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喬絲看到喬徹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PA媽低下了頭,默默退離。


    喬絲喚了一聲,“哥。”


    喬徹的臉色有些暗,卻看不出是什麽情緒,眸光掃向她,“有幾句話問你。”


    “哦。”


    喬徹轉身走出餐廳。


    喬絲微微蹙這眉,乖乖地跟在了喬徹的身後。


    一路走進了喬祖光生前所用的書房,喬徹來到了書桌前,將桌麵上的一遝文件拿了起來,轉身看向喬絲,“這是你做的筆跡和你跟厲承曜簽的合同?”


    喬絲輕輕點了下頭。


    喬徹道,“你過來。”


    喬絲走上前一步。


    喬徹擰起了眉,“你隔我隔得這樣遠,是怕我身上有病菌嗎?”


    “我……”


    我隻是不想靠得你太近,因為距離,更適合我們之間。


    這樣的話喬絲自然沒有說出口。


    她走到了他的身邊,卻有意跟他隔著幾十公分的距離。


    喬徹是何等心思細密的人,喬絲的疏離,他又豈會看不出。


    他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說什麽。


    喬絲認真地看著他手裏拿著的文件,問,“我的筆跡和合同有什麽問題嗎?”


    喬徹翻開夾在文件裏的一本日記本,冷聲道,“做筆跡沒有做筆跡的模樣……字跡潦草,三句有兩句看不懂。”


    喬絲接過自己的日記本,無辜道,“哪有潦草……我自己全都看得懂。”


    “那過段時間呢?”喬徹嚴肅了眯起了眼,冷瞪她,“你想翻找之前做的筆跡,你能確定在哪一頁哪個段落嗎?”


    “我……”喬絲低下了下頭,“我以後會慢慢梳理。”


    “還有這份文件……”


    喬徹將她跟厲承曜簽署的合同扔在了桌麵,“你確定你全部看過,沒有紕漏?”


    喬絲仰頭看著他,“我是請律師跟我一起去簽合同的,絕無紕漏。”


    “是嗎?”


    喬徹的眼神變得更利,像兩把刀子,“你給我認真看看合同最後一條……”


    喬絲接過合同,瞄了一眼。


    “甲方和乙方若事後因為合作出現矛盾而有一方提出終止合作,必須雙方達成共識,否則一方無法提出終止。”


    “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有用腦子在想事情嗎?”喬徹冷臉,“喬家是家族企業,跟外人合作隻是一時,等過幾年喬家所有酒莊上了正軌,外人就應該剔除……而你立這樣一份合約,如果將來作為厲承曜那一方的乙方不願意撤股,你是否要將喬家的股份分給他呢?”


    喬絲低下了頭,“我沒有想那麽多。”


    “你是沒有想那麽多,還是心裏已經將厲承曜當成一家人,將來將喬家所有的股份都給他?”


    他劈頭蓋臉地罵她,完全不留一點餘地。


    喬絲受不得委屈,氣得抬頭,“你幹嘛這樣凶我……我又不懂做生意,合同也是跟律師琢磨了好幾遍才擬定的,也許會有紕漏,但隻是小問題,你幹嘛夾槍帶棍地說我?”


    喬徹冷冷看著她,“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


    喬絲將臉撇向一旁,“是你說話刻薄……”


    “我難道說錯了?”


    喬絲賭氣道,“是,厲承曜是我男朋友,所以我將來將喬家的股份給他又有什麽?我一個人本來就沒有辦法打理這偌大的家業。”


    喬徹冷笑一聲,“不過隻是認識了一兩個月的男人,卻口口聲聲男朋友,你的道德底線還真是淺薄啊!”


    喬絲氣得臉都青了,“我怎麽道德淺薄了?難道我談個男朋友,找個未來能夠倚靠的人,這就是違背道德底線了?”


    “你找男朋友沒有問題,但你沒有深入了解他就將家族的企業置於危險的境地,你確定你將來一定會嫁給他?”


    “我相信他。”喬絲堅定道。


    喬徹“哼”了一聲,“東京的三天兩夜就讓你陪上了身心?”


    時至今日,他跟她開口說話,依舊是處處諷刺。


    難道她在他心目中真的就是一個道德這樣淺顯的人嗎?


    喬絲用力吸了口氣,以緩解心頭疼痛的不適,在冷瞪他許久之後,她道,“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是我哥,我知道在人生閱曆方麵你比我有經驗多了,你說的話也許全都是對的,但我信任厲承曜,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背景來說,喬家的那點股份他根本就不會看在眼底,所以,你多慮了,就算我將來沒有跟他走到最後,我相信他也不會將他寶貴的時間耗費在喬家這一點點的股份上。”


    說完,喬絲憤憤地轉身離開書房,完全不懼他陰駭森冷的目光。


    ……


    喬絲走出書房後,一路跑到了二樓的露台。


    站在露台的護欄前,喬絲委屈地咬住了唇瓣。


    為什麽他說話總是這樣的刻薄?


    在她心底,她究竟是差到什麽樣的一個人?


    她想跟他好好相處,因為他們是一家人,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會感到孤單,如果有這個家,也許他不會那樣的孤獨。


    可是,為什麽他總要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弄得這樣的僵?


    他真的就那麽討厭她嗎?


    或者,她根本就不應該奢望能夠跟他和平共處。


    閉起眼,她斂去了眼睛的酸澀,不願讓眼眶裏的濕潤凝聚成淚水。


    兜裏的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


    喬絲皺了皺鼻子,斂去鼻尖的酸澀,拿出手機。


    “喂……”


    “怎麽了,聲音聽著怪怪的?”


    “沒啊……可能是感冒了。”她故意抽了抽鼻子,佯裝真的感冒了的樣子。


    “難受嗎?”


    “沒什麽事,我已經吃了感冒藥。”


    “嗯,照顧好自己,如果嚴重,記得去看醫生。”


    厲承曜的聲音就像一股暖風,拂過她冰冷的心。“我知道。”


    “今晚有空嗎?”


    沒空。


    晚上她不想出門。


    可是……


    腦海中迸出了喬徹淡漠無情的麵容。


    喬絲臨時改了口,“有。”


    “那好,六點的時候我去接你。”


    “好,晚上見。”


    “我很想你。”


    在結束電話之前,厲承曜不忘跟她說。


    喬絲紅著臉,“別這麽肉麻了……晚上再說。”


    “嗯。”


    結束通話,或許是因為分神,喬絲的心情已經比剛剛好了很多。


    她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遠處,卻不知有道頎長的身影就在她的身後。


    ……


    在書房裏沉靜了許久,他終究還是追了過來。


    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她正在接聽厲承曜的電話。


    他看到了她跟厲承曜說話時溫柔的表情,也看到了他們之間的打情罵俏。


    她嬌羞的樣子,如今麵對的是另一個人。


    ……


    喬絲感覺到身後有兩道目光看著她,可她轉身過來,卻沒有看見人。


    空氣裏隱約有他的氣息……


    喬絲猛地搖搖頭,在心底責罵自己。


    她真是異想天開,他又怎麽可能會來找她?


    在他心底,她從來就不算什麽……


    那些曾經的美好,當殘酷的事實披露出來,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樣的愚蠢和天真。


    她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傻了……永遠都不會去奢望那些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仰頭看著天空,喬絲對著在天堂裏的父親道……


    爹地,不管今後的路有多艱難,我都會堅強地支撐下去……您放心吧,您的女兒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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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剛好看到PA媽在跟Rachel穿衣服。


    小公主剛剛醒,心情很好。


    “媽咪……”


    一看見喬絲,便伸手索要她抱抱。


    喬絲將穿好衣服的Rachel從床上抱了起來,疼惜地親了親她白嫩的臉龐,“我的小寶貝睡醒了……”


    “嗯。”


    Rachel環顧了一眼四周,問,“媽咪……舅舅呢?”


    “你怎麽一醒來就找他呢?”


    “因為舅舅講故事很好聽。”


    “他講故事?”


    “是呀……舅舅都沒有用書哦,給我講了一個小豬不愛洗澡的故事。”


    喬絲心裏置了氣,此刻用鼻子哼了哼,“他會講故事嗎?”


    “當然,舅舅講的故事你媽咪講的好聽多了。”


    “是啦,是啦……討厭鬼,別人給你買點玩具,陪你玩一會兒,再給你講個故事哄你睡,你就覺得別人比媽咪還好了是吧?”


    “媽咪,他是舅舅,你為什麽要說他是別人?”


    在Rachel稚氣意識裏,舅舅是很親很親的人。


    “呃……”


    “媽咪,你不喜歡舅舅嗎?”


    連孩子都看出來了。


    喬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幸好,PA媽即使解救,“Rachel,你媽咪和舅舅之間是不能說‘喜歡’兩個字的哦,因為你媽咪和舅舅是兄妹,隻能是親人之間的愛。”


    “那是不是媽咪愛舅舅、舅舅也愛媽咪?”


    PA媽也被Rachel古靈精怪的問題問倒了。


    “小孩子家怎麽那麽多問題……”


    “是不是呀,媽咪……”


    “你看你下午玩得像隻小花貓一樣……媽咪帶你去洗個臉。”


    喬絲成功轉移話題。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偌大的房間裏,喬徹靠在暗色的真皮沙發上,他的手裏是一杯剛倒的紅酒。


    哥……你好調皮哦,今天又不肯睜開眼……


    哥……今天我去做產檢了,醫生說我肚子裏是兩個寶寶哦……


    哥……醫生說我子宮縱橫,他勸我放棄一個寶寶,保全另一個寶寶……


    哥……我今天好難受,因為我做了選擇……


    哥……你能不能早點醒來,我一個人,真的好怕……


    哥……你看看我們的女兒……是不是很可愛啊?我打算叫她Rachel,因為在法語裏Rachel是指健康和活潑的女孩,我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地長大……等你醒來了,你再給她取名字,我已經想了好多的名字哦……你覺得喬毓好不好聽啊?我覺得女孩子應該鍾靈毓秀的……


    思緒被一道敲門聲打斷。


    PA媽的聲音傳來,“喬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嗯。”


    淡淡地應了一聲,喬徹放下酒杯,起身。


    ……


    餐廳裏,已經擺好美味的西式晚餐。


    喬徹坐在餐桌前,眉心卻微微收緊,環顧了一眼空蕩的四周,問,“喬絲呢?”


    PA媽從知道喬徹的真實身份後就一直畏懼喬徹的威嚴,此刻低頭恭敬回答,“小姐帶著Rachel出去吃飯去了。”


    “出來了?”


    “是的,是厲總親自來接小姐的。”


    喬徹靠在了椅背上,臉色陰沉得讓人不敢靠近。


    PA媽戰栗了一下,深怕喬徹動怒。


    然而……


    情緒在沉澱之後,喬徹卻隻是對餐廳裏的幾名傭人包括P媽揮了一下手,“都下去吧!”


    PA媽立即逃也似地離開了餐廳。


    偌大的餐廳在傭人全部離開後,隻剩下了喬徹一個人。


    晚餐的味道很是不錯,可喬徹隻吃了幾口,便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起身離開了餐廳。


    他離去的背影,莫名的孤單。


    ……


    他來到書房,坐在了書桌前,將頭擱在了椅背上。


    手機的震動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的大聲。


    喬徹挺直身子,拿起手機。


    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他平靜地按下了接聽鍵,“喬總……”


    “嗯。”


    “很抱歉這麽晚打擾您,實在是我很擔心……您這個月還沒過來,您大概什麽時候過來?”


    “可能會晚一點。”


    “好的,喬總,我會在醫院等您。”


    結束完通話,喬徹隨手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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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喬絲第一次帶Rachel來見厲承曜。


    此刻,Rachel坐在喬絲的腿上,有些懼生地看著對麵的厲承曜,道,“叔叔,我叫Rachel。”


    厲承曜學著孩童的稚氣自我介紹道,“叔叔叫厲承曜,以後你可以叫我厲叔叔。”


    “厲叔叔。”


    “乖。”


    “你好可愛。”


    “謝謝叔叔。”


    帶著Rachel來見厲承曜,喬絲感到多少有些尷尬,但她不放心留Rachel在家裏。


    “媽咪,我要吃那個……”


    “嗯,媽咪幫你拿……”


    “謝謝媽咪。”


    喬絲幫Rachel圍好餐巾,然後將Rachel想吃的甜點拿了過來……


    當Rachel吃著蛋糕的時候,喬絲尷尬地對厲承曜道,“對不起,我今晚帶我女兒來也沒有跟你說。”


    厲承曜一直看著Rachel,目光很是溫柔,“她長得真像你。”


    喬絲低頭親了一下正在自己吃蛋糕的Rachel,微笑道,“大家都這樣說。”


    “早知道你帶這小不點來,我該準備點禮物的。”


    “不需要的……”


    厲承曜看了喬絲一眼。


    喬絲連忙補充,“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弄得這樣客套。”


    “你以為我送禮物給Rachel是因為禮數嗎?”


    喬絲眨眼看著厲承曜。


    厲承曜一笑,伸手揉了揉Rachel的小腦袋,“我是想著該如何討好她……我不懂怎麽哄孩子。”


    “你可不能寵她哦……在家裏我和PA媽都很寵她,她都快寵得無法無天了。”


    “女孩就是要寵的。”


    “那可不行,寵得她長大像我一樣任性就糟糕了……”


    厲承曜哈哈大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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