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裏,頓時寂靜無聲。


    大家皆是目光爍爍的望著那看似老實巴交的夫婦,等待著他們開口。


    蘇暮卿也是靜默的看著那漁婦,在瞧得她張口之時,率先開了口:“你不用說了,我來替你說就是,左腰上有刀疤,確切的說該是劍所留下的傷口。”至於為何有這傷疤,她也不得而知。有些事清晰的記起,有些還處在模糊之中,有些毫無印象。


    漁婦連連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大概是這麽長。”說著用手比劃了下。


    的確,非常的吻合,就是大拇指那般的長短。


    漁婦當初救了她,看到這個情有可原,知道也情有可原,然後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又怎會有劍傷?


    很顯然,蘇連棟夫婦眉眼間閃過一絲詫異,若要是有個胎記什麽的好解釋,這傷疤怕還真是有得解釋。


    蘇連棟清咳了聲,聲音甚是低沉:“你女兒怎得會留有劍傷,莫不是如今的漁民都是習武之人?”


    漁夫搖搖頭,卑微的開口道:“老爺,咱們靠魚為生的人,賺得銀子雖不多,卻也算得上不錯,這鎮上總會是有那麽幾個人,來收錢。這不,那日咱夫婦不在家,就芽兒在屋裏頭,他們就脅迫芽兒,芽兒不從,這不就讓他們給刺傷了。”


    蘇暮卿在心中嘲諷道:說得真好。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她瞧得出今兒個他們不把她弄出蘇府,怕是決不罷休。


    雖然她並不是很想離開蘇府,至少在這裏頭攪得他們日夜不安還是挺有趣。但是,今兒個怕不能如願了。


    也好,離開了這蘇府,和睿王的婚約自是輕鬆的解開。完全不必想其他的法子。


    隻是,以不再是蘇暮卿的身份離開蘇府後,蘇連墨於她會怎樣,那條出路可是行得通?更重要的是這仇該是怎麽報?因為一旦這樣離開蘇府,她可就不再是安樂郡主,連個蘇家二小姐也不是,將是一介平民。


    蘇暮卿心中開始有些握不住了,因為沒了身份,蘇連棟想要殺她易如反掌。


    蘇連棟瞧了眼沉默不語的蘇暮卿,有些瞧不清楚她是在想些什麽。於是道:“你當真不是暮卿?”


    未等蘇暮卿開口,一旁的安如璃率先開了口,聲音裏頭盡是諷刺:“這算是一大家子人欺負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嗎?隨便找對人來冒充。當真是有趣的很,也難怪蘇府到現在也就這麽個樣子了。”


    蘇連棟麵色一冷,卻又不能多說什麽,他斷然是不怕安國侯,隻是在還不能撕破臉時盡量不撕破。他掃了眼李氏。示意李氏開口。


    李氏自是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和氣的笑道:“安小姐,我們這也不過是怕有人冒了咱們蘇家的血脈,要真是暮卿,咱們又吃不了什麽虧去,要不是。咱們總得去將暮卿帶回來,免得屍骨流露在外頭。”


    安如璃嘴角扯出一絲嘲諷,說得可真夠好聽。她挑眉道:“是嗎?那你們倒是來說說這是不是暮卿?我聽得暮卿身邊有個丫頭是老夫人那兒的人。有個是夫人你的丫頭,要是誰和你們說上那麽點關於暮卿的事兒,怕就能起個事兒了。保不準是哪個丫頭通風報信告訴你們咱們暮卿腰上有疤痕?”


    李氏麵露難堪,卻又反駁不了,畢竟人家說得是事實。晨卿一開口說是老夫人所為,而秋棠就是是老夫人那兒過去的人。而青蘿本就是從她那兒過去的。


    蘇連棟看了眼安如璃,果然安家的人各個都難纏。


    “秋棠,青蘿,你們兩個可是有做過這樣的事兒?”蘇連棟低沉的嗓音中細聽下帶著些許威脅。


    秋棠微抬眸看了眼蘇連棟夫婦,又瞧了瞧春蘭,嚅動了下唇角,道:“不曾。”


    朱兒則淡淡的回道:“該說的都說了。”視線也從春蘭身上掃過,正瞧得她與秋棠打了個照麵。


    看來,這事兒老夫人怕真是摻了一腳。


    蘇連棟蹙著眉頭,沉沉道:“夫人,這事兒怕是要說不清楚。想來他們說眼前的暮卿是他們的姑娘,可安小姐和丫頭們又確定暮卿就是咱們蘇家二小姐。看來這事兒隻能交由官府去辦了。畢竟冒充蘇家二小姐可不是那麽簡單就完事的事兒。”


    聞言,蘇暮卿與安如璃二人不得不歎這蘇連棟夠狠毒。


    半響不曾開口的蘇暮卿終是開了口:“如此也好,無論官府怎麽斷,但至少晚卿殺害蘇家二小姐的事情算是坐實了,也算是件喜事兒。雖說晚卿已經瘋了,作為姐姐的我不好落井下石。可有些人不讓我過得好,我又何必讓他們也過得好呢?你說是不是,叔父。”


    李氏背脊一僵,麵露糾結之色,低聲的詢問道:“連棟,晚卿她……”


    蘇連棟暗暗瞥了眼安如璃,長歎了聲:“罷了,這是蘇家之事,就在蘇家解決,這外人也莫要參與進來。”


    安如璃憤憤的瞪了眼蘇連棟,這蘇家人當是沒個好東西,也難怪當年祖父母不讓姑母嫁到這兒來,她冷哼了聲,嗤鼻道:“那什麽是叫一家人?你們以為姓蘇的就是一家人嗎?”


    蘇連棟冷著臉,道:“放肆,這是蘇府,不是你們安侯府。”


    一聽這話,安如璃更是不爽了,一把抽出纏在腰上的鞭子甩過蘇連棟邊上的茶盞,冷聲道:“我就放肆了,怎麽的?堂堂侍郎欺負當朝郡主還有禮了?”


    茶盞碎裂,茶水四處流淌。


    蘇連棟滿臉皆是慍色,冷冷的開口道:“我蘇府不歡迎此等無禮之客,來人,送客。”


    安如璃笑了:“喲,蘇府?這蘇家宅邸還是我姑父所留,你一個老二鳩占鵲巢也罷了,怎得還想將我表妹趕出去?當真是厲害。這堂堂蘇侍郎做得好啊。”


    話一說完,鞭子一卷,直接套住漁婦的脖子。用力一拽,那漁婦毫無掙紮的倒在地上。


    “你……”


    屋子裏的人當場震驚,萬萬沒想著安侯府小姐會是如此殺人?就連蘇暮卿也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怎麽,不是說我不敢放肆嗎?”安如璃冷著臉道,“你們當真以為我表妹好欺負了?沒得爹娘由著你們拿捏?”


    說話間,鞭子換了個方向,還未等漁夫撒腿跑,就已經將其殺害。


    隨即安如璃迅速的抽回鞭子,纏在腰上,大聲喊道:“救命啊。蘇家人欺負幼女,欺負人啊……”同時一把抓住蘇暮卿往外跑。


    安如璃這麽扯開嗓子一喊,府上頓時有好些個丫頭仆人躲在一邊看戲。


    這時。安如璃低聲道:“表妹,我知道你不怎麽想離開蘇府是因為身份地位的問題;但相信我,我會讓你不丟到你的身份地位平安的離開蘇府。”


    蘇暮卿醒神,起初還覺得表姐是衝動了,沒想著其不僅猜出她的顧慮。更是為她算計好了,充滿感激道:“謝謝表姐。”


    安如璃笑笑:“客氣啥,趕緊的回落鬆院收拾你的東西去,讓你侍衛安全的護送你出來,我在外邊替你把關。”說著將蘇暮卿往一側一直跟隨著的李漢林身上一推。


    “速戰速決。”


    安如璃則是從地上快速的抓起兩把泥土,往身上。臉上一抹,對著解永浩道:“公子,把我扔出正門口。記得不要太用力,也不要讓外人瞧著你。”


    解永浩嘴角一抽,他哪敢這麽對安國侯的孫女,可也明白她是在幫郡主,當下點頭。一把將她甩出了門口。


    真疼!


    安如璃呲牙咧嘴了下,哭喊道:“蘇侍郎。我求求你們,求你們不要欺負暮卿了,她已沒了爹娘,還將這蘇府都讓給你們,你們怎還想著將她趕出蘇府?”


    說著,她竟是對著蘇府磕起了頭,口中不停的含著求饒:“算我們安侯府的人求你們了,求你們不要再這麽整著法子欺負暮卿了。”


    經她這麽一弄,看戲的百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不時的對著蘇府指指點點。


    有好心人上前勸道:“姑娘,你這麽求也不是個辦法,你說你是安侯府的小姐,不如直接找皇上,好歹這二小姐也是個郡主。”


    安如璃抬首一把鼻涕一把淚淒楚的開口:“他們現在正逼著我表妹說她不是蘇家二小姐,更不是什麽郡主,否則他們就殺了她的救命恩人。現在是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而我想替表妹說幾句公道話,竟然讓他們給扔出來了。現在,我都不知道表妹她怎樣了!你們有沒有認識這蘇府裏的人,幫我去打聽打聽表妹怎樣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姑娘,你……這何苦呢,這大戶人家都這樣,你也不過是人家表姐,何必這麽上心,出不了什麽大事。”


    安如璃哭得更甚了,道:“大戶人家也得講道理,這明裏暗裏的盡是折騰著人,我身為表姐的能不心疼?本是高高興興的來京一趟,哪想著才剛到這蘇府,就見得表妹不是腦袋被人敲破,就是被人用刀子給紮了,這哪怕是個男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何況還是個姑娘家。如今姑父姑母不在,老夫人也不在了……你們說我們安侯府要是再不上心,是不是就要來給她收屍了,姑母她就隻有這麽個苗子啊!這天子腳下,怎得就是這樣子……”


    這時,人群裏不是有人開始附和著說話。


    “那郡主算是個能忍的,打不反抗,罵不還手,上次茶樓裏,咱們百姓砸壞了人家掌櫃的東西,還是她掏的錢。”


    “對,我前兒個在醫館裏也聽到了,那郡主想念老夫人,去了趟老夫人曾呆過的院子,就讓人敲破腦袋,還昏迷了很長時間,怎得又遭人紮刀子了?”


    ……


    聞言,安如璃眉眼間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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