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家,二郎去書房靜心準備再磨出幾張大字來,而枝兒和果兒則去準備晚上的飯了,再跟爹娘打過招呼,明天去趕集後,大家草草吃了頓晚飯。一夜無話。


    第二天為了能早去早回,枝兒寅時便起來了,正在洗刷的時候,一向愛睡懶覺的果兒居然也睡眼朦朧的爬了起來,“大姐,要走了嗎?等等我。”


    枝兒看到果兒那副“我真的真的很困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低聲對果兒說:“實在犯困,就再睡會吧你。”果兒一聽,忙睜大眼睛,一幅“我很有精神”的樣子,“大姐,我不困,我要跟你一起去趕集。”


    “那行,你趕緊起吧,我去看看二郎。”枝兒一邊應著,一邊往東廂去了。


    一推開門,看見二郎已經收拾好了,正眼巴巴的看著門口等著呢。


    “二郎,收拾好了?”


    “恩,早收拾好了。我才不像二姐那麽懶。”二郎得意的說。


    “那好,趕緊去洗漱,大姐準備點吃的,咱們這就走。”


    枝兒趕緊先去廚房衝了三碗雞蛋水,等果兒和二郎洗漱完了,三人一人一碗喝了下去,墊了墊肚子,就準備啟程了。


    在門房,枝兒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二郎也背了個竹筐,“姐,我們能買這麽多東西嗎?”果兒看看大姐和自己後背的竹筐,再看看二郎剛背上的,忍不住問了。


    “有備無患嘛!再說,我還想給大哥扯塊布,做身新衣裳呢!”聽到這兒,果兒覺得大姐還指不定買多少東西呢,也就沒再說話。


    姐弟三人悶頭趕路,走了兩刻鍾的時間便到了楊莊,好在今天到現在也還沒下雨,草市人不少。


    枝兒忍不住叮囑二郎:“二郎,記好了,一定要好好的跟著大姐,知道嗎?”


    “大姐,你放心吧,我盯著二郎呢!咱們先去買點肉吧。”二郎還未說話,果兒先替二郎應著了。


    說話間,便到了徐屠戶的肉檔,可能是最近天氣不好的原因,以往熱鬧的肉檔,今買肉的不多。看見枝兒,徐屠戶忍不住眼前一亮,杜舉人家可是大主顧“枝兒啊,看好啥了,你說?整著你挑。”


    “要二斤五花,再來一斤精肉”枝兒一邊打量著肉檔一邊挑著。


    “好咧,請好吧!你看這五花,半掌厚的肥膘,絕對的好肉!”徐屠戶一邊利落的下刀,一邊誇著自己的肉。


    “行啦,徐屠戶,誰都知道你家肉好,就甭王婆賣瓜---自瓜自誇啦!”枝兒還沒來得及張口了,邊上的大嬸就開始打趣了。


    “那是,咱祖祖輩輩幹這行,講的就是個實在!”徐屠戶一邊說,一邊用草杆把肉串起來遞給了枝兒。


    “嗯,再給加兩個豬蹄吧。”枝兒接過肉放進果兒框裏,又加了兩蹄子。


    “喲!枝兒啊,今天可買了不少!這天雖說不熱了,放的住東西,可這肉啊,還是現吃現買的好。”鄉裏鄉親的,杜家十裏八鄉不認識的人少,見到枝兒的大手筆,不少大嬸忍不住好心的勸枝兒。


    “哎呦,你們是不知道吧?枝兒啊,是買肉慶祝呢!杜家大郎啊,考上秀才啦!”總有消息靈通的人,忍不住顯擺自己知道的多。


    “啥?考上了?哎呦,這杜家,真是風水好啊!”


    “不就是考個秀才嗎?有啥了不起?”


    “行啦,有本事你考考看?大郎這才十三呢!杜舉人這歲數時,還沒考上呢!眼瞅著大郎是出息了!”


    “恭喜啊!枝兒啊,你大哥真是出息!”


    頓時,肉檔周圍嘰嘰喳喳說什麽的都有,連徐屠戶都說:“枝兒啊,你也別嫌東西少,徐叔送你幾根大骨頭,回家給大郎,啊不,給杜秀才熬湯喝!”


    “謝謝徐叔了!等過陣子,天好了我家擺酒,到時候還得麻煩徐叔了。”枝兒沒有拒絕,接過骨頭,笑著對徐屠戶說。


    徐屠戶一聽,原本帶笑紋的臉,此時更笑的和朵花似的,連聲說:“這你就放心吧,到時候交給徐叔,徐叔給你尋摸頭大肥豬,保管啊,你們家的流水宴沒有不說好的!”


    “那就先謝謝徐叔了!”枝兒轉而對周圍的鄉親說:“各位大叔大嬸,我爹說,等過了這陣子,擺酒慶祝,到時候請大家一起熱鬧熱鬧!”頓時,氣氛更熱鬧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什麽都有,中心思想隻有一個“一定會去沾沾喜氣”


    好容易姐弟三人才從肉檔脫身,一走遠了,二郎忍不住就問到:“大姐,爹爹說,拿人手短,你剛剛???”


    枝兒聽到二郎如此問,忍不住笑了笑,對著二郎的眼睛,慢慢的講給二郎聽:“爹爹說的沒錯,拿人手短。拿了別人的東西就會覺得欠了別人,等他求你的時候,你就會忍不住幫他。可是,二郎發現沒有,雖然大姐拿了徐屠戶的骨頭,但是大姐也送了人情給他了呀!”


    “恩???”枝兒愛死二郎這皺著小眉頭思考的樣子了,二郎沒有留意大姐的神色,一邊思考一邊說“大姐跟他說,我們家辦酒宴要麻煩他,也就是說要從他這兒訂豬肉,所以???”二郎說著說著,眼睛都亮了,顯然,他明白了枝兒要說的。


    “沒錯!更何況,原本他說是要替大哥慶祝的,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鄉裏鄉親的,一味地拒絕反而容易疏遠。這樣,大姐得了他的便宜,但是大姐又把更大的便宜給了他。”枝兒又詳細的解釋給二郎聽,可不能讓二郎變成不知肉麻的書呆子,人情世故也要懂些。


    “這就是所謂的有來有往!”二郎高興的總結。


    “行啦大姐,回家再慢慢說吧,我們還沒買完東西呢!趕緊點吧!”一邊的果兒急了。


    枝兒和二郎相視而笑,三人急急忙忙的在接著去買各種東西了。


    當枝兒三人東奔西跑買完了東西,大包小包的往家走的時候,頂風冒雨日夜兼程的大郎也終於回到了李家窪。


    “爹~娘~,我回來了!”看著自家的大門,大郎激動的敲著門叫人。


    “哎~??他爹,快快,大郎回來了。”杜沈氏一聽到大郎的聲音,一邊招呼杜老爹,一邊跑去開門。


    一拉開門,便看見大郎形容憔悴的站在門口,一見這,杜沈氏的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大郎,你??你怎麽弄成這樣子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郎還未說話,就看見杜舉人站在後麵,不由地一撩衣襟,跪在門口,對杜老爹說:“爹爹,此乃喜報,”一邊說,一邊從衣襟裏掏出喜報遞給杜老爹“孩兒不負所望,榜上有名。”杜老爹欣慰的點點頭,剛想訓導幾句,那一旁的杜沈氏扛不住了,心疼的要命,趕緊去拉大郎:“行啦,我們都知道了,先別說這些了,你看你弄得,趕緊先進屋。”


    大郎順勢站了起來,對杜沈氏說:“娘,外邊車上,我給你們帶了些府城的特產,還得???”


    “你啊,去考試還顧得我們!行啦,我去收拾,你別管了。”杜沈氏一聽,雖是滿意大郎的孝順,還是忍不住嗔了一句,就去收拾東西了。


    “感謝老丈,這是車錢,勞煩老丈冒雨趕路,雖是約定,在下亦是心有不安,這些,算是補助,望老丈收下。”大郎點出車錢,因是晝夜不停,冒雨回來的,便有心多給了駕車的老車把式三文錢。


    趕車的車把式高興的要命,這位杜秀才租車時便說過,他急著回村,因此車錢已經比平日多了幾文。自己這幾日雖是勞累了些,但是自己家也在這拜縣,因為這天氣,自己也擔心,想到自己也能早早回家看看,倒也不覺得多辛苦,沒想到,這除了車錢,還有額外的,不由得感慨:不愧是秀才老爺!接過車錢,就跑過去幫杜沈氏去搬大郎帶回來的特產去了。


    “多謝謝老丈,想必老丈也懸心家中,在下就不多留了。”見車把式幫杜沈氏把東西都卸好了,大郎客套了幾句,便送客了。


    車把式也是不願久留“多謝秀才老爺!秀才老爺大人大量!必有後福!”客氣的說了幾句,駕著車走了。


    送走了車把式,大郎跟杜老爹往屋裏走去,進了門忍不住四下看了看,沒有看見弟妹,大郎忍不住問了句:“爹,枝兒他們呢?”


    “枝兒打算替你好好慶祝一下,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早,剛去置備東西了。”杜老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大郎臉色,發現大郎氣色萎靡,便知道,這必是晝夜趕路累得,疼惜之下訓斥了幾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當嗬護愛惜!你看看你???”話音未落,杜沈氏忍不住了:“行啦!大郎都這樣了,你還念叨他幹什麽!大郎,別管你爹,我去給你衝杯雞蛋水,你趕緊喝了睡一覺,有什麽事都等養足了精神再說!”


    杜老爹也是心疼長子,點了點頭,說:“聽你娘的,先好好歇歇吧。”


    大郎也實在是累得夠嗆,看到爹娘都這麽說,便往自己的東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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