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窮碧落下黃泉,烽火不斷經流年。


    厚土新綠掩不住,苦短涅槃現人間。


    冰冷的城牆,還在緩緩的冒著輕煙,微風過隙的輕響,如同一位年邁的老人,在低低歎息。縷縷煙霧,隨風繚繞而上,為這死寂的場景平添了許多的蕭瑟。


    強烈的白光,幾乎刺瞎了所有怒蘭騎兵的雙眼,然而相比起內心的震撼,雙眼的疼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兩軍交戰,廝殺在所難免,傷亡也是大勢所趨,可是那至少還是活能見人,死能見屍。而現在,一道詭異的強光過後,數百名怒蘭騎兵憑空消失,如此駭人的場景,任誰見了都必定震撼不已。


    一絲絲猶豫,一點點彷徨,夾雜著陣陣的恐懼,開始在元誅身後的怒蘭大軍中蔓延開來。剛才還躊躇滿誌的豪情,現在驟然降低。瘋狂的戰意,無邊的殺氣,此時也消散了不少。


    大軍未戰而心中已無心,勝負可為辨之。以無心對有心,戰則必敗。


    風無言十分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極目遠眺,在看到萬馬齊喑的怒蘭騎兵時,淡淡的笑容,浮上了他那年輕的臉龐。隻是由於鎧甲的阻隔,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而已。剛才蓄謀已久的攻擊,也讓他看到了四級狂化後的初級威力。而怒蘭人的表情和動作,也讓他對自己初步的震懾效果十分滿意。


    對方是數十萬的怒蘭騎兵,想要以一人之力,抵擋這遮天蔽日的數十萬大軍,無疑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不過,利用狂戰決的強橫攻擊力,取得一些震懾的效果,還是很有必要的。


    踏!踏!踏!


    沉悶的腳步聲,自貝爾城城門處傳出,緩慢而有節奏,每一步,好像全部踏在了人們的心頭。如同雷震的煩亂,使得許多怒蘭騎兵表情痛苦不堪,就連胯下戰馬,此時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一個個焦躁的在原地踏著步,若非上麵騎手的駕馭,隻怕這些快馬良駒,此時早就掉轉馬頭,向來時之路而去了。


    一道黃色的身影,逐漸在城門口清晰起來。可是讓元誅等人驚訝的是,這個人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鎧甲裏,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一身黃色的鎧甲雖然圓潤如流線,但那強大的戰氣和威壓,使得在場的人均是感覺呼吸不暢。甚至有人微微有些頭暈,險些從馬上掉落下來。


    “今日,希望你們能夠銘記!今日,你們一定會銘記!”


    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銘記?銘記什麽。風無言的話,簡單而有力,但卻讓人難以理解。


    “狂戰決,四級狂化,炫——日——斬!”


    高舉長刀,一聲厲喝自風無言口中喊出,而後一個巨大的光球開始凝聚。龐大、耀眼的碩大球體,在貝爾城下快速凝聚。而其中蘊含的澎湃能量,天地都為之色變。


    “不好,殿下,快撤退!來人,保護殿下!保護殿下!”


    哈赤密看到對麵的人開始凝聚那個奇怪的光球,強烈的不安,促使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而在這之後,迅速有數百位怒蘭騎兵擋在了元誅的身前,而元誅此時也是十分配合的向後退去。


    他不怕死,但卻不能死。怒蘭數十萬人的性命,還要靠他去指揮。


    天空中,勁風驟起,就連那雲層之上,好像還隱隱有天雷在滾動!大地上,煙塵翻湧,風沙撲麵如刀,凶狠的拍打著每一位騎兵的臉龐。


    風在吼,馬在叫,天地在咆哮!


    元誅想下令撤退,所有人後退以避開此次攻擊。可是還未等他說些什麽,那一個令天地色變的巨大光球,飛一般向他們飛來!光球掠地而來,所過之處,一道巨大的溝壑,深深的嵌在大地上。


    暴風驟雨般的衝擊力,迎麵而來。伴隨著刺瞎雙眸的強光,以及那如鬼哭神嚎的厲嘯,席卷著整個大地。在這一刻,人體所有的感覺,通通被剝奪,元誅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隔離。唯一還存在的,隻有那剛勁的狂風,好像利刃一般撕割著臉龐。


    在這一刻,天地都已靜止。生命,似乎已經消失。所有人好像都化作了點點塵埃,飄蕩在茫茫的宇宙間。沒有了痛苦,沒有了煩躁,失去了快樂,失去了歡笑!


    良久之後,元誅才模糊的聽到了一些聲音,有人的呻吟,有馬的嘶鳴,還有彎刀落地的清脆聲。眼前的一切,也開始清晰起來。


    原本擋在身前的那些怒蘭騎兵,此時早已消失不見,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而他們胯下的戰馬,此時也是癱軟在地上,一個個低聲嘶鳴著,似有莫大的冤屈,在向世人訴說。


    放眼望去,元誅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眼前已是開闊的一片,一道深深的溝壑,從貝爾城城門處,一直延伸到自己的馬前,淩亂的地麵上,還在冒著陣陣煙霧,泥土夾雜青草的味道,隨著燒焦的糊味,刺激著元誅的鼻子。遠處的地方,貝爾城下,那一個黃色的身影,還在傲立著。


    風中的身影,透漏著無盡的落寞與蕭殺!


    風無言挺立在大地上,在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後,略顯失望的轉身而去。按照他剛才的意思,能夠一擊命中元誅,那是最好了。擒賊先擒王,怒蘭大軍沒有了指揮者,那麽至少在短期內,戰龍帝國的北方邊境,是不會有什麽戰火了。不過現在看來,那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怒蘭騎兵毫不畏死的替元誅抵擋,已經風無言徹底明白,今天,是不可能殺得了元誅了。


    而且,讓風無言感到最大的震撼的是,原本無窮無盡的戰氣,在這次發動了巨大型的炫日斬後,竟然好像有了一點枯竭的跡象。出於安全考慮,他也隻能暫時撤退,避開怒蘭騎兵,否則一旦戰氣耗盡,到時候等待他的,隻怕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隨意的瞟了一眼身後的怒蘭騎兵,風無言大步向對麵的城門走去,在那裏,有一匹戰馬還在等著他,在城外,還有六千多名戰龍士兵等著他。


    “殿下,我們,還進城麽?”


    飄揚的旌旗下,一名怒蘭騎兵小心翼翼的問著元誅。誰都能看出現在這位怒蘭皇子已經是怒火中燒,誰也都不願意現在來觸這個黴頭,但這句話總要有人來問,這個雷,也總要有人來抗。


    “進!為什麽不進。你沒看到那些戰龍的家夥已經逃跑了麽。你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傻了。傳我的命令,大軍開拔,進城!同時搜索戰龍人逃跑的路線,除去五萬人留守外,其餘的人隨我繼續追擊戰龍那些渣滓!”


    元誅有些氣急敗壞的說著。從帝都過來,他本來是要帶領這五十萬人一雪前恥的,可是剛到城下,就被對方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還平白無故的搭上了上千名怒蘭將士的生命。如此憋屈窩火的事情,怎麽能不讓他生氣。現在還有人不長眼的過來點火,元誅沒有一刀劈了對方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殿下,我看我們進城就行了,至於追擊,還是算了吧。對方實力不明,我們貿然追擊,隻怕會有意外啊。”


    窮寇莫追,窮路莫向。


    哈赤密的建議,原本屬於至理名言,隻可惜現在的元誅根本沒有聽進去的心思。金玉良言,此時也不過是廢紙一堆。忠言逆耳利於行,可是這忠言,又有幾人能夠真正聽得進去。


    “丞相不必多言,今日不將這些戰龍人屠戮幹淨,我怒蘭絕不收兵!走!進城!”


    元誅怒吼一句,率先縱馬而出,在所有怒蘭騎兵之前,快馬加鞭,飛馳進入貝爾城。而在他經過城門時,隻感覺兩旁的牆壁上好像有什麽東西閃了一閃,但卻由於速度太快,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怒蘭騎兵,是怒蘭騎兵!哈哈,我們怒蘭的騎兵來了,哈哈,那些無恥的戰龍人被趕跑了。”


    “是怒蘭的騎兵啊,怒蘭的勇士們,終於還是來了。哈哈。”


    “我們怒蘭的將士,才是真正無敵的!”


    看到元誅以及他身後的怒蘭鐵騎,貝爾城中的居民歡呼雀躍,彈冠相慶,許多人自發的站到了街道的兩旁,歡迎著怒蘭的騎兵。歡樂的場麵,好像剛才是怒蘭剛剛打了一個打勝仗一般。


    “殿下,城中以及沒有了戰龍人的任何蹤跡,據居民講,他們已經從南門出去,返回龍域關了!”


    元誅焦急的等待了一會,便已經有人把具體的消息向他做了稟報。而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後,胸中的怒火更是如潑上了一盆熱油。


    “走了?殺戮我怒蘭一千多人,就想如此輕易的離開,哪裏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來人,傳令大軍從南門追擊,絕對不能讓戰龍人逃回龍域關!”


    “是!”


    親兵領命而去,可是這個命令卻讓哈赤密更是擔憂,害的他不停的在元誅耳旁提醒,要求他停止追擊,首先做好防禦措施。元誅一開始還隻是悶著頭不理他,但到了後來,氣急敗壞的元誅直接下了一道命令,把哈赤密給關到了城主府中,也省的有人在耳邊聒噪了。待到大軍集結完畢後,率人從南門追擊而出。


    貝爾城外,三裏處,黑壓壓的一對人馬,正在焦急的等待著。按照風無言的吩咐,玉柱翼讓所有人擺成了偃月陣的陣型,但是至於下麵到底是要做什麽,他就不知道了。風無言往往做出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來,誰知道這次他又想幹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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