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千般心血,杜暢懷方才換來能和平靜相處的時光。但是這個女兒卻因為急於求成,練功心切,居然小小年紀就走火入魔,吐血而亡。


    杜暢懷生性灑脫放達,真正做到了富貴於我如浮雲的境界。但他此生當中,唯獨對這個愛女卻愛之入骨,眼睜睜看著女兒在麵前漸漸停止呼吸,不禁心如槁木、萬念俱灰。


    他抱著僵冷的女孩,不顧一切衝進青蓮舍的禁地。該處地方名為小香軒,在小香軒中,放著一張傳說可以神奇起死回生的寒冰水床。杜暢懷將女兒小心放在寒冰水床上,雙手合十,跪在地上,祈求奇跡發生,讓自己唯一的女兒杜昕重新醒過來。


    驚喜的是,奇跡如約而至,三天之後,他的女兒在床上緩緩睜開了眼睛,用陌生的眼光好奇的打量這個全新的世界。


    慕容玉欣在後來的某一天曾跟她老爹開玩笑的說,假如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離奇穿越過來的人,老爹會怎樣對待自己呢?


    杜暢懷雖然對穿越什麽的感到理解無能,但他仍舊沉默了半晌,然後認真回答女兒道,“雖然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很奇怪,但是無論怎麽樣,你都是我杜暢懷的女兒。這一點是不論任何人,不論任何事,都不能改變的鐵一樣的事實。”


    往後相處的日子,杜暢懷不斷地發現女兒小小的腦袋瓜裏麵竟然裝滿了很多為他難以理解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些想法,在她大病一場、被他抱上寒冰水床之前卻從來沒有過。他驚喜莫名,激動地把這一切都歸納到寒冰水床的神奇功效之上。從此以後,他比以前更加強烈地希望女兒能夠繼承他的衣缽,在將來擔當本派尊主,將青蓮舍發揚壯大。


    從內心的角度來說,慕容玉欣非常喜歡她這個老爹,喜歡他的灑脫放達,也敬佩他對女兒那種深入骨髓、毫無保留的濃烈摯愛。


    她時常暗暗地這樣想著,假如可以的話,希望自己能夠活得足夠長、足夠久,能完完整整、替他那個其實已不知輪回輾轉到了何處的女兒好好孝敬雙親,讓她們安安穩穩,得享天年,完美地盡到一個合格的女兒應盡的義務,活出她本來應有的獨特風采。


    考慮了各種各樣的各種可能之後,慕容玉欣自有主張,和老爹杜暢懷一番話別,主動回到淮南王府,前來舉行冠禮,認祖歸宗,坐上等她已久的王府二小姐的位置。


    第二章美郎君


    慕容玉欣把那個小布包塞給赫連望北手上之後,似是終於可以放心了,顯得一身輕鬆,連走路的步調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身後無人跟隨,一個人快步走到後院,卻見滿目珠光寶氣映入眼簾,直奪人膽色。後院大廳裏坐了一桌五七個人,個個端莊嚴肅,不假聲色。看起來好像都有些身份,專一坐在這裏,等著她來參拜似的。


    這幾個人當中,慕容玉欣隻認得坐在正中的那個不怒而威的女子便是淮南王府的家主,自己的母親慕容承宣。這個人也是杜暢懷生平最不希望見到的。但是慕容承宣曾經到過青蓮舍看望過她幾回,雖然沒見過多少回麵,卻因為她獨特的氣質,慕容玉欣印象很深刻,所以能夠一見麵就認將出來。


    在慕容承宣旁邊的椅子上,分左右坐著幾個中年男人,看他們所在的位置和相互之間的氣場,慕容玉欣猜想他們應該都是慕容承宣的丈夫。


    慕容玉欣雖然對淮南王府這邊的事情知道的不太多,卻也知道慕容承宣子息較少,把自己包括在內的話,卻也不過共得子女五人。


    這裏的男人們當中,有些雖然被地位較高,但卻毫無所出,在這種情形之下,對她這個來路蹊蹺的孩子懷有敵意,卻也是不難理解的人之常情。


    慕容玉欣這樣想到這些,覺得趁著今日和他們每個人都相互打個照麵最好不過,省的因為對他們一點印象也沒有,到時候被人暗中指手畫腳卻還不知曉那人是誰。


    淮南王慕容承宣看到二女兒走了進來,微微點了一點頭,指著自己近旁那個體貌豐隆,一臉富態的男人,對她示意道,“過來,來見過你的大爸爸。他姓馬,你以後不管叫大爸爸或者馬爸爸都可以。”


    慕容玉欣一聽,立刻就知道這個身材高大的胖子就是母親的首席夫君。


    在這個女尊世界,但凡大戶人家裏,庶出的兒女都歸屬於首席夫君的名下,大家都要稱呼他大爸爸。慕容玉欣雖然對稱呼陌生人為爸爸極為抵觸,可是形勢比人強,在眼下這種情況之下,她不得不盈盈下拜,低聲叫了那人一句,“馬爸爸。”


    那馬丈夫看著麵前這個參拜自己的少女,雖則名分不正,卻怎麽說終歸是慕容家的人。淮南王一脈雖然是武將世家,可是一直子息單薄,人丁不旺,慕容承宣此刻能多一個女兒繼承家業,想來她必然是最為歡喜不過的了。雖然她現在反應如常,麵上隻淡淡的不動聲色,其實心中還是很重視的,要不也不會著手安排這來路不正的二女兒認祖歸宗了。


    想到這些,馬丈夫絲毫也不敢小窺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少女,他甚至離座弓身,將她拉到了身邊細細地端詳著,


    隻見麵前的這個少女,打扮隨意,鬆鬆地梳了一個長長的馬尾辮,頭發低低垂在背後,並沒有任何的發飾。而她的周身上下,亦不曾有一點裝飾物品。穿著一套尋常的青布長衣,連一個普通的圖案都沒有。


    相貌也生得不見特色,身材更是顯得太過單薄了點,不說遠遠不及他母親的英武威風,就是連她姐姐的英爽之氣也不曾見得半點。


    尤其是那一雙似乎時時含煙凝睇的眼眸,轉盼之間,惹人生憐,卻又在回眸之時,隱隱含笑。馬丈夫微感意外。心下裏想道,這小女子乍看上去靜好安寧,但實際上,卻也是個跳脫伶俐的性子,隻怕也是個不馴的主兒。


    這馬丈夫為淮南王生了一女二男。其中大女兒更是成了王府世女,首席丈夫的地位因此得以鞏固。至於他的性格,卻也是頗為溫厚的。


    因此,盡管為自己所看出的東西隱隱不安,卻仍舊不失風度,微笑著說道,“昕兒,多年以來,你都不在王府,一直都在外頭的環境中成長。聽說江湖艱險,想必這許多年以來,你應當吃了不少苦楚吧。


    昕兒,你放心,從今天起,你就是淮南王族的一分子了,你隻管安心地呆在王府,倘若有什麽稀罕物事想要玩一玩,或者嚐一嚐,都隻管告訴我吧。你母親事務繁多,這些生活上的瑣碎事項,放心找我就可以了。”


    “多謝了,在江湖上的時候,我爹爹他一向很照顧我,生怕我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所以,說江湖險惡,其實我卻一點都不苦的。”慕容玉欣如此回答,但是對於馬爸爸的關愛卻還是稱謝不已的。


    那馬爸爸雖然感到自己碰著了個軟釘子,卻也並不存在心上,仍然微笑著說道,“嗬嗬,二小姐久經江湖曆練,可就是身板兒顯得有點兒弱。但是既然回到王府,就必須好生將養一番,把身子骨養好了,自然就顯現將軍世家的氣派了。


    咳,我這裏正好配備了一些補氣活血的藥丸,對將息身子具有良效,待會得教她們再多配備一些。”這馬爸爸一邊說著話,一麵又指了指旁邊另外幾個男人,“二小姐,這些都是你的叔叔,喏,這是你二叔父,這位是三叔父、那位是四叔父……”


    慕容玉欣一一看過去,知道這幾個都是母親的其他配偶。他們中有的生育過,有的卻沒有生養,但她還是依照馬爸爸指示的先後順序各個拜見了一番。


    她對母親的這些小丈夫們雖然不便看仔細,可是在一拜一扶之間,卻也領教到了花團錦簇,香風陣陣的厲害之處,一時不禁頭暈腦漲。


    在這個女尊的世界裏,當然是以女子占據著主腦的地位。所有軍政要職、各行各業的主管首領,清一色都是由女子們擔任。至於男人們的地位,卻又分為兩截然不同的兩個分際,其一就是那些從事粗重繁瑣的體力勞動者,他們出賣體力,從事著這個世界最最髒亂差所有勞苦工作,以此養活自己;另一種則是依靠姿色,依附由貴族女性所把持的世家大足,充當姬妾以求生存。


    作為前一種人,百般辛勞但卻還得飽受各種歧視,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收入都十分的低微,至於後者,倒有些跟慕容玉欣穿越以前的世界當中的少數國家中,那些以青春韶華或姿色技藝事人求寵的小妻小妾差相仿佛。


    由於有了這兩重相當顯著的區別,這個世界的男子在著裝打扮上也走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其中一種盡量追求奢華精美,而另一種則毫不追求視覺上的特色,隻求簡便實用就可以了。


    慕容玉欣自小就跟老爹杜暢懷在山上長大,平常時候,也僅僅隻是在山下的小鎮小村裏買點東西。杜暢懷本人更是以一介江湖俠客自居,經常穿著彰顯一派名士風範的廣袍大袖四處遊走,那形象,看上去別提有多蕭騷隨意。


    即便是小鎮之上那些個挎著竹籃跟人討價還價、斤斤計較的小男人家,卻也多是某戶人家的家庭主男,著裝打扮,看上去也是一貫的賢淑大方,自然得體。看上去雖則不怎麽賞心悅目,卻也並不讓人反感。


    此時此刻,在這樣一堆穿著華裳美服、畫上妖豔眉兒拿腔拿調的男人們麵前,慕容玉欣內心中卻泛起一股說不出來的厭惡情緒。


    那些叔父們雖然不知到他們的老婆大人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思,可是她既然能夠讓這小女子借加冠之禮舉行之際認祖歸宗,而又在之前一直縱容她在民間野生野養。他們借此都估摸著她對這個女兒應該也是頗為重視的。


    所以他們也都了的借這個機會獻媚討好,紛紛圍上前去,貌似熱情地對她噓寒問暖,殷殷之態,讓人怡然。更有某人甚至褪下自己佩戴的釵環之類物事,不由分說,直直的往她頭上手上套去,隻說是當做見麵的小禮。


    這群花蝴蝶也似的男人們一番羅唕,直把淮南王府的二小姐鬧得差點就害了頭疼腦熱了。


    大家正在鬧騰,卻聽外麵有人大聲笑道,“聽說我昕妹妹今天回府啦,可我卻來得有些兒遲啦,嗬嗬,真是對不住得很,怠慢了,怠慢了啊!”


    慕容玉欣聽那聲音故意把原本清朗的嗓子捏出幾分扭捏之態,口裏隻說怠慢什麽的,語氣裏卻絲毫未聽出絲毫的歉疚。不用看見那人,就知道這是個平素驕縱跋扈慣了的主。


    隨著那話嫋嫋的餘音,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大踏步跨進門來。卻隻見這人皮肉白淨,臉光油滑,眼睛上方更描了兩條細細的淡眉,雙眼側各自貼了幾點細細的金箔。皮相倒也出落得有幾分俊俏,但卻神情倨傲,目中無人,儼然不可一世。


    這個人卻正是慕容承宣的唯一的兒子慕容昇。那馬爸爸原本為慕容承宣生了兩個兒子,但其中的幼子在早年因為一場意外,不幸夭折,所以這慕容昇就成了母親大人後嗣之中碩果僅存的唯一男性。


    那慕容昇一進門來,就把一雙水汪汪的俊眼衝慕容玉欣周身上下掃描了一周,卻忽然把嘴角一撇,露了輕蔑的神情。然後卻也不再理會她了,轉身邁著碎步,過來牽著他馬爸爸的手,嬌滴滴地發嗔道,“爹爹啊,這個什麽昕妹妹一來,你就不理昇兒了啊。可是昇兒那些趕製刺繡正等著爹爹您前去品點哪。”


    慕容玉欣聽在耳裏,不禁激淋淋打了個冷顫,隻覺得渾身上下的好大一會功夫的發麻,那些陳年老舊的雞皮疙瘩掉落滿地。


    馬爸爸輕輕一拍兒子的手,微笑著道,“昇兒,你都是已經快要出閣的人啦,怎還跟你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妹妹計較啊?二小姐,這個人就是你昇哥哥了,他許了呂尚書家的四小姐,今年內就要出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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