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諾一倫敦醫院。


    穿著薄外套,戴上呢帽,秦梓歆坐在窗前,看著室外的景致,感受著午後陽光灑在她身上的懶懶感覺。


    辜禦臣從外麵走了進來,立即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怎麽穿得這樣少?”


    秦梓歆轉過臉,衝辜禦臣微微一笑,“我又不冷,何況,外麵陽光這麽大。”


    辜禦臣拉緊披在秦梓歆身上的外套,“倫敦的天氣說變就變。”


    “謝謝。”


    辜禦臣蹲在秦梓歆的麵前,“你感覺還好嗎?”


    “嗯。”


    “檢查報告等會兒就能出來,答應我,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都不要放棄治療。”


    秦梓歆輕點了下頭,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


    辜禦臣深深地注視著秦梓歆。


    她比一個星期前,似乎更瘦了,手背上的青筋浮現,蒼白的臉孔隱在笑意之下。


    “累不累,要不要在床上躺一會兒?”


    “好。”


    辜禦臣扶著秦梓歆緩緩地站起身。


    她的身子已經很是虛弱,猶如油盡燈枯的蠟燭,隨時可能熄滅。


    秦梓歆慢慢地走到病床邊,在辜禦臣的幫助下,在病床上躺了下來。


    辜禦臣細心地替秦梓歆拉好被子,柔聲囑咐道,“你睡一會兒,我出去買午餐給你吃。”


    “好。”


    將秦梓歆的雙手放進被子裏,辜禦臣這才轉身離去。


    秦梓歆疲累地閉起了雙眸,靜靜地聆聽這個世界。


    她自己的身子她很清楚,她知道她在這個世界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多了……


    這一個星期在英國,盡管醫生每天都給她做檢查,會診討論她的身體狀況,可她知道,最終的結果依舊還是無法逆轉……


    她很掛念淺淺,也清楚淺淺一定也很掛念她,她真的很擔心季淩天沒有辦法安撫住淺淺……她不想她的女兒難過。


    她究竟還有多少時間可活呢?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如果最終的結果都是死去,那就讓她不要再承受這樣的病痛折磨吧……連心跳都附帶著疼痛,這樣的折磨,寧願早早死去。


    她不想跟辜禦臣說她已經放棄,她怕辜負了人家千裏迢迢帶她來這裏治病的決心……


    對辜禦臣的恩,她恐怕無法去還清了。


    中午的時候,辜禦臣帶了午餐過來……


    秦梓歆靠坐在床上,原想自己端起湯來喝,可誰想到,她竟虛弱得連碗都端不住。


    若不是辜禦臣眼疾手快地接過那碗湯,她的手恐怕已經被湯灼傷。


    辜禦臣顯然沒有料到秦梓歆的情況已經這樣嚴重,他訝異地看著她。


    秦梓歆勉強漾起一抹笑解釋,“我隻是手滑了……”


    他知道她的情況變得也嚴重,也知道她一直努力在他麵前維持最好的狀態,可他沒有想到,她的身子竟已經差到這樣的地步。


    他沒有去揭穿她努力維持的良好狀態,隻是默默地盛起一湯匙的湯,吹了一下,放到她的嘴邊,“我喂你喝。”


    她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還是乖乖地張開泛白的唇瓣,喝了一口。


    辜禦臣很耐心地一口一口地喂她,為了讓她有精神,還不時跟她說著天南地北的笑話,努力化解病房裏的沉悶。


    她一直撐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就是不想辜負他的心意,可是,她真的很累……


    她好想就這樣睡著,然後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最後沉浸在這個夢裏,哪怕就這樣不再醒來。


    ……


    醫生辦公室。


    辜禦臣緊張地問,“醫生,梓歆的情況如何?”


    醫生重重地歎了一聲,搖頭,“對不起,辜先生……”醫生將一份檢查報告遞給了他。“這是我們第三次給秦小姐做的檢查報告……結果還是顯示,秦梓歆小姐做心髒手術比不做心髒手術要好。”


    辜禦臣憤憤地吐出,“如果你們醫院也和其他醫院的診斷結果一樣,那我還來你們醫院做什麽?”


    “真的對不起,辜先生……秦小姐的身體排異情況實在太嚴重,即便現在能替秦小姐做手術,她的身體恐怕也吃不消……”


    “我不管,你們一定要討論出一套救治的方案,如果梓歆不能從這裏健健康康地出院,我保證我會讓你們醫院從此無法在倫敦立足。”


    “辜先生,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四天三夜的會診,我們討論了所有可行的方案,可始終沒有一種方案能夠在秦小姐身上實施……”


    辜禦臣用力捶了一下桌子,盛怒吐出,“我說了,我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一定要梓歆健健康康地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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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市。


    她為什麽會跟辜禦臣離開而決定不再回來?


    就算她跟辜禦臣在一起,她也沒有理由不回來,除非有一個不回來的理由……這個理由跟她生病有關嗎?


    她究竟得了什麽病?為什麽她要一直隱瞞著?


    突兀的手機震動,打斷季淩天的沉思,他瞬間隱藏傷感的情緒,這才按下接聽鍵。


    手機內傳來了手下恭敬的聲音,“季總,已經查到辜禦臣在英國的住處。”


    “很好,將地址發給我。”


    “是。”


    結束通話,季淩天按下桌麵上的內線電-話,將自己的秘書叫了進來。


    “小艾,將我所有的行程都推到下個星期,我有事要出國一趟。”


    “好的,總裁。”


    秘書退離後,季淩天再次拿起手機撥下一串號碼——“安排一下,我要到英國去。”


    ……


    夜晚。


    淺淺抱著流氓兔輕敲父親的房門。


    身著睡衣的季淩天打開了房門,“淺淺。”


    “爹地,我想跟你聊一會兒天。”


    “好。”


    淺淺走進了房間,盤起腿,在房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季淩天拉了把椅子坐在淺淺的對麵,溫柔地問,“睡不著嗎?”


    淺淺下巴磕著流氓兔,點點頭。


    季淩天輕笑著撫了撫女兒的臉蛋,“傻瓜,爹地不是跟你說了,爹地過兩天就回來。”


    “可是媽咪也不在家,家裏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爹地隻去兩天就回來。”


    “爹地,你是去找媽咪嗎?”


    “啊?”


    淺淺咕噥道,“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是去找媽咪了……媽咪一定是不回來了,所以你才去英國找媽咪回來。”


    女兒這樣聰明,讓季淩天都有些無法招架。


    淺淺乞求地望著季淩天,“爹地,你一定要把媽咪找回來好嗎?”


    “爹地會的……雖然爹地的確是去英國找你媽咪,但是不是你媽咪不回來,而是你媽咪有事情在英國耽誤了,所以爹地去英國接她回來。”


    “你們不是連朋友都做不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去英國接媽咪呢?”


    “誰跟你說我和你媽咪連朋友都做不了的?”


    “是媽咪說的啊……”


    “她說的?”季淩天皺眉,“什麽時候?”


    “就是前段時間啊,媽咪跟我說,等你回來的時候,你和媽咪就會分開,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以後不會常見麵……這不是連朋友都沒有在做嗎?”


    “你媽咪誤會了,爹地沒有不想跟你媽咪做朋友。”


    “真的嗎?”淺淺瞪著無邪的雙眸看著季淩天,“你會跟媽咪做朋友,以後經常見麵?”


    “當然,我們還有你啊!”


    “為什麽可以做朋友,卻做不了夫妻?”淺淺失落地詢問父親。


    “這個……”


    “爹地,是不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啊?”


    這個問題季淩天沒有回答。


    淺淺再問,“是不是報紙上報道的那個姓任的阿姨?”


    季淩天平靜地看著女兒,“爹地跟你說過,報紙上都是胡說的。”


    “可是報紙上也報道了你們可能離婚的消息啊……而且,媽咪也說你有喜歡的人。”


    季淩天小聲地吐出一句,“你媽咪她又不了解我。”


    “啊?你說媽咪不了解你嗎?”


    “好了,淺淺,小孩子不能有這麽多問題。”


    “哦。”


    “乖,爹地抱你回房間睡覺。”


    “嗯。”


    季淩天抱起淺淺,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


    離開-房間的時候,淺淺仍不忘叮囑父親,“爹地,你一定要將媽咪帶回來哦。”


    “爹地會的,爹地跟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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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倫敦。


    隔著一層墨黑的鏡片,季淩天雙手環胸,仰頭審視眼前聳立在朝陽烈日下的房子。


    微風吹拂著他狂放不羈的黑發,使得他俊肆的麵孔更增添幾分帥勁,他傲然挺立的身影,透著一股與生俱來、唯我獨尊的霸氣風采。


    暗黑的墨鏡遮住了他的雙眼,而這讓隨行的一幹手下無法猜測出主子的心思是好或是壞。


    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麽長的時間,就在隨行的屬下以為主子快變成化石時,一道低沈具磁性的聲音才由季淩天的口中吐出──


    “阿冀。”季淩天仍舊盯著眼前的房子,頭也不回地喚著隨行的手下。


    “屬下在。”名喚阿冀的手下出現在季淩天的視線裏。


    “你查得仔細嗎?這棟房子就是辜禦臣在倫敦的住處?”


    “屬下調查得很仔細,這裏是辜禦臣在英國的獨立屋,他並沒有跟他的父母住在一起。”


    “嗯。”


    “季總,需要屬下上去敲門嗎?”


    “不用了。”季淩天摘下墨鏡,露出炯亮有神的雙眸,“他已經出來了。”


    季淩天的一席話,讓所有的人此刻都朝別墅的大門望去。


    果然,一輛不菲的車子從別墅裏開了出來。


    季淩天倚在身後的車身上,由著自己的屬下上前擋住正在行駛的車。


    車裏的辜禦臣完全沒有想到會看見季淩天,在數名季淩天的手下的阻撓下,他停下了車,麵對麵跟季淩天相視。


    “辜理事,好久不見。”


    “季總,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季淩天從車身上站直身軀,霸氣的眸光打量一般的掃過辜禦臣,“都是聰明人,何必跟我裝傻?”


    辜禦臣佯裝很認真在想,“為了新項目的事?”


    季淩天輕嗤一笑,“為了秦梓歆!!”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吐出。


    “你說梓歆啊……我也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是嗎?”季淩天斜睨著辜禦臣,嘴角微彎,“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我老婆可是跟你一起來英國的。”


    辜禦臣沒有否認,“是,我是跟梓歆一起來英國的,可是到了英國我們就分開了……”


    “分開了?”


    “是啊,她來英國是為了散散心,我則是為了回來看父母。”


    “這麽說,你們沒有在交往?”


    “交往的男女也不需要天天都膩在一起吧?”


    季淩天一聲笑,“所以,你回英國這麽多天,你和秦梓歆一直是分開的?”


    “沒錯。”


    “辜理事,我想你真的太小看我的洞察力了……如果你跟秦梓歆沒有在一起,你車裏現在帶的那份便當又是給誰送去的?”


    麵對著季淩天逐漸犀利的目光,辜禦臣回以毫不畏懼的笑意,“據我所知,梓歆已經跟季總你離婚了,所以,季總你現在沒有權利管梓歆的行蹤。”


    “我知道辜理事你一直都是我老婆的愛慕者,可是,我必須提醒你,在我沒有簽字之前,秦梓歆她依然還是我老婆……我私自拐帶我的妻子,這可不符合辜理事你一向維持的良好形象!”


    “首先我沒有拐帶梓歆,我們隻是恰巧同路而已,其次,謝謝季總你誇獎我,對於我的形象,我也一直引以為傲。”


    “辜禦臣,我沒有時間在這裏跟你拐彎抹角……秦梓歆,她在哪裏?”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和她到英國以後就分開了。”


    季淩天眯起了眼,分明不相信辜禦臣所說的話。


    “抱歉,我還有事。”辜禦臣轉身。


    然而,一行季淩天的隨從,一字排擋在了辜禦臣的麵前。


    辜禦臣惱怒地轉過身,用眼神抨擊季淩天,“看來我需要提醒一下季總你,在英國禁錮他人的人生自由是犯法的。”


    季淩天爾雅一笑,“我並沒有禁錮辜理事你的意思,我不過是想跟辜理事你好好聊聊,可顯然辜理事你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人,那我也隻好用不聰明的辦法。”


    季淩天話音剛落,幾位手下已經將辜禦臣禁錮。


    他們搜著辜禦臣身上的衣服,驀地,在辜禦臣的休閑外套裏,他們搜到了一張名片。


    看到那張名片,辜禦臣的臉都黑了。


    季淩天立刻從辜禦臣的臉色中看出這張名片的重要性,隨即示意手下將名片拿來。


    辜禦臣憤憤地掙開禁錮他的人,咬牙迸出,“季淩天,我一定會告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季淩天低頭看著名片,不以為意地吐出,“好的,我的律師隨時恭候你。”


    辜禦臣氣得緊緊地攥住拳頭。


    萊恩·比伯——諾一倫敦醫院最權威的心胸外科醫生。


    季淩天促狹地眯起眼,將名片的背麵翻了過來。


    名片的背麵印的是諾一倫敦醫院的具體方位。


    看著這張醫生名片,季淩天皺起了眉,腦袋裏突然像是被敲了一記警鍾。


    她明顯是帶著病來英國的,而辜禦臣的口袋裏放著一張醫生的名片,這是否意味著她此刻就在諾一倫敦醫院?


    季淩天轉身,命令下屬。“去諾一倫敦醫院。”


    “是。”下屬立即替季淩天打開車門。


    辜禦臣見季淩天上車,忙也跟著上了自己的車,跟季淩天一路狂飆。


    ……


    半個小時後,季淩天抵達了諾一倫敦醫院。


    這所醫院在倫敦可算皇家級別的私人醫院,因此,醫院不禁環境宜人,也大得驚人。


    “季總,需要我進去問一下夫人所在的病房嗎?”


    “不用了,辜禦臣會帶我們進去。”


    季淩天話音剛落,就見辜禦臣的車停在了他的腳邊。


    辜禦臣匆匆的從車上走了下來,擋在季淩天的麵前,“梓歆她不想看見你!”


    “她想不想看到我,顯然不是你說了算!”


    “季淩天,你告訴我,你來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麽?”


    恐怕連季淩天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被辜禦臣的問話給怔住。


    他來做什麽?


    他顯然是來找秦梓歆的……可是,他來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來找她是為了什麽,你還來打擾她做什麽?”辜禦臣氣急敗壞道。


    季淩天天生就有處變不驚的本領,這一秒,他已從容不迫地回答,“消失整整一個多星期不跟任何人聯係,作為母親,她必須跟她的女兒有所交代。”


    “所以,你是為了淺淺而來的。”


    “沒錯。”


    “季淩天,本來你追來英國,我覺得你對梓歆還算有點良心,可你這會兒的解釋,卻讓我對你本來存有的一絲同情心瞬間消無……你根本就不值得人同情,就算你今生都見不到梓歆,你都是活該!!”


    季淩天犀利的眸子眯成一條線,眸底迸射的危險的光芒。


    辜禦臣毫不畏懼地大聲失笑,“終有一天,你會後悔你此刻的逃避,也會後悔從來沒有珍惜過梓歆。”


    是的,從一次跟季淩天會麵開始,他就很清楚,季淩天對梓歆的感情,絕非他表麵上所呈現的那樣。


    無論是在宴會上他跟梓歆親近時季淩天那有意無意投來的目光,還是季淩天幾次三番警告他不要靠梓歆太近,以及季淩天此番追來了英國……這全都說明季淩天對梓歆的感情根本就不一般。


    他一直都想跟梓歆說這件事,可是每每他想要跟梓歆說的時候,他在梓歆臉上看到的全都是失落和傷痛……


    他不知道季淩天是在用怎樣的方式在傷害梓歆,但他很清楚,梓歆跟季淩天在一起,一點都不快樂,盡管梓歆可能深愛著這個男人。


    他本來還有歉疚感沒有將這件事跟梓歆說,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的決定是對的,季淩天他根本就不配擁有梓歆。


    “我沒有耐心跟你在這裏耗……告訴我,秦梓歆她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麽狀況?她在這家醫院的哪個病房?”


    “我不會告訴你……你帶給她的,永遠隻有傷害。”


    “你可要不告訴我,但你清楚,這不過隻是在耽誤我的時間罷了……如果你聰明一點,你此刻就會轉身進醫院的病房找到秦梓歆,讓提前知道我的到來,而不是讓我冒冒失失地出現在她的麵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


    顯然,善於抓住人心的季淩天已經成功地攻擊到辜禦臣的內心。


    此刻,辜禦臣正在心底糾結。的確,一切如季淩天所說……他根本阻止不了季淩天,而如果他現在轉身進病房告訴梓歆,季淩天已經來找她,他還能讓梓歆有個心理準備。


    季淩天顯然已經臆測到辜禦臣的想法,淡笑著問,“考慮好了嗎?”


    這一秒,辜禦臣負氣轉身走進醫院。“跟我來……不過,你說到的事要做到。”


    季淩天誠信地吐出,“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時間讓你通知她。”


    ……


    季淩天的幾名隨從堵在了醫院的走廊上,讓醫院瞬間就沉浸在一股肅然的氣氛中。


    辜禦臣已經進病房去見秦梓歆,季淩天則站在病房外等候。


    不知為何,當季淩天站在秦梓歆的病房門前時,看著門頭上那赫然醒目的心胸外科四個字時,他的心竟較之前更加不安起來。


    本來在Y市的時候也猜到她的病可能會有些棘手,不然她不會丟下淺淺不顧,可當來到英國,看到那張醫生的名片以及此刻站在心胸外科的病房前,他的不安感愈發的加重起來。


    要知道,她的身體,最怕的就是關乎到心髒的問題。


    “梓歆不見了!!”


    一聲大吼,打斷了季淩天的思索。


    季淩天抬眼就見辜禦臣從病房裏衝了出來……


    辜禦臣立馬抓來站在病房門外的護士,著急地問,“梓歆呢?她去哪了?”


    拿著點滴液正準備進病房的護士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秦小姐她……她不在病房嗎?”


    “該死的,梓歆到底去了哪裏!!”辜禦臣歇斯底裏地詢問護士。


    護士被辜禦臣恐怖的樣子嚇壞,“我……我也不知道……”


    見到眼前情況的季淩天擰起了眉。


    這一秒,隻見辜禦臣衝到了走道的衛生間,再衝到醫生辦公室,然後衝進電梯……


    然而,在辜禦臣衝上電梯的時候,季淩天的幾名手下卻已經攔截住了辜禦臣的身子。


    辜禦臣憤怒地吐出,“給我讓開!”


    這些人沒有得到季淩天的命令,並沒有給辜禦臣讓路。


    辜禦臣憤憤然地瞪向季淩天,“梓歆不見了,你居然還站在這裏無動於衷?”


    季淩天勾唇嗤笑,“別跟我玩這種小把戲,辜禦臣,顯然是你不知用什麽辦法提前通知了她,而讓她得以提前離開了醫院。”


    辜禦臣抓狂地吐出,“我沒有,你突然到來,我哪裏有時間去提前通知她……”


    辜禦臣的話令季淩天失去了幾分篤定。


    這時候,剛剛進房間的護士拿著一張字條匆匆地從病房裏跑了出來,“辜先生,辜先生……”


    辜禦臣煩躁道,“什麽事?”


    護士來到辜禦臣的跟前,好心道,“這裏好像有一張秦小姐留給你的字條。”


    辜禦臣立馬伸手去接,奈何,字條卻先一秒被季淩天奪走。


    辜禦臣想要從季淩天的手裏搶過來的時候,季淩天的幾名手下已經將辜禦臣阻隔在一旁。


    “梓歆說了什麽……季淩天……你這個混球……”


    季淩天沒有理會辜禦臣的叫囂,視線已經凝在手裏的字條上。


    禦臣: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千言萬語,都無法表示我對你的感激……但醫院的渾濁空氣和沉悶的環境,實在不是我理想的棲息之地,請原諒我的私自離開,不要找我,我會永遠祝福你——梓歆。


    季淩天剛看完字條,費盡全身氣力衝破季淩天一眾手下的辜禦臣已然奪過了那張字條。


    看著字條上秦梓歆所留的字跡,辜禦臣轉身便衝進了電梯。


    這一次季淩天沒有再阻攔辜禦臣,而是命自己的手下一起跟著去找秦梓歆。


    為了尋找到秦梓歆,辜禦臣也沒有再顧跟季淩天的隔閡,他命令季淩天的手下沿著最近的幾條街去找,他自己則在醫院附近秦梓歆可能出現的地方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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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季淩天靜靜地站在床畔。


    高級而寬敞的病房內,放著一束她最喜歡的白色百合,讓病房內充斥著百合淡淡的清香。


    他卻還能聞到屬於她的味道……


    那是她身上一直獨有的味道,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忘記的味道。


    枕頭凹陷的痕跡似乎在說明她前一個小時或者前一幾分鍾還躺在這裏,被子還像是剛剛掀開了一樣……


    這麽巧,他一來,她就走了……


    她為什麽要這樣急急忙忙地離去?她是預感到他來了嗎?


    倏地,枕頭下那隱隱露出的一個紅色手機進入他的視線。


    他伸手將枕頭下的手機拿了起來,一眼便認出,這是她的手機。


    他打開她的手機,卻發現她的手機正處於沒電關機的狀態。


    他微微擰眉,將手機收起,下一秒,不經意地看見窗前的那把椅子。


    腦海裏仿佛有她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畫麵,他不禁失神。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後傳來一道匆忙的腳步聲。


    他轉過身後看到辜禦臣奔了進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腹部已經遭遇狠狠的一拳……


    辜禦臣顯然還沒有消氣,見他彎腰,立馬又在他的臉上揍了一拳。


    頓時,他的鼻子被打出了血,嘴角也不禁擦破了皮……


    辜禦臣卻還沒有平息怒火,揮拳再度上來,可這一刻,他卻被季淩天狠狠掄了一拳……


    這一拳季淩天的力道也不輕,打得辜禦臣的臉上也掛了彩……


    當辜禦臣再要衝上來的時候,季淩天剛回來的手下擋住了辜禦臣的攻勢。


    疼痛如火燒火燎的傳來,季淩天壓製著怒意拭去鼻上的血漬盛怒地瞪著辜禦臣。


    “季淩天,你這個混蛋……要不是你從來都沒有好好珍惜過梓歆,梓歆的身體也不會搞到這麽差……她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嗎?”


    “死”這個字眼,讓原本眼神犀利的季淩天瞬間轉換成驚異。


    下一秒,季淩天抓起辜禦臣的衣服前襟,暴怒的氣息噴射在他的臉上,“你說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我答應過梓歆,我不會告訴你!”辜禦臣倔強。


    “好,看來你需要一點動力。”說著,一拳揮過,他將辜禦臣的鼻梁打出了血,“說不說?如果你覺得動力還不夠,我很樂意繼續效勞。”季淩天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


    “季淩天,你這個無情無義無恥的家夥,梓歆認識你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你現在想要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嗎?我偏偏不告訴你,我也要讓你知道被別人折磨是一種什麽感覺……”


    辜禦臣話沒說完,季淩天又是一拳揮過,血從辜禦臣的嘴角流了出來。


    “到底說不說?”季淩天說著,拳頭又太高。


    “不要這樣……”幾名醫生和護士從外麵衝了進來,忙將辜禦臣拉了開來。


    見到醫生的季淩天倏地揪住其中一個醫生的衣襟道,“秦梓歆她到底怎麽了?”


    醫生看著季淩天凶狠的眸光,直覺可怖,可又覺得季淩天有幾分熟悉,突然想了起來,“你是……是季……”


    季淩天已經失去耐性,眼神噴火地看著醫生,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問你,秦梓歆她到底怎麽了?”


    醫生終於反應過來回答季淩天的問題,“你……你是秦小姐……”


    “該死的,我是他丈夫!!”


    醫生圓嘴,直到現在才發現秦梓歆竟是“淩天”集團的總裁夫人。


    “說!!!”


    醫生被季淩天盛怒的樣子嚇壞,一口氣將秦梓歆的情況全部告知,“秦小姐她得的是因身體排異而引起的心髒衰竭……”


    季淩天終於慢慢地放下了醫生,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醫生驚惶的麵容,“你說什麽?心髒枯竭?”


    醫生努力保持鎮定,“是,是……心髒衰竭,她已經時日無多了。”


    再一次揪起醫生,季淩天咬牙切齒道,“該死的,什麽叫時日無多?”


    醫生嚇得閉起了眼睛。


    一旁的其他醫生和護士連忙勸說,“季先生,您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嗬……嗬嗬……”


    一道刺耳的笑聲傳進了季淩天的耳朵。


    辜禦臣冷笑地看著季淩天,“一向冷靜自製、狂妄自大的季總裁,你原來也有這樣發狂的時刻啊?”


    季淩天狠狠瞪向辜禦臣,“你給我閉嘴!!”


    幾名護士趁著季淩天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將醫生解救了下來……


    醫生嚇得腿都軟了,惶恐地看著季淩天。


    “解釋給我聽,什麽叫心髒衰竭?”這句話,季淩天是在極力壓製下問出的。


    “讓我解釋給你聽吧!”辜禦臣嗤笑著,接過話。


    季淩天的視線凝在了辜禦臣嘲弄的臉龐上。


    辜禦臣恨一般地目光直射向季淩天,“心肌受到嚴重的傷害,令心髒無法正常地泵出足夠的血液來供應身體各個器官活動及代謝的需求,心髒因此漸漸變得肥大,失去心髒功能,這樣叫做心髒衰竭。”


    “這根本不可能,她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做過心髒手術。”


    “可你知道她的身體在半年前出現了心髒的排異現象嗎?”


    季淩天用力搖頭,“她做了心髒手術那麽多年,根本不可能出現排異的現象!!”


    “是啊,按道理是不會出現排異的現象,可是,如果這顆本來就脆弱的心髒還要每天都承受各種的冷嘲熱諷和惡言相向,那這顆辦就脆弱的心髒又怎能保持正常的運作呢?”


    季淩天瞪大的雙眸黑色的瞳孔漸漸內縮。


    辜禦臣的眼眶裏含著隱隱的淚水,“你知不知道,在半年前,醫生就已經跟梓歆宣布,她的生命不會超過半年……”


    季淩天的眼底充斥著難以置信。


    辜禦臣哽咽著,癡癡地笑,“現在你滿意了?你一直討厭和憎恨的人,終於要離開這個世界,從此你可以過你逍遙安樂的日子了!!”


    “都別說了,秦小姐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找到她是最要緊的事……”醫生勸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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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


    昏暗的房間裏,季淩天靜靜地坐在窗簾邊的牆根上。


    房間裏淩亂得不可思議,到處都是打碎的東西……而季淩天紮著玻璃碎片的手背還在一滴滴地滲出血。


    顯然,眼前的畫麵暴風雨後的寧靜。


    誰能夠想到,一貫冷靜沉穩的“淩天”總裁,竟會做出這樣失控抓狂的舉動,他幾乎砸了房間內所有能砸的東西……


    此刻,他靠著牆,眸光茫然呆滯。


    腦海中閃過她與他這一年多年來的點點滴滴。


    倏地,畫麵停留在了半年前——


    她站在他的麵前,像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他,“淩……季淩天,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他嫌惡地看著她,“說。”


    他注意到她吞噎了一下口水,頭微低,靜靜地吐出,“如果六年前關昊沒有想辦法讓我活下來,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他不耐地回答她,“事實證明你活得好好的。”


    她睜大期盼的眼眸,“我是說如果……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他當時想也沒想,選擇殘忍地回答,“沒錯。”


    她緩緩抬眸,這麽多年,第一次抬起澄亮的眼眸看著他,“那如果是現在呢?現在我的心髒出現問題,你依然還是選擇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對嗎?”她說的時候那樣的輕,那樣的緩慢,像是希望他也能認真而清楚地回答她的問題。


    他看到她顯露出失意的表情,心底竟有幾分的滿足,更肆無忌憚地吐出,“這麽多年,每次為M做事,我就有將你碎屍萬段的念頭……你說,我會如何選擇?”


    她怔怔地望著他,試圖在他眼中尋找他說謊的痕跡,可是沒有,他的眼中,充斥的全都是厭惡。


    ……


    他整個人靠在身後那冰冷的牆麵上,手在地板上漸漸地淌著血,他的雙眸依舊無光。


    往昔更多有關他和她的片段襲來……


    宴會過後,他將送給她的手鏈轉送給任清樂。


    她問他,“你是故意的,對嗎?”


    “你說什麽?”


    “羞辱我真的讓你那麽開心嗎?”


    他撇嘴一笑,“沒錯,我就是故意的,如何?”


    ……


    他沉痛地閉起眼想要揮掉腦海中所有有關她的回憶,才發現,他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樣,此刻再也揮不去跟她相處的每一個時光。


    他努力想要搜尋出腦海中有那麽一刻他沒有帶鄙夷和譏誚的言語去看待她,去跟她說話……可是,他搜尋了腦海中所有的畫麵,卻發現,這樣的時刻,根本就沒有。


    他從來就沒有跟她好好說過一次話,也從來沒有用正眼去看她一次……


    他對她的嘲弄和諷刺無時無刻不存在,他像是瘋了一般,隻想要看到她受傷和失落的樣子。


    而她,從來就沒有回以他憎恨,即使被傷到極致的時候,至多也隻是用言語回擊他幾句……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沒有憎恨過他。


    淩天,你終於可以解脫了,因為你最討厭的人,你以後再也看不見了……淩天,我死了,你終於開心了吧?嗬嗬……


    她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徹,好像她此刻就想她耳邊說著這些話一樣。


    他的喉嚨湧起了哽澀,心頭倏地湧起一陣的酸澀。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他的心會這樣的痛?


    為什麽?


    手機的震動劃破了房間的安靜。


    許久以後他才摸索手機的位置,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了耳際。


    “季總,?


    ??們已經找過倫敦所有的醫院,酒店,甚至診所,旅店……全都沒有夫人的蹤跡。”


    “找不到也給我找,沒有找到她,你們都不用再回來了。”他對著手機裏的手下,一字一句地吐出。


    最後,手機至他的耳際慢慢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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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


    自從關昊幫她查到辜禦臣的號碼後,瞿苒苒每天都在聯絡辜禦臣,盡管辜禦臣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此刻,瞿苒苒像這個星期以來的每一天那樣,再次撥打辜禦臣的號碼。


    瞿苒苒原以為辜禦臣的手機會像平常那樣的提醒手機正處於關機的狀態,孰料到,今日,她竟打通了辜禦臣的手機。


    雖然等了很久才等到對方接聽,瞿苒苒依然抑製不住興奮,迫不及待地詢問手機那頭的人,“您好,是辜禦臣辜先生嗎?”


    “我是。”


    “辜先生,你的聲音……”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失落。


    他已經從聲音辨識出瞿苒苒,緩緩地道,“你是梓歆的妹妹吧?”


    “是啊,辜先生……我聽我姐夫說我姐出國了,可是她已經一個多星期都沒有跟任何人聯絡,我很擔心她……我知道她是跟你一起出國了,由於你的手機此前也是一直無法打通,我很想你告訴我,我姐現在在哪裏?為什麽她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


    沉默了許久,辜禦臣幽幽地說道,“她離開了……”


    “離開?”


    辜禦臣的聲音愈加的悠遠,“是啊,帶著所剩不多的日子,離開了所有的人……”


    瞿苒苒驚愣,“啊?什麽所剩不多的日子?”


    ……


    PS:明天還會補更三千,下午五點前一定會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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