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聽過強逼著丫鬟做小姐的?除了想頂替去送死的。這會兒真新鮮,幾個丫鬟押解著天欣去宗祠“做小姐”。


    才到了那古樸的地兒,就見著衣著正式的老太太在舌戰群儒。任天欣往隱蘭身後躲躲,咱是與世無爭的,這可不幹咱的事。


    一個白胡子老公公正義凜然地說道:“正如勉兒所言,這女人壞了蕭家的正統血脈,休了是應當的。”


    “夫婦鬧別扭而已,怎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任氏一向賢惠,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勉兒定是搞錯了。咱們蕭家怎有出這休妻的事。”老太太年紀不大,脾氣老大。


    “母親,任氏所作所為您當知曉,兒隻想要認回自己的嫡親女兒。這樣的婦人,不告官已是仁慈。”蕭玉勉從來未說過這樣重口氣的話,一點氣勢也沒有。


    “母親,媳婦冤枉!媳婦自進門以來,恪守本分,對蕭家也盡心盡力,母親知我一片真心,定是那丫頭妖言惑眾,迷惑了老爺,她是要我們家宅不寧啊。”這婆媳二人倒是般配,她們之間諸多協議,數次合作,心意真是相通。


    任天欣忍不住嘀咕起來:“此言差矣!二太太,做事總得有個目的,我又不要做你們的女兒,圖個什麽?無憑無據叫血口噴人。”


    “閉嘴。你這丫頭,鬧得府裏雞犬不寧!忠兒屍骨未寒,雖是庶子,也要給他討個公道吧!族長,孰輕孰重您當清辨。”老太婆明擺著不想讓兒子休了這能給她謀福利的惡心腸媳婦,也不想認這無故冒出來的孫女。


    “二老爺,您休妻就休你的吧,別把我拖進來。這兒沒我啥事,不如讓我先告退吧。”最近沒做婢女的習慣,任天欣我啊我的自稱,讓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二老爺則有些迷惑地看著天欣,他知道天欣一直不願承認是自家女兒,可他以為是因為這個親娘的關係,可此刻他卻覺得,天欣並不是隻不願認親娘,是真不想進他們蕭家。


    “小妮子過來,老夫認為應當先弄清楚的就是正統血脈的事情。若真如勉兒所言,這樣的惡婦是必須休了的,如若不然,另當別論。”白胡子發話了,族長始終最大。


    天欣仍舊躲在隱蘭身後自保,心裏惦記著隱白,隻想快些結束這場鬧劇,開始亂求情:“族長大人!我有父母,不願入蕭府,無論真相如何,也應與我無關,請大人大發慈悲,放我出去吧!”


    “太太,這可真正是你的女兒。”忽然就有個人憑空出現在宗祠門口。眾人一瞧,大多不認識,任天欣卻認出這人,正是換了行頭的黑小賊,這次換了一身水藍的長衫,看起來文質彬彬。


    “你是何人?怎麽隨隨便便就進宗祠?”族長先橫眉冷對,以示威嚴。


    “給族長請安,給老太太請安!我是二太太請的探子,姓柴名俊。因二太太對子嗣之事也有所懷疑,因此暗地拜托我查詢真相。如今我查得了真相,特來稟報,卻碰巧遇上……不得以才進了祠堂。”


    柴俊?任天欣暗吐,還才俊呢?自封的吧。這家夥雖然身世可憐,天欣卻看不上他的人品,本質不好!


    “探子?”族長望向任寧嬌,聽她解釋。任寧嬌真正是一頭霧水,怎麽忽然就跑出個人讓她認女兒?這人……她自然是認得的,給她暗中傳令遞消息的就是他,可是……


    “嗯,我確實拜托這位小先生替我查明真相的。隻是他突然來到,還未通傳於我。小先生不如就當著大家的麵說吧,省的有人誤會。”沒辦法,任寧嬌隻得順著杆子往下說。既然是上頭的意思,自己定然是無力反駁的。


    “正是。在下也是打算在此給二太太說清道明的。當時二太太生的,的確是一位小姐。可是,卻被穩婆調換了。這事兒暗地裏進行得十分小心,除了指示穩婆的那人,府中其他人均不知曉。這本是個秘密,卻偏偏指示穩婆之人貪心不足,不僅想控製二老爺的嫡女,還想以此威脅二太太,因此把這丫頭偷偷送進府裏,給二太太施壓。”柴俊說得順暢,道得清楚,是個完整的故事版。


    “那人是誰?”老太太問道。


    不管誰問都好,柴俊就等著有人問,然後接茬:“那人正是畏罪的蕭三爺。大家覺得死無對證是吧,我今日將那接生的穩婆也捉來了,請二老爺二太太仔細辨認!”說罷,門口便有個小廝押著個婆子進來了。


    蕭玉勉急匆匆跑上前細看,這些人中,他是頂頂在乎自己女兒的。當初告訴他府中丫鬟任天欣是他女兒的,不過是一紙文書,以箭插入牆中,加以天欣的長相,讓他深信不疑。此刻輔以人證,讓他很想確認。上下望了一番,覺得與當時的穩婆有七八分相似,因事隔多年,當時又並未對穩婆過於留意,因此也沒有十分把握。他於是望向妻子任氏。


    任氏嘴角一歪,假意查看,必然是順著柴俊的話說的:“嗯,這真真切切就是當日於我接生的穩婆!你這個殺千刀的,怎麽能做出這麽缺德的事情呀。”說著,象征性地落了兩滴眼淚,呼叫了幾聲,心中卻盤算著,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上頭讓她把天欣領了去,不知是何用意?莫非要她親手解決了這丫頭?有些猶豫,畢竟是親骨肉。管不了這許多了,先做完這場戲再說,總不能讓自己真被休了!


    “既然二太太都認出了這穩婆,就當把和穩婆送去報官了,這事兒也就明白了!族長您看呢。”柴俊可接了命令,這事兒今日就得這麽處理!


    族長心中仍有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總覺得這一切有些牽強,卻無處下手提問。


    “二太太,這小姐是不是應該接回您屋裏好生照顧起來,小姐受了許多苦,如今當好好補償才是。怎能再任由她做府裏的丫鬟呢?這可是二爺二太太的臉麵。”柴俊走近任氏身邊,字字清晰地輕聲說道。


    “這可不行!”隱蘭一步上前,攔住眾人,“不管是不是小姐,天欣已是大少爺的人,必須留在少爺身邊。”


    “孫小姐還未嫁娶,怎能離開父母去別的男子身邊?”柴俊咄咄相逼。


    “雖未嫁娶,大家都已知道他們的事情。名份是遲早的事。反正少爺交待我,必須將天欣小姐安全護送回去。”隱蘭寸步不讓。


    柴俊一個眼色,丟給任氏。任氏立刻接到,無法可想,便借著老太太壓著眾人:“母親,既然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當然得由我領回去。嗚……您可憐可憐我們母女啊。”


    倒大黴了,這回要是跟著這婆娘回去,不定怎麽死呢。天欣膽顫心驚,扯住隱蘭的胳膊,下決心絕不脫離這隻胳膊!


    “恐怕不成!”冷冽一聲,說話之人徐徐走進祠堂。這聲音,天欣一聽就認識,不就是那個――隱白嘛!這小子,叫他別冒出來,怎麽聽不懂呀!這回瞞不過蕭逸清了……(話說……俺已經被養肥了吧……對指點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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