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現場叫得最大聲的是夏陸寧,但反應最快的卻是秦琰川,當夏陸望奔上前來的那一刻他就大感不妙,最後卻隻來得及把這倒下的人抱在懷中,不用去細看那撲來的血團為何物,空氣中隱約散發的味道讓秦琰川心中有數。


    支撐住夏陸望的身體然後跪下,對方也順勢一同躺下後,秦琰川看到對方暴露在自己眼中的臉龐微微發青,右手上臂處破了一個血洞,竟然是真被陽巍那招直接擊中了。


    沒時間去感慨什麽,秦琰川麵色嚴肅,即刻出手點住對方右鍵上幾大穴,半跪在地把人牢牢架穩後右手一翻居然閃過幾道金光,而已經跑到兩人身邊的夏陸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琰川正把幾根金針紮在夏陸望脖頸和肩頭處,力道之大居然硬是把長約三寸的細針全數埋入皮膚下。


    還站在不遠處的李浮生少見地感到失措,不過他畢竟是個見識過各種風浪的人物,眨眼間就恢複冷靜,先安排藍瀚玉去看看同樣受了傷的佟文海,但這人的待遇就比不上夏陸望了,藍瀚玉的大半職責還是監視住他,至於治傷,等專業人士過來吧。


    藍瀚玉表示自己隻會下毒不會治病,什麽都不懂。


    秦琰川在完成紮針後再望了望夏陸望的臉色,雖然還是差勁但好歹沒有變得更蒼白,不等夏陸寧說什麽,秦琰川手往下一伸把人攔腰抱起,也虧他把身高體重相差無幾的夏陸望穩穩抱住還一副毫不費勁的表現,隻是臉上的擔憂之色實在令人心憂,秦琰川似乎就要這樣帶著人掉頭就走。


    夏陸寧知道秦王府以醫術為家,對於小王爺的一係列做法沒有出聲去打擾,但見人要走還是開口了,“大哥怎麽樣了?”


    “找個空房間,立刻。”秦琰川的語氣相當冷硬強勢,這一刻,他跟之前展現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可沒有人會反駁他,連脾氣相當倔的夏陸寧也不由自主地聽從而去,至於幾分是出於關心大哥,幾分是被秦琰川氣勢感染了就隻有夏陸寧心中明白。


    “這邊。”還是李浮生見現場已經全部控製住後急忙趕上秦琰川,他在一邊帶路,一邊用眼角觀察起秦琰川。


    李浮生其實跟秦琰川的關係也屬於有點竹馬味道,他和這位小王爺認識不是幾年那麽簡單,兩人甚至在一起住過段時日,他以為自己對這人的了解世上無出其右,但現在他發覺原來這人還能露出這種表情,難道秦琰川真的這麽簡單就淪陷了?


    為了……夏陸望?


    想到這個名字他也特意去看秦琰川懷裏雙眼緊閉那人,說實話對方方才的作為確實讓李浮生吃驚不已,他認為自己跟秦琰川的交情總比這個人要深上許多,對秦王府這位小王爺底細知之甚詳的他可是相當信任秦琰川的實力,就算那刻見對方遇上危險,他第一反應是秦琰川絕對能簡單化解,可夏陸望居然徑直衝了過去,速度之快怕是現場沒人能攔得住。


    拚上自己受傷也要救對方,對方卻不一定會吃虧,李浮生不認為這是個劃算的帳目,而且秦琰川更不一定記你這個人情,但眼下的發展打破了李浮生的猜測,顯然秦琰川相當吃這招。


    一路都在思考這件事的李浮生沒領錯路,當把秦琰川送進最近大樓裏的一間空房前,見那人幹淨利落地一腳踹開大門,進去後不等其他人跟上直接重重關上後,差點碰了一鼻子灰的李浮生無奈吩咐跟上的幾個手下看好房門,他繼續回去收拾殘局。


    夏陸寧是很想跟進去,可他見李浮生都隻叫人守在門外,他隻好乖乖蹲在門旁,心中暗暗祈禱大哥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要是剛才沒看錯,大哥傷的可是使劍的右手……


    夏陸寧想到這點表情就變得奇差無比,此刻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巨響,恰恰是從身後的房間內傳來,聽起來像什麽東西砸在地板上而發出的聲音。夏陸寧一下子就跳起來差點破門闖進去,幸好理智告訴他千萬別隨意那麽做,所以夏陸寧隻能急忙刹車停下動作,神情憂愁。


    房間裏的秦琰川僅對屋內有床這點還算滿意,原先大概是個工作人員的休息室,隻是床鋪上放了幾個箱子實在礙事,他直接全部掃到地上,再小心翼翼把夏陸望放上去。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安穩,眉心的皺紋又出現了,額上還有虛汗,怎麽看都非常狼狽不堪。秦琰川不曾注意自己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他俯身坐在旁邊,稍微捏住夏陸望肩膀後看了眼對方的反應,夏陸望隻是眼皮顫動了一下,傷口被衣物遮住看不出有沒有出血,秦琰川拉著衣襟用力一撕,對方的領口瞬間大開,把整個肩窩露了出來。


    夏陸望的皮膚其實很白,之前瞧到幾眼對方胸口的秦琰川知道這一點,而現在夏陸望的皮膚同樣很白,可這種白卻是某種不健康的青白,讓他看著相當不高興,哪像上回有興趣去欣賞一二。


    左手扶在夏陸望頸後把他上半身稍微抬起,接著另一隻手一用力,直接把他右半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夏陸望的右上臂和右邊胸膛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可惜這等本該歸於美景的一幕因為夏陸望手上露出的傷口而抹殺,秦琰川輕輕撫上那個足有半拳頭大的血洞,雖然流血不多,但創口四周的皮膚泛著不自然的黑色,看起來挺是嚇人。秦琰川的臉色有點苦悶,他把右手狠狠捏成拳頭,不過握了一下即鬆了開來,抬手慢慢把夏陸望的右手也從袖子中脫出。


    秦琰川閉了閉眼睛的同時深吸一口氣,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皮夾一樣的棕色物件和一個小巧瓶子放在大腿上,先單手解開皮具,裏麵竟然整齊排列各種長短粗細不一的金針和銀針,每根針上都繡著繁複花紋,哪怕最細的一根也筆直精細,乍看讓人會誤解成一套觀賞大於實用的工藝品。


    先取出一根最長金針紮在脖頸旁,秦琰川看到夏陸望本來緊緊閉合的嘴微微張開,拿起那個小巧的瓶子掀開瓶蓋,送到對方嘴邊把裏麵的東西全部倒了進去,隨後轉了轉金針的頂部,夏陸望的喉頭動了一下,竟是主動把東西吞了下去。


    隨後秦琰川抽出七根較粗的金針紮在傷口附近,從取針到下手的過程完全一氣嗬成幹、淨利落,指尖翻飛間就像在展示一門藝術的極致,或者大概該說是針術的極致。


    秦琰川的本事確實厲害,這針不過剛紮進去,夏陸望便右臂一抖,不斷有幾絲黑血自發從那個血洞中淌出,鮮血黏稠散著一股子惡心的腥臭味,大概是味道太刺鼻讓秦琰川的表情變更難看,但他並沒有拉開距離反而湊近去仔細看了傷口兩眼。


    雖然黑血正從夏陸望體內流出來,秦琰川仍滿臉凝重之色,隨後把腿上的東西放到旁邊,將人好好扶起來,擺弄著對方的雙腿盤起令對方可以保持上半身直立的姿態,接著秦琰川也起身換了方向,來到了夏陸望身後扶住他。


    在改變兩人的姿勢後,秦琰川把夏陸望的長發撩到胸前,伸手把另一邊鬆垮掛著的衣服扒下來,好讓對方露出整片背部肌膚。


    大概因為在承受痛苦,夏陸望把肌肉抽得緊緊的,背上的肌理走向清晰,讓人忍不住要摸上去感覺一下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好手感。


    要是平常秦琰川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動手,但現在他哪有這種心情,直接取過皮夾子中那一排數量最多的銀針,三根三根順著夏陸望脊柱右側紮了下去,從高到低排成一列。當銀針全部放好,他伸出食指和中指點住夏陸望背部正中的至陽穴,隨後向上推向陶道、大椎穴。


    夏陸望盤坐在床上,整個人因為力道微微朝前傾去,毫無生氣地低垂著頭,臉龐被同樣垂落的頭發遮住大半,他一直沒什麽反應,可當秦琰川點下那幾個穴位後,夏陸望臉上一紅,張嘴咳了一口血出來,先頭的顏色有點泛黑,後股就變幹淨了些。


    秦琰川在背後忙活了大半,臉上竟然也有汗水滑落,想他出手那麽多次,遇到比這棘手百倍的病例也不下數十,但何時像今天這般小心謹慎,每步都先在腦中考慮過一遍,唯恐下手有誤,簡直是個剛出道醫病的可憐生手。


    一邊為自己的戰戰兢兢感到兩份可歎,秦琰川也不忘好好注意觀察夏陸望的情況,見人吐了那口血,而傷口處的黑血也留了幹淨,接下來慢慢淌出的都是新鮮顏色的血液,秦琰川心中微微一鬆,身子也側了側,好讓夏陸望把左半邊身子倚向自己。


    他把夏陸望背上的針一一收回,隻留下傷口和脖頸上那幾根,懶得收拾整齊就隨手扔在一旁,秦琰川摸起先前那個小瓶子晃了晃,發覺已經全空了後不耐煩地摔在地上。


    考慮了片刻,他不嫌麻煩地又把懷裏的人轉了個方向,讓對方側身靠在自己左手手臂上。秦琰川擼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臂湊到夏陸望嘴旁,左手調了調金針,夏陸望乖乖打開嘴,他立刻把手抬上前。


    問題秦琰川懂怎麽施針讓人吞咽,卻無法做到令夏陸望主動咬下來,他皺眉思索幾秒,居然選擇在夏陸望耳邊輕聲說道,“咬吧……陸望……”


    秦琰川的聲音稱不上溫柔,但眉目間帶著柔和,發現夏陸望沒有什麽反應,他更是把小臂舉起送入對方嘴中,那一小塊肌膚能感覺到夏陸望嘴中的溫熱,甚至還觸碰到了口腔中的唇齒,柔軟濕熱的舌頭帖在皮膚上有點發燙,秦琰川貼近夏陸望再度呢喃了一聲,“咬吧……”


    這一回真多了幾分引誘的溫柔,可惜夏陸望依然沒有回應,秦琰川突然明白是自己魔怔了,怎麽選了這麽個不靠譜的方式,就在他打算自己咬了以口喂血時,不知道是不是夏陸望突然感覺到了秦琰川的心思,竟然主動狠狠一口咬下,秦琰川小臂冒出的血瞬時流入他的口中。


    這個變動太快,哪怕秦琰川也來不及作出反應,還是感到對方的吸允後才馬上抽出手臂,一小口也就夠了,他更怕夏陸望的身體承受不住。


    唇上還沾著秦琰川血液的夏陸望忽然第一次痛苦地悶哼兩聲,臉頰上的肉都抽了抽,而右臂上傷口附近的肌肉一陣陣緊縮,接著繼續排出鮮血。把身子不停抖動的人死死抱住,半晌後見夏陸望撐了過來恢複平靜,傷口結起幹淨血痂,秦琰川才完全放下心。


    把針全部都取下,包括最開始幾根沒入皮膚的金針,也不知道秦琰川用的是什麽手法,看他隨意在旁邊的皮膚上揉捏幾下,那針頭就聽話地冒了出來。


    秦琰川把自己的金針銀針隨意裹回皮質包具中,他依然沒放開攬著夏陸望的臂膀,保持對方躺靠在自己懷中的姿勢,感覺懷抱中溫暖結實的軀體似乎怎麽都抱不夠,秦琰川下意識摟了更緊。


    兩人在床上胸背緊貼,秦琰川微微垂目,在這個角度他能輕易看到夏陸望微啟的嘴唇,本來因為受傷而失去血色的唇瓣因為沾上自己的鮮血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潤美感,秦琰川情不自禁用左手摸了上去,本來隻是大拇指輕輕地摩挲,但秦琰川在發覺自己沒有感到絲毫滿足後,中指和無名指的指腹也默默蹭了上去,夏陸望嘴唇上的血跡早被這個舉動擦了幹淨,秦琰川卻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等當他的食指指尖不小心竄進對方嘴中沾了一點濕潤的唾液,秦琰川才明白自己在幹嘛,一愣之下他急忙選擇起身讓夏陸望重新平躺下去。


    下了床退後一步秦琰川站在一邊沒離開,盯著夏陸望略顯蒼白的臉龐看了幾秒,他不由突然回憶起幾個月前兩個人一同掉入山洞內部寒潭的景象,當時渾身濕透的夏陸望也是這般臉色難看,隻不過那雙眼睛卻閃爍著令人心顫的光芒,想著想著秦琰川又坐回到床邊。


    夏陸望衣衫敞開,露出了大半胸膛,秦琰川這時有閑情去細細看了起來,其實對方身上掛著不少深淺不一的傷疤,看來是練功或者與人比鬥時受了傷,加之沒有好好保養才落下的,明明該屬於醜陋一列的疤痕,但放到夏陸望身上就成了讓秦琰川莫名心緒微妙東西。


    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從腹部最淺的那條摸過去,一點點往上。等秦琰川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順著手上的動作低□,手指也托住夏陸望側臉時,兩人簡直到了鼻對鼻的距離,夏陸望平穩的氣息就一下一下輕柔吐在他臉上。


    好像有點太近了……


    秦琰川默默想到……


    自己心底轉悠的是哪種念頭秦琰川相當清楚,隻是現在這樣做似乎不太合適,秦琰川複而思索了一陣,覺得沒必要急於一時才對。最終秦琰川沒有選擇繼續低下頭,在保持這個距離幾秒後站了起來,轉身離去打算把等在外麵的人叫進屋。


    可秦琰川不過才剛剛走開一步,背後忽然傳來雖然虛弱卻含著幾分笑意的話,“……真是讓人失望。”


    秦琰川扭頭便看到用左手撐住身子想坐起來的夏陸望,那人眼角帶著幾分秦琰川不懂的濕潤,沙啞地接著說道,“小王爺難道連乘人之危都不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夏陸望:“(愚)小(蠢)王(的)爺(人),連乘人之危都不會嗎?”


    秦琰川:a乘人之危b乘人之危c乘人之危d乘人之危


    選吧……


    這可是關乎接下來兩個人發展的重要選項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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