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嶴胸中嗖的騰起熊熊怒火,一個騰身從床上跳起,掀開被子便要去踹了那道士老窩。


    暖和被子掀開刹那,一大片天青色浮現,淡淡清潤如雪的氣息撲鼻而來。


    謝嶴一愣,低頭瞅瞅,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所穿單衣比身形大了不止一圈,袖口沒過了指尖不說,下擺更是長了一大截——


    這是……青鈞師侄的裏衣?


    謝嶴傻眼,伸出爪子在無暇衣料上摸了摸,忽然想起昨夜自家師侄所穿那件單衣與此款式相同,思緒刹那如水波一晃,記憶再現——


    青絲軟帳垂下,滿床浩瀚真氣蘊蕩,單衣淩亂掛在少年修長結實的雙臂上,熾熱氣息盈麵,道道隱忍低沉j□j在耳邊回響……


    ‘師叔……’


    噗滋滋——!


    謝嶴臉皮頓時像是悶熟的螃蟹一般通紅燒熱,渾身皮膚對這單衣敏感萬分,隻覺這衣料處處貼身,絲絲掃肌,好似…好似…自家師侄的手掌撫在她身上——


    謝嶴立刻一巴掌抽上自己腦袋。


    打住!他姥姥的一定要打住啊啊嗚!


    雖不知自家師侄此時在哪裏,但是‘師叔’與‘師父’同輩,在清規加身又善惡分明、道心劍骨又正氣湛然的青鈞師侄眼裏,師叔師侄之間發生這等事情……不對,被師叔撲倒這種事情,簡直是天理難容,一定當做禁斷不倫孽事!沒準這會已經前往太蒼山莊稟報宗能老祖,看如何處理她!


    謝嶴幾乎能想象到自己被丟在太蒼山莊黑暗暗的祠堂裏,逐漸關閉的大門外,少年冰寒俊容上露出厭惡排斥的表情!


    謝嶴一哆嗦,打定主意趁著自家師侄沒回來趕緊離開。


    不過……


    謝嶴瞅瞅小幾上疊得方方正正的衣服——


    最下方是一件分外眼熟的若蘭衣衫,衣料幹淨如雪,沒有分毫褶皺,領口整齊彎折,正是雲青鈞平日所穿外裝,上方還擺放著一條淺色腰帶,想來是考慮到謝嶴此時沒有外衣穿,所以才把自己替換的衣物放在了這裏。


    而在其上,正是謝嶴昨日所穿的裏衣,不知何時竟已經洗的幹幹淨淨,幹燥柔軟,隱隱還可以嗅到皂葉清香味道。


    難道……青鈞師侄……並未生氣?


    ——怎麽可能!


    謝嶴麵無表情又撓了自己一爪子。


    一定是青鈞師侄不想讓自己穿著他的單衣,所以才不得不這般做!


    謝嶴晃晃腦袋,生怕再胡思亂想耽誤時間,趕緊換好衣服,腳下抹油離開。


    ……


    朝日披前庭,皦皦流光轉。


    遊廊下,一人穿過晨霧緩步走來,衣袖拂過廊外柔勁柳條,手中無劍,卻仍有三尺劍光縈身。


    樹梢雀兒嘰嘰喳喳,雲青鈞踏上台階,一手穩穩端著雕漆木盤,上麵擺著一碗魚肉粥,一屜精致剔透的小籠包,一小盤白灼蟹肉,一小盤幹蒸雞脯,皆是某個肉食動物愛吃的食材。


    如此秋日清晨,本不應多食這些雞蟹魚肉,不過……


    縱容一次……也不無不可。


    雲青鈞俊臉微紅,想及那人主動尋來,又思及昨夜種種,衣領之外的脖頸逐漸蔓延瑰麗紅色,豔勝萬瓦霞光。


    原來……師叔是女子……


    所以他才會……以前才會……有那般念想……


    清風旋身而過,雨後清晨濕潤濯濯,滿庭落葉金色,一滴雨珠滑落屋簷滴下。


    雲青鈞斂了斂神,抬手正欲敲門,忽而蹙眉一擰。


    屏息了一瞬,掌心猛然震開門扇,一眼望去,屋內空蕩無人,唯有床上一件換下的單衣。


    “喀嚓——”


    雲青鈞足下青石地板迅速龜裂出一道恐怖裂痕直通床榻,生鐵鑄成的門框被清長手掌生生捏碎,融融暖流刹那冰凍千尺,黑眸一片森寒暗沉——


    “即使這般...也要離開嗎......”


    與此同時在隔壁院落,某隻人形青龍正一臉糾結邁入院中,腦中反複播放著忙碌一夜收集的妖仙精各方見解。


    “戎睚大爺,龍本好淫……咳,精力旺盛,因而有這般衝動,實屬正常、正常!”


    正常?那為何本大爺以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恨不得連皮帶骨頭吞了對方的衝動?


    戎睚焦躁繞樹轉圈。


    “或許青龍大爺在那墉邙山下壓得太久,欲望不得紓解,故此會有這般奇念異動,也並非異常——”


    本大爺自然知道!所以才會去那花樓楚館之地,可是就算那些人脫光了衣服,他一次也沒有x起過,見到那些人貼上來就忍不住踹飛!


    戎睚惱火繞樹再轉圈。


    “青龍大爺,龍族本就不同於其他,況且依照青龍大爺這般修行,恐怕隻有一種情況……因情生欲,欲由情生……”


    踩地越來越深的腳步驀地停下——


    因情……生欲?


    所以他才會對一隻人類幼崽發情?


    荒謬!荒唐!胡說八道!


    他堂堂青龍,怎麽可能會……會……會對區區人類……喜歡……


    ‘喜歡’兩個字從亂成一團的腦中冒出,好似日出東方渡了萬丈金光,分外閃耀奪目,戎睚心口噗通狂跳,血流莫名加速。


    秋風暖暖襲,落葉燦燦下,一隻人形青龍滿臉通紅站在百年老鬆下。


    就在戎睚又忍不住再次開始繞樹轉圈、重複以上步驟時,院中禁製忽而一晃,發出陣陣嗡鳴。


    戎睚抬首,金眸泛出冷質離光,揮了揮手,一人憑空出現。


    “嗬——”


    火瑤緋晶熾鳳冠,萬團花簇綴衣裙,女子娥眉藏傲,靈眸流光溢彩,氣質高華萬方,妍姿盛若仙靈牡丹。


    “還是這般牢牢守著自己所在領地,在何處都布下禁製——”幽貘公主落在地上穩住身形,抬眸望了望戎睚,靈眸漸漸泛出春潮水光,猛然撲身欲入青龍之懷,下一瞬卻撞上一麵拔地而起的水牆。


    “若無大事所說,本大爺這就把你踹回幽貘老窩。”戎睚懶洋靠在樹上,金眸冷漠強悍,蒼青發絲迷離斑駁樹影。


    蒲如嬛癡癡看了看,在那禁製不耐煩的快要排除她時,才慢悠悠道,“雖無甚大事,不過昨晚……本座倒是看到了有趣的東西,與那純陽少年有關。”


    戎睚皺了皺眉,“何事?”


    見那雙殘酷金眸終於盯著自己,蒲如嬛嚶嚀一聲,軟身靠著水牆似貼似磨,“昨夜……我觀那純陽少年覺神不穩,於是留心了下,畢竟那般罕見體質乃是你最中意的口糧——”


    三神之中覺神主司善惡羞恥,有發夢臆想之能,因此若是一人夢中心神激烈變換,晗夢閣便會有所動蕩,隻不過應神魄之力大小,動蕩可小至弱無,大至搖柱翻頂,甚至六界生靈但凡肉身逝去,其覺神都會先到幽貘界中,直到再度輪回,才會與另外二神重聚。


    是以幽貘公主知道這般細枝末節,也實屬正常。


    “如何不穩?”戎睚眉頭越發擰在一起。


    “那純陽少年似是受了術法,覺神短暫遊離,尋求靈氣旺盛之體,”蒲如嬛啼笑一聲,“我觀之是無傷大雅之術,對他修行反而有益,於陽氣大補,便助他一力,令他覺神暫不歸體,好讓法術更加牢固……”


    豔麗靈眸流動暗寓水波,蕩漾圈圈漣漪曖昧春意。


    “想他年少氣盛,怕是昨夜尋了一位修仙女子,共度千金春宵——”


    “轟——”


    驚天煞氣猛然巨蕩散開,無儔威力所過之處摧屋毀牆,拆門卸瓦,碎石化鐵,一聲巨響過後,天字一號房尚算精致的院落刹那夷為平地,隻餘滾滾硝煙悠悠飄蕩。


    正在煮粥的雪禪一臉茫然握著木勺,身前灶台通通化成灰末;


    正在換衣的白衍一臉愕然握著腰帶,剛剛拭淨的俊臉撲了滿鼻子灰。


    “你方才……說了什麽?”


    蒼青發絲無風狂舞,沉沉嗓音如雷雲滾電,某人形青龍獠牙森森露出血腥冷光,殺氣猖狂瘋湧,衝天滅地,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如咯嘣作響嚼碎某人的骨頭磨碎了某人的肉。


    “誰和誰……共度了春宵——?!”


    ……


    朱招派山門外——


    玄武鐵岩撐石門,紫桐林中語鸚哥。


    “就是此處?”謝嶴望著眼前數級琅討奶n祝デ縞懊杌嫻拿排疲勱嗆鶯菀懷欏?br>


    ……這也太他姥姥的顯擺有錢了!


    “沒錯。”被謝嶴問路後硬是要一同跟來的小王爺點點頭。


    “這朱招派貌似非常有錢?”謝嶴滿眼疑惑。不過是修仙門派,哪來這麽多財源揮金如土?


    “這是當然,自從修仙之人入世後,皇族便醉心於此,尤其是代代儲君登基後,皆妄想修得長生不老,”蕭世寧冷哼一聲,“早在先皇當朝時便在普天之下尋求名聲威重的修仙門派,供其生養,換得仙丹。”


    “也就是說…這朱招派是給皇室特供仙丹的門派?”謝嶴嘖嘖稱奇。


    “差不多如此,”蕭世寧熟門熟路往前走,“不過雖與俗世這般牽連,派內依舊是仙家道門清幽之地,處處是修行高深、道高望重的道長,所以父王也喜愛來此論道解惑。”


    兩人說著很快來到山門前,有小王爺帶路,守門的弟子輕易放行。


    想到自己出發前留在廳堂內桌上稟明去向的信紙,謝嶴深吸了口氣——


    唔,沒有去向不明,戎睚應該不會再破壞屋子了吧?


    而且留言最後寫明了要求速速更換客棧,等自己回去後也不會遇上自家師侄——


    為自己的思慮周全滿意點頭,謝嶴一腳邁入了門檻。


    清風盤旋靴底,門檻上方一抹流光隱隱閃過,宛如天機恢恢濾網,暗暗篩選能入其內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公郵密碼從汪汪那邊複製粘貼過來,少了個c,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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