆家這兩兄弟的講述,庭有悔更是歎息不已,十四也聽得蹙了眉。


    「你讓他們別來太早了。」師清漪說:「等洛神睡下了,再過來。」


    「是,殿下。」庭有悔聽從吩咐,道。


    「你再給夏安排兩個得力的神官照顧。」師清漪瞥了呆滯的柙一眼,心中刺痛,又說。


    隻是她不知道,還能照顧柙多久。


    「我隨你一起去見族人。」洛神對師清漪道。


    「你不休息麽?」師清漪仍有些擔心。


    洛神搖頭。


    「好。」師清漪想了想,笑著說:「他們知道你也一起回來了,肯定會非常高興。我們也不待久了,就看看他們就好。」


    「那我也去。」長生道:「我許久未歸,想他們了。」


    「那就都一塊去吧。」雨霖婞笑嘻嘻的,十分好奇:「我還挺想看看他們在那個什麽台那裏是怎麽拜見你的,這是不是就跟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齊刷刷跪成一排排的大場麵?」


    對於雨


    霖婞這個現代人而言,凰都的一切就像是時空在她麵前回溯了,因為這裏和滄海桑田的外界變遷沒有半點牽扯,仍然保留著凰都古時的風貌。雨霖婞當時在夢場就覺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古代,現在是踏上了真正的凰都土地,這種類似穿越的新鮮感也就更為強烈。


    對於雨霖婞來說,這可太刺激了,反正比下地遇粽子要刺激。


    「沒有。」師清漪有些窘迫:「你別想太多,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又嘀咕一句:「你給我少看點無聊的古裝電視劇。」


    「這哪無聊了?」雨霖婞越說越來勁了:「電視裏不都這麽演嗎,你不是這裏的王嗎?你最大,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們又和外麵隔著,保留著古代人的看法,難道不像是電視裏演的那樣集體跪你啊?就那宮鬥劇裏,那誰誰誰回宮,電視裏都跪一堆的。」


    「你差不多行了,還宮鬥劇。」師清漪無語,臉紅說:「別瞎扯。」


    雨霖婞才不管,看著洛神,終於逮住機會,故意取笑:「她表姐,那你是王後?」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這個稱呼和洛神放在一起,格外不搭調,雨霖婞自己說完都快笑死過去了,笑得肩膀直抖。


    洛神麵無表情:「……」


    師清漪噗嗤一聲笑,沒忍住。


    洛神幽幽地瞥了師清漪一眼。


    師清漪連忙繃著臉,無辜討饒:「這次真不是我說的,我在夢場裏說了不這麽叫你,我遵守了承諾。是雨霖婞這麽笑你,不關我的事。」


    洛神偏開了目光。


    師清漪生怕雨霖婞胡說八道消遣她和洛神,忙又說:「……我才不是什麽王,我爹爹是王,我就隻是我爹爹和我娘親的女兒而已。」


    庭有悔向雨霖婞解釋道:「殿下並未登攬風凰台,確然不算我們的王。司函大人未入千凰亙古之前,是有跪禮這一說,隻是殿下從司函大人手中接下凰都之後,她為人親和,便說不必向她行禮,跪拜更是不必,是以雨姑娘你所說的什麽電……電……」


    他有點卡殼,不知道電視劇是個什麽東西,但大概能理解雨霖婞說的什麽族民跪拜的場麵。


    「電視劇。」雨霖婞笑著說。


    「電……電視劇。」庭有悔不懂,有樣學樣地學了個發音:「什麽跪拜大禮,是見不到的。隻是族人皆尊重殿下,雖依了殿下之意,不再跪禮,但仍以尋常的躬身禮待之。若不行禮,他們心中不安,在他們心中,這是殿下應得的,縱然殿下說不需要,他們仍是如此。」


    雨霖婞拖長了「哦」的一個音,笑眯眯地點頭:「可惜啊,看不到電視劇裏的場麵了。」


    「他們都像是我的家人。」師清漪認真地說:「凰都人少,彼此關係都很好。我去見他們,就像是和家人打聲招呼。」


    雨霖婞這下不開玩笑了,點點頭:「那我們也更應該去見見。」


    千芊笑了笑:「那就都一起去吧,我們初來乍到,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那好。」師清漪點頭。


    一行人來到攬風凰台附近,遠遠地就看見中間一座高台幾乎高聳入雲,上頭的風聲陣陣,似乎卷著什麽氣流來回徘徊,的確像是攬盡了風,一條長長的玉石階梯往上連去。


    高台底下是一片極廣袤的廣場,無數人影分成整齊的幾排,隊伍望不到盡頭,中間留出一條道來。


    每個人都同時看向過來的師清漪等人,神色驚喜,甚至不少人眼中含著眼淚。但他們都規規矩矩的,隻是站在那裏,等待著師清漪過來。


    師清漪牽著洛神的手,走在最前麵,從第一個族人的臉開始,目光一一掠過去,臉上帶著微笑。


    師清漪言


    談舉止落落大方,尤其是在外多年,她沒有任何尊卑的講究,在夢場裏,是為了演戲,不被裏頭的幻影還有潛藏的人發覺,她十分自然地扮演著殿下這個身份,本身卻並不在意那些禮數。


    時間將她的習慣改變了,帶著現代生活的自由氣息,卻並沒有改變她的族人。


    如今回來了,看到族人們以這種禮儀來迎接她,雖然能理解族人們的習慣,改是改不過來的,隻能由著他們,師清漪自己其實還是有點不太適應了。


    但她還是微笑著擺了擺手,打招呼:「我們回來了,大家好久……不見。」


    說到後麵,聲音其實壓了些哽。


    族人們看不太懂她這個打招呼手勢,紛紛躬身行禮。


    「殿下……洛大人……」不少人喃喃自語,以為自己在做夢。


    十四謹記之前記下的一個要點,揮了揮手示範,並對眾人道:「你們要說,嗨,殿下。這是最高禮數。」


    師清漪:「……」


    十四這些年看來在凰都積累了不少威望,族人們都跟著十四,有樣學樣:「嗨,殿下。」


    師清漪:「……」這個二愣子。


    還有雨霖婞這個不靠譜的,本來十四就愣,還亂教一堆。


    得,她幾百年才回一趟家,這下臉全都丟沒了。


    然後族人們又朝洛神和長生以及身旁的貴客們嗨了個遍。


    洛神臉上掛著冰雪:「……」


    長生倒是欣然接受,笑著擺手,回過去:「嗨。」


    魚淺也認真地回道:「嗨。」


    千芊笑盈盈的,也嗨。


    隻有音歌不吭聲。


    「嗨,嗨,嗨。」雨霖婞邊回禮邊笑得不行,使勁嗨,心想凰都的人怎麽都這麽好笑,這可比什麽破電視劇演的有意思多了,趕明兒找個機會多找幾個人教點現代的新知識,說不定還能有望改.革春風吹滿大地。


    在攬風凰台底下從頭走到盡頭,一一見過族人們,師清漪等人這才準備離開。


    師清漪走了幾步,腳步略微有些踉蹌,她趕緊穩住身子。在大門喚出無數金箭之後,她黑氣纏繞,雖然後麵黑氣壓下去了,但她其實覺得渾身像壓著什麽,十分沉重,隻是歸家的喜悅和怕身邊人擔心的顧慮,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佯裝平靜。


    師清漪和洛神並肩而行。


    攬風凰台上風聲呼嘯。


    聽到身後響動,師清漪回過頭去。


    無數族人們在她身後跪了下來,紛紛朝向她。


    她從來不要跪禮,也不需要行禮。


    身後這一片曲膝,卻都是族人們心甘情願,發自內心對她的感激。她當年獨自一人扛起重擔,力保凰都無恙,如今終於見她歸來,這一跪,是族人們遲了幾百年的激動心聲。


    她沒有登過攬風凰台,不是他們的王。


    但是在他們心中,她就是。


    隻有她,能有資格登上去。


    師清漪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泛起酸澀,沒有再說什麽,和洛神一起攜手往前走去。


    庭有悔去和各脈的脈主相商,師清漪等人則回了凰殿。沿著凰殿的台階往上走去,每往上走一步,師清漪都覺得腳步沉甸甸的。


    即將回到凰殿的欣喜是輕盈的。


    但她的身體卻越發沉重,呼吸也發了緊,她怕洛神看出來,忙低了頭。


    等走到盡頭最後一個台階,師清漪站定了,輕輕呼出一口氣。


    洛神看向凰殿的大門,和師清漪兩人輕輕推開了它。


    門開了,發出悶響。


    滄海桑田,沉浮莫測。


    隻有這裏,一如往昔。


    「真的回家了。」師清漪收回手,看著洛神笑:「不是夢場,不是做夢。真好。」


    洛神眼底深邃,覷著她。


    「大家都進去休息吧。」師清漪掃視眾人,忽然眉頭一蹙:「夏?」


    除了柙,其他人全都在。


    師清漪頓時慌了,連忙回過頭去,往台階底下看去。


    柙站在台階最底部,抬頭看向師清漪。


    他脖頸處的縫合線是那樣觸目驚心,眼中更是毫無神采,看上去像是渾濁的一片。


    他之前並沒有走上來。


    隻是一直看著師清漪終於一步步地沿著台階上去,回到了凰殿,回到了她的家。


    過了一會,他膝蓋一彎,像是用盡了他這一生所有能堅持到這裏的力氣,達成夙願,終於瞑目。最終身子委頓下去,跪在了地上,低下了頭。


    「夏!」師清漪渾身發抖,衝下台階。


    柙跪在底下,一動不動。


    師清漪抱著他搖了搖,他臉色灰冷,沒有半點起伏。


    洛神也快步過來,仔細看向柙,手中繞出紅線,探到柙的額頭。


    紅線沒有反應,再也感應不到半點覺的存在。


    師清漪哆嗦著抬起眼,看著紅線,明白了這是為什麽,雙肩劇烈地抖動起來。


    「……清漪。」洛神低聲道。


    夜看著柙,說:「他的覺耗盡了。永遠不會再醒。」


    她是靠神的覺而活著的人。


    現在看到和她同樣存在的柙失去了覺,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這樣,她看了長生一眼,眼中隱約有了那麽一絲細微的波動。


    師清漪吸著冷氣,壓著聲音哽咽起來:「就不能……再多給他一點時間?」


    耳邊似乎回響了當年所能聽到的爽朗笑聲,當年在小冊子上記載的隻言片語也曆曆在目。


    ——殿下時常外出,然工事日日推進,有些著緊之處許是來不及與殿下商量,卻又不可與外人道。隻怕有時殿下歸來,我卻不在,不若我們便定下暗號,殿下在外期間,我便將這些著緊之處記下,封入機關匣中隱匿起來,待殿下回來,自行翻看如何?殿下若有囑托,亦可留書其中。如此一來,便不會延誤工期。


    ——便定一個隻有你知我知的暗號罷,以這八卦算盤順序為記。此算珠繁複多變,變化萬千,我們取其一,隻要你我不泄露,旁人定然是永遠無從知曉的。


    ——她隔段時間才來這邊瞧一瞧,平素都在外頭,她在尋人,自然不會在此久留。


    ——哈哈,你隻當她是神女便好!


    ——下回,你許會心願達成。


    ——男子漢大丈夫,隻可流血,又怎可流淚!我交給你一樣物事,若她歸來,你交給她,切不可落入外人手中!


    師清漪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呼吸紊亂,黑氣似有似無地繞了上來。


    洛神瞥見了,臉色驟變。


    師清漪驀地吐出一口血,噴在地上。


    「清漪!」洛神連忙抱住她,將她攬在懷裏。


    師清漪微抬了眸,眼中迷蒙的紅色晃來晃去,唇邊一抹妖嬈的血。


    她緩緩伸出手,撫在洛神臉頰上,神色淒然地看著她:「為什麽,有太多人……離開我了,都是對我那麽好的人,這是為……為什麽。」


    「清漪,你……莫要說話。」洛神焦急說著,看向夜和千芊。


    她們兩在師清漪邊上蹲了下來。


    師清漪的手仍然貼著洛神的臉頰。


    洛神用手裹著師清漪的手,臉頰蹭著她的手心


    ,輕聲安撫說:「清漪,深呼吸,莫要……莫要亂想。」


    「洛神,你……別離開我。」師清漪癡癡地凝望著洛神,呢喃著:「你……絕對……不可以。」


    「我不會離開你。」洛神眼角泛紅,顫抖道:「……不會。」


    「……別離開。」師清漪閉上了眼,倒在洛神身上,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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