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罷了兵刃的改良,史進愈發在心裏覺得,這軍士的裝備,直接關係到武力的強弱,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很是重要,欒廷玉給史進換了藥,便也下去歇著去了,自有林衝在一邊陪護,就在隻有林衝和史進兩人在的時候,林衝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我聽那祝彪一口一個師兄的叫你,莫非王進與這欒廷玉……我的意思是你們師出同門不成。”


    史進看著林衝露出笑來,說道:“師出同門那談不上,但他這般叫也是有他的緣由,他師傅欒廷玉與我師傅王進不過是同輩之人,我尊欒廷玉一聲師叔,他們便這般稱呼我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了然了。”林衝說罷,外麵傳報說鄆城縣李應的傳信小吏來了。


    史進連忙請進來,那傳令小吏正是鬼臉兒杜興,他將李應的口信一一轉告與史進。


    李應和祝彪等人將城池打下之後,俘虜了官兵兩千餘人,但經過這一場惡戰,梁山方麵也受到了重創,宋江麾下的官兵幾乎全軍覆沒,眾將都不同程度負傷,在李逵等人被時遷和魁二營救之後,城中的官兵還尚未肅清,通過那道士事先挖好的地洞,以及時文彬備好的車馬,時遷便將這些人分批運回了梁山大營,而此刻扈成和扈太公已經請了當地的大夫來給營中與眾頭領療傷,李應現在將鄆城縣的局麵穩住了,以梁山的名義出榜安撫了百姓,但鄆城縣裏一片屍山血海,現在雖然李應極力安排人馬打掃,但是隻怕一時半刻處理不完,城裏百姓的正常秩序沒有恢複,有些個市井潑皮乘亂興風作浪,眼下祝虎和祝龍已經夾緊在城外挖坑埋屍,預計在第二ri可以完成,除此之外,在城中收繳了大量的官兵所打造的器械,李應已經下令叫人嚴加看管,等候史進的旨意再做處置。


    史進點點頭,與身邊人說道:“雖然城在手裏了,但是看來,這現狀還是不容樂觀。”在場的人都蹙著眉點點頭。


    史進對杜興說道:“你回去告訴李應,處理屍首最為要緊,來不及的可先撒上石灰粉,人手不夠就打開府庫,用府庫的銀子來雇傭百姓,至於那些趁亂為禍一方的市井之徒,一定要嚴加懲戒,正是交給祝彪去做,那些當地的市井幫派,與我等情投意合者,可以拉攏,但胡作非為者一個不留,特別是禍亂百姓者怨聲載道者,一律在菜市場砍頭示眾,我們需要讓百姓明白,梁山不是匪,同惡勢力劃清界限,這也是我們定過安邦的前提,另外,那些攻城器械,李應做的很好,要妥善保留,特別是將那些曾經參與打造這些器械的官兵也要妥善安置,這些雖然在昨天還是敵人,但是眼下隻要肯投奔我們,我們一概委以重任。”史進一口氣說道這裏,覺得口幹舌燥,林衝正好端過一碗茶來。


    史進接過來呷了兩口,也略略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哦,對了,方才說起要打壓當地惡勢力,維護中的基本秩序,在這裏,我得要說幾句,打壓當地作亂的蛇頭之外,還要好生約束好自己手下的兄弟,不得發生強搶民女、掠奪財物、滋擾百姓等事,若是發現,一概以軍法處置。”說道這裏,史進覺得都差不多了,便問杜興道:“我這零零碎碎說了不少,你可都能記得。”


    那杜興笑笑說道:“若是小的記xing差時,也當不得李家總管了。”


    史進讚了一句,杜興便打馬去了。


    杜興前腳出去,時遷和魁二這時候進來了,時遷明顯比以往更加沉穩了,史進看著時遷的舉止神態,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這次時遷救出眾多頭目,功勞不小,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傲氣,那張俊俏的小臉下,還是原來那副陽光的開朗的模樣,仿佛他什麽都沒做,是個局外人。


    “大哥,聽說你的傷勢無礙,這我就放心了。”時遷說道。


    “在城中可有尋到宋大哥的下落。”史進有些著急地問回來複命的時遷道。


    時遷搖搖頭,說道:“我和魁二一路留心,卻當真不曾見過他,不再俘虜中,隻怕……”


    “不可胡說。”史進嗬斥住了,說道:“你差人去鄆城縣,告訴李應,就算是將鄆城縣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宋大哥找到,唉,隻要安然無事就好。”


    花榮這時候進來,說道:“宋大哥吉人天相,向來可以逢凶化吉,大帥就休要擔心了,安心養病便是。”說道這裏花榮頓了一頓,說道晁蓋哥哥的親兵來了。”


    “哦,快快請進來。”史進吩咐道:“時遷來將我扶起來。”


    “大哥,這個何必呢。”林衝不願史進觸動傷口,但是見史進執意要起身,欒廷玉又不再身邊,沒人勸得了他,隻得無奈地扶他翻個身坐起來。


    史進正襟危坐起來之後,外麵有一個梁山的嘍囉進來,跪地拜了之後,便說道:“大帥,小弟奉晁天王之令,前來稟告,晁天王聽聞探馬回報,得知大帥負傷,甚是惦念,已經親自下山,隨後便到。”


    “啊。”史進甚是驚喜,道:“晁蓋哥哥乃是山寨之主,如何可以輕動,這點小傷,讓晁蓋哥哥擔心了。”史進當下先請了那嘍囉下去歇息,便立馬請了祝太公前來,借他的宅子與晁天王安歇,其次煩勞他安置一場慶功酒席來,所需費用,史進都安排人員撥給。


    史進剛剛安頓好這事,還未來的及再趴一會兒,外麵的軍士就報道:“扈三娘求見。”


    “請。”史進說罷,扈三娘便進來了,一個出落大方的姑娘家此時身上卻全是血跡斑斑,史進開口便關切地道:“你和祝彪的仇可曾報了。”


    扈三娘聽史進還將他倆的私事惦記在心上,又驚又喜,當下便嬉笑開顏地稟告道:“仇報了,就在我們清掃城中殘留的官兵,還沒有來得及將城頭上的官兵旗幟撤換下來,那廝就正好闖入城裏來,被祝彪當麵遇上,將他麾下的殘兵殺敗,將那廝生擒活捉過來,被我兩個亂刀砍死,好生為我莊上百姓出了這口惡氣報了這等冤仇。”


    史進聽得點點頭,這等女將果然彪悍異常,非常人可以比擬,史進心裏由此愈發對這扈三娘多了一分敬畏。


    扈三娘話頭一轉這時候卻說道:“大帥,宋江哥哥我找到了,安安穩穩送回來就好,若是眼下沒有什麽事,我還得回鄆城縣去幫祝彪收拾局麵。”


    史進當下趕緊站起來,驚道:“公明哥哥何在,沒事吧。”


    “我是在半路上遇上戴宗兄弟,他帶我們去的,宋大哥也吃了一箭,眼下他們就在外麵。”扈三娘說道。


    “啊,。”史進驚得鞋也顧不得穿,趕緊奔出來,一瞧,卻見宋江和戴宗被綁著立在外麵,宋江的衣甲都不知所蹤,隻穿著單衣站在這晨光中。


    史進看在眼裏驚得一時間做聲不得,兩行清淚已經滾出眼角,而宋江此刻看著史進卻撲通跪了下來,將史進嚇得趕緊上來對著跪倒。


    “哥哥,這……你這是作甚,。”史進驚地說罷,立刻轉過頭朝著四下裏的軍士怒喝道:“是誰敢這般無禮。”


    “休要這怪他們,是我要他們綁我來的。”宋江有些哽咽地說道。


    “哥哥為何要這般對待自己,。”史進趕緊抽出隨身的尖刀來,將宋江和戴宗兩人身上的麻繩親手隔斷,扶住宋江的臂膀要扶他起來,宋江卻不肯。


    宋江說道:“敗軍之將,安有臉站在這裏……”說著便將臉垂在一邊滿是喪氣地說道:“罪臣宋江一意孤行,斷送了多少兄弟,本來該戰死沙場以贖此罪。”


    “哥哥休要這般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這又是何苦。”史進看著宋江滿目瘡痍的狼狽,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當初兄弟勸我,我卻置若罔聞,固執己見,才落得如此下場。”宋江歎了口氣道:“這如何不怪我,今ri,宋江跪在這裏,聽從大帥責罰。”


    “哥哥休要折煞了兄弟,快快起來。”說罷,史進將宋江勉強扶起來,趕忙請了戴宗一同進到大帳裏來,一麵回頭吩咐魁二去請了欒廷玉來,與宋江醫治箭傷。


    此時,眾人才發現,兩人的傷口都在肩甲,隻不過左右不一罷了,史進的傷勢輕,而宋江經過那老人的草藥已經止住了血,但是傷口卻很深,那箭頭上的倒刺硬生生地扯出一大片血肉來,將傷勢愈發加重了。


    欒廷玉及時到了,史進扶了宋江躺下,解開那粗布包紮的傷口,隻見傷處已經有些化了膿,欒廷玉剛下拿出那療效不錯的槍棒藥來,處理了傷口便將藥粉抹上,就在欒廷玉給宋江包紮傷口的時候,史進已經從戴宗口裏將之前發生的種種都說了。


    史進聽在心裏,心裏不是個滋味,當初不該這般輕易說出來的攻城的事,這事與其說是宋江固執自討苦吃,倒不如說是史進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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