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南的早飯是街上買的,所以比較快,陳家這邊因為是現做的,這會還在忙著,糖球自打來山上,就長在陳安修家了,白天跟噸噸一起領著躍然和陶陶到處玩,晚上就和噸噸睡一屋。


    糖球雖然調皮點,但是個極爽氣的男孩,他很會玩,也肯照顧人,這不,剛兩天的功夫,躍然和陶陶就跟在屁股後麵,糖球哥哥長,糖球哥哥短的喊著了。對此糖球是很高興了,隻一點小鬱悶,躍然和陶陶管噸噸喊小叔,管他喊他哥哥,這樣一來,他總有一種低噸噸一輩的感覺,明明是他比較大,真要按照年齡算起來,噸噸也要喊他一聲哥哥才對。


    “做夢去吧,你。”家裏的早飯還沒做好,噸噸這會正在河灘上支著畫架畫畫,太陽剛剛升起,早上乳白色的霧氣還沒散去,微曦的晨光中,水鳥立在河邊的淺水裏梳洗著羽毛,現在是農忙季節,鎮上的人此時大多都起床了,對比外麵逐漸開始的熙攘,無人經過的河邊便顯得格外的閑適悠然。


    噸噸半彎著腰,畫紙上已經出現一大片泛黃的蘆葦叢,糖球坐在河灘上,雙手抱著噸噸的腿說,“我哪裏說錯了,我是比你大啊,都沒聽你喊過我哥哥。”


    噸噸拿畫筆在他腦門敲一下說,“你能不能在邊上老實待會?”


    “那你跟躍然和陶陶說,讓他們也喊我叔叔?”


    “你自己怎麽不說?”


    糖球撓撓頭說,“我說了,他們不聽啊,特別是躍然。”


    “你沒聽他們也喊我爸爸叔叔嗎?”


    “這倒是。”他都快被這家的輩分弄的精神錯亂了。


    糖球不再糾結於這個,他想起這兩天在上的收獲,又來了興致,“咱吃過早飯後去爺爺那裏一趟吧,他答應給我編個蛐蛐籠子的,我過去看看編好沒……”


    他思想跳躍,話又多,噸噸偶爾回一句,大多時候不搭理,專心他的畫,糖球說地嘴裏幹了就自動停下來了,單手托著下巴,歪著頭地看噸噸作畫,“這麽看過去,噸噸還真是挺漂亮的。”和章叔叔好像,比他們學校的女孩子還漂亮,睫毛那麽長,還那麽密,還是金色的。


    等等,金色?糖球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已經漸漸升高了,他從地上跳起來說,“噸噸,別畫了,出太陽了,待會露水幹了,蘆花就飛起來了。陳叔叔說過讓你早點回去。”


    噸噸還沒畫完,但也不想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於是在糖球的幫助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躍然和陶陶這會也起床了,去家裏沒見這人,就雙雙找到這邊來了,“小叔,糖球哥哥,吃飯了。”


    “你們別跑,看著腳下的石頭。”在小侄子和小侄女麵前,十二歲的噸噸現在也是個小大人了。


    早飯是陳安修做的,熬的白粥,炸的饅頭片和魷魚圈,饅頭是他們結婚的時候,陳媽媽做的大饅頭,從中間切開,兩片合起來,中間夾上厚厚的火腿片,外麵裹上雞蛋炸,魷魚圈是昨晚就醃上的,早上一鍋油也不麻煩,饅頭片和魷魚圈都炸了很多,陳安修瀝幹油,讓噸噸給老爺子那邊送了好些過去。


    白粥,饅頭片,魷魚圈都擺上了,陳安修又從廚房裏端了一碟豆腐乳和一盤涼拌的木耳,這就是今天的早飯了,四個大點的孩子已經上桌,章時年端著粥先喂冒冒。


    糖果來的時候,陳安修正在廚房裏炸最後一點魷魚圈,聽到他們進來,就招呼一聲,“桌上有,沒吃飯,自己拿啊,廚房裏還有很多。”


    樓南已經吃過飯了,不過看著炸地金黃的饅頭片還是很有胃口,就拿了一塊,和葉景謙分了,糖果跑到糖球邊上,糖球拉他坐下,夾個魷魚圈拿給他吃。


    糖果連著吃了三個魷魚圈,樓南拉他起來,不讓他吃了,在家裏已經吃了不少。


    不給吃,糖果也沒鬧,就跑到廚房那裏,趴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看做飯的陳叔叔。


    陳安修炸好最後一盤魷魚圈端著出來。


    糖果現在已經知道盤裏那些是可以吃的東西,又見陳叔叔朝著他的方向過來,就主動伸手撐了撐肚子上的大口袋等著。他大概認為這一盤子都是給他的。


    可他站在門邊,個頭又矮,陳安修忙了一早上,這會正熱地暈頭轉向,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所以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摸摸他的頭就過去了。


    反而是冒冒看到了,他這會已經吃完飯,樂顛顛過來,伸手進去,把葉景謙放在糖果口袋裏唯一的一塊餅幹拿走了。


    “弟弟啊。”陳叔叔沒在他口袋裏放吃的,冒冒還把他僅有的一塊餅幹拿走了,糖果委屈極了,邁著胖胖的短腿小步地跟在冒冒身後,想把餅幹要回來。


    冒冒剛吃完飯,這會不吃這個,但他對餅幹外麵花花綠綠的包裝,此刻正有興趣,就抓在肉嘟嘟的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也沒想還回去的意思。


    這可把糖果急壞了,緊緊跟在冒冒後麵,一疊聲地喊弟弟啊。就盼著冒冒還給他,但不管怎麽著急,他最好的一點就是,他不會衝上去硬搶。


    陳安修洗把手正準備吃飯,起初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等看到冒冒手裏抓著的東西時就什麽都明白了,把冒冒抱過來說,“冒冒,你是不是拿的糖果哥哥的東西,你剛吃完飯,快還給糖果哥哥。”


    糖果一聽陳叔叔說話了,就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


    樓南已經把剛才一幕自始至終都看完了,他剛才是笑地直抽氣,所以沒說話,現在見陳安修這麽說,連忙說,“不用,不用,糖果家裏還有很多呢,這個就給冒冒,是吧,糖果?”


    糖果似乎有點不太樂意答應,但在樓南問第二遍的時候也點了點頭。


    陳安修還想把冒冒手裏的餅幹哄出來,但冒冒這會認定了這東西,緊緊攥著,死活不撒手。樓南也在一邊說,“你別把冒冒惹哭了,不就是一塊餅幹嗎?”


    陳安修在冒冒屁股上拍一下,起身回屋給糖果拿了一包餅幹,不過顧忌糖果的胃口,也沒敢拿大包的,所以說是一包,其實就十塊拇指長的幼兒餅幹。拆開放在糖果的口袋裏,也就能墊個底。離著填滿還有一大截呢。


    不過即使這樣,糖果也挺高興的,一上午捂著他的口袋,生怕別人再搶,冒冒手裏那塊,玩夠了就扔到一邊去了,糖果看到,就去把它撿了回來,裏麵的餅幹都碎成渣渣了,他讓哥哥幫著拆開,自己舔舔都吃掉了。


    陳安修瞬間感動到不行,追著樓南說,咱們換了吧,換了吧。


    樓南和葉景謙今天要去醫院值班,才不搭理他的人來瘋。


    至於冒冒和糖果,人家早就和好,手牽手到一邊玩去了,兩隻小胖熊牽著手走路,一搖一擺的。


    *


    前兩天忙著在三叔地裏幫忙,這天天氣不錯,陳安修就準備忙活忙活自家地裏,他們家雖然沒有莊稼地,但也有兩塊菜地。一塊在山上,另一塊在村子後麵。村子後麵那塊,因為不常去,陳爸爸就種了各種的豆子,花生,地瓜,還有黍米。山上這塊主要是蔬菜。


    山上每到這個季節都有曬秋菜的習俗,顧名思義就是把地裏的各種菜收收,晾曬一下,收起來準備過冬了。


    冬天能儲存的菜最多的就是土豆,白菜,蘿卜和大蔥,這其中土豆和蘿卜不能曬的,曬了反而容易壞掉,這兩樣收起來,陰涼兩天就可以收進菜窖裏去了。蘿卜和大蔥需要放在太陽底下稍微曬一下。新鮮的小辣椒和薑一起埋在濕潤的沙土裏也可以放很久,豆角,這個用線串起來,放在通風的地方晾幹了,冬天燉排骨,炒臘肉都很出味道,南瓜可以儲存很久,冬瓜不行,冬瓜切成絲,糖漬當零嘴吃,也可以曬幹了,冬天和幹貝一起燉湯喝。西紅柿煮過,密封在壇子裏,冬天加個雞蛋,就可以喝西紅柿蛋花湯了。


    此外還有芥菜疙瘩,苤藍,小黃瓜和小茄子,這些主要是醃鹹菜的,芥菜疙瘩和苤藍醃起來比較簡單,煮了溫鹽水,將這些泡在鹹菜缸裏醃就行,唯一注意的就是天氣,陰雨天醃製的鹹菜一定會爛掉,所以山上醃鹹菜也要選天氣好的時候。小茄子中間劃一刀,塞上蒜泥和鹽,一層層的壓實密封好,冬天吃的時候撈出來,放點麻醬一拌就是道很不錯的涼菜。


    到十一,鮮嫩的韭菜苔基本就沒得吃了,韭菜地裏遍地都是白色的韭菜花,剛摘下來的韭菜花拿鹽揉一揉,揉好的韭菜花可以炒雞蛋吃,如果放置久了,就成韭花醬了,韭花醬冬天吃火鍋的時候可以調蘸料,也可以加雞蛋和麵粉,炸韭菜花丸子。和超市裏買的清湯寡水的韭花醬不同,自己做的,很稠,韭香味也重很多。


    至於菠菜,油菜,香菜和茴香,這幾樣都是很耐寒的,天氣轉冷的時候,拿張草氈子一蓋,冬天還可以現吃現摘,都很新鮮。


    其實現在溫室大棚到處是,冬天鎮上的超市裏什麽菜都不缺,但種地的人總是對自己種的東西特別珍惜,無關金錢,特別是在父母和爺爺奶奶那一輩,可能都挨過餓受過災,對這些就格外看重些。有時候陳安修嫌有些菜沒長好就想扔掉,比如不緊實的白菜,個頭小的蘿卜,小指粗的蔥,陳爸爸就念叨他,人不吃可以拿回去喂豬喂雞。


    老爺子他們聽說今天在山上收菜,也都跟著來了,老爺子帶著噸噸他們拔蘿卜,連季方南,季方平和張文馨也下手了,他們年輕的時候都下過鄉,好多年沒做了農活了,臨時拾起來,一個個不說十分熟練吧,但都像模像樣的。


    不過老太太顯然是個外行,她跟在老爺子身後裝蘿卜,蘿卜纓子沒擰就放袋子裏了,老爺子不讓她插手,連連說,“你又不會,你別弄這些。你去看著孩子。”


    陳安修看日頭大,怕老人曬出個好歹,也忙過來替老爺子,“爸爸,就這麽點了,你就別弄了,跟媽去邊上喝點水歇會,弄完這些,就回去吃午飯了。”


    老爺子瞪瞪眼,讓他邊上去閃閃,“你別以為我老了,就幹不動了,我幹這些活的時候,還沒你和老四呢。”


    這個陳安修倒是聽章時年說過一點,老爺子的出身在那個年代還可以,雖然家裏有點地,也上過學,但勉強也能劃到中農的行列,加上他投身革|命早,又立下不少戰功,在那場運動中,原本他是可以幸免的,不過老太太這邊出事了,章家在解放前後都為國家做了不少貢獻,海外背景深厚,與上麵的關係也好,運動初期,還被特別關照過要保護,不過後來那場運動愈演愈烈,已經不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內,章家無可避免地受到波及,章謹之和章慎之先後出事,上麵要求老爺子和老太太劃清關係,離婚。老爺子不幹,於是連著一塊下放到農場去了。


    不過據說在農場幹活的時候,老爺子也是多方回護,沒讓老太太吃太多苦,事情過了很多年,有要好的友人私下裏問老爺子這件事,老爺子還開玩笑說,“我娶回來的是個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可不得供著嗎?”


    “老四呢,這麽好的天不出來走走,在屋裏悶著幹什麽?”


    陳安修回過神來,選了些鮮嫩點的蘿卜纓子準備醃鹹菜,“四哥最近公司裏忙,每天晚上都到半夜,這兩天外麵蘆花也多。”


    老爺子抬頭看看還戴著口罩的噸噸,利落地拔個蘿卜出來,搖搖頭歎氣,“看看你大哥,二哥,摔摔打打這麽大也沒見哪裏不好,我們家啊,就養了老四這麽一個金貴的,天生少爺命。一生下來就病歪歪的,他長這麽大,我是一根指頭都沒敢動過。”話說的不是很好聽,但言語之間對幼子的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陳安修習慣了老爺子剛硬的作風,沒聽過這樣近似於溫情的話,一時還有點不習慣,“那個,爸爸啊,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他的。”適當的表表忠心。


    老爺子被他這話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安修這話聽著像是把老四嫁給他了,想拍拍他的肩膀,發現手上都是泥土遂作罷,“兩個人在一起要互敬互愛才能長久,不過即使要照顧,也該是老四照顧你,他長你這麽多,多擔點是應該的。老四這些年性子收斂不少,但有時候難免有個少爺脾氣。”


    “爸爸,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有時候脾氣也不好,我們兩個互相包容。”


    在山上住了半年,也知道這是個明白孩子,老四以後有安修陪著,他也就放心了。老大老二熬到這份上,一般來說也不會太大問題,但凡有個萬一,也不會危及性命了。就是老三……


    陳安修離得近,老爺子微微的臉色轉變也瞞不過他,說到這個話題,能讓老爺子歎息的大概也隻有季方正那家了,“四哥正在聯係,讓君嚴盡快轉回澳洲,現在應該也辦地差不多了。”他不喜歡季君嚴,但他也是一個父親,他理解老爺子的心情,父母再恨,也不可能真的對兒女無動於衷,即使是做兒女的傷透了父母的心。


    老爺子點了點頭,沒發表評論,隻說,“這地裏的蘿卜長得不錯。”


    “家裏的冰箱裏還有好大一塊羊肉,晚上拿蘿卜燉羊肉吃。”


    “行啊,貼秋膘,貼秋膘,就是要多吃肉。”


    陳安修見老爺子高興了,心裏也鬆口氣。


    “爸爸,你看我們扒的這個地瓜藤,下麵好多地瓜啊,你看,好多啊。”


    陳安修抬頭看過去,噸噸手裏的那棵地瓜,下麵叮叮當當地果然掛著很多,大的小的,一大兜,“你們在哪挖到的?”


    糖球急著說,“就這裏啊,剩下的幾棵估計也很大,我扒了上麵一層,底下還有。”


    當初下地瓜苗的時候,先就著村後的那塊菜園來的,剩下的一點苗才種到這裏,沒想到長這麽大堆。


    “爸爸,我們燒地瓜吃吧?”


    “行啊,你和糖球四處揀點幹柴過來。”


    兩個大的答應一聲跑了,兩個小的也要跟著去,被陳安修留下了,“躍然,陶陶,你們別走遠了,幫我拿點豆子和花生過來。”


    陳安修在離著林子遠的空地上,刨了兩個淺淺的坑,選點小個頭的地瓜埋進去,坑上麵鋪上幹草點著,架上撿來的幹柴,花生扔到火裏,邊上烤著還泛綠的豆子。


    糖果和冒冒也好奇地走過來,大概是知道有吃的,也蹲在邊上不走了。


    因為這個時候的花生和豆子都很鮮,水分大,烤出來後很燙嘴,但和用水煮的絕對不一樣,這樣才是原滋原味的,花生和豆子熟地很快,就是外麵全是灰,吃的手上很髒,地瓜相對慢點,過會陳安修覺得差不多了,就移開火堆,刨出地瓜,捏捏,軟的就分下去,硬點的就繼續烤,噸噸拿樹葉子包了兩塊,跑回去給章時年和三爺爺,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塊毛巾,在他身後,章時年也跟著來了,和噸噸一樣,戴著口罩,全副武裝的。


    陳爸陳媽還有張文馨他們在旁邊地裏踢白菜,這會也都過來了,噸噸和糖球很乖,烤好的東西先往爺爺奶奶手裏送,躍然和陶陶有樣學樣,逗地這一群大人都哈哈大笑。


    大人還知道克製點,孩子吃的滿嘴滿手都是灰。


    陳安修負責烤東西得不出空來,章時年就把喂冒冒和糖果的任務接了過去,剛才豆子和花生沒個他們吃,這兩個早就饞壞了,所以章時年的地瓜還沒剝開,那兩張小嘴已經都張開了,圓圓的,大大的,仰著頭。


    章時年雖然戴著口罩,但眼睛的笑意藏不住,他撕下一點吹涼了,才喂到他們嘴裏。


    因為烤地很軟,糖果和冒冒也不用牙咬,吧嗒吧嗒嘴巴就吞下去了。


    馬上就是午飯時間,大家吃過烤地瓜,在河邊洗洗手,陳爸陳媽就帶著大的小的先下去了,陳安修負責最後滅火,章時年留下來等他一起。


    陳安修弄些土過來,將燒過的灰燼嚴嚴實實蓋住,拿小棍子撥撥,從旁邊的小坑裏扒出一個茶碗大的地瓜,對章時年眨眨眼笑道,“我留了一塊最大的。咱們吃完了,再回去。”


    章時年彎彎眼睛,伸手在陳安修臉上捏了一把。


    陳安修開始還不知道,隻覺得飯桌上別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直到回家洗漱的時候才發現,章時年在他臉上印了兩個黑黑的手指印。


    他衝回臥室裏想找人算賬,發現章時年已經靠著炕沿兒睡著了,他幫著人脫了鞋和外套,把人推到裏麵,自己跳上去抱著睡了個午覺。


    下午照舊是在菜地裏收菜,陳爸爸把上午拉回來的白菜和蔥放在建材店門口的空地上曬著,因為人多,一天的時間,山上這裏就忙個七七八八了。


    因為有老爺子在,陳安修下午就早早停手了,這天大家都比較累,陳安修就打算做點好的,切了很大一塊羊肉燉的蘿卜,大蝦炒的白菜,新鮮土豆燉的大肥雞,還加了滑溜溜的蘑菇。


    從陳安修開始做飯的時候,糖果就巴巴地跟在他的後麵,他走一步,糖果就跟一步,陳安修今天忙了一天,真把對糖果的承諾忘幹淨了,還以為他是餓了,“糖果,待會才能吃飯,叔叔先給你衝奶喝好不好?”


    糖果搖搖頭,兩隻小手插在肚子上的大口袋裏攪來攪去。


    陳安修這會也夠遲鈍的,還沒發覺,把切好的土豆塊扔到雞湯裏,彎腰又問,“那糖果想吃什麽,叔叔現在給你做,餛飩,蒸蛋,要不然煎個肉餅吃好不好?”


    糖果還是搖頭,又掀了掀自己空空的大口袋。


    陳安修恍然大悟,他終於想起來了,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的記性這麽好,說實話,他昨天說那話確實有敷衍的成份,還以為糖果這麽大點的孩子睡一覺就忘了這茬呢,誰知道糖果記到現在,他心裏有點內疚了,把爐子上的火調小點,抱著糖果往外走說,“叔叔帶你去買,糖果想吃什麽,我們就買什麽。”


    糖果反手抱住他的脖子,蹭蹭他的臉。冒冒聽到他們也要出門,也跑過來湊熱鬧,陳安修不得已也把他給捎上。


    陳安修先帶著他們去超市逛了一圈,糖果看了半天也沒買,陳安修又帶他們到孫慶的水果攤子,那裏除了水果外,也買糖葫蘆和各種的小零嘴。


    地瓜片,山楂球,柿子餅都是很當季的,當然最多的是糖炒栗子,占了好幾個木盒子,綠島當地的栗子個頭大,也很粉糯,但甜度不夠,所以在綠島要買糖炒栗子,問十家,有九家會告訴你:我這是正宗的河北遷西的珍珠板栗,是不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就像現在,陳安修剛把兩個胖墩墩放下,孫慶沒抬頭就招呼,“新來的遷西珍珠板栗,要不要來點嚐嚐,絕對甜,不甜不要錢。”


    孫慶這話剛說完,就看到四個小胖爪爪伸過來,從他攤子上抓了兩個栗子,他自己嚇了一跳,懷疑自己眼花了。


    陳安修好笑地拍拍他們的腦袋,“別鬧,還沒付錢呢。”


    陳安修剛過來那會,孫慶正忙著給別人找錢沒看到孩子,他這攤子又高,糖果和冒冒站在底下根本看不到人。


    “原來是小娃娃啊,嚐吧,嚐嚐。”


    他們已經放到嘴裏,沾上口水了,陳安修也不好再放回去,冒冒還小,不能吃這個,陳安修剝開給他舔了一口意思意思。糖果是吃過這個的,知道好吃,想要這個。


    陳安修試圖改變糖果的主意,裝上那麽一大口袋栗子,還能走路嗎?


    但糖果認定了這個,陳安修隻能妥協,裝了三斤栗子後,也就有口袋的一半,糖果現在體重超標,整個人也不足三十斤,裝上六斤栗子?他又哄著在上麵裝了寫鬆散的地瓜片才算事。


    這樣一來,整個口袋真的滿了,陳安修領著他,糖果小步小步地往前挪,先邁左腿,再邁右腿,走快了會向前倒。不過他很高興,眼睛晶晶亮的,也不讓人抱,陳安修估摸著陪他挪回去,可以直接吃明天的早飯。


    樓南和葉景謙下班,遠遠的還沒看到糖果,就看到他那大大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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