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既然氣氛大好,而且兩人坐得近,秦琰川一點也不矯情地把手伸過去摟了住人,夏陸望不閃不躲隻是麵色沉靜,他盯住後不由問了一句,“……在想什麽?”


    “佟文海。”


    秦琰川的手僵直了一分,但夏陸望倒是真沒有故意逗弄對方的意思,之前每件事都發生得急切,自己接下來便又受傷又昏迷,自然沒空閑去考慮那人,現在回想一下,佟文海似乎也受了傷?畢竟陽巍最後那招確實頗為厲害,出其不意之下連自己都中了招,不清楚佟文海的情況到底如何了,這人好歹是自己的仇敵,總不好不關心一下吧。


    秦琰川頗有些掃興,但他知道夏陸望問的是什麽,哼哼唧唧了一會還是說了一句,“哼……情況比不上你。”


    “這還用說?在下是由秦王府小王爺親手治的傷,自然不能比。”夏陸望接著對方的話笑道,並不是所謂拍馬屁的奉承,反而確實像情侶間會有的親昵話,這種態度讓秦琰川很受用,那隻考慮對方傷勢而僅輕輕搭在脖肩處的手慢慢順著背往下滑,“哈……霆山派和佟家對他頗有微詞……自身難保。”間隔幾秒,秦琰川湊在夏陸望的耳邊下了那四字結論,含糊地說完後秦琰川猶豫了一下,可還是用嘴唇碰了碰夏陸望耳垂,這實在過於親昵,夏陸望前前後後三輩子加起來都少有經曆,訪論和一個男人耳鬢廝磨,那真是從未嚐試過的奇妙體驗。


    同時間,秦琰川那不聲不響往下摸的右手不多時已經滑夏陸望腰間,再下去的地方就有點危險了。


    夏陸望現在隻穿了身單薄的白色內袍,而這造成的後果即是秦琰川手心的溫度被完完全全傳遞過來,讓人無法忽略。


    兩人之前明明幾乎沒有進行多少肢體接觸,現在突然變得如此親熱,可夏陸望和秦琰川似乎都沒什麽不習慣。


    “那我呢?”還是夏陸望轉頭繼續問道,他也不是在轉移秦琰川注意力,不過確實關心這個問題罷了,陽巍之死好歹有幾分是他間接造成的,不知道霆山那邊對此事是什麽看法。


    “嗬……除魔衛道的夏公子。”秦琰川今天笑的次數比之前所有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霆山派不怪罪於我?”說實話,他和陽巍第一次接觸時的情況不是秘密,在場的除了霆山派、佟家的人以外,修管局和夏家可也有人,發生什麽是不可能被作假的,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陽巍對夏陸望那點下作心思。兩人第二次見麵時這點就更明顯了,秦琰川可以證明,所以綜合起來夏陸望自然屬於受害者這一方,像他這種頗有名望,還年輕氣盛的修者能忍受一次陽巍已經算不錯,但事不過三,惹上了不該臆想的人純屬陽巍自己作死,問題是無論如何,陽巍都是霆山掌門弟子,更有上代掌門罩著,大小算是霆山派中的武二代,在外多少象征霆山派臉麵,要是就這樣被夏陸望廢了可不能簡單揭過。


    可惜陽巍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練習那跟血煞同一路數的功法,現在霆山派自己也惹得一身腥,畢竟霆山內部的人怎麽想外人不清楚,就武道其他門派看來陽巍就屬於霆山核心的成員,既然他得了這種邪惡的功法秘籍,是不是代表霆山裏還有人也一樣?


    現在事情還被控製在一小撮高層人士知道,但要是陽巍的事隨意流傳出去就有點令人頭疼,霆山派證明陽巍在霆山時絕對不曾修煉血煞秘籍的同時,自然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佟文海身上。霆山前後兩位掌門對陽巍這小子的性格當然明白得很,最後那番話要隻是陽巍死前胡亂的誣陷,何必朝著佟文海去,他最該想拉下水的難道不是將他傷到那種地步的夏陸望?


    據說佟文海的傷還沒怎麽處理就被佟家的人從修管局帶了回去,而李浮生也派人跟著佟文海,畢竟此事牽扯甚大,佟家、夏家和霆山派都有份。


    夏陸望不解的還有另一事,京安發生的種種背後大概都有佟文海的影子,可這人對陽巍一事的安排計算簡直是漏洞百出,最後麵對陽巍的質問時也顯得有些心虛,這真是那個陰險狡詐,心計百出,聯手佟霓裳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的人?


    還是說,難道過去的自己連陽巍這樣的人都比不上……?!


    一想到這點,夏陸望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哪怕過去的自己腦袋不靈光,可沒道理會差勁到這種地步吧?!


    越想越心酸,感覺到自己的人生觀都受到衝擊,夏陸望的鬱卒更甚。


    見身旁的人突然皺起眉,眼神中的光芒也暗淡下來,雖然對夏陸望到目前為止不抵抗任由自己撫摸的姿態很滿意,但不意味著他接受這是因為對方低落情緒下的失神才得手的,秦琰川不高興地低頭吸允了一下那人脖頸上的嫩白肌膚表達自己的抗議。


    這個動作弄得夏陸望有些發癢,縮了縮脖子後發現秦琰川還不肯離去,有點臉紅心跳的他下意識想抬起右手,是推還是不推還沒定呢,忘了自己手上帶傷的夏陸望先發出低低的抽氣聲,秦琰川板著臉把對方舉起的胳膊壓下去,隨後將人搬過身來檢查傷口有沒有受到影響,還好繃帶並無血跡滲出。


    “夏家知曉我現在的情況嗎?”夏陸望關心的主要還是父親夏天翌、妹妹夏陸鹿他們幾人罷了,等京安之事傳回去,自己最後在受傷昏迷的情況下被秦琰川帶回秦王府,怎麽聽來都是情況有些嚴重的意思,希望父親不會太憂心才好。


    “我會告知的,你……安心。”秦琰川對夏家沒什麽好惡,但現在他心裏的人是夏家家主的兒子,他自然會偏心,人之常情。秦琰川也不介意去親自聯係夏家,然後說明一下夏陸望為了調養身體必須在秦王府待段時日的事。


    見夏陸望蒼白的臉龐露出一絲放鬆,秦琰川那股莫名的燥熱卻全數熄滅,手也變得規矩了。到底現在要發展都有點什麽都不合適,他剛才確實不太想控製自己,不太妥當,還是先過幾日再說為好。


    心中有了決斷,自然就不再得寸進尺,秦琰川在單手整理夏陸望散開的衣領時再看了一眼那鎖骨上方剛被自己印上去的吻痕,一種奇異的滿足在心底騰升,品味了一番後他果斷地站起來,“時間還早,再休息一會吧。”一邊囑咐道,一邊扶過夏陸望好讓他重新躺下。


    “你去哪?”見對方似乎要離去,夏陸望扯過秦琰川手臂問道。


    秦琰川沒有馬上回話,他站在床邊默默望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漂亮男人,突然伸手幫他把耳邊的頭發撩到耳後,“……睡吧。”


    本來就是剛從昏睡中清醒,夏陸望不應該有多餘的困意,可當秦琰川這般說完後,他就覺得眼皮有些塌拉下來的趨勢,清明的神誌也開始飄忽,要是再之前,這樣的變化肯定會令夏陸望警惕,但眼下他卻在秦琰川的注視中安心地重新睡過去。


    站在床邊盯了好一會,確定對方睡得安穩後,秦琰川才轉身走出房間。


    剛關上門,背後就傳來阿懸的聲音,這家夥一直守在門旁,總算等到了自家少主肯出來了,“少主,老爺叫您過去……”


    這話說得小心翼翼,阿懸可不敢沒事多攙和在這兩位秦王府大佬之間,但有時候這個炮灰他是不想當也沒辦法,誰叫他是少主的貼身小管家呢,這種重要的傳話任務在整個王府中除了自己沒人敢說能完全勝任,他就隻好多擔待了,唯獨盼望少主能多多體諒自己一下。


    阿懸說的話在秦琰川意料中,但還是覺得有點麻煩的他習慣性抓了抓頭發,側頭看了一眼房門特意叮囑阿懸,“注意著點。”


    這個注意什麽的阿懸拍胸脯表示自己完全能夠明白,而且少主這般說話自然意味著會去老爺那裏報到,他就可以安下心啦,所以不管什麽事情交到他手上便是。


    秦琰川微微點頭,可剛走兩步後又停下加了一局“……他大概三個小時後醒來。”似乎沒什麽要提醒了這才繼續大步朝前走去,徒留阿懸麵色感慨站在原地。


    秦琰川住的地方是完全獨立的,這而也並不是王府中最好最大的院子,甚至跟壯美精致的主屋比起來能稱得上有些簡陋,可這是秦琰川自己主動要求搬來的,在他看來,此處的風景不錯還很安靜,不僅沒有多餘的人和事,甚至連多餘的花花草草都沒有,實在適合他,而一向爭不過秦琰川的王爺大人最後隻能由他寶貝兒子獨自住在這種山穀中的僻靜角落。


    從這兒走到主屋需得花上片刻時間,秦琰川不急不緩地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就在他抬頭能看到王府裏那座最壯美院落的二樓畫欄時,沒等秦琰川再走幾步,一個白衣人的身影出現在路邊,看他的樣子已然等了片刻。


    此人和夏陸望一樣都有頭黑色長發,他本來背對著秦琰川,大概是在專門等他,所以在聽到腳步聲靠近後轉過身來,沉默地望著走進的秦琰川。此人的樣貌倒是平凡,隻能說五官幹淨,可眉宇間帶著幾分常人少有的安詳與通達,頗有種古代山林間隱士的瀟灑風度,可惜對方看到秦琰川後忍不住皺著眉,似在苦惱什麽,將這身氣質破壞了。


    秦琰川如同沒見著對方一樣擦肩而過,這個態度很是明確,白衣人卻不肯放棄,他急忙跟上秦琰川的步伐,“琰川,你就好好跟師父認個錯。”


    秦琰川默不作聲,兩腳間邁出的步伐距離都沒作改變。


    “琰川,算師兄我求你,等會別跟師父頂嘴。”白衣人急急講道。


    聽到這句話的秦琰川停下步子,待對方來到自己眼前才扔出一句話,“……我不曾做錯事。”


    白衣人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退一步也好,師父有台階下就不會跟你多計較。”


    “退一步以後就無路可退。”秦琰川幹淨利落地回答,“……別勸了,該說的你都說過了。”


    “不。”白衣人也擺出了嚴肅的表情,“我就是說得太少,勸得太少了。”


    秦琰川本來直視遠處某點的視線突然落到這人臉上,輕笑,“……錯?”


    白衣人不語,半晌後卻緩緩但用力地搖頭,“情之一字從來何錯之有?”不等秦琰川回答什麽,他又講到,“但你還是有錯,錯卻在做法不適合。”


    “不適合。”秦琰川平靜地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臉上似乎掛了幾分嘲意,白衣人雖然心中有異可卻不打算退縮,“我自是沒資格評說有沒有資格,可在師父看來,你已犯了秦王府大忌,擅自帶外人回府不說,還動用府內珍藏的藥物。”一口氣講完後白衣人解脫般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般輕聲念道,“其實師父哪會真的怪罪於你,但好歹你也……”


    “不是外人。”秦琰川沒心情繼續聽下去了,對方想說什麽他怎會不知,“夏陸望是……我心儀之人。”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至於那些藥,哼,本就是我做的。”說完這句便不再理會白衣人的反應,衣袍翻飛地走掉了。


    “別插手了……師兄。”白衣人站在原地望著秦琰川遠去的背影憂心忡忡,當耳中聽到這遠遠傳來的句子後不知該作何感想才好,終究是搖搖頭長長地歎息一聲。


    自己夾在中間倒左右不是人了。


    至於秦琰川卻並沒有因為白衣人的話受到影響,他原先就設想過各種情況,其中關鍵自然不會漏掉這位跟他關係一向融洽的師兄,就不知道剛才一番言論是否有那人的暗示和授意。


    暗暗琢磨一會,當秦琰川踏上通往主屋宏偉大門的石階,他便放下多餘的心思。


    足有十幾層的台階撐得主屋特別雄偉大氣,秦琰川淡定地一步步上去,可還沒走到屋內,突然一支筆從打開的門內疾射過來,差點撞到秦琰川身上,但打出這隻筆的人顯然實力高深,控製力道的手法遊刃有餘,筆在快要碰到秦琰川前突然減慢速度,最後恰巧掉在秦琰川落於最後一階台階上的腳前。


    “書房裏那冊《陰陽針灸經》的抄錄丟了。”悠悠傳來一道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嚴氣勢在其中,讓人忍不住要去遵循對方下令完成之事。


    此話沒頭沒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屋外的秦琰川所說,但秦琰川哪能不清楚對方的意思,平靜地望了一眼門接著屈身撿起那支筆,隨意把玩著令它在自己指尖輕巧地轉了個圈,秦琰川抬頭瞥了眼房門,竟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在秦琰川不聲不響走掉後,寂靜多時的門內突然傳出一聲帶著怒氣的冷哼。


    等過了半刻,之前那位白衣人一步步拾階而上,他倒是沒有被屋內飛出什麽奇怪東西阻攔,可最後卻還是主動候在門前,保持著彎腰行李的姿勢不動。


    “……進來吧,鶴川。”得到回應才站直身體的白衣人依然沒有進來。


    “做什麽?難道你也想去抄書?!”見到對方的動作,屋內之人似乎愈加生氣,平緩的語速突然快了幾分。


    被呼作鶴川的白衣人終歸還是低頭走了進去,他萬萬不想惹師父不快。


    作者有話要說:……窩能認為是國慶節假期所以小夥伴們神隱了嗎……嗚嗚嗚……


    反正……先恭喜大家放假了【【【【沒有假期的人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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