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媒婆婆,甭晃了,吃東西不安生。”常歡嚼著吃食,含糊又響亮地說道。


    老媒婆頓時傻眼,真心想不到,這麽標致的人兒,怎麽會如此沒規矩,膽子恁地大,長見識了。於是乖乖招呼轎夫,甭顛了,人家裏頭這位一點兒不懼……


    回頭就想起這新娘子好像在啃蘋果?老媒婆急了,半掀起簾子喊起來:“哎呀,你怎麽把蘋果給啃了!這要帶著拜堂用的,要拿著入洞房的呀!”


    常歡舉舉胳膊抬抬手,亮亮眼睛無辜地看看蘋果看看婆子:“不能吃還塞我手裏,這不科學。”


    “咳血?你管咳不咳,反正不能吃。哎呀哎呀,都吃了一大半了。快,停轎,給我去買個蘋果回來才能走。我說姑奶奶,您這哪兒像是出嫁的樣子!那衣領子歪啦,還有,你背上那怪包袱能不能卸了?像逃難似的……”老媒婆心中暗道,怪不得出門就遇見黑貓,果然不吉利,接了個傻娘子,可別在行禮的時候出洋相,到時候禮金拿不到,可虧大了!


    常歡整整衣服,心說:我這不就是逃難去的麽。當然,不能明著說。雙肩包背著也累,她把吃剩下的蘋果塞到老媒婆手裏,騰出手把背包脫下來放好,一會兒還得帶進去呐。


    本來,常歡是打算落落魄魄進蕭家的門,也能製造出一篇“最辛酸新娘”的新聞,放到雜誌《歡顏》上博個頭彩。可蕭逸清的二十四抬附贈的陪嫁,擾亂了常歡的計劃,這回怎麽也排不上xx之最排行榜了,不簡陋又不奢侈,多不出挑!多不特別!


    常歡正憋屈著,老媒婆已經把吃剩的蘋果扔遠遠的,又弄了個完整的蘋果塞她手上。死命催著轎夫趕路。什麽良辰吉時,媒婆已經無心計較,隻盼著一切順順利利地完成,不求多賞,隻求份內。


    常歡多想告訴心急如焚的老媒婆,你怕是不能如願了。本著“寧讓夢著笑,不叫她醒著哭”的宗旨,常歡終是沒開尊口。


    喜轎的確加快了,用一種反常的速度前行著,路上行人們指指點點的也多起來。誰見過喜轎這麽跑的?常歡透過簾子縫朝外看,心想:至少這次結婚能上個“最快喜轎”排行榜榜首!


    蕭府對這次成親表現得異常重視。究竟是蕭逸清的意思,還是老太太的主意。常歡無心過問,隻是這排場果然讓她驚愕了一下下,比電視劇裏頭的婚禮可隆重多了……紅紅地毯鋪得老遠,粉粉花瓣灑滿了兩邊,精巧的燈籠透著喜慶。聲聲地鑼鼓敲得耳疼。喲,還有舞獅的在門前晃悠,跟過節似的。


    常歡看得正開懷,轎子一個晃悠,嘎然而止。這是到大門口了。


    常歡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下轎,還是耐心等人來迎。就看到轎門被人踢了。她自然而然回想起看過的古裝片裏頭,古人結婚貌似有個踢轎門的流程,是男方給女方的下馬威。這可了不得了。常歡心說,這是要下我的麵子嘛!於是動了真氣,使了功夫,對著轎門狠狠蹬了一腳。


    話說這蕭逸清在轎子外頭踢轎門,本應重重踢三下。他並沒太當真,不過是象征性地動了動腳。沒防著裏頭這位回了個大動靜,冷不丁來了個“佛山無影腿”,讓他止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要不是後頭的家丁擋著,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地上了。


    看熱鬧的這回有熱鬧可說啦,紛紛嬉笑起來,有說新娘子厲害的,有說新郎官柔弱的……反正不是啥好話。


    蕭逸清的臉瞬間冷了冷,隻片刻便收斂心情,整整衣衫裝著沒事去迎新娘。


    常歡正得意,就見轎門開了,蕭逸清向她伸手。


    蕭逸清的手,靜在半空,看熱鬧的人,悄無聲息……乖乖,這新娘子,驚豔是一說,可連紅蓋頭都沒蓋,這唱的是哪一出呀!


    旁觀的人群中,但凡是男的,個個伸長了脖子去探看,難得有一出轎門就能看見的新娘子,更甭說是這麽漂亮的,真正是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白嫩肌膚,吹彈可破;那一雙眸子,泛著波光,倒映著星辰,刻在人心頭,揮之不去……


    蕭逸清的臉色,瞬間到了冰點,這下也不顧掩飾,一大步就跨到常歡跟前,將她牢牢遮住,給舉米篩的使了個眼色,那人趕緊用米篩遮住常歡的頭,讓她避開眾人的眼光。


    老媒婆適時地進了轎子取出紅蓋頭給常歡蓋上,那一頭的冷汗,都淌到下巴上了。


    按著流程,新娘子當是由新郎攙著,頭上遮著米篩,踏過瓦片,跨過火盆,才能進大門。踢轎門,意在鎮新娘威風;遮米篩,踏瓦片,有避邪之效;過炭火,象征子孫興旺。可是此刻,蕭逸清已經顧不得這些禮數,恨不能一把抱起常歡衝進門去。終是忍了忍,緊緊握著常歡的手腕,扯著她就往門裏去了,瓦片火盆全都置之不理……


    一路進去,常歡異常地乖巧,任由擺布,不掙分毫。


    比老媒婆更希望婚禮早點完成的蕭逸清,暗地吩咐媒婆,一切從簡,越快越好。這正合了老媒婆的意,趕忙就在正廳宣布拜天地。


    這回子,這古怪新娘子又出了幺蛾子了,自說自話取了紅蓋頭,義正辭嚴地朗聲說道:“等會呀!行禮之前,難道不該問問大家夥的意見?”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上座的老太爺老太太已然臉麵盡失。老太太微顫的手指頭點著常歡:“你……還不快蓋上蓋頭,給我好好行禮!”


    “老太太,咱們家鄉有個規矩,成親之前得問過大家夥的意見。這成親啊,是大事件,得在行禮之前問清楚,如果有什麽異議,就先提出了,若是入了洞房才說,就遲啦!您說對吧。”常歡假惺惺作了個揖,言之灼灼,說得老太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沒錯!我有意見!”這時候,外頭風風火火來了個攪局的,是常歡也不曾預料的。這不就是那做了將軍的洛小七嘛!他邊往裏頭闖,邊喘著粗氣說道,“還好還好,沒遲!趕上了。”


    常歡湊過去問輕聲:“小七,你來這兒幹啥呀。”


    “我來找你啊!咱們不是老早就訂下親事了麽,不管是誰,都不能搶走我的妻子!”洛小七身板挺得直直地,往那兒一站,透著將帥的威風,不容忽視。


    常歡滿頭的黑線,還想探過去跟他攀談,蕭逸清已然搶先了一步,隔在常歡與洛小七當中:“這位兄台,這是我的妻,這兒是我的府邸,請兄台自重。”


    “小七,甭湊熱鬧,趕緊回去。”常歡輕聲警示小七,她心裏有計劃,可計劃裏頭沒小七啊……


    洛小七連連頓足,一臉的惱意:“我才剛聽到你說等大家提意見的,難道不是等我麽?都怪瀾之騙我,大家夥都瞞著我,要是我早知道,決計不讓你來這兒,這是成的哪門子親啊!”


    “你家瀾之沒錯,你趕緊回去問她,她會給你解釋的。”常歡胡說八道起來,預備先把這魯莽的家夥騙回去。


    “那……你答應我的話都不作數了?那你在等誰呀!”洛小七捉急,亂撓腦袋。


    “小七,咱們是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你甭多想,你身邊有更合適你的好女子。我……我心裏想嫁的人――是他!”常歡轉身抬手一指,那蔥般指尖直直對著蕭逸清身後再身後人堆裏的一個身影。


    這身影蕭逸清熟悉,跟了他多少年的隱衛,他怎能不認得,隻是此刻,他希望自己不認得。


    “欣兒,你鬧夠了麽!一個侍衛,有什麽值得你……”蕭逸清真心以為常歡在開玩笑,這隱白再如何優秀,怎麽與他這主人相提並論。


    “人家比你長得俊,身材比你好,功夫比你強,人品比你讚,最主要的,是人家心裏有我,疼我,關心我,愛護我,有夫如此,夫複何求啊!”常歡侃侃而談,每提一條,蕭逸清的臉色變黑上一分,說到夫複何求那句,蕭逸清已經徹底與小白臉的稱呼背道而馳。


    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麵子被常歡拂成這樣,蕭逸清竟隱忍著卸去三分力道:“欣兒是怪我沒有照顧周全,往後我必定責無旁貸。”


    “得了。”常歡嘴角一揚,眼神靈動,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關心人,是要發自本心的。若要嫁給你做了妻,你才覺得要照顧,那是責任,不是感情。咱們掰掰指頭數數,有多少回我生死存亡的時刻有你的出現和陪伴?”


    蕭逸清咬牙切齒地靠近常歡,在她耳旁一字一句輕輕提到:“欣兒莫非忘了,咱們的肌膚之親。”


    “喲,您不提這茬,我倒還真給忘了。那不是你還欠著我一條命呢嘛。那親不親的,我是無所謂,喜歡我的人更不會介意。其實吧,我這人一衝動就能親一口抱住什麽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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