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剛開始也不算真的在為難他們,因為房子確實是沒弄好,住人是可以,但裏麵的東西都沒準備,別說空調和暖氣了,就連最基本的被褥都沒有,他原本就沒想著今年能營業,他的打算是明年開春後,將剩下的那部分蓋完,統一裝修和購買東西。誰知道會半途殺出來這麽一群人,各個都惹不起,還不把別人的拒絕放在耳朵裏。


    狠狠地收了不算小的一筆錢,陳安修心裏總算舒坦一點,招待這些人喝茶吃飯的同時,他列張單子讓吳燕和孫曉開車下山購買被褥枕頭浴巾毛巾和各種基本的洗漱用品,羅芳芳和徐麗去把能住人的房間清理打掃一下。


    將這些人支派出去以後,小飯館就隻剩下劉波,張言和陳安修,那兩人要負責炒菜,這上菜員的角色,免不得陳安修來充當了,“小山參燉的土雞,各位嚐嚐。”他報完菜名,轉身要走的時候,衛林喊住他,“陳先生,我們待會可能還有幾個客人要來,麻煩多準備些個菜。”


    “好,沒問題。”陳安修不準備和錢過不去,再說衛林這人雖然討厭點,但也沒怎麽著他。他也不至於自我意識過剩,窮追猛打,直到雙方撕破臉的地步。


    衛林這話說了大概有十來分鍾,院子外麵就有車響,他以為客人到了,迎出去才知道是季君恒回來了,“把你大哥送到機場了?”季君毅有公職在身,在這裏待了五天,就啟程回他任職的地方去了,昨晚大家一起在小飯館裏吃了頓飯,季君恒今天一早就開車去機場送人了。


    “恩,飛機已經起飛了,我看外麵停了很多車,衛林他們來了?”


    “都在裏麵吃飯呢。還說要在這裏住下幾天。”


    季君恒關門,鎖車,“他們怎麽突然有這興致了?”剛開始大哥想來看陳安修,他正好有空就陪著一起過來了,後來是衛林聽說後,也想跟著過來湊熱鬧,帶了女朋友,又帶了兩個相熟的,這些人都還好,平日裏常玩在一起,就是陸亞亞和陸展展的加入,讓他頗為意外。


    季家和陸家的私交還可以,他在公開和私下的場合,都見過這兩人不少次,他和陸亞亞年紀相差不多,相對也熟悉一些,這人表麵一派溫和,其實做起事也挺狠的,當然這也不算是缺點,陸亞亞最大的缺點是在於他的決斷力上,他雖然跟著陸江遠從商,卻沒有陸江遠在大方向把握上的精準預測和果斷,三年前,鴻遠製藥在歐洲有一次很大並購方案,對方是英國一家排名世界前十的藥劑公司,這件事就是由陸亞亞來主導的,就因為他在決策上的踟躕猶豫,最後導致雙方還沒進入談判階段,這個案子就宣告失敗了。這次失敗,直接宣告了鴻遠進軍歐洲製藥市場的失敗,公司多年的投入功虧一簣,聽說陸江遠對這件事大為光火,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鴻遠內部逐漸有人傳出,陸江遠有意培養陸碧婷作為接班人。


    至於陸展展,大學還沒畢業,現在暫時也看不出資質如何,學的是法律,據說在學校裏挺活躍的。


    兩人說著話往屋裏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季君恒問陳安修,“衛林沒找事吧?”


    “算不上。”人家都出了那麽多錢。


    季君恒笑,聽這話,他就知道衛林沒在安修這裏占到便宜,他無償提供建議說,“他要再無端招惹是非,你就告訴我小叔,讓我小叔收拾他。”


    陳安修挑眉,就這麽點事,他至於遜到讓章時年幫著出頭的地步了嗎?


    “你不明白。”季君恒摟著他肩膀,和他分享秘密,“我小叔可是衛林的偶像。從小到大,隻要我小叔喜歡的運動,偏重的品牌,甚至是念過的學校和專業,他都有興趣。在我小叔麵前,他可以一直扮演乖寶寶。”衛林這人雖然嘴巴刻薄點,但對於看不上的人,這人根本不屑於理會。能說話就表示有成為朋友的可能性。不過有些事情也許就像小叔說的,是他太心急了。


    陳安修扯扯嘴角,“原來還有這事,真沒想到。”他明白季君恒是給他台階下,這可能是原因之一,衛林覺得他配不上章時年。至於其他的,他懶得細細追究,說白了,衛林是他什麽人,那人的態度又能改變什麽,世人觀點多了去了,阿貓阿狗他都在乎,豈不是要累死?


    “安修。”陳安修送季君恒進去後,就在給要外賣的客人打包,此時門外進來兩個人,兩男一女。還都是他認識的,秦明峻,紀明承和明曉靜。


    “曉靜?紀先生,大隊長,你們怎麽過來了?”他問出口了,恍然醒悟,“難道你們就是衛先生他們的客人?”這些人彼此之間有聯係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分別打過招呼後,明曉靜笑語嫣嫣地說,“之前沒想到是約在你這裏,真是挺巧的。”又把手裏的手提袋遞給陳安修,“這是上次章先生在我們訂的書,昨天剛到貨,今天還想著給你們打電話,正好來這邊,就一起捎過來了。”


    “這次麻煩你了,你們先進去吃飯,待會我給你拿錢。”明曉靜回國後在綠島市開了家規模不小的書吧,生活過地像上學時候一樣悠閑自在,章時年有時候會請她幫忙訂一些書。


    明曉靜玩笑說,“卡裏的錢還有呢,沒有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章先生訂的書,我可沒錢幫他代付。”


    紀明承和明曉靜推門進去,隻有秦明峻沒動,他的目光落在陳安修的左手上,眼中情緒不明,“你們這是在一起了?”


    陳安修大方承認,“是啊,你這是剛回來嗎?”之前他去英國,秦明峻帶人去參加一個密閉式的軍事培訓,算算差不多都快一年沒見了。


    見他如此直白,秦明峻的嘴角浮起些許諷刺,“季家的大門好進嗎?”


    這人的態度怎麽這麽怪異,“大門進不去就爬牆進去。”他本想說句笑話,緩解一下這怪異的氣氛,但秦明峻顯然不領情,他頓時也覺得有點沒意思,“先進去吃飯吧。”


    秦明峻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陳安修忍住朝他豎中指的衝動,他坐在家裏好好的開小飯館,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個兩個的都上來找他的不自在。他還很鬱悶呢,他朝誰發火去?


    客人到來後,原先動過的幾道菜需要撤掉,重上新的,陳安修忙活不開,張言也從廚房裏跑出來幫忙,“安修坐下一起吃吧?”季君恒招呼他。


    “你們先吃吧,外麵還有兩桌客人呢。”


    陳安修出來後,衛林的女朋友陳嵐也跟著出來了,“陳先生,你們這裏有小米粥嗎?”


    “今天沒有。”粥類的東西除非是客人單點,他們一般不會主動提供,特別是現在客人少的季節,“如果需要的話,我通知廚房現做。”


    “那麻煩陳先生了,一碗就行。”之後陳嵐又囑咐了一堆注意事項,看這謹慎的態度,絕對不是她喝的。


    之前見過幾次,陳安修已經大概看出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了,與其說是情侶,不如說是主人和隨時保姆,陳嵐在衛林麵前一直都是溫柔體貼,小心翼翼的樣子,連衛林的魚都她細心挑過刺才遞過去的。


    晚上章時年回來,聽說那些人過來住的事情也沒表示什麽意見,就跟季君恒說,如果明晚有空的話,請大家一起吃頓飯。


    章時年回屋裏處理公務的時候,陳安修就抱著電腦在堂屋裏查看淘寶的訂單,順便充當一下客服。季君恒湊在他身邊敲核桃吃,“你以前是不是認識那個秦明峻?”吃飯的時候,他感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安修還算正常,秦明峻就有點過於冷淡了。


    “他以前是我們的大隊長。”


    “那他是不是知道你和我小叔的關係?”季君恒壓低聲音問。


    陳安修奇怪地抬頭看他一眼,“知道啊,你靠我這麽近幹嘛?屋裏又不是沒開空調。”不同於衛林他們住的冷冰冰的房間,他們這屋可是暖和的很。


    “怪不得呢。”季君恒喃喃自語了一句。


    “怪不得什麽?”


    季君恒向屋裏看一眼,確定他小叔暫時不會出來,幾乎半趴在陳安修身上說,“你知道秦明峻的小姑是誰嗎?”


    “這和我有關係?”


    “算是有一點吧,秦明峻的小姑秦與溪是我三嬸。”


    “你還有三嬸,那你三叔?”他雖然知道章時年在家裏排行老四,但他隻聽過季方南和季方平,還以為那個老三已經不在了呢,所以也沒仔細問過章時年。


    “我三叔三嬸還有一個小堂弟都在澳洲。”


    在國外,又不是不在了,“怎麽沒聽你小叔提過?”


    季君恒笑的有點勉強說,“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三叔現在和家裏也沒什麽聯係了。小叔估計覺得沒提的必要,我和你說這件事,隻是想說,秦明峻對我們家一直有些看法,在有些事上,你多留個心眼。”


    “他們一直沒回來過嗎?”


    季君恒手裏轉著兩個核桃,想了一會,下定決心說,“現在咱們一家人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不過你答應我,不要和小叔提起這事。”見陳安修答應,他繼續道,“你知道秦明峻本來應該姓紀的吧?”


    陳安修點頭,他聽章時年提過一點。


    “秦家當年在北京城裏那是數得上號的,與紀家聯姻,都是紀家高攀了,不過後來秦家出事了,”說到這裏,季君恒明顯語言含糊起來,“秦家出事後,他們家的人通過別的渠道潛逃出國,這些人就包括秦明峻的小姑秦與溪,還有我三叔。”據說秦家出逃有借助章家在海外的關係,這裏麵的很多細節和內情,被人為地壓下去了。不過從那之後,家裏和三叔徹底斷了關係是真的,爺爺禁止家裏人和三叔他們有私下往來,一晃都過去快二十年了,他也就是隱約還記得點三叔的相貌。


    “哦。”原來不是不想回,是不能回。


    季君恒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別和小叔提,也別在爺爺奶奶麵前提。”從現在的種種跡象推斷,當年可能是有人拿小叔威脅章家那邊出手,三叔也參與其中了。不過他也僅僅是猜測,也不敢去求證,這在季家是個忌諱,誰敢提,挨頓揍都是輕的。


    “我沒你想的那麽笨。”看季君恒這樣支支吾吾的就知道有內情,況且又不是好事,他刨根問底有什麽意思?


    季君恒把腦袋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說,“我也不是關心你嗎,小嬸子。”


    他這稱呼一出,陳安修額角青筋暴跳,拳頭直接奉送,“不想活了,提早打招呼。”


    章時年在裏屋就聽到他們在吵,出來就看到他們在沙發上鬧成一團,“你們兩個是多大了?”


    季君恒趁著陳安修手勁稍鬆,連滾帶爬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章時年背後說,“小叔,我小嬸想謀殺你親愛的侄子。”


    “你還敢說。”陳安修追過來,想繼續打。


    章時年唇角笑意隱現,抱住他的腰說,“好了,好了,對小輩要懂得禮讓愛護。小孩子年輕不懂事。”


    季君恒在他背後不服氣地喊道,“誰是他小輩?”明明他記得陳安修比他還小幾個月的。


    章時年轉眸笑道,“你不都叫小嬸了嗎?那安修還不是你長輩?”


    季君恒委屈,他就是叫著玩玩的,誰還當真啊,“安修是男的。”他敢叫,安修敢當著眾人的麵答應嗎?


    章時年略略沉思說,“你說的也對,要不然下次你管安修叫叔叔吧?”


    陳安修趴在章時年身上噴笑出聲。


    “小叔,我這親侄子到底是在你心中還有沒有點地位?”


    章時年很坦誠的告訴他,“那要分和誰比。”


    真是受夠這兩個人了,一對二完敗,他回房去睡覺還不行,“晚安,明天見。”惹不起還躲不起,摸到門把手了,他回頭眨眼笑問,“小嬸,明天早飯吃什麽?”


    陳安修手裏的核桃直接扔過去,季君恒哈哈大笑,快速閃到門裏麵。


    *


    綠島的冬天溫度還可以,除了很特殊的年份,一般也不會冷到凍死人的程度,可是晚上睡在沒有暖氣的房間裏,絕對算不上是件舒服的事情,特別是山上氣溫還偏低一點。


    第二天陳安修就發現這些人的精神沒第一天那麽抖擻了,“早啊。”


    “早。”隻有陸亞亞回應了陳安修的招呼。


    “昨晚睡得還好嗎?”他可是讓人準備了足夠的棉被。


    “你明知故問。”衛林揉揉額頭,早上起來就感覺腦袋有點沉,他剛想再抱怨兩句,就看到在陳安修後麵出來的章時年,手裏拎著一件外套,儀態閑適,步履從容。


    “又沒穿外套。”


    “我還有件羽絨服在小飯館裏。”


    “穿上吧,早上起來冷。”


    衛林看他們一問一答,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上前一步,恭敬地喊了一聲,“四叔。”


    章時年的目光移過來,略帶疑問。


    “四叔,我是衛林,你還記得我嗎?”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就有些忐忑。


    章時年笑,“原來是你啊,長這麽大了,差點沒認出來,這兩年怎麽沒去家裏?”


    季君恒出門,正好聽到他小叔這句話,心想,明明前年春節剛見過,怎麽小叔年紀輕輕就有健忘症了。


    “去了,不過四叔事忙,沒見到四叔。”


    章時年和氣地說,“我這兩年在綠島這邊的家裏多,你來的話,如果聯係不到我,就告訴安修,是一樣的。這裏離著北京也不遠,以後常過來玩。”


    章時年話裏的意思足夠明顯,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人家這關係是公開承認的。


    陳安修和衛林互看一眼,心中同時閃過一個想法:誰稀罕。


    衛林不稀罕陳安修,但他明顯比較稀罕章時年,所以很快就說,“我知道了,四叔。”


    章時年不動聲色地環視這幾個人,除了那個女孩子他沒印象,其餘幾個,他都算認識,他年紀雖然大不了那些人多少,但輩分在這裏擺著,其他人都過來打了招呼,親近點的就喊四叔,遠點的就喊章先生。


    “亞亞和展展真是難得見到的,今晚有時間的話,一起吃個飯吧?加上小林他們。”


    衛林自然是忙不迭地答應了,陸亞亞他們也沒拒絕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沒寫完,上午偷偷補充了一些,想一直寫到路霸出來的,結果還差一點,待會有事,下章再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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