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娜在,陳安修進入月塘區就方便很多,門口的保安就例行問了兩句就痛快放行了。三年過去,這裏原本相熟的保安也換地差不多了,就一個陳安修看著眼熟點的,但也記不起名字了,那人估計對他也有點印象,盯著他多看了兩眼,到底也沒敢認。陳安修今天出門特別是到這種場合,當然不能和在家的時候一樣隨便,還稍微地收拾了一下。家裏的衣服都是頂好的,他本身又有這身架子,稍稍搗鼓一下看起來就挺像那麽回事,這也難怪那個保安不敢認。


    唐娜和他並不熟悉,一路走過來,說的大多就是天氣和城市環境這類適度而公共的話題,直到走到那幢有廣玉蘭樹的別墅前,他們停下腳步,廣玉蘭的花期已過,葉子間不見了碗口大的白花,但枝幹挺拔茁壯,樹葉蔥綠流光,還是一如記憶中的。


    “……先生現在應該在書房,您是否直接……陳先生?”唐娜說到一半發現陳安修心思不在這裏。


    陳安修意識到失禮,咧嘴笑笑,“抱歉,想起點以前的事情。”


    關於他們三年相識的事情,唐娜是知道的,故地重遊的心情她大概理解。從剛才到現在,這位一直保持著禮貌而克製的距離,給人的感覺並不太容易接近,現在這一笑,倒讓她有點相信joe說的話了。joe不止一次說過小陳先生是個開朗而容易相處的人,她的態度就放鬆很多,兩人往裏走邊說,“聽說陳先生以前在這裏工作過?”


    “是啊,差不多有兩年。”


    剛到門口已經有個人管家在門口迎著,現在當然不是劉越,但也是個年輕男孩子,能派到這裏來的想必也是學曆和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在君雅,初入職場的新員工很少有直接進管理層的,都需要在基層鍛煉一段時間,一來可以近距離接觸客人,二來可以熟悉酒店的運作流程,而在所有的基層工作中,個人管家無疑是個非常不錯的過渡階段,表現好的話,很快就能升上去了。那人不認識陳安修,看是唐娜引進來的,隻當是章時年的客人,打招呼表現出來的也是對貴客的恭敬和尊重。


    陳安修忍住撓撓頭的衝動,還真是和三年前不一個待遇了,如唐娜所說,章時年果然在裏麵,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人,看著像是在商量事情,唐娜進去了,他和正好抬頭的章時年目光對著正著,他比個上樓的手勢,章時年輕微地點下頭。


    個人管家要送茶點過去,見陳安修出來,就殷勤地問道,“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謝謝,我上樓休息一會。”陳安修熟門熟路地上了樓梯,找到主臥。臥室的衛生明顯已經整理過,鋪麵上幹淨地連個皺褶都沒有,柔軟清香的大床看起來很有誘惑力,從結婚到現在的大半個月,他幾乎都沒怎麽休息過,家裏老老小小的一堆客人,秋收,臨了劉雪那裏又來一出,他忙地腦袋都大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一下,他把隨身的小包和衣服扔到沙發上,又去衣櫥裏摸了件章時年的睡袍一路衝到浴室,水溫適度又自帶衝浪按摩功能的浴缸差點讓他在裏麵舒服到睡著。可等他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有個小問題,他好像忘了帶內褲了。


    因為某些尺寸方麵的差異,他們兩個並沒有混穿對方貼身衣物的習慣,可現在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他這樣安慰自己,然後沒什麽心理負擔地拉開抽屜,從裏麵抓了條章時年的出來,蹭蹭蹭三兩下套上了,腰那裏好像有點鬆,但也不用擔心會掉下來,“好在章時年在這方麵沒什麽特殊的興趣愛好。”穩重的款式和顏色,質地也是以舒服的棉質為主。


    床鋪雖然已經整理過了,但枕頭上好像還有熟悉的章時年的味道,陳安修拍拍枕頭,拉高被子很快睡著了。


    章時年午飯的時候上去看過那人一次,見他睡的香,就沒喊醒他,看看時間兩點多了,那人還沒動靜,他有點擔心了,讓書房裏其他人先商議著,自己又上去看了一次。


    臥室裏的溫度很足,陳安修這會已經不被子整個踢掉,揉在懷裏抱著了,這是他最習慣的睡覺姿勢,右側臥,懷裏抱著東西,一條腿還要搭在上麵。


    因為這略顯豪放的睡覺姿勢,陳安修身上的睡衣下擺上挑,這樣一來整個下半身基本就沒有遮擋了,修長的兩條大長腿,挺翹的臀部,當章時年的視線落在那條眼熟的內褲上時,目光明顯深了深。


    章時年搖搖頭,把沙發上的衣服放到浴室門口洗衣籃裏,又彎腰把床邊隨意甩開的鞋子擺好,見沉睡的人還是沒醒,就坐到床邊拍拍那人的臉,“安修。”沒動靜,“安修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陳安修的睫毛輕微顫了顫,但人是一動沒動,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


    章時年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彎腰附在貌似還在沉睡的人耳邊輕聲喊道,“安修起床了。”


    耳朵是陳安修的敏感區,章時年的呼吸噴在上麵,他怕癢,本能地想縮縮肩膀,但他忍住了。


    章時年吻他的臉頰和耳後,手也從大開的領口那裏探進去,嘴裏喃喃道,“這個樣子真的想讓人做點什麽?”


    “你想做什麽?”陳安修終於不堪其擾,忽的睜開眼睛,勾著章時年的脖子,將人拖上床。


    “終於肯醒了?”章時年揉揉他睡地亂蓬蓬的頭發。


    陳安修鬆開手,任憑自己分量不算輕的身體整個壓在章時年身上,“本來沒醒也被你弄醒了,章先生,你怎麽對個小助理也下得去手?”


    “主動睡在我床上的小助理?”


    陳安修強詞奪理說,“別說主動睡到你床上,就是脫光了主動坐到你懷裏,你也要老僧入定,心如止水。”


    章時年作勢考慮了一下,然後頗有誠意地建議說,“我盡量,要不然下次你試試?如果一次不行的話,多做幾次,也許我可以做到。”


    陳安修沒好氣地將人推開,“喂,你以為我每次都跟著你往溝裏跑嗎?我們智商沒差那麽大好不好?”他從章時年身上翻下來,兩人並肩躺在枕頭上,他睡覺的時候沒拉窗簾,此時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臉上懶洋洋的,閉著眼睛的時候陽光是暖暖的紅色,隻要在這個人人的身邊,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渴望的安寧和平靜。


    “還想睡?肚子餓了嗎?”


    陳安修閉著眼睛,摸摸肚子的位置,“你不說的時候還沒感覺,你這麽一說還真點,現在幾點了?”


    “還有一刻鍾就三點了,起來吃點東西,晚上再睡吧。”


    “好吧,吃飯去。”陳安修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你從那個包裏把我的衣服翻出來遞給我。”他自己則隨手把睡袍解了下來。


    “你這腿上是怎麽回事?”陳安修坐在床邊伸腿穿褲子,章時年很自然地就看到了他膝蓋那方的那一大塊淤青。


    陳安修不是很在意地打算繼續把褲子拉上去,“還不是劉雪那個女人踢的。”


    章時年按住他的膝蓋彎腰看了看,“先上點藥吧?現在還疼不疼?”


    “開始挺疼,不過這都好幾天了,已經沒什麽事了。”他以前受過的傷比這重多了,不過那並沒有讓他因此少根痛感神經,他肉體凡胎的,劉雪狠狠踢那麽一腳怎麽可能不疼,但他一個男人又不好對別人說,不過對著章時年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怎麽招惹到她了?”


    “還不是她那輛寶貝愛車……”陳安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他聽,那兩天可把他累慘了,本來就那麽點刮痕,本來想在市區找家美容店修修的,結果不讓,非要去4s店,去了4s店也不消停,又要檢修,又要保養,最後還不知道買了什麽東西,不付錢就鬧,最後幾千就那麽出去了,還搭上兩天功夫。


    “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陳安修扣上腰帶扣,又把章時年手中的薄毛衫勾過來套上,“不是多大點的事情,我都解決完了。”


    章時年也沒說什麽。


    等他們正裝下去,飯廳裏的餐點已經準備好了,有一大份粥,還有幾個小菜,份量總起來說並不多,“你這是喂小雞呢,就這麽點?哪裏夠填飽肚子的?”但這一點不耽誤他拉開餐椅坐下來的速度,他是真的餓了,肚子裏八點那頓早飯早就消化幹淨了。


    章時年夾筷子菜給他,溫聲說,“待會就是晚飯時間了,現在吃太飽,又要耽誤晚飯。”


    唐娜見章時年離開好一會,就出來看看,聽到飯廳裏有聲音,就向這邊看了一眼。分坐在餐桌兩側的人,一個喝粥,一個夾菜,氣氛真是說不出來的溫馨,她還沒見過先生這樣和人說話,帶著點誘哄,帶著點寵愛,和以前的逢場作戲真的不一樣。她了然地笑笑退開,打算去告訴書房那些人繼續下個議題。


    陳安修沒吃完就把章時年趕走了,他吃個飯而已,還用得著別人貼身伺候嗎?不懂浪漫的人敗興總是拿手好戲。


    吃完飯陳安修就到無人的會客室裏趴著看書,室內的溫度太舒服,他一會睡一會醒的,直到門上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請進。”


    “先生您好,請問這個房間需要幫您重新整理一下嗎?”來人打開房門,但並沒有進來。


    陳安修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從沙發上跳起來,“嫂子。”


    秦雲一抬頭見是他,臉上也顯露出驚喜的神色,把小型的工作車停在門外,進來小聲說,“安修,你怎麽在這裏,你是回來工作了嗎?在哪個部門,我怎麽沒聽你關哥說啊。”原先陳安修被逼離開的時候,她還挺為他抱不平的,後來聽說他進了待遇更好的泰恒,但最後不知道怎麽的那個工作也沒保住,就隻能回家開小飯館了,他們全家也去小飯館吃過幾次飯,但到底不比在酒店時經常見麵,慢慢的關係也疏遠一些。不過現在見到還是很高興的。


    “不是啊,嫂子,我過來玩的。”他和章時年關係特殊,現在社會上確實還有很多人不接受這個,他也不好走到哪裏介紹到哪裏。


    秦雲驚奇了,“來玩的?”這裏住的章時年,她是知情的,那不就是說安修是來找章時年玩的,這兩人現在竟然成了朋友關係,“這幾年你和章先生都有聯係啊?”


    陳安修有點尷尬地應著,“是啊,聯係著。”各方麵都聯係著。


    秦雲不以為意,“那也挺好的,多個朋友多條路,章先生看著就是個有本事的。”短短兩個月的助理,就能交上章時年這樣的朋友,這說明安修有本事啊。


    “是啊,是啊。”再問下去,他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好在秦雲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聊天的,簡單交談幾句,就謹守本職,開始工作了,陳安修想幫她,她連忙擺擺手阻止,示意外麵說,“不是我拿你當外人啊,但你現在是客人,讓人看到影響不好,這屋裏還有好多人呢。”


    “這有什麽,客人主動幫忙,這說明客人素質高。”陳安修幫著把垃圾袋拿出去丟在工作車上。


    秦雲笑看他一眼,“你總有道理。”


    但收拾完這屋後,秦雲就不讓跟著去其他屋了,其實陳安修也沒意思再去,他還不想給秦雲惹麻煩。


    因為有秦雲這件事,晚上陳安修便不打算在章時年房裏睡了,他在章時年洗澡的時候,把自己帶來的小包重新整理好。


    “你這是做什麽?”


    陳安修最後把拉鏈拉上,“我到隔壁去睡。”


    “發生了什麽事?”


    “秦雲嫂子在這裏。”陳安修說完這句話發現章時年不理解,就說,“就是那個服務員啊,我以前認識的,我們的關係她不知道。”


    “所以呢?”


    陳安修怪叫,“所以我們當然不能睡在一起了,萬一被秦雲嫂子發現,所有人就知道了。”嫂子一定會告訴關哥,關哥在工程部肯定瞞不住,到時候就天下皆知了。


    “這麽怕他們知道?”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如果真的怕當初就不會選擇和章時年在一起了,隻是有太多的人知道他們關係後,選擇了疏遠和保持距離,他不想拿這件事去試探昔日那幫兄弟的接受底線。總不能所有不接受的都斷絕關係吧?一步一步的來比一下子突襲效果會更好。


    章時年聽完他的話,將小包奪過來扔到衣櫥裏,一俯身抱起人摔到床鋪上。


    “感情我說了這麽多道理都是白費?”陳安修歪著頭躲閃落在臉上的親吻。


    章時年握住他的腰,伸手解他的腰帶扣,“明天早上過去。”如果不是顧忌人沒吃午飯,下麵書房裏還有人等他,他下午在看到安修穿著自己內褲的時候就想做這件事了。


    陳安修挺挺腰,配合他的動作,手臂搭在章時年的肩膀上一個勁笑道,“章先生,你覺得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情?”還要背著別人,一到白天還要做出沒有關係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可以趕在最後一刻說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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