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車窗外,淅瀝的小雨,模糊了整個世界。


    喬絲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致。


    突然而來的大雨讓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對這場突降的雨的抱怨,也有光腳踩在雨水中恣意享受著雨中漫步的情侶,別人的世界,似乎萬般精彩。


    車子停在了幼稚園門口。


    司機下車,撐傘替她打開車門。


    她走下車,老遠已經看到自己的女兒,不禁衝女兒揮了揮手。


    女兒由負責接送的PA媽抱著,笑著走到了她的麵前。


    Rachel很是驚喜,張開雙手投進她的懷裏,撒嬌地蹭了蹭,“媽咪,你怎麽來了?”


    喬絲抱女兒坐上車,嗔道,“Rachel不喜歡媽咪來接你回家嗎?”


    Rachel連忙搖頭,依偎進喬絲懷裏,“媽咪每天都很忙嘛。”


    “對不起,甜心,媽咪陪在你身邊的時間不多,以後媽咪一定會抽出更多時間陪你的……等公司上市以後,媽咪天天來接你放學,好嗎?”


    “好。”


    “乖。”


    “媽咪,我們不回家嗎?”Rachel注意到車子行徑的路線不是往家裏,好奇地問。


    喬絲回答,“哦,厲叔叔約了我們一起吃飯,我們現在去厲叔叔的酒店。”


    “耶,我最喜歡跟厲叔叔一起吃飯了……”


    “你當然喜歡了,每次我不允許你挑食,他就站你那邊,你被都被他寵壞了……”


    Rachel嘻嘻地笑。


    ……


    “約納”酒店。


    Rachel一看見厲承曜,就興奮地喊,“厲叔叔……”


    厲承曜一如既往地蹲下身子迎接Rachel,由著她撞進他的懷裏。


    看到他們親昵的樣子,喬絲淺淺地笑。


    厲承曜掂了掂Rachel的重量,寵溺道,“我的甜心,兩個月沒見,重了不少。”


    Rachel手攬住厲承曜的脖子,得意洋洋道,“因為我長高了呀!”


    厲承曜捏了捏Rachel的小鼻子道,“真會說話!”


    Rachel甜甜地問,“厲叔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媽咪說你出差去了。”


    厲承曜點點頭,“厲叔叔前兩天才回來,已經跟你媽咪吃過一頓飯……甜心,有沒有想厲叔叔?”


    Rachel很可愛點頭,“有。”


    喬絲在此刻調侃,“她應該不是想你,是想你給她買的禮物吧?”


    厲承曜故作失落,“是嗎?可是這次厲叔叔沒有給你買禮物,你是不是就不想厲叔叔了?”


    “當然不是……我最想最想的就是厲叔叔了。”Rachel撒嬌之餘,不忘在厲承曜的臉上啵了一下。


    厲承曜爽朗大笑,下一秒,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個花仙子的玩偶,遞予Rachel。


    Rachel驚喜大叫,“哇,是我最喜歡的花仙子……”


    厲承曜滿足地看著Rachel開心的樣子。


    喬絲上前,笑著埋怨,“她就快被你給寵壞了……”


    厲承曜噙著笑,深望喬絲,“女孩就是拿來寵的。”


    喬絲搖搖頭。


    厲承曜道,“走吧,去吃飯。”


    ……


    晚餐是在厲承曜專屬的餐廳裏用餐的。


    喬絲第一次跟厲承曜用餐也是在這兒。


    “媽咪,我現在不想吃飯,我想跟花仙子玩會兒……”沙發上,Rachel對厲承曜送的玩具愛不釋手,跟喬絲撒嬌道。


    看到Rachel稚氣臉龐上的燦爛笑意,喬絲難得好說話地點點頭,“那你玩吧。”


    “耶……”


    厲承曜笑著道,“還說我慣壞她,該是你比我更慣著她吧!”


    喬絲切著盤裏的食物,淺淺地笑,“我隻是偶爾不想當嚴母。”


    “在我看來,你從來就不是嚴母。”


    喬絲抬眸,看著厲承曜。


    厲承曜隻是笑了笑,沒有做解答,轉移話題,“對了,昨天跟他見麵的感覺如何?”


    “他?”


    厲承曜微笑看著喬絲,“喬徹。他來了巴黎,跟你談了愛德華那件事,不是嗎?”


    喬絲笑了一聲,繼續吃著東西,“果然什麽都瞞不了你。”


    厲承曜臉上掛著笑,邊吃東西。


    喬絲緩緩道,“他的確是來跟我談狀告愛德華那件事……他希望我私了,由他來賠償愛德華侵吞‘騰喬’的錢,並且還有商量的餘地。”


    “所以,你……”


    喬絲未等厲承曜說完便抬頭,正色看著厲承曜,“我拒絕了……他給我的好處我不需要,我要的隻是我原有的,而且他為了利益而包庇自己的下屬,並不是一個光鮮的行為。”


    厲承曜深深地看著喬絲,“我沒有想到你會拒絕他……周所周知,‘QCS’最近拿下了德國那個政府項目的設計資格,我想喬徹來找你,是因為愛德華是那個項目的設計師吧?”


    喬絲點點頭。


    厲承曜眼睛眯成一條線,邪睨著喬絲,“你清楚你狀告愛德華可能會讓‘QCS’出現巨大損失,你仍堅持?”


    喬絲放下餐叉,平靜道,“‘QCS’會有巨大損失,隻能說明他們用人不淑,和我並沒有關係,我隻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


    她從容的麵容,輕淡的話語,仿佛他們所談論的事真的隻是一件很普通的公事。


    “一年不見,他親自來找你,這難道……”


    喬絲打斷了厲承曜的話,“我不想被Rachel聽到這些話……換個話題吧!”


    看到喬絲略微冷了些的臉色,厲承曜點了點頭,“好。”


    這時候,Rachel跑了過來,“媽咪,我想去洗手間……”


    喬絲點點頭,起身對厲承曜說了一句,“抱歉,我帶Rachel去一下洗手間。”


    “嗯。”


    喬絲牽著Rachel穿過走廊,走向洗手間。


    ……


    走廊上,Rachel牽著喬絲的手問,“媽咪,你什麽時候跟厲叔叔結婚啊?”


    喬絲低頭看著女兒,“媽咪不是說過了嗎?媽咪和厲叔叔隻是朋友,媽咪和厲叔叔不會結婚的。”


    “為什麽呀?厲叔叔不好嗎?”


    “不是……是媽咪跟厲叔叔不合適。”


    “可是媽咪不是厲叔叔的女朋友嗎?”


    “好了,小朋友哪裏有那麽多問題……媽咪說了跟厲叔叔隻是朋友。”


    “哦……”拖長的尾音表示Rachel幼稚的小腦瓜還不是很懂。


    叮的一聲,他們左側的電梯門開啟。


    牽著喬絲的Rachel本能地開啟地電梯看了一眼,下一秒,Rachel稚氣的眼眸瞠圓,難以置信地喊了一句,“舅舅?”


    喬絲本是牽著Rachel走向餐廳的,因為Rachel這一道驚呼,她愣了一下,等她轉身的時候,Rachel已經掙開她的手,奔向了此刻從電梯裏步出的那個人。


    喬徹身前的兩名保鏢試圖阻攔Rachel,Rachel小小的身子卻已經穿過兩名保鏢,抱住了喬徹的大腿。


    喬絲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喬徹,那一刻倒抽了一口涼息。


    “舅舅……”


    Rachel圓圓的眼睛泛了紅,緊緊地抱住喬徹。


    喬徹恍惚了一下,餘光裏是微微蒼白的臉。


    “舅舅……媽咪說你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孩子天真的意識裏,死亡是件很遙遠的事,也是孩子難以理解的事,所以,喬絲當初隻跟孩子解釋說“死亡”是指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年不見,Rachel已經長大了很多……


    她留了很可愛的長頭發、齊劉海,頭上待著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頭箍,真正一個萌萌的小公主模樣。


    他的女兒,越發出落的美麗可愛了。


    “舅舅你去了那麽久……為什麽不回來看我和媽咪?”Rachel抱著喬徹,委屈地控訴著,淚水撲簌簌流下。


    心,在看著孩子流淚的那一刻,軟了下來。


    他蹲了身子,毫無表情的俊顏呈現著柔和,他伸手欲撫孩子的臉頰,忽然的,孩子被人抱起。


    孩子叫了一聲,“媽咪,舅舅……”


    喬絲抱著孩子,跟喬徹鞠躬道了一下歉,“對不起,我女兒認錯人了。”


    喬徹站起身,微微眯眼。


    喬絲抱著Rachel,轉身,沒有回頭地走向了餐廳。


    喬徹的臉色逐漸轉沉。


    ……


    “媽咪,媽咪……我要舅舅……我要舅舅……”


    喬絲強硬著抱著一隻掙紮的Rachel,頭也不回都走進餐廳。


    聽到Rachel聲音的厲承曜跑了過來,問,“怎麽了?”


    喬絲冷著臉,什麽都沒說。


    “舅舅……媽咪……舅舅就在外麵……”Rachel哭喊著,用力掙紮。


    喬絲終於將不斷掙紮地Rachel放在了地上。


    Rachel著急欲跑出去,喬絲卻已經蹲下身子攔住女兒,平靜道,“他不是你舅舅。”


    Rachel用力搖頭,“是,是舅舅……”


    喬絲正色道,“你難道忘記了?舅舅一年前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Rachel好不委屈地用手肘擦拭著眼淚,扁著嘴吐出,“可是媽咪說舅舅隻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天堂……Rachel,爺爺奶奶他們都在天堂。”


    Rachel依舊搖頭,看著餐廳厚重的大門,“舅舅就在外麵……”


    喬絲耐性哄道,“Rachel,他不是舅舅,舅舅真的不會再回來了,他隻是長得很像舅舅。”


    Rachel委屈絞弄著雙手,“他就是舅舅……他剛剛還想抱我。”


    “Rachel……”


    “媽咪……我要舅舅,我要舅舅……”Rachel抱著喬絲,蹦跳賴著。


    厲承曜走出餐廳,環顧了走廊一眼,卻沒有看見喬徹。


    Rachel依舊不依不撓地求著喬絲……


    喬絲在一番哄過之後,依然沒法說服Rachel,最終,喬絲在Rachel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被打疼的Rachel哭得更大聲了,哭喊道,“我討厭媽咪,我討厭媽咪……”


    看到女兒痛哭流涕的樣子,喬絲坐到了椅子上,冷淡道,“媽咪已經跟你說了,他不是舅舅……你如果繼續這樣鬧,那媽咪就等你哭累為止。”


    Rachel哭得更大聲了。


    厲承曜上前將Rachel抱了起來,輕拍哄著,深沉看了一眼喬絲。


    喬絲冷漠地走到了落地窗前,手環抱在胸前,牙齒輕輕咬在閉著的拳頭上。


    玻璃窗裏,映射的是Rachel委屈哭泣的樣子……


    許久以後,喬絲轉過身,走向了厲承曜。


    Rachel已經哭累在厲承曜的懷裏睡著。


    看著女兒哭得紅腫的眼睛和紅紅的鼻子,喬絲從厲承曜的懷裏將Rachel抱了過去,心疼地親了一下女兒。


    厲承曜道,“從來沒見你打過Rachel,既然不舍得,幹嘛要打她?”


    喬絲抽了一下鼻子,淡淡道,“我要她知道,她的‘舅舅’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她……碰見喬徹了?”


    喬絲的嗓音微澀,“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厲承曜的目光暗了些許。


    喬絲道,“對不起,破壞了今晚用餐的氣氛……”


    厲承曜輕聲一笑,“傻瓜,跟我這麽見外。”


    喬絲緊緊地抱著Rachel,低頭表示歉意,“我想先回家了……”


    厲承曜扶住喬絲的肩,“好,那我送你回去。”


    喬絲點了下頭。


    ……


    電梯前,喬絲一直看著懷裏熟睡的Rachel,心疼溢於言表。


    厲承曜挽著喬絲的肩,以手邊的力量安慰著她。


    電梯門開啟……


    厲承曜正要跟著喬絲一起進電梯,他的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厲承曜擰了一下眉,按下接聽鍵。


    結束完通話,厲承曜走進電梯跟喬絲說了句‘抱歉’,“公司臨時有點事要我去處理,我恐怕不能送你回去了,我讓駱賓送你回去。”


    喬絲點點頭。


    電梯門關閉,厲承曜轉身走向了餐廳隔壁的會客室。


    ……


    一走進會客室,厲承曜已見到佇立在落地窗前的喬徹。


    厲承曜擰眉,“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喬徹似乎心情不好,冷漠的嗓音裏帶著不悅,“難道我來之前,還要詢問你她是否在這兒?”


    厲承曜抱胸,靠著桌子,“你沒事不會來找我……說吧?什麽事?”


    “她走了?”


    厲承曜淡淡道,“她不需要你關心。”


    喬徹轉過了身,幽眸裏迸射出寒光。


    厲承曜的眼神同樣冷冽。


    兩人的目光相觸,似在較量,卻勢均力敵。


    最後是喬徹先收回了目光,重新走向了落地窗,冷肅開口,“有什麽辦法能夠讓她在愛德華的事情上做出讓步?”


    厲承曜邪邪地打量著喬徹,“怎麽?這個世上還有喬總您無法解決的問題?”


    喬徹沒有回答。


    厲承曜眯起眼,“她雖然倔強,卻是個極容易心軟的人,要她改變主意,除非愛德華能讓她心軟。”


    喬徹轉過了身,直直看著厲承曜,眸色晦暗,“你果然還是了解她。”


    厲承曜冷冷勾起一抹笑。


    喬徹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


    走出電梯的時候,跟在喬徹身邊的保鏢甲忍不住問,“喬總,其實隻要整整‘騰喬’,還怕喬小姐會咬著愛德華不放嗎?”


    保鏢乙及時用手肘頂了一下自己的同事,“你剛來的,你懂什麽。”


    保鏢忙住了嘴,低下頭。


    保鏢乙恭敬開口,“喬總,今晚還是去張祖兒小姐那裏嗎?”


    喬徹沒說什麽,隻上了車。


    保鏢連忙跟司機打了聲招呼,“去張祖兒小姐下榻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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