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天欣背著雙肩包,拎著菜籃子,領著美女保鏢,帶著大荷包,跟年輕上方蕭逸清打了招呼,出府去溜達。


    這些天悶在蕭府,真真憋得慌。今日裏天欣逮著機會出府,真是見天天藍,見路路寬,見到人兒也美三分。這深宅大院真不是人待的,連呼口氣都不爽利。


    這附近買菜的地方,天欣根本不認得,必須由隱蘭帶路。她卻並不著急過去,隻跟隱蘭說:“蘭姐姐,您得先帶我去趟西市采買。”


    “你不認得西市?”隱蘭問。


    “嘿嘿,不是都說我是外省來的,怎麽能認識呢?”對這批‘隱士’,天欣打心眼裏頭放心,對他們說話也並不防著,他們謀自己什麽?沒有!自己與他們有利益衝突?沒有!那便使天欣覺得安全。再者,天欣知道,這群人的職責所在便是保護蕭逸清,如今自己是清暉園的一員,大家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蚱蜢。


    隱蘭並不多嘴,把天欣帶向西市。天欣則不會放過這與美女調侃的機會,仗著自己是個‘八歲的娃兒’,插科打諢地詢問起隱蘭:“蘭姐姐,你們黑衣人一共有多少啊?我知道有隱綠、蘭姐姐您、還有個冷冰冰的家夥。”


    隱蘭一邊穩步前行,一邊跟天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你都見得差不多了。冷冰冰的大約是隱赤。還有頭兒。”


    “你們除了蕭逸清,還有頭兒?”天欣和隱蘭嘮著嗑,順手便拉上隱蘭略帶老繭的手掌,兩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隱蘭聽見天欣直呼蕭逸清,雖稍稍停頓了片刻,也並沒有介懷,小梨渦跟著說話時隱時現。天欣仰望著隱蘭,暗歎一聲,真是個黎姿一般的美人兒呐,若在二十一世紀,不做電影明星真是忒忒可惜,還是個能打的武星!若她演趙敏,更多了幾份霸氣,想必更貼切。


    “並不是。頭兒是咱們四個私下的稱呼罷了。他叫隱白,是武藝最高的。”隱蘭語氣中流露著淡淡的崇拜,天欣心裏記下,美女保鏢的心上人叫隱白。


    “那隱赤真真不適合這名兒,叫隱冰還差不多。你們這名字都是誰給改的呀,不是蕭逸清這家夥吧?”


    隱蘭聞言睨了天欣一眼,似乎看到是這小女娃在問話,才算放下心回答:“不是少主起的。”她並不解釋更多,因這後頭的秘密並不適合在任何場合泄露。


    天欣自然悟到,轉而說道別的話題:“蘭姐姐可愛吃海棠糕?我琢磨著,今兒下午就做些糕點大家嚐嚐。”


    “我並未聽說過。怎是個花的名兒?”


    “隻是用個模子做成花兒樣子罷了。是個甜甜的點心,摻著赤豆、糖漿,養心益腎。我曾經學做過,隻是長久不做,還不知能不能做出那個味兒。”且這古代,製作道具都不全,隻能勉強湊合著做個大概吧。天欣想起前世的小廚房,自己一個人能在裏頭折騰半天,有些小懷念,“我還學過一種叫蛋撻的甜點,裏頭軟軟的,外邊一層層的酥皮,也很是好吃……”


    “我愛吃甜的。”隱蘭微微一笑,很傾城。天欣記得前世曾經看到過,愛吃甜食的樂觀、積極,對隱蘭的好感又勝一籌。


    “蘭姐姐的手上有繭子,定是練武練出來的吧?改明兒我給你做點護手的東西塗塗。咱們府裏能弄到牛乳羊乳之類的麽?”


    “倒不曾聽說。莊子上應當有,隻是園子裏不曾養著那些。可叫莊子上送些來。”


    嗯,這樣就能做麵膜手膜來保護皮膚了!而且還能煮個奶茶什麽的。天欣開始擬食譜了。


    “今兒你多采買些食材,並不是日日能出府的。府裏頭有規矩,食材都是有定下的菜農每日裏送來新鮮的。少主雖想咱們自己把關,卻不能繞過了老爺太太。”隱蘭提醒天欣,並把她想要日日出來放風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嗄~”天欣泄氣地歎了一口,“專門送來的,可就難保幹淨不幹淨了。危機四伏啊!少主這次怎麽中的毒都還沒差出來呢!保不準就不了了之了。”


    “應是查不出的。”隱蘭語氣中透露著淡淡的惱怒,“查出來又如何。這次的毒,應是老太太房裏吃的茶。少主在老太太房裏,並不吃點心。不過也指不定是哪個醃?丫頭給動的手腳,咱們園子裏也不幹淨。”


    “咱們園子裏頭還有多少人?姐姐給天欣提個醒,也好防上一防。”


    “少主有四個貼身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小廝,丫頭婆子還有好幾個。這房也塞來,那房也送來,可不知道都混著些什麽呢。”隱蘭漸漸也開始流露出情緒。


    “我上次見過一個叫梅芸,是大丫鬟吧?”天欣順口就問。


    “嗯,是大太太塞過來的,總想著給少主做通房,隻等少主娶了妻,便會做主給開了臉吧。還有老太太指來的蘭芸,倒是端莊些。另外兩個大丫鬟,一個叫惠芸,一個叫錦芸。”


    “蕭逸清肯定不敢真的拿來做貼身丫鬟!不然怎麽死得都不知道。自己房裏的人都不能收拾,同情他。”天欣吐了吐舌頭,許是在任家習慣了拿自己當個孩子,時不時總也流露出幾份童趣。


    “你別老是這麽叫少主,被人拿捏住,仔細挨板子!上次那些板子,你還沒挨怕啊。”隱蘭拍拍天欣的頭,打趣她。


    說話間,已見到西市,天欣的心冒出些熱氣。她拉著隱蘭快步走:“蘭姐姐,我帶你去我家!”


    隱蘭愣了愣,沒想到這裏會是天欣的家,更沒想到天欣這麽大方地跟她直說。


    天欣開了鎖,和隱蘭一起進了屋。屋子裏長久沒人住,也沒人打掃,蒙了層細細的灰塵,鋪子還是原來的鋪子,家宅還是原來的家宅,隻是物是人非。天欣感覺灰塵迷了眼,淚珠兒直直往下墜,這屋子真是不打掃不行了,天欣跟自己說。於是抹幹淨一張凳子,招呼隱蘭坐下,自己開始裏裏外外打掃起來,卻忘了即使打掃好了,下次來必定還是這樣的……其實不過是想忙碌著,把淚珠都收幹吧。


    隱蘭默默起身,也拿著笤帚,跟天欣一起打掃,她並不擅長安慰別人,雖感受到天欣情感的波動,卻隻能用行動安撫她。


    天欣抹著桌子,這頭原本坐著她少言穩重的爹,那頭原本坐著她俊秀能幹的娘,如今隻空空如也,再無人對天欣關愛備至。腦海中,天欣驀地浮現出娘親最後的模樣,這地上仿佛還能見著流淌的大紅,恨意漸濃,天欣噙著淚,憋著哭腔,鄭重地問隱蘭:“蘭姐姐可願教我些防身之術?”


    隱蘭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望進天欣的眼中:“好,隻要你願學。”


    這突發的念頭,像野火般燒著天欣,若自己有一身好功夫,定做那俠客,去滅了這夥喪盡天良的家夥!可,那些家夥究竟是誰,究竟要做什麽,她一概不知,這仇家到哪裏去尋呐!


    隱蘭輕輕拍去天欣袖上的浮塵:“武藝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


    是啊,還是要有錢有權有力量!這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道理。天欣這才想到要回西市的初衷之一。爹娘留下的家底,她不能動,更不能當著別人的麵動,不論信任與否,每個人都要有些小秘密,而這次,她要帶走的東西就放在自己的小房間裏。


    這屋子一時半會要徹底掃淨是不可能的,她們匆匆拾掇了一番,天欣便去房中取了物件,放進雙肩包,跟著隱蘭準備趕去買食材。


    才到門口,便看見小七遠遠地站著,身穿盤領襖,裹肚束帶,紮在兩側護腰,精練挺拔,比分別之時長高了不少。他雙眼直勾勾看著門口的天欣,滿溢著擔憂和思念,卻不敢走近。


    天欣跟隱蘭知會了一聲,便走了過去,與小七對立相望。“你,回來了。”小七咕噥了一句,實則他自己也不知自己要說什麽。


    “嗯。回來看看。”天欣故作驚訝地打量了小七一番,看著他不同與以往的衣著,“你這是……從軍了?”


    小七小臉一紅,才說了個‘我’字,好似意識到自己是個大男人似的,梗著脖子,音量也大了一些:“我學了識字,我爹已托人給太仆寺主簿送了禮金,說是先去跟著操練,等年歲長些,就能進軍隊上戰場!”


    天欣眉頭一皺,聽聞這話,總覺得有些不對,便謹慎地囑咐了一句:“小七,我曾聽說,太仆寺掌握馬政……六叔可是托了中人?送了多少禮金?這中人可靠不?”


    小七聽天欣問此話,也緊張起來,有些無措:“我不知道。我爹說,銀子要得不多,隻說年紀尚小,還不便安排。說是主簿大人的親戚。我回去問我爹!”話音未落,便要向家跑去。


    天欣一把拉住他:“你急什麽!這事得從長計議。隻是我想著,銀子不能貿貿然就送了,別到時被中人糊弄了,還不能得償所願。你好好的識字,多多操練總是好的。我也打聽打聽,若有消息,我找人給你遞來。怎麽年歲大了,反而毛躁起來!”


    “嗯,我聽你的。你總是什麽都懂!”小七對天欣的佩服,是由衷的。一旁看著的隱蘭倒覺得好笑,隻覺得天欣小小年紀卻擺出一副長輩模樣,甚是有趣。


    “對了,端陽剛過,這個送你。”天欣拿出個粽子絡子,遞給小七。小七臉又紅起來,忙接過絡子,藏在懷中,末了還用手摁了摁,怕丟了。天欣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回來的?”


    “我讓富順天天盯著呢。讓見著你家有什麽人來,就趕緊來告訴我!你都沒說去哪兒,我找不著你。不過我總說,你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


    天欣笑笑,想揉揉他的腦袋,對著這群孩子,她總是不由自主的代入前世對弟弟的感情,卻又發現自己的個頭太矮,做這動作實在不像樣,遂收回了手,想著時辰不早了,跟小七告別道:“以後我得空了,還回來看你。今兒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你自己小心。”


    揮手告別後,來不及看小七的回應,跟著隱蘭快步去買菜。今兒耽誤得挺久了,再不去辦正事,得把蕭逸清大主子個餓著了!


    既是不能經常出來,天欣就豁開膀子大買起來,反正銀子不是她出,還價的事情就不用做了,隻是這古代飲食文化的確差些,能選的食材並不多,那‘菘’都當是寶貨,不就是大白菜嘛!豆腐這類豆製品不能久放,隻能少買些。魚肉買下後,兩個丫頭的手上早已拿滿了。還有要做點心的材料,根本買不全了。天欣搖頭,要是不弄點搬運工具,這樣買一次實在不夠吃的。


    管不了這許多,時間不等人,兩人立刻打道回府。天欣匆忙中做隻做了幾道家常菜充場麵,三下五除二給搞定了午膳。一道麻婆豆腐,跟小當家那手藝是不能比,但也是熟能生巧的菜式;一道醋溜白菜,清口是不錯的;炸了炸鯽魚,做了道蔥烤鯽魚,大油鍋做起菜就是爽;蟹黃蛋,方便又拿手;最後配個三鮮湯,圓滿了!


    就這麽一忙乎,已過了午時,沒個搭手的人還真不好弄。雖做好菜不用洗涮是件美好的事情,但準備工作也是很耗時的。一定要配一兩個粗使丫頭用用!天欣暗暗對自己說。好容易脫離了粗使隊伍,咱也嚐嚐有人做跟班的味道……


    飯菜送進屋時,蕭逸清的臉色已不太好,並不是餓著了,而是氣著了。這丫頭第一天做廚子,就折騰到這麽晚,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弄了什麽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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