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真理圖書館,寒風吹得白雪有些發冷。


    她穿著如同法師一般的長袍,帶著少許護衛走著,法師們都在參加戰爭,就連學徒也跟著導師離開,前幾年熱鬧喧嘩的街道變得寂寥,商家生意慘淡。


    風聲呼呼,白雪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她和夏寒剛來聖殿的時候,那個孩子也對著上空呼呼的吹著寒風,還接到了公主的蘋果。


    微不足道的記憶突然湧出來,讓白雪露出淡淡的笑容,她抬頭望向青色的天空,寒風把幾縷金發吹到她的眼簾上空,那麽多年過去,風和天空都沒有變化,人卻不同了。


    “我怎麽多愁善感了?”


    白雪自嘲一句,抱著文件往精靈城走去。


    夏寒離開後,精靈城的事務再次落到了她手上。剛才的會議很不尋常,茉莉領主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海浪將會在不久後入侵大陸。血族還未退去,這個消息對人類來說無異驚天噩耗。


    然而天空聖殿代表的不是一般人類的利益,當初與血族開戰就有一部分人反對,此時聽到新消息後,反對的浪潮就突然翻了數倍――法師為什麽要參與大陸戰爭?


    他們聚集所有力量還能再造幾塊浮空之城,隻要把蒼脊山脈的一些屬民安置上去,食物的問題也能解決。法師們可以永遠在天空生存,根本不需要去幹涉陸地。


    這本是極端的思想,但越來越惡劣的形式卻把這種思想激發到了極限。而且秦煌和茉莉也保持沉默,會議幾乎一邊倒,或許遲早有一天會通過。


    到了那一天,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呢?


    白雪一邊煩惱一邊踏上水晶締造的空中走廊,她突然一愣,在視線的另一邊,她看到了精靈公主單薄的身影,她坐在橋上,望著清澈的護城河發呆。


    這位公主殿下早就接到了魔法帝國的命令。然而她遲遲不走,白雪隱約猜測是不是和夏寒有關。


    她走了過去,略帶拘謹的行禮:“公主殿下。”


    “呃?嗯…”精靈公主大夢初醒,她回頭看了一眼白雪:“剛才的緊急會議講了什麽?”


    白雪把內容告訴她。


    “海洋嗎?麻煩了...”菲奧娜皺眉,雖然沒有顯露太多,但這個消息卻一下擊中了她的心底。


    魔法帝國的防禦能力堪稱全能,從海麵、陸地、空中都有限製敵人的辦法,然而從沒人在海底做過防禦。海底一直是世人的盲點,如果海底種族比精靈更能控製海潮、海水――後果不堪設想。


    精靈族的大部分防禦會失效,魔法帝國三麵臨海。會被輕而易舉的包圍。


    “我得回去。”菲奧娜揮手顯現傳送陣,踏空走入。在臨走前,她微微頓了一下:“白雪,如果天空聖殿通過決意,你就讓精靈城分離,回歸帝國。”


    白雪一愣,還待詢問,菲奧娜卻已經離開了。


    天空聖殿的其它法師可以不顧陸地。然而精靈法師卻不同,魔法帝國是他們的祖國,而它就在陸地上。即便在帝國有浮空城,但精靈對陸地的重視比人類更勝。


    他們可以離開陸地生存,然而喜愛森林、草原、高山是傳自上古妖精血脈的天性。


    “公主殿下好像變得任性了…”白雪看著菲奧娜離開的方向歎息,原本的精靈公主肯定不會隨口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而她敢做,除了‘任性’,更代表另一種意思。


    她要成為國王了。


    一個比一個氣人。白雪看著身邊的人慢慢離開,不由感到黯然神傷。她們三人睡草地、以地為床天為被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為什麽夏寒和菲奧娜都要被自己的責任束縛住呢?


    明明可以自由,為什麽還要投身進去……


    那種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權力和名望到底有什麽價值?白雪完全無法理解,隻是這一刹那,她突然察覺到了,她原來一直在追逐這兩個人。


    怕被丟下、怕跟不上他們,白雪學會了不屬於她的生活方式,學會為那兩個人分擔――結果卻距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我真傻。”白雪低頭看著華麗的長袍,突然有一種恍然開朗的感覺。


    她是誰?為什麽要做這些麻煩到死的工作?


    白雪想著,轉身就走。


    “大人?”精靈侍衛麵麵相覷,緊跟了上去:“您要做什麽?”


    “我煩了,我不想工作了,我不幹了!”白雪回頭,瞪起一雙眼:“老娘不做什麽代理領主了,這件衣服還給你們,愛誰誰做!”


    她開始解衣扣。


    “大人!”


    “大人,這影響不好!”


    精靈侍衛們大驚,連忙轉過身,不敢直視。


    “好了。”


    華麗的法師袍丟在一個侍衛的法杖上,他小心拿好,眼睛瞥過,卻發現白雪已經穿上一身蕾絲的女仆長裙。


    “還是這幅樣子合身,小家夥肯定會被迷得團團轉!”


    她得意的笑著,突然轉身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一群精靈法師驚呆了,


    不久之後,已經踏入魔法帝國領地的菲奧娜接到了一封魔法信紙。她撕開一看,上麵匆匆抒寫的字跡相當潦草,但正是白雪突然離開的消息。


    菲奧娜一沉吟:“我還以為她變了性格,果然還是跑了……”


    她不惱,反而笑了起來,隻是在笑容中也感到羨慕。


    或許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但菲奧娜在即將迎來新的人生的這一刻,她才明白能夠隨心所欲活下去的珍貴――自由自在的白雪會更加幸福。


    然而對菲奧娜來說,後悔已經晚了。追逐一生的夢想近在咫尺,她在酸澀中也感到了無上喜悅。


    精靈王。


    那是她的憧憬,從小就從未變過的夢想,就算代價巨大,但能夠成為統帥精靈一族、強大而美麗的精靈王,這也是她至高無上的榮耀。


    唯一可惜的是,她還是沒有懷上孩子。


    “嘛,渡過這幾次的難關,總有機會……”


    菲奧娜不相信夏寒是那種不負責人的家夥,他肯定會來見她,如果不來――她就向人類開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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