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喬絲沒有想過喬徹會這麽晚回來。


    她差一點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幸好,他一進家門,她就已經醒了。


    他顯然喝了點酒,解開領帶又解開領扣,她連忙倒了杯水給他,問,“喝酒了?”


    “嗯。”他說,靠在沙發背上,“今天陪院長開了一個下午的會,事後有應酬,我也就陪著喝了一兩杯,酒氣倒是全沾上了。”


    喬絲蹲在沙發旁,替他解著襯衫扣子,道,“以後別喝酒了,很傷身體。”


    “嗯。”


    “你餓嗎?晚餐是我自己下廚的,我給你留了吃的。”


    喬徹攬過她,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現在不餓……放到明天給我當早餐吧!”


    “算了,那麽難吃,我還是倒了吧!”喬絲起身。


    手卻被喬徹拉住,“誰說難吃的?你做的東西,我負責包辦。”


    喬絲背著他偷笑,又一本正經轉過身,蹲在他身邊,“女兒說我做的東西好難吃,她不願意讓我再下廚。”


    喬徹牽起喬絲的手背親了一下,“那就做給我一個人吃。”


    喬絲心裏湧過一陣甜,“好啦,我一定會盡快提升我的廚藝,不再折磨你的胃。”


    喬徹一笑。


    喬絲道,“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等一會兒吧!”


    喬徹將喬絲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這兩天在一起已經太過頻繁,這對於他身體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喬絲輕輕掙開他,避免情況愈演愈烈,她道,“我去給你泡杯茶解酒吧!”


    喬徹不肯。


    喬絲硬是拉開了喬徹的手,走向廚房。


    進了廚房,喬絲找到解酒茶,替喬徹衝了一杯。


    因為解酒茶是涼的,她不想他喝冷的,所以放在微波爐裏熱了一下。


    廚房裏隻開了櫃子上的一盞小燈,微波爐裏是黃黃的一道光,東西在裏麵輕輕旋轉著。


    喬絲看著那旋轉的被子,不自禁發了呆,這一刻想起了厲承曜跟她說的話。


    突然之間,一股熱氣在她的耳後噴了上來,把她嚇了一大跳,他沉沉地笑著,仿佛很開心看到她驚嚇時可愛的樣子。


    “你嚇到我了。”她跟他小聲抱怨。


    他由後抱住她,氣息灼熱,“回房間?”


    她微微紅了臉,“不行……”


    “怎麽了?”


    她轉過身,捏捏他的臉,“醫生叮囑你要有節製。”


    他眉眼間仿佛邪惡,“我隻是想要抱著你睡……”


    她糗,臉紅一片,輕捶他的胸膛,“討厭。”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又嚇了她一跳,他低低的,夢幻一樣的聲音道,“絲絲,原諒我。”


    微波爐在他們的身後嗡嗡響著,像是一個打呼嚕的人。


    燈光那樣暗,廚房裏一片的淡淡黃光,


    她看著他的臉,久久未開口。


    他在跟她道歉?


    為什麽道歉?


    她明白,卻假裝不明白。


    “幹嘛啦?”她果真是假裝聽不懂。


    恐怕他醒來以後,也不會記得他跟她說了這句話……


    他箍住了她,道,“我想要你……”


    廚房裏一片的黑色,黑色的櫥櫃,黑色的地櫃,黑色的吊櫃,黑色的流理台,光線除了微波爐的那一點淡淡黃光就是一片死寂一樣的黑色,她被他箍得透不過氣來,這一刻偏偏一點應付他的心思都沒有,“我今天有點累……”


    “就一會兒……”他湊到她的頸子,濕熱的唇瓣輕輕觸在她的細膩的頸子上。


    她掙紮了起來,卻知道這樣不該這樣拒絕他,於是笑著哄他,“好啦,好啦,你喝了解酒茶……我們回樓上再說。”


    她承認此刻是在敷衍他,到了樓上,他一定會醉得一倒床就睡。


    他說他隻是喝了幾杯酒,可是,她是那樣的了解他,喝了幾杯的酒味絕不是這樣這樣濃重的酒味,而且,他的酒量極好,若不是喝了很多,是不可能醉得迷迷糊糊,甚至跟她說那句“原諒我”。


    她不笨,醫院的院長一向敬喬徹如神,平常的應酬,哪裏會要他去,他就連出去喝酒,也不願意跟她說實話。


    她心裏置了氣,自然是不想他碰她。


    但她不願意跟他吵架,她比他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喬徹放了手,讓她去拿解酒茶……


    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微波爐,他突然一伸手又將她搶回了懷裏,像是老鷹逮到小雞一樣,牢牢地,將她抵在冰箱門上,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絲絲!”


    她也像受到威脅的小雞一樣掙紮了起來。


    他好像很生氣,幽暗的黑眸在黑夜裏泛著光,像狼一樣,絕不輕易放過獵物。


    她一動,他就鉗製得更加用力,直到她乖乖呆在他懷裏,無法再動彈。


    她漸漸停下了動作。


    他似乎滿意了,摟著她,親吻她的臉頰,繼續,呢喃,“絲絲,不要離開我……”


    ……


    喬絲顫抖地伏在了他的肩上,他心滿意足,抱著她,哄著她,“我愛你。”


    喬絲身子震了一下。


    他突然醒悟過來,醒悟自己在對誰說。


    他猛地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放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她。


    她的衣服淩亂,洋裝的裙擺隨著她身子的下落而落下遮蓋住春光。


    她也呆呆地看著他,他笑著說,“你總能讓我愛不釋手。”


    她的心一下子就像從雲霄飛機上直接跌落在地。


    她拉好衣服,心悶悶地,走出了廚房。


    微波爐裏,茶香已經飄來。


    “叮叮”的聲響提示茶已熱好。


    他沒有喝解酒茶,就追了上來,摟住她。


    她不吭聲,他也沒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回了房間。


    她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遠遠的,浴室裏有水聲傳來。


    夜涼如水,她有些冷,抱著胸。


    剛剛,她真是傻,竟還有那麽一刹那的相信……


    可是,這樣的話,他跟她說了也不止一遍兩遍,這對於他來說不過隻是想要取得她身體時的甜言蜜語。


    愛不釋手……


    是啊,她的身體,這些年,他有厭倦過嗎?


    在他心底,她的身體,遠遠比她的心來得更有吸引力吧?


    心裏的苦,漸漸地泛起澀,在心髒深處形成尖銳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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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醒來,喬絲給喬徹留了張字條。


    我帶Rachel去逛街了。


    昨晚臨睡前他跟她說今天會留在家中,以往他說這樣的話,她肯定會開心得就像上了天,她是那樣渴求跟他在一起的時光。


    然而今日,她隻想找一處沒有他的地方,靜一靜。


    Rachel牽著她的手,到處看,對T市的新鮮事物很感興趣。


    要知道,這一個多月來,除了昨日跟厲承曜的約見,她幾乎沒有邁出家門,遑論是帶Rachel出來逛街。


    她給Rachel買了一個氫氣球,Rachel開心極了,看著天空,拉著氫氣球好不快意。


    她在一旁看著Rachel燦爛的笑意,感歎大人要像孩子這樣天真容易滿足就好了。


    自己沒有什麽東西要買,可出來購物總要帶點東西回家,見時間還早,她終究還是打算去一個男性品牌店去幫他買幾件貼身的衣物。


    “呃,他一米八三吧,不算健壯,但也不瘦,體型是很標準的那種……”


    櫃員小姐經驗十足,微笑跟她說,“小姐,您丈夫穿您左手邊的那個號的內-褲就行了……”


    “好,謝謝。”


    喬絲有些糗,臉紅紅,提著袋子,走出這家店。


    這還是她第一次幫他買這樣貼身的衣物,心情有些蕩漾。


    不知道這樣貼身的衣物,他以前是讓別人買還是他自己買呢?


    胡思亂想著這個問題,耳朵裏突然傳來了一句,“絲絲。”


    喬絲抬眸,腳步怔住。


    ……


    喬絲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T市遇見關母。


    關母相較於幾年前沒有明顯的老態,顯然,這幾年她老人家心寬體胖。


    問過後才知道關母來T市是為了來看腰椎病……


    關母的腰椎病已經很多年,在美國怎麽都無法治愈,中國的推拿和針灸倒是能緩解她腰椎的疼痛。


    這一次是秦梓歆陪她來看中醫的,昨夜她針灸了一夜,秦梓歆就陪在她身邊照看了一夜,一早醒來看到秦梓歆趴在她的床邊睡得很熟,老人家不忍心,命秦梓歆必須留在酒店好好睡一覺。


    秦梓歆在睡覺,關母無聊這才離開酒店。


    T市對關母來說,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雖然一直都生活在紐約,但關母和關父的相遇,卻是在T市。


    關母一提到兩兒子和兩兒媳的恩愛便笑得合不攏嘴,從關母的口中,她也能夠感受得到,關家何其的融洽美好。


    喬絲耐心傾聽著,淺淺的笑。


    其實關母對她一直不錯,在她愛戀關昊的那些年,關母一直在盡心撮合。


    但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樣,跟你無緣的,哪怕再精心撮合,那也是無緣,她和關昊就是這樣,他們都不是彼此的救贖。


    幸好時過境遷,她和關昊的這點往事,隨著時間的沉澱,已風輕雲淡。


    未曾想關母會突然問她這麽一句,“絲絲,想過什麽時候結婚沒有?”


    她一臉茫然,“結婚?和誰?”


    關母笑道,“你這孩子真是,當然喬徹啊!”關母對喬徹了解並不多,以前有過的接觸也是因為喬絲,但自從知道喬徹的真實身份後,關母對喬徹也有了一種別樣的感情,她笑逐顏開道,“我就知道你跟厲承曜訂婚的事懸著,因為我們女人啊,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Aunt也是過來人,所以,別在Aunt麵前別扭,跟Aunt說實話。”


    和他結婚?


    這本來是男女間水到渠成的一個結局,可為什麽她會這樣的陌生,應該是說,她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別說他現在身體不好,就算他身體健康,這樣的結局,怕也是不會有。


    關母笑著又道,“你們現在沒有這個打算也沒關係,不過啊,絲絲,你可得為Rachel考慮考慮。”


    “嗯?”


    “你不能總讓Rachel叫喬徹一輩子‘舅舅’吧?”說著,關母看向一旁在餐廳的兒童玩樂區玩得不亦樂乎的Rachel,疼惜道,“孩子就應該在健康的家庭中成長。”


    ……


    回去的時候,喬絲心不在焉的。


    Rachel因為剛才玩累了已經在喬絲的懷裏睡著。


    喬絲一直想著關母說的話,直到回到家裏。


    喬徹坐在沙發上,悠閑地看著財經雜誌。


    “小姐。”


    傭人稱呼了一聲。


    他抬眸,看向她。


    她愣了一下,將Rachel抱給身旁的傭人到樓上睡,這才走向他。


    他起身,擁她入懷,磁性的嗓音裏多了寵溺一樣的抱怨,“一早起來留了張字條就走,也不知道我今天有空陪你在家嗎?”


    “我買東西去了。”喬絲道。


    他摟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完全不顧周圍傭人的目光。


    “都買了些什麽?”


    想到自己買的東西,她臉色微紅。


    他原來早就看見傭人提上樓的袋子,“一般女人買的都是西裝襯衫之類,你倒是特別。”


    她的臉頰愈加泛紅,心底有些堵,麵對他,卻沒有辦法生氣起來。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領道,“什麽叫一般女人都買西裝襯衫?給你買這類衣服的人很多?”


    他笑。


    她咕噥,“難怪你這裏的衣櫃裏常年都堆滿嶄新的西裝和襯衫,原來都是美女送的。”


    他聽到了她話底的醋意,擁緊她,解釋,“我哪有什麽女人,這些衣服都是秘書準備的。”


    “秘書?”喬絲驚訝,“你有秘書?”


    喬徹靠向沙發,“沒有秘書我如何能在異地處理紐約的日常事務?”


    他有秘書,她居然都不知道。


    她對他的了解,除了他是她哥,還真是一無所知。


    他見她呆了,以為她是生氣了,哄道,“放心,我對秘書沒興趣。”


    “我又沒說什麽。”


    她打死不承認的樣子讓他覺得可愛,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買這點東西就去了一個上午?”


    她原想跟他說在路上碰到關母的事,可想想還是覺得不跟他說,她怕他又會問起她跟關母的談話內容。


    她回答,“好久沒有出門,順便逛了一下。”


    “下午沒事,我陪你出去逛逛?”


    “不用了,我腿都酸了。”


    “是嗎?”他眉皺了起來,抱過她的雙腿,架在他的大腿上,輕輕地捏了起來,“舒服點了嗎?”


    她愣愣地看著他,點頭。


    他很認真地辦她捏著,疼愛明顯。


    她忽地收回腿,手挽著他,頭靠在了他的肩上,道,“哥……如果這一刻就是永恒,該有多好。”


    他抬起她的下巴,“怎麽又多愁善感起來了?”


    喬絲搖了下頭,閉上眼,“我隻是舍不得這樣的日子。”


    他以為她是在擔心他的病。


    “傻瓜。”他低頭吻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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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末了,打滾求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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